('-鹿白回到公主府后就没再跟景殃说话。墨竹端来晚膳,她用了几口就吃不下了,长叹一口气放下银箸。墨竹忧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没什么。”鹿白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伸出手指戳着桌面上游弋的黄昏落日光斑,叹道:“好烦啊……”方才被景殃堵在墙壁角落的场景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手腕上仿佛现在都存留着他紧紧握住的禁锢感。她在回想时,居然不是感到害怕,而是心慌意乱。倒不是她还犯别扭。方才她细细想了想,后知后觉自己确实有疏忽。景殃明里暗里让她去找他,她却因为私一己私欲耽搁了正事。也难怪景殃那般生气。但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感性上又是另外一回事。鹿白不愿回想当时的场景,一回想就会想起景殃的眼神,逃避的冲动几乎要将她淹没,更逞论是当面见他。所以趁着他生气她也生气,干脆将错就错,冷静一段时间。鹿白萎靡了半个时辰后,强迫自己埋头案牍中,打算等过几日心绪平静后再与景殃见面。她这边清净,楚宁王府却再次迎来一个无业游民兼闲散人士。楚宁王府里。景殃处理了下信件公务,看到书房案牍上放着的谢兴和情报,忽然想起方才忘了说正事。方才,他有些失态了。心绪起伏难平,他现在都尚未调整好。景殃捏起情报纸,正有些烦躁,褚二就汇报说宋延来了。他撂下情报纸走出书房。宋延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王爷呼唤我是有何要事?”景殃冷道:“你还知道过来?”宋延打着哈哈:“家里小母老虎生气了,我忙着哄人,耽搁了几个时辰的时间。”景殃语气淡淡:“闲得长霉我就给你找点事做。”宋延哎呀了一声:“景无晏,你这突然跟吃了火|药一样,又是谁得罪你了?”景殃瞥他一眼:“你想多了。去书房议事。”宋延懒散地跟着他走进书房。聊完关于谢兴和这个人和枢密院院使一职的相关情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夜幕漆黑,已是子时。宋延疲惫地打着哈欠告辞,走出书房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卫祁光这几日不太好过。陛下让裴焕暗地里打压他的铺子,裴焕没有一点心慈手软。”景殃冷淡道:“他还约人见面呢,我看他悠闲得很。”宋延耸肩:“他到底是卫氏唯一的嫡子,广南王还不至于长时间幽禁他。人家本身又有本事,想见谁还不是……”他说着话音一顿,忽而意识到什么似的,扬眉道:“他见的是你家那位小娇人?”景殃冷漠道:“你还有事?”宋延笑了声:“看来他跟公主的关系还挺好。”见景殃不答,宋延也不在意,掏出一个眼熟的话本子,翻到最新一话,照着念了起来:“……就在故事的男主人公跟娇小姐愈发僵持之时,这白衣公子闭关结束,与小姐的关系有了飞跃的进展……”景殃抽出他的话本子:“宋延,你是不是有病?”“这是胡伯卖的中册,最近才出的,卖的可好了。”宋延看着对面之人的冷淡眼神,补充道:“就是有点贵,涨到二十两银子了。”景殃将话本子扔到竹篓里,拔|出匕首朝他无情地扔过去:“赶紧滚。”宋延麻溜地躲开匕首往门外走,匕首带着森森寒光钉在门框上。他一只脚都踏出门槛了临时没憋住,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回头说:“景无晏,不是我故意起哄。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像什么吗?”景殃沉默了下。哪怕他再想忽略,都不得不正视这些天来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它们日益汇聚,疯狂涨潮,急迫地欲要宣泄滔天。他低首沉眸,双手渐渐握拳。直到宋延都走远了,景殃才动了动僵硬的双手,自语似的开口承认这个自己欺骗自己很久的事实:“现在知道了。”那些微妙、几不可察、却确确实实存在的情绪。不愉。嫉妒。占有欲。“我在吃醋。”他缓缓说。第106章宋延没想到自己第二天一早还会被景殃喊去楚宁王府。他想起昨夜自己当着他的面念话本时的幸灾乐祸,不由感到几分后悔和胆战心惊。思及自己今日可能要死于楚宁王的剑下、命不久矣,宋延就觉得这辈子真的不值。他满怀悲伤地来到楚宁王府,看到景殃从书房走出来时忍不住哀怨道:“我不就是走的时候说了几句话,你至于那么记仇……”景殃坐在桌几边,悠悠倒了杯热茶放在他面前。宋延:“……?”他难以置信:“这里面有毒?”“坐。”景殃道,“问你点事。”宋延狐疑地坐在另一边,尝了一口热茶——嗯,新鲜茶叶,新泡出来的,味道很好。景殃忽道:“你跟被你退亲的苏家小姐和好了?”宋延警惕地看着他:“怎么了?”景殃没理,若有所思地问:“追了两年,追回来了?”宋延电光火石间明白了这人的潜台词,将茶盏放下,笑了声道:“原来你想问这个,早说啊。”搞得他还以为这人恼羞成怒来算帐的。宋延好奇道:“你不是在风月楼混了数年吗?当了那么长时间的纨绔,整日有美人投怀送抱的。那些花花手段你又不是不懂,追人肯定比我在行啊。”“花花手段?”景殃淡淡瞥他,散漫道:“纠正你一下,本王可是正经人。”“就你?得了吧。”宋延大大咧咧往后一躺:“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告诉你我的宝贵经验。这男人想让女人回心转意呢,有时候就得用些刻意的小技巧。适当强硬很有用处,但过分强硬的手段会遭到有主见的姑娘的反感,你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思索了下,自信道:“要不经意地展示自己的优势和魅力!”“你说得不错。”景殃忽而想起某次正在脱衣袍却被她看到,若有所思道:“我身材很好,这也算是优势。”“……?”宋延:“我说的吸引,没说——”没说勾引。景殃收起茶盏,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感谢就免了。你可以走了。”宋延想骂他但是没胆,无语地离开了楚宁王府。走的时候不忘顺走桌上几个新鲜石榴。-鹿白决心先沉浸事业来静静心,没想到真查出了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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