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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3章
朱姜接下这任务,本是抱着简单又赚钱去的。
找人还不简单吗,放在这一窝子暗卫里算是专业及其对口,经济学博士生派去做收银的活,大材小用。
这也导致了朱姜罕见的对任务预估失败。
姚芳从秦员外家出来后,立马赶到飞鸣报馆。而沈正业听说今天她会去秦家的消息,早就在报馆等待。
沈正业焦急地在原地打转:“不可能,我差使人去门房打听过了,那姑娘确实是秦员外几天前……新纳的小妾。”
因为过于美貌,被接进府时门房的印象很深,不会出错。
沈正业说到这里,心下又是一痛。如果自己是在她进府之前就遇到她……
姚芳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着急,所以才在出来之后多转了转,本来是想打探消息,却从侧门看到一位遮遮掩掩的姑娘家出来。”
沈正业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难道?”
姚芳迟疑道:“我也没见过你说的那位姑娘,也说不准是不是……只是觉得很奇怪,就跟上去看了一眼……确实生的好看。”
但好看毕竟是代有主观意味的评断,并不能证明两人说的是同一位。
姚芳食指点了点自己右眼眼角:“最惹人注意的,那位姑娘眼角这儿,有一颗小痣。”
因为衬着凤眼显得旖丽又楚楚动人,她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沈正业立马激动了起来:“对对,就是她……太好了,她没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秦员外的夫人要说府里并没有这个人。
沈正业:“还是在秦府过的不好罢。”他一脸心疼,想来是觉得心上人必定吃了很多苦楚。
倒是几位暗卫在一旁听着,互相对视了几眼。
这可就不好说了……报馆的唯一老实人在朱姜的忽悠下晃晃悠悠仿佛灵魂出了窍一般地回了房间,旁边看热闹的白蔷被朱姜抓了个正着。
朱姜危险地眯起眼睛:“你的字数写完了吗?”
仿佛恶魔低语。
白蔷:……
她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声音有气无力:“在写了在写了。”
白蔷跟奚含蕊的赶稿计划如火如荼,在最后的关头赶上了截稿日期,飞鸣报馆的两本新书如期发布,也正好是朝廷上的惊天大案被揭露的重要时刻。
雍鸿飞洪新等人因叛乱尽数伏法,家产统数抄家充公。连宫里的雍贵太妃都牵扯到先帝的死因,而被一杯毒酒赐死。
如果说这是这惊天浪潮的最大浪花,百姓们惊叹一声就过去了,毕竟朝堂之上的事离他们很远。
很快另外一件事接替雍党的覆灭,占据了京城百姓的全部心神。
“——听说了吗,奚家的那个嫡子,不是亲生的!是有人在郊外那个寺庙里,把郡主的亲生女儿调包啦!”
“什么?!”围观的人脸色一变,“这不是,这不是……”
旁边有朱姜买通的卖报小童见此机会,看准时机大声喊卖报:“飞鸣报馆单行本售卖啦,《真假千金》最终章,还有安宁郡主的亲女儿的著作,两本单行本一起购买还有优惠价啦!”
旁边聚在一起闲聊的百姓听到了其中的关键词,互相看看,面面相觑。在几息之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真假千金完结了?!两本单行本一起出?!等等,优惠价是多少……”这是扳着手指头算优惠价的。
“安宁郡主亲女儿?!这不是被调包的那个?”这还沉浸在刚刚的闲谈八卦当中。
旁边的人先点头,后一大惊:“等一下,我从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对,这情况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这不就是真假千金的剧情吗?!!!”
他的喊话让周围人在一瞬间沉默,又在下一秒像是热水沸腾般炸开了锅。
“——话本的剧情变成真的了?!”
“我哪有时间写文呢,我之前都在看着洪新呢,宫内宫外乱成一团,我也静不下心来写啊。”
第二天一早,纪冰真就来到了飞鸣报馆。虽然事情已经顺利过去,但她担心会发生什么跟本来历史不同的变故。故而一大早地放心不下,过来看看情况。
皇宫她是进不去的,但飞鸣报馆肯定有牵扯其中,他们又知道自己的底细,可以直接问又不担心背上一个打探隐秘消息的风险。
然后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朱姜借着员工跟同僚的身份关系给自己脸上贴金,效果挺好的,起码老牌的那几家报馆已经明里暗里地跟她递出了消息。
第一报馆的地位他们不会跟她争抢。
朱姜心满意足:这才是她早该达到的地位啊。
有势不借是愚蠢和迂腐的行为。朱姜自认不在此列。
且无能有势之人才多借势压人,而她这种才华无可掩盖的,只不过是先一步借外力达到她该有的位置。以此来减少她扩大商业版图的过程中,跟同行之间因争斗而产生的损耗而已。
朱姜无辜摊手,这明明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好事啊!
毕竟,她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那个输家嘛。
其他报馆老板聚在一起时还心存侥幸,直到众人悻悻地讨论出来此人往外放出来的消息确有其事,特别是听说安吉郡主的亲女儿也在飞鸣报馆任职。
其他报馆:……真就扮猪吃老虎呗。
其他人送瘟神一样的打听出来飞鸣报馆单行本的发售计划,纷纷把自己的报刊往后挪了一期。
就怕引起明显记仇的朱姜的注意。
他们戒备朱姜是不是打着特意放任他们无视排挤自己,以达到放长线钓大鱼等着这时候再秋后算账的主意。
朱姜的不承认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其他报馆老板:晦气,居然看走眼了。明明长得眉清目秀整日笑嘻嘻的,没想到还是个心黑的!
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这一遭,口头承认飞鸣报馆的地位。
朱姜要的就是这一份口头承认。
朱姜:等单行本发售的时候,就把京城第一报馆新书这一名头打出去!
她可不满足于就在京城发展,以他们报馆话本改编的戏曲都已经环京城巡演了,没道理他们的单行本在京城之外就没了销量。
只要没人出来反驳,她就能把第一报馆的名头吹到全国去!
在自己的创业史上新插上了一笔代表她成功的里程碑,朱姜很快把这点名声甩在了身后,对新出版的两本单行本拉赞助,开始忙前忙后。
然后,就是埋头写邓氏家书的赵横波突然一脸懵逼地出现,手里捏着好久不曾联系的曾经友人寄过来的信件:“他们说……我们报馆跟朝廷,有关系?”
