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想你嘛。”“有多想?”裴玉听到这话仰起头,目光忽然发亮。陆如琢似乎自知失言,眉间闪过懊恼。“姑姑,我……”裴玉的眼神把陆如琢钉在原地,哪怕她轻功绝顶,也纵不出一分一毫。正在这时,屋檐又响起啁啾的鸟叫。立春大笑着踏进院里,见裴玉拉着陆如琢的手,眼神切切,而陆如琢微抿淡樱色的唇,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怪异。“你们母女俩干什么呢?”立春读不懂气氛,笑道。此话一出,两人脸色同时变了。裴玉在沙漠跋涉时,曾听过一种鸟的叫声,极为难听,现下却觉得远不及立春吐出的话语刺耳。陆如琢则是将唇抿得更紧,不客气地一眼看向立春。立春:“?”裴玉虽对陆如琢以“姑姑”相称,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陆如琢收养的孤女,两人实际上是母女关系。因为当年收养裴玉的时候陆如琢才十八.九岁,云英未嫁,一个大姑娘家突然听一个女孩子唤她“母亲”,怎么听怎么不自在,这才改口教她喊“姑姑”。立春以前没少拿这事捉弄她。记得小裴玉一岁多,立春和陆如琢在院子里教她说话,立春有心使坏,握着小裴玉的手,指着陆如琢,一字字地道:“娘、娘。”小裴玉眉笑眼开,糯糯道:“娘。”陆如琢:“……”她气愤地瞪了立春一眼,拂袖便走。立春拉着她的袖子又哄,什么再也不敢了,老实教孩子喊姑姑。这事还被当做一桩逸事,逢年过节便在裴玉面前说起,裴玉被立春带坏,冷不丁地一句“母亲”,收获陆如琢一张精彩纷呈的脸。赶在陆如琢发怒之前,立春牵着裴玉一大一小立刻跑走,撑着膝盖哈哈大笑。有时候裴玉一个人也会起逗弄姑姑的心,“姑姑”“娘亲”的乱叫,到了这两年,许是长大了,很少再胡言乱语,惹陆如琢不快。立春奇怪地看着表情各异的二人。陆如琢变脸她可以理解,裴玉为什么面露不悦?难不成孩子长本事了,想自己个当娘?立春想着想着哈哈笑了。陆如琢收敛神情,淡淡问道:“你有什么事?”立春摆摆手,道:“没事,我就是过来蹭口饭。”“今日厨房没做你的份。”陆如琢道。“没事,我吃你剩下的就行。”“没得剩。”“?”立春看向裴玉,“那……”“她在长身体,你还是不是人?”陆如琢又道。“……”立春也不是全然没有眼力见,看得出陆如琢现下十分不快,识趣地道:“那我就回家去吃了。”陆如琢嗯声。立春撒丫子跑了。“你先回房洗漱。”陆如琢把裴玉也打发走。院子里只剩下陆如琢一个人站着。“乌朱。”房檐飞身而下一个银白飞鱼服的百户。“下次钟大人再过来,先通禀再放人。”乌朱觑着她的脸,不敢多说,干脆利落地道了声是。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挨罚。“你,还有你们,去宫门值守一个月。”“……”陆如琢冷哼一声,甩袖向屋里走去。乌朱苦着脸,上房和弟兄们汇报这个噩耗。***裴玉把乱七八糟的情绪收拾好,陪陆如琢用了朝食,去衙署报道,作述职顺便领新的官服。陛下给她升官的旨意已经到了。裴玉仰起头,对着铜镜整理衣领。千户的飞鱼服是大红色,冷白的肌肤衬着鲜艳的朱红,清美动人。裴玉走出屋门。屋外的几位同僚上前拱手笑道:“恭喜裴千户,祝贺裴大人高升。”裴玉回礼:“同喜、同喜。”同僚们等她请吃饭呢,谁知裴玉却无知无觉,问道:“可有新的差事?”一位同僚笑道:“刚回京就办差,裴千户也该休息两日,庆贺庆贺。”“都是陛下天恩,哪里算是我的功劳。”裴玉向皇城的方向拱拱手,一脸恭敬。众同僚:“……”裴玉看似温和,总是与人有说有笑,却是个不大喜欢应酬之人,也不愿勉强自己,与绝大多数同僚都是泛泛之交。这一点倒是和陆如琢有些相像。众同僚见她装糊涂,也就识趣地告辞,各忙各事去了。裴玉配好刀,去找自己的上级长官分派任务。锦衣卫里最好的差事当然是侍卫皇帝,有机会得女帝青眼,日后前途无量。再不济巡查皇城,说出去也是顶顶有面子的事。可身为指挥使的义女,裴玉做的最多的却不是这两件,而是缉查巡捕,协同办案。比起在女帝面前傻站着,在宫里一动不动地晒日头,或是日复一日地巡街,她更喜欢每日都不一样的生活。不喜欢皇宫,甚至不喜欢京城。她向往更广的天地,海阔凭鱼跃。但京城有陆如琢。官署里今日值班的是指挥佥事林丹青,林丹青也是陆如琢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是以裴玉和她甚是熟稔。“林大人,下官前来领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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