朱姜翘着二郎腿,小腿自然垂下,一抖一抖坐没坐相得靠坐在院子里的一张木靠椅上,本来还在心不在焉地跟面前的两个人说着什么,见她进来,一抬手打了个招呼:“啊,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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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情况的?”
纪冰真点了点头,没有停顿地走了进来,疑惑地看着朱姜面前站着的两个脸上一模一样神情惨淡的同事:“你们这是……”
奚含蕊跟白蔷眉头紧锁一人一句。
“馆长让我们抓紧写文……才出了这么大的事呢,京城里谁有心情看话本啊。”白蔷丧气地双手捂着头,语气崩溃。
“是啊,才出了大事呢,人心惶惶的。就是呆在家里,谁有那么一份淡定的心情来写文啊……”奚含蕊耷拉着眉眼,没有力气地吐槽。
两人心有戚戚然地对视一眼,满是无存稿人的心心相惜。
白蔷是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而奚含蕊今天早上收到的信件。两个被催稿的苦命写手聚在一起,试图对抗朱姜大魔王的邪恶计划。
本以为只要两人抗争到底,朱姜的计划就只能放弃……然后半路出了一个纪冰真。
她刚听到这话,就露出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淡定地挑眉:“我就可以啊。”她以一种在朱姜看来帅气至极的动作,从怀中取出稿纸:“京城戒严,在家里呆着,就写了这么多。”
厚厚的一沓纸深深刺痛了在场另外两个人的眼睛,也让朱姜瞬间笑得牙不见眼的容光满面。她一边接过稿纸,一边特意在满脸不可置信的两人面前扬了扬:“看看,这才是我们报馆的优秀员工啊!”
白蔷跟奚含蕊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挂上了如出一辙的痛苦面具。
卷啊,太卷了啊……
突然出现的卷王破坏了市场秩序,两人在朱姜“别人可以你们怎么不可以”的眼神中极速败退。
白蔷:不行!她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而在她开口之前,朱姜先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看向两人的眼神格外的严肃:“我知道时间上是有些紧迫,确实有些勉强你们了……这样吧,我也不是什么黑心的商人。如果你们坚持的话,我也能先把纪冰真的稿子先抬上来一期。”
她说完看向纪冰真,询问她的意见。
纪冰真耸了耸肩,在三人的共同注视下,从容地应下:“我都可以,没有问题。”
这份有存稿的底气再一次刺痛了她的同事们,白蔷跟奚含蕊的视线瞬间从她身上挪开。
白蔷:写得快了不起啊!
奚含蕊:有存稿了不起啊!
确实了不起。
白蔷心酸了一瞬,但听到事情有转机又瞬间心头一喜,刚想答应下来,旁边的奚含蕊却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迅速地转变了阵营。
她大惊失色地出声:“不行!”
白蔷也大惊:!!!
怎么就不行了呢。想起不久之前刚结束的拍卖会,白蔷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她就不该相信朱姜,把版权拍卖全权交给她处理!
利用可用资金不足、注定与版权无缘的戏曲班子,在拍卖小会里煽风点火,哄抬物价。
这放在现代是可以抓起来了。
但放在现在,法例不完善监管在这方面严重不足,没有先例的古代。
完全就是朱姜可以钻的空子。
白蔷冷眼看着昨天来报馆跟朱姜嘀嘀咕咕一段时间的班子主,在拍卖会也来到了现场。
装作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时不时跟着举手把价格抬高一点。又在下一个人出价后露出痛苦纠结的神色,一副不要再往上加了,再加我就受不了了的模样……但又万分坚定的,颤抖地再一次举手抬价。
完全是演技满分的效果。
把两本书的版权费都抬高到之前不可想的程度。
白蔷:……鸿雁在暗卫所当了很多年的队长了。
在朱姜还在白隼手底下摸鱼,白蔷三翅也还没被遣散,接着被忽悠到飞鸣报馆再就业之前。
他就已经是暗卫的小队长了。
手底下的小队完成任务严谨迅速,在先帝时期就崭露头角。比起白隼小队这样的边缘咸鱼队伍,不知道要风光到哪里去。
老资格的老暗卫,有实绩有功劳还有资历。要不是黑卷尾早抱上新帝的大腿,天降上位。
鸿雁说不定还能争一争暗卫统领的位子。
也就是说,鸿雁是有自信傲然的资本的。
但这种资本在朱姜不知道以什么手段蒙蔽新帝,不仅在京城建立情报所,还把分馆开到了三王地界后,渐渐变成了固执己见不肯变通。
——在现在的分部其他人眼里。
鸿雁在心里暗骂一声,忽视掉旁边本来应该是自己小队手下的暗卫成员们推搡讨论声,烦躁地将手中墨笔在墨池里重重地点了一笔,又重新提笔写了起来。
“启禀陛下圣安,臣依令潜藏于兰城以期打探三王消息……三王听闻宫中突变,隐约有不安分之意。但在京城传过来的消息之下,近期又全部蛰伏起来……”
——监视三王,探听消息,分析局势,以求快速将三王地界的重要情报传回京城。
这才是他这个暗卫队长该干的活!
而不是同那些纨绔子弟,王府管事一起出去吃饭喝酒打马游街!再推销朱姜那些不知所谓的报刊!
一想到来到兰城后的遭遇,鸿雁不由得心思浮动握紧了手里的毛笔。
实在不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是朱姜这个人简直有毒。
不仅是京城的那个情报所在她的带领下逐渐走偏,连兰城的分部——建立在这豫王领地腹部心脏位置,至关重要的暗地里的情报组织。也由现在明面上是由一个普通人管辖,内地里却是被腐蚀得也跟着群魔乱舞起来。
一个个暗卫改变了神秘主义作风,抛头露面地给人拉关系搞销售,甚至还有每个月的销售评比,个个都以正当销冠为荣……
彻底忘记了在京城时,身为暗卫的冷酷无情。
鸿雁一想到自己身负皇命到了暗卫分部,却在明面上要受到朱姜的手下,还是个普通人的分部馆长的辖制甚至是责问……
奸商啊。
这到底算是朱姜本人的无师自通,还是又从她的心声里学习到的。
白蔷冥思苦想,一边回忆自己在暗卫所里每天都不着边际地想了些什么,一边又觉得应该是前一种猜想。
她这么老实纯善,怎么也不会有这么奸诈的计谋啊!
所以还是朱姜这个人有问题吧。
然而就算她疯狂得往刚刚还是摸鱼的小伙伴身上使眼色,奚含蕊仍旧是一口咬定:“我可以,给我一周的时间。”
纵使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色痛苦,眼睛紧闭着眼瞳颤动,像是内心还在痛苦挣扎。
她也没有改变决定。
白蔷:……
朱姜正在和白蔷排查最靠近主院的一间院落。
夜深人静,秦府除了守夜的下人,连狗都睡着了。
朱姜:“而我,还在这里加班。”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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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叹了口气,在心里加上一句,还有她。
这种全世界都睡了只有她们醒着的感觉很不好,幸好已经快要找完了。
朱姜打了个哈欠,刚想说不在这里,去下一个地方吧。就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同步进入耳畔的心音。
“雍鸿飞真的不怕当年的事情暴露吗!我们寇家当年可是因为他的命令才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是一个年轻的男声。
这心音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朱姜条件反射地皱眉,还不待她因此分析出什么,白蔷悄声拽了他一把。
她惊愕地转头,白蔷已经看见了来人,立马神色激动地冲她比划:
\''目标人物出现’
朱姜:……啥玩意。
不就只有一道脚步声吗。哪来的目标人物。
而她探出头去,真的看到甲方老板多说的一见钟情的姑娘后,那道心音也随之更新。
因为人的走近,心音的声音也更加清晰: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和那正好在这个角度看清楚的表明目标人物身份的泪痣,更加鲜明的是心音表明的男性身份。
卧槽!
朱姜的眼神一下子瞪大,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目标身上的一身淡色长褙上。
虽然没有任何绣样,显得低调朴素,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但这确实是女装没错啊!
卧槽!
女装大佬!
第24章第24章
朱姜的世界观正进行着激烈的重组。
提问:你的老板让你找的一见钟情的姑娘,被你发现是男扮女装,怎么回复老板才能体现你的高情商,同时照顾到老板的情绪。
这不就跟面试的时候提问,你发现你上司上厕所回来,裤兜拉链没拉,怎么得体有礼地提醒才不至于让上司尴尬。这种本身就很尴尬的问题一样吗?
等等等等,先冷静下来。
先想想,之前听白蔷说的答案是什么来着?!
朱姜慌乱地先让自己保持镇定:“上司的裤兜没拉,你该怎么提醒他。”
忘记答案了。
不急,先让她问一下。
朱姜得知后若有所思,这是已经查出来什么了吧,能让文乐逸对于奚玉泽交好雍兴才的事没有了膈应。
只是断了亲子这层关系应该也不会下来的这么快,怎么也得洪含蕊归家,奚玉泽世子之位被撸了之后,勇毅侯才能当上这禁军统领一职才对。
朱姜恍然,原来那奚玉泽真的知道自己身世啊,难怪洪含蕊会重生,前世就是被奚玉泽害死的吧。
朱姜对于这些内宅权斗阴私可再熟悉不过了,皇宫里见过的平时听着的,一桩桩一件件比这刺激的多的是。
洪含蕊跟奚玉泽之间的爱恨情仇她管不着,只是这样的话……
她喃喃低语:“抓人的计划得提前了啊……”
白蔷警觉:“抓人?你想抓谁?”
朱姜眨了眨眼睛,带了点无辜:“抓洪含蕊啊。”
白蔷:……?
“不是你抓她干嘛呀?”雍鸿飞就不怕自己的人也被困在火海里面吗!
火苗吞噬建筑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变得可怖,即使还未到他们躲藏的这处,那灼热的气息仍旧像是沿着风向,渐渐朝着这处逼近。
可恶,现在该往哪躲……
“往这边。”文乐逸扯了扯她的衣袖,修长的手指伸出拐向了冷宫的方向,“冷宫有长街隔着,火烧不过去。”
朱姜立马回神:“走。”
他们的踪迹很快被密布在这块的叛军发现,朱姜目之所及已经看到了至少五队的叛军呈围合之势向他们包围而来。更远的地方还有叛军赶来的身影。
朱姜很快做出了决定:“我们分开走。”
两人一起只能让叛军们集中人手,逃离难度增加。两人分开,只要能分走一部分的叛军,逃走难度都要降低一些。
朱姜思索了一瞬,伸手把文乐逸的面罩拉上,又观察了一番他的发型,将他头上的头冠拆了下来,随手给自己扎了上去。
文乐逸拦住了她的手,这才发现朱姜今天的穿着明显不对劲。——胸口处扎的紧紧的,手臂腰腹大腿等女生更加纤细的部位都用另外的布料加厚了。从远处看更加看不出破绽,再加上刻意加高的鞋跟,被挽上去的头发。
她现在的身型看上去就像是个成年男子。再加上两人现在同样的暗卫夜行服,唯一不同的发冠也被朱姜戴在了自己头上。两人曾同时出现过在叛军的视线内,如果两人此时再分开,带着文乐逸发冠的朱姜会成为第一个追击目标。
——她要将自己作为文乐逸的替身。
文乐逸瞬间抓紧了手中人的手腕。
文乐逸皱眉:“他们要抓的是我,你引开之后自己怎么脱身。”
朱姜却是慢慢的,坚定地,拂开了他的手:“我当然自有办法的,可别小看我了。”
她沉默了一秒,故作镇定地一笑:“再怎么说我也是暗卫,光明正大的打斗我赢不了你,逃跑我还是擅长的。”
文乐逸说的对。
朱姜转身离开之前,还在心里想道。
起码有一人能在岸边安全站着的结局,怎么都比两人都淹死来的要好。
**朱姜一边跟黑心的资本家一样的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用最浓的鸡汤给员工打最猛的鸡血,出最少的工资创造最大的价值。一边一心二用地分析现在京中复杂的局势。
京中这段时间都隐隐的紧张气氛,随着兰城一伙人越靠近京城,这股紧绷的氛围就越浓。
造成这种气氛的,还只是被知晓行踪的翁太傅一伙呢。
她想起最近接收到的情报,兰城一行人回京路上遭到的袭击可不止一两起,为了不暴露马脚,派过去拦截他们的都是一击不成就自毁的死士。
为了不暴露行踪,翁太傅一行人都不走官道了,估计到京时会比预先的时间再晚上几天。好在几次下来雍鸿飞顾忌着文乐逸的反应,又或者是死士消耗过大而及时收手。
朱姜:好险,不然她刺激穿越者投稿的谋划就要失算了。
总是防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刺杀,怎么能写好文呢。
朱姜跟投资了大盘打算到时机收获的天使投资人一样,等待着属于她的丰厚投稿。任何一点会打扰到她韭菜写作的,都是不可以原谅的对手。
雍党该死啊!
朱姜针对雍党的积极性又多上了一层,并且觉得自己在创立副业之余,还不忘对于主业的暗卫工作上心。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找寻机会能对雍党下手。
是真的超棒的!
朱姜完成了在心中对自己的鼓励后,重新回到最开始的情报分析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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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京途中的可不止这一伙人。
朱姜想着传回来一封信说拿到了证据立刻就回京,随后就没有消息的黑卷尾。觉得这股山雨欲来的预感,恐怕迎来的会是一场毁天灭地,让京城改头换面的山洪。
这些暂且还没有进展的事情先勿论,京城的浑水先被搅成了看不清底的泥浆。
朱姜眉头一挑,等她看清楚来自宫中的信上的内容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咱们未来一段时间,估计会非常安全。”
**
雍鸿飞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费心地排查文乐逸的暗卫情报部,是他早就排除掉了的九流报馆吧。
朱姜虽然对于这一点很不认同,但情报所能越安全一点,她不用费心去遮掩,能更加大胆地出报刊,她还是满意的。
毕竟……怎么看,这京中的其他竞争对手,其他报馆们……怎么看起来比他们可疑好多啊!
白蔷接过她手上这一封从宫里传出来的情报,上面写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雍鸿飞借着边关之事发难,而被陛下轻易打消。
她叹了口不知道是惋惜还是惊叹的气:“被聆风阁猜对了啊!”
雍鸿飞果然针对武昌军的事情做手脚了。
朱姜同样喟叹地点头:“所以咱们可安全了,不用担心。”
吸引仇恨值的另有他人。
她本来还在考虑着,自己的报刊一进入兰城,被困在兰城几年的翁太傅就被救了出来。会不会引得一些目光落在他们报馆上面。
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嘛。
论吸引仇恨,他们飞鸣报馆放在京城,现在居然都排不上号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最先报道寇丰的案子,也是率先对雍党开出第一枪的。
前有聆风阁的大胆预测,后有其他报馆的跟风一拥而上。这雍鸿飞要是怀疑到京城的报馆上面,估计怀疑一圈,都不会在他们飞鸣报馆上发挥多余的力气。
朱姜愤恨不平:“可恶,这风头不就被他抢完了吗?!”
这个他指的是聆风阁。
朱姜说他是强敌还真不为过,一想到朝上的事情一旦传出,聆风阁的销量会立马再往上一个台阶,朱姜就心痛难耐。
“咱们京城第一报馆的地位真的不稳了啊!”
这可是实打实的销量,和实打实的钱!
白蔷:……
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暗卫吗!
“……咱们没引起注意就可以了,越安全越好。”白蔷没她这么心大,先是安心了一下自己这边的安全,可下一秒就开始担心起无辜百姓会不会收到牵连,“雍鸿飞他们……会报复的吧,聆风阁的还是先避下风头好一些。虽然雍鸿飞怕被咱们抓到把柄不会明目张胆的针对。但是民斗不过官,再怎么样他都是当朝的仆射,这么下去……怕是要使发生意外了。”
要针对聆风阁下手脚,方法多的是。不能用明面上的身份以势压人,还可以暗地里施手段。
虽然他们也派了同僚在雍府外面打探消息,但万一真出了事……
朱姜若有所思地点头:“对呢,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大家不就更没有心情看文了吗……”
百姓也关心国事的,从聆风阁这节节飙升的销量来看,这里面的商机还真不少。可惜他们报馆因为最里层的根基原因不能在这里头分一杯羹……但是他们报馆主推连载话本,不同赛道,影响有些,但并不算太大。
朱姜喊着第一报馆不保啦,实际是贪心不足,黑心企业家心态附身导致。
但是百姓也只在闲暇之余,心情好时才有心情看话本嘛。官老爷的事只是茶余饭后吹嘘的调剂,跟普通百姓的生活离得很远。
但要是聆风阁里头的人真出了点什么事,百姓惶恐之下,惴惴不安,谁还有心思看文呢?
朱姜大手一挥,给自己的员工新安排了个活计:“就让银翅去聆风阁外面盯着吧,万一雍党真对他们下手,就把里面的员工捞出来。毕竟是为咱们挡灾了。”
雍鸿飞可能对聆风阁下手,一方面是自己的计划被识破,还没成功有可能恼羞成怒。另一方面就是他本来就疑心文乐逸在针对他们,企图用报刊传播消息,在百姓中间损毁他的声望。
朱姜想要吐槽,你们雍党能有什么威望。但一想,之前先帝时期,百姓中间都不敢言官。到现在随便一家报馆,都敢踩着雍党上位了。
有这方面的猜测,确实情有可原。
诶,那这样看起来。他们飞鸣报馆老老实实地连载话本,是不是有点消极怠工,不务正业?
要不下一期,也报道一下朝堂之上,雍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故事?
朱姜把银翅喊了过来,前情提要说完,认真地嘱咐:“这可是无辜百姓的安危,你一定要打起精神,认真防范啊。”
合围之下分开行动成为了最好的选择。文乐逸虽然对此有异议,但危机在前,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用来说服跟阻止朱姜。
两人分开之后,叛军们迟疑了一瞬,很快分成了两队,分开朝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击而去。更多的一队选择了朱姜的方向。
追击文乐逸的这部分在他快速转过第三个宫墙,并且借助殿门遮掩踪迹从另一边翻越而出时顺利地甩开在身后。
他在原地静待了一瞬,叛军失去了目标后很快从密集转为散开搜寻。他转头远眺,在相反方向的另一处宫墙处,还有远远的传来叛军搜寻呼喊的声音。
他侧耳倾听了一会,身侧紧攥的手指捏的发白,又被他克制的松开。
文乐逸垂下眸子,语气带上了些许冷凝:“跟上她,给那些追兵们找一些事情做。”
等待在暗处的白隼现身,低低地行了个礼:“遵旨。”
……
刚找到领导就被派出来找自己曾经下属的白隼,苦逼地急匆匆往另一头的方向赶。
而此时朱姜正陷入鸡飞狗跳的你逃我追当中。
绝对的惊险刺激,精彩纷呈。朱姜以一个前滚险之又险地躲过一支冲着自己头部射过来的箭。
……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
朱姜气急败坏地蒙头跑路,真到了逃命的时候,什么姿势风度全都顾不上了。她差点跌倒地跨过一道门墙,回头看着追着自己而来的一众追兵,回忆了一下刚刚追在自己跟文乐逸身后的人数。
喜滋滋地抚了抚头上因为逃跑而歪掉的头冠。
果然是追她的人比较多诶!
朱姜内心赞扬了一番自己的深谋远虑足智多谋,早在被喊进宫时就做好了这番准备。虽然因为手臂大腿都捆紧了加厚的棉布,而有些耽误行动。
但能起到引开追兵的作用,她的这些准备都是她聪慧的表现!
……虽然有点太好使了,导致她现在逃脱困难。
但是她这边困难就表明文乐逸那边的顺利嘛,朱姜一边狼狈的摸爬打滚,一边在心里苦中作乐地想到。
在她再一次被翻过一道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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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图拖延追兵追上自己的时间,一道暗卫的身影从她身后一闪而过。
白隼蒙着脸,头也不回:“往前跑,陛下已经脱险了。”
两人身影一分而散,各自跑向不同的方向。追踪朱姜而至的叛军分辨了一瞬,又各自分开一队,分别往两人的方向追去。
朱姜没有力气回话,只是闷着头往前又跑了几段,终于因为追兵人数的减少而获得了喘息之机。
白隼来的可真及时……朱姜在心里给自己的前队长点了个赞,并且因为对方传递过来的文乐逸安全的消息而松了口气。
这样就代表暂时安全了吧……文乐逸应该是往冷宫的方向去了。她跑过来的这一路上因为吸引了大批的叛军,放火的地方都没人管。已经有部分禁卫军灭火去了……
这样火势的问题也不足为虑,让她想想还有什么是她能做的。
咦?这里是不是离雍太妃的长春宫挺近的来着?
朱姜的眼珠子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顿时凝滞住了一瞬,又因为主人瞬间心起的鬼主意而滴溜溜地转了两圈。
朱姜本来打算往冷宫迈的步子停了下来,在原地观察了几秒,猫着腰往长春宫的方向摸过去。
片刻后,做完坏事的朱姜离开,听到身后的方向传来隐约的“救火”的呼喊声,和从长春宫飘过来的起火产生的烟雾。心情愉悦地眯起了眼。
……也叫你们尝尝被火烧的滋味,不然在宫外放了火又在宫内放,没完没了还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了。
朱姜合上手里用来引火的火折子,对自己制造的另一份给雍党的骚乱特别满意。特别是在呼救的惨叫声里分辨出来雍枝大惊失色而变调的尖叫,更是满意十足地勾起了唇角。
宫里要乱就全乱起来嘛,自己一个人躲在安全的殿内多不合群啊。也不辜负她特意冒着危险潜伏进去,算准方位在靠近雍枝房间的位置放了把火。
白蔷摸不着头脑:“都查清楚了她不是想对付咱,还是安吉郡主的亲女儿。你还想去惹她干什么?”
洪含蕊的真实身份在文乐逸那里都挂了号了,已经是半只脚踏进皇亲国戚圈子里的人了。就只等着清除雍党,再接她回侯府而已。
朱姜闲的蛋疼了,这会去抓她。
而朱姜对上白蔷“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还有点莫名其妙:“对啊,不抓她我还能抓谁。”
重生诶,貌似前世还挺有故事,正好给她的报馆提供下一本的素材。
朱姜眼睛亮亮的,已经看到了自己手下新增一名任劳任怨地打工人的场景。
“一刊只连载两篇还是太单薄了啊,我都把大理寺这段时间破了什么案件写进去凑页数了。”
白蔷一边想着原来她前天往大理寺同僚那转了一圈拿了点纸张回来是为了刊登进报馆,一边头疼的劝阻:“你歇着吧,她要还是洪家三小姐,咱……咱也不能抓。”
差点被朱姜绕进去……
白蔷快速地在朱姜再说出她的歪理前说完自己的话:“咱们报馆是合法合规还纳税的三好企业,你说你,你绑人过来是想干什么?”
朱姜先是一脸苦色的表示,她也想不交商税来着,跟统领请示了同样被驳回了,想不明白为什么。
又说起自己的想法是有理有据,且有充足的条件前提的。
她搓了搓手,神情极为认真:“我知道她在陛下那挂了号,要是想勇毅侯替他干活就必须保证洪含蕊的安全,可这不是咱手中有她的把柄嘛。”
握着把柄又不能说出去多浪费啊,不用白不用。
她嘿嘿一笑:“咱们悄悄地趁着她还没回侯府,把她绑了来,威胁她利诱她,用能帮她恢复身份吊着她干活,还让她有苦说不出。”
反正这件事只在文乐逸、安吉郡主勇毅郡侯跟他们这几个暗卫中间知晓嘛,洪含蕊本人还不知道呢。
正好让她打个信息差,借机生事忽悠一下。
朱姜还很有自己的道理:确实是她向上级请示的抓那尼姑啊,确实也是她把这件事揭发出来,搞定洪含蕊的真正身份的嘛。
按理说起来她这也不算欺骗,只是把事情的发展顺序调换了一下。这都是为了报馆的发展嘛。
至于洪含蕊……朱姜在心里嘿嘿一笑,到了能揭晓谜底的时候自己再告诉她,就当是一份惊喜了。
朱姜容光焕发的脸上充满了对报馆新员工的祝福和期盼:“到时候就说她是自愿加入我们报馆的,因为我们的《真千金》一文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真实的身份,决定加入进来为报馆的明天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样说的意思,就是新员工的工资可以减半了。
朱姜期盼的看着白蔷,亮晶晶的眼神里写满了“怎么样,怎么样,我的主意是不是很棒”的意味。
白蔷沉默半晌,最后默默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她能说什么呢。
白蔷看开了,躺平了。
反正阻止不了,她淡然地在心中飘过去一句话。
只要折腾的不是她就好。
**凡事都靠对比,如果这胡说八道的剧情里头只有白蔷一个人,她可能觉得丢脸。但明显主角还是在奚含蕊身上,她就觉得无所谓了。
而且这一大段的话下来,重点可能都还在这不起眼的最后一句。
要不怎么说白蔷这么多年相当了解朱姜的狗德行了呢。
如果这前半部分是基于现实的额外加工,那后半部分就是明目张胆的推销广告。
朱姜越说越兴奋,单手握拳:“然后这里插入一段其作品的梗概,燃尽先生含泪说着,我将继续投身文艺创作,希望我的读者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顺便一提,我的作品将全权授予飞鸣报馆,在其他任何地方刊登转载的,都是盗版。打击盗版,违法必究,支持正版,人人有责!”
白蔷:啊,这……
感觉有点丢脸是怎么回事?
虽然中间突然插入了广告,但这还不是朱姜设定的结尾。她转身踱步几下,再转回来,侃侃而谈:“安吉郡主虽然痛苦,但也尊重女儿的梦想选择,决定默默地支持她。在燃尽先生的单行本发行后决定出资助其发售,现在订购燃尽先生的单行本即可抽奖,一等奖为由勇毅侯府赞助的京城郊外温泉庄子一个月的免费居住权,还有更多奖品等你来拿……啊,是不是广告插入太多了。”
朱姜在白蔷的沉默注视下停顿思考了一秒,意识到自己搞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宣传报馆跟单行本之后豁然开朗,继续往后说:“这些都是必要的……先说说后面吧,安吉郡主与真千金本想保持现状,但假世子知道身世后又跟雍党勾结!在皇宫叛乱中闯下大祸!”
“本来雍党的计划天衣无缝,但就如同疏影先生所说的,冥冥之中可谓是自有天意。郡主及真千金因为话本提前知道了真相,洞悉了假世子的阴谋,也因此躲开了洪家人的算计!”朱姜双手交叉合十在胸,闭着眼咏叹般地叹出一句,“真是结合朝政又迎合八卦,不大爆真是对不起这样的天时地利。”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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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
行吧,起码她的戏份只在最开始的一点点,比起奚含蕊来还是可以接受的。
像是知道白蔷丧丧的脸色下藏着的侥幸,朱姜的全面营销计划没有打算放过她。
“当然,这只是引发舆论还只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之后就是怎么引导人们把注意力从八卦移到我们报刊上来了。话本作者访谈,讲述疏影先生跟燃尽先生因话本结缘的背后故事——这个标题怎么样?”
白蔷:“……你根本就没想问我吧。”
这都把她和奚含蕊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吗?
朱姜“哎呀,哎呀”地叹了一声,装模作样地小幅度摆摆手:“我们是很人性化的公司,还是要征求员工们的意见的。我作为领导可是很开明的。”
白蔷试探地开口:“那如果我拒绝……”
朱姜脸色一变:“什么!你说你不要奖金了!”
白蔷:……
她就知道!如果他拿这话去问朱姜,恐怕会直接得到一个“这肯定啊,在我心目中,我自己当然是最棒,最出色的。”的理直气壮的回答。
回答的时候大概率还会仰首挺胸,一副这个答案舍我其谁的模样。
文乐逸不觉得这是不好的点,反倒是觉得总是自信满满的朱姜,是有自己的可爱和魅力之处。
当然这一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说与她知道的。
……她已经够骄傲自满的了。
文乐逸看着纠结的眼睛眉毛皱起的人,心里一笑。
而且她很容易蹬鼻子上脸,察觉到人的态度退让就毫不客气地更进一步。
然后在他更进一步的时候,猛不丁地跑了个没影。
虽然心情挺不错的,但是他面上特意作出唬人的严肃样子:“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
“你这是在借着暗卫的幌子,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朱姜一脸无辜地装傻:“陛下在说什么,属下可都是在为了建立联络所做事。”
她头也不抬,一点都不卡壳地就开始胡编乱造:“只有明面上的报馆建立好了,才能更好地隐藏内地里联络所的所在嘛。而且第一第二条也是在寇丰的案子里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陛下您还特意给联络所批了奖金呢。”
一句有奖金就直接把第一第二点归为了联络所的正常建设。
文乐逸虽然知道她能编但没想到这么能编,挑高一边的眉头,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还有第三点呢?”
“借用朕派出去的探子,推销你的报刊,你也真是大胆。”
虽然是这么说,语气里一定质问都没有。
她跳脱了些,大事上值得信任。
说是这么说,但文乐逸也想不明白,这人脑子里一天到晚的神奇思维是从哪里来的。在宫里时还稍微收敛一些,知道吐槽先帝要跟他偷偷吐槽,吐槽完了还跟他说,“咱们说的你爹的坏话记得不要说给别人听。”
也不管他当时再落魄,也是当朝名正言顺的皇子。
带着皇子吐槽他亲爹,完了还让他保密的。全天下也只有这一个了。
朱姜不晓得他心里的疑惑,狡辩这种事只要开了个头,她就可以越说越顺嘴,越说越理直气壮。
她一点都不慌地把自己跟白蔷胡扯的那个“我其实是在帮助他们隐藏身份,还帮他们把漏洞补上了呢”的神奇观点,再一次说了出来。
完了还补充自己的新成果。
“……经过前期的筹备,有同僚已经顺利通过售卖报刊,接触到了当地的官员,这是我们暗卫所历史上最快的潜伏速度啊,陛下!”
我这都没写个报告请功,我真是个谦虚有加的人。
她想的是什么都写在脸上,连文乐逸这会都有些无语了。
……她是不是觉得,他还得夸她两句才算呢。
文乐逸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过了很久,才轻声叹了口气:“你在宫外倒是玩的痛快。”
你在宫外怎么怎么,这句话已经从他口里听见几次了。朱姜再大条,也知道这人怕是真的很在意。
这可难办了,前几次她是敷衍了过去。按照她进宫的几次都是在勤政殿,而文乐逸都是在忙着处理政务……
朱姜很快得出了结论。
这人怕是真的忙疯了,然后出宫后心血来潮来看看手底下的员工有没有好好干活,结果发现她过的如此悠闲如此滋润。
怕是会心底不平衡啊……
朱姜扼腕,这也不能怪她啊。她早就把学会偷懒,把工作分给同事和手下的决定妙招传授给了他,他不听也不学。
朱姜提起了精神,试探性地回道:“也不是,我还是忙着工作的?”
文乐逸:……
这个疑问句是怎么回事。
他等了半晌,朱姜冥思苦想了半天,就得出来这样一句答案?
他忍了忍:“……这话你自己信吗?”
朱姜虚心接受批评,但是不服地反驳:“陛下看我天天开开心心的,就以为属下很清闲吗?”
文乐逸呼出口气,侧过身子一手支着下颚,等着看她还能说出什么东西。
朱姜眨巴眨巴眼睛,表情十分真诚地说道:“不是的,那是属下从工作中寻找到了快乐,把为陛下办事,为联络所做贡献当作了自己的追求。而每当属下从工作中取得成就,就会倍感高兴。”
她一句一叹:“属下总想着,要是暗卫所能多一点像属下这样尽职尽责,还能帮助同僚的优秀暗卫,能够时刻为陛下分忧。陛下也不会如此忙碌了吧。”
所以你这么忙不是我闲的错哦。
不要因为她看起来很闲而看不过去眼哦。
文乐逸:……
这人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他冷笑一声,也不绕弯子,也不再允许她退后了:“你知道这些天雍鸿飞上折子,逼迫朕招收后妃的事吗?”?
后妃?
朱姜懵了一下,这她还真不知道。
新写手入职,新文章的发布,还有远方的销售计划都搞得如火如荼,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雍鸿飞怎么还没有怀疑到他们身上。
是不是老了糊涂了。
她都已经为怎么打消雍府的试探,列出了几点的计划,结果都没有用上。
说实话到了这一步白蔷也差不多快放弃了,但是想到接踵而来的讨论度,以及朱姜这么兴致勃勃绝对会说到做到的营销——虽然外面没人知道疏影先生就是她,但是暗卫里头还是都知道的啊!
真要作家访谈,她的这点事可要在暗卫所扬名了!
在这之前,同事之间问起来还能说自己是被辞退之后又返聘。属于新成立的另外部门,比之前的工作待遇还好,福利还高。虽然这多出来的一部分是她的稿费,也是她应得的!
但是前同僚们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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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去多体面。
如果作家访谈一出,前同僚们聚在一起一谈。她在暗卫所的形象,可就是要从被返聘的另外部门同事,变成写狗血文的那个作者了!
白蔷一时之间陷入了内心的挣扎,要不要冒着被扣奖金的风险捂好自己的写手马甲。
看着白蔷依旧提不起干劲甚至因为心累而愈加颓废的脸,朱姜不满地愤愤不平:“你可是我们未来商业计划里的主角之一,不觉得兴奋难捱吗?!”
白蔷叹了口气,丧气地把自己面前的稿纸笼成一叠:“不觉得,只觉得未来一段时间都不想出门了。”
她拿着稿纸,不甘心地挣扎了一番,问到:“你的计划里,需要我本人出面吗……”
如果只是书面的话……
她的底线只能到这里了!
朱姜虽然觉得把人拉出去在报馆面前演一出【你的话本改变了我的人生】热泪盈眶的戏码造成的舆论影响会更加热烈。
……但是想到主角两人估计都不会太配合,还是无奈作罢。
她干脆地点头,语气稍微带着点不甘心:“放心吧,就只是写一篇访谈而已。内容要给我过目哦。”
毕竟是为了宣传报馆的单行本,挑起读者的兴趣是排名第一位的重点。时人还是很吃冥冥之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一套的。从玄学的角度出发,真假千金这本文怎么不算是对现实的投射呢?
至于奚含蕊是不是从文中知道自己的身世,这都不重要嘛。
白蔷这才神色复杂的答应下来。
**
而此时的勇毅侯府,在奚玉泽被勇毅侯拖出去后,洪含蕊……啊,不。安吉郡主已经握着她的手,和缓地喊她奚含蕊了。
“不要怕,这些事情都由他们朝堂上的大人们处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就放下在家里住下。”
“要是喜欢之前的名字,咱们就只把姓氏改回来,洪姓还是晦气了些……要是不喜欢,咱们就取一个新的。”安吉郡主眼中也含着一层薄泪,看着奚含蕊的眼神充满了疼惜,“以前的日子苦了你了,想要什么就跟母亲说。”
“啊……好的。”奚含蕊含糊了半天,才从茫然之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母亲。”
安吉郡主笑着应下,又让她回房间休息:“今天吓坏了吧,瞧你的脸色,都白的没有血色了。”
她轻轻地抚着奚含蕊的鬓角:“先去休息吧,万事都有爹娘呢。”
奚含蕊恍惚着应下,跟着丫鬟走回自己的房间,转身关上门。等坐了下来,她才醒过神来。
她……回家了。
一切……都过去了?聆风阁的新刊如期发布,好评如潮。同时聆风阁将在京城报馆中引领潮流,当领头人的说法扶摇而上。
对此朱姜却只是淡定地听了一耳朵,就放置不管,转而在报馆外贴出单行本的发布消息和确切日期。
就在三天后。
而在《错爱》的单行本发行前一天,一行人终于达到了京城地界。
纪冰真坐在驴车里,看着护送他们入京的领头人出面跟守城门的将士出示了一份密件。他们很快被放行,在踏入京城的地界后,纪冰真跟他们告别。
雍太傅和他的弟子们被安排到暗卫保护下的庄子里居住。
纪冰真和纪父则表示早在入京之前就托了人在京中租赁好了院子,只待他们过去落脚。
纪冰真走的时候暗卫们还依依不舍,一个个的小本本上记得全是鼓吹飞鸣报馆的推销词句,只待他们归去兰城之后,勇夺下一季度的销售冠军。
暗卫:“纪姑娘在京中要是遇到难事,就去飞鸣报馆报我的名字,我的同事会帮你的!”
这句话说的万分情愿。
这是他们偷摸着上推销课的报酬。在此之前他们可从来不知道报刊上连载的小说话本还能跟这么多的哲学艺术扯上关系。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此之后的销售环节将踏入更高一层的境界。
因为飞鸣报馆已经在纪冰真的口口传授下,在暗卫的眼中,摇身一变成为了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官员都必须购买的超值报刊。
不仅是参透人生哲理,明白人际关系。更是能从中悟得大智慧,明白大真理。
买飞鸣报馆,是你成为大学者的第一步!
这句话一出,暗卫只感觉自己的胸板听得更直了。
就问问,在都以自己是文人墨客自居的兰城,能有人抵御得了这句广告词吗?
没有人!
所以越听得多,暗卫们看向纪冰真的眼神就更为崇敬。要不是任务完成,兰城的销售任务还在等着他们回去。甚至想让留守兰城的兄弟也过来享受一下进修。
并且一路上翁太傅的弟子们还贡献了销售额,这也是纪姑娘的功劳啊!
纪冰真波澜不惊地点头,丝毫没有透露今日之后她就要在飞鸣报馆有自己的人脉了。
不是眼前的暗卫,而是同为穿越者的燃尽。
当然她的走后门得到的疏影先生现场签售的机会,就更不会让别人知道了!
暗卫之后,翁太傅的弟子们也都来和纪冰真告别。
这一路上他们齐聚在一起鉴赏文章,搞文学创作。除了纪冰真以外,居然还有学子试图往飞鸣报馆投递小说。虽然最后因路途艰苦,赶不上接稿日期而放弃,但也让纪冰真警铃大作。
在预定的带去见疏影先生的一篇大纲中,再加了一篇,以保万无一失。
纪冰真骄傲地抬起带着黑眼圈和红血丝的眼睛,在这一刻她的努力终于超过了百分之九九的人,而她确信如此努力的自己必将得到疏影先生的认可。
燃尽,不过是她接触到疏影先生的小手段而已。
翁太傅的学生1号:“可惜到了京城之后,老师就要忙碌起来了,作为学生自然也要跟着。能像这样平静地欣赏《真假千金》一文,领悟人生道理的时间不多了,新的读后感我还没写够三千字呢……”
纪冰真表示不急,她已经写了一万字的读后感,可以借给他看。
此中隐约的攀比对方没有听出来,但是感谢以及佩服她能写这么多读后感,肯定有很多真知灼见的夸奖让纪冰真心情舒畅。
翁太傅的学生2号:“此次投稿我是赶不上了,不知道下次的投稿活动会在什么时候。可惜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纪冰真对此在心里表示,这就是内部有人的好处。此时的赶稿可以先人一步,避免临时来不及的尴尬情况。
当然表面上她还是说着让对方继续创作:“平时的积累是最重要的,到了必要的时候,把平时积累的拿一些出来,就是你的成果体现了!”
纪冰真在内心感叹,天道酬勤。她不就是在现代时多年的积累,到了这古代仍旧是孜孜不倦地充实自己的文学素养。才能在回京途中,赶着截稿日期交上去自己的新文的吗。
翁太傅的学生3号,4号,5号……其他的都一一上前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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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冰真看着眼前经过自己现代而来的知识洗礼,现在的文学素养已经不一般的十几弟子。想到他们日后要在朝堂之上与雍党分庭抗礼的斗争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空闲时间写读后感。
她忍不住地在离别之际嘱咐道:“各位忙碌之余,三五好友一起品茗赏报也不是为一种放松方式。飞鸣报馆对于你们不仅仅是一份报纸,而是……”她对着皇城的方向指了指,“还是了解内部情报的方式啊。”
文景帝唯一指定朝堂之上订购的官方报刊。
你值得拥有。
众人已经从暗卫身上联想到飞鸣报馆的真实身份,都一本正经地点头,说会继续续订。
纪冰真这才安心地点头:“此次别过,祝愿各位前程似锦,在文学这条道路上也越走越远。”
**
一行人在京城中欢聚而散,纪冰真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想到历史书上关于这段历史的描绘。风云壮阔又波谲云诡,她有幸在这一路之上与他们同行,更是间接参与了历史,将现代文学的种子散播在学子中间。
纪冰真叹了口气。这何尝不是她穿越过来的意义呢。
她看着远处的夕阳,缓缓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意。她这也算是在文学史上做出了自己的一番贡献吧。
而明天。她抱紧了怀中自己的两篇大纲,眼神中充满了力量的光芒。
明天将是她和疏影先生的初见!
多么有意义的时刻,让她今晚再撸一篇大纲出来,提前庆祝一下好了。
……
纪冰真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带着自己的大纲本出现在飞鸣报馆的门口。
此时是单行本正式发行的第一天,在朱姜的大力宣传下——指买通一群人专门在热闹地方尬演。
“我跟你说个消息,你不要告诉别人”
奚玉泽那杀千刀的,罪有应得了?!
飞鸣报馆新刊发布的那天,洪含蕊如往常一样等在报馆外面茶馆二楼的雅间里。点了一杯茶,吩咐小二不要来打扰自己。照例确认好现在的连载进度后,她放任自己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一会。
她看着窗外的景色,脸上忧郁且惆怅。
她昨天晚上试探性地想去姨娘房间里找那枚玉佩,可不知道是前世记错了位置还是姨娘特意换了个地方藏,翻了一回没有找到。
还被回房的姨娘看见,用来请安的借口说服了过去,但也被抓着念叨了好半天,让她结婚后跟奚玉泽好好过日子。
“他是侯府嫡子,你命不好托身在姨娘的肚子里,是个庶女。嫁给平常人家就算了,侯府嫡子的身份你是配不上的,多亏了玉泽心悦你,一定要婚后好好恭敬地侍奉他。”
洪含蕊听得只想翻白眼,前世她就是这样被姨娘的一番话哄骗。在洪府被抄家后更是贬低她的身份,劝说她做奚玉泽的通房。
她前世居然也就信了!
洪含蕊气起来连前世的自己都骂,真的是蠢猪脑子,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玩意,到最后落得一个一尸两命的结果都是自作自受的报应!
她又是气愤又是泄气,她本想先用留言引起亲身母亲的主意,再在合适的契机带着玉佩与她相认……没想到到头来漏算了一步,玉佩在哪没有找到。
……得再找个机会去姨娘屋里好好找找。
姨娘不过是个不受宠的,身边统共两个贴身丫鬟,找一个房中没人的机会还是可以的。
洪含蕊定了定神,很快冷静下来,端起茶杯缓缓喝上一口。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房间内另一边站着的人好奇看过来的双眼。
洪含蕊:!!
“噗——”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他的一声喝,在几人因为打斗而出来的房间内有一道明艳的火光,朱姜抢先一步赶了进去。
一个穿着秦府下人衣服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进了房间,手里攥着的一角信纸还在烧着,上面浇了灯油烧的飞快。
朱姜不知道这是烧的什么,手比脑子快地抢了过来,然而字迹已经全然模糊到看不清楚,只余下一角的“处理”“尽快”“邓”字还未烧尽。
“你……”
她惊讶地抬头,一息之间,那人已经口吐白沫自尽了。
第25章第25章
自信满满前来,灰头土脸回家。
一窝子暗卫出门前立的flag在这一刻以直直刺入每个人背上结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秦员外一家就算是睡死过去也该醒了。
秦员外在下人的簇拥下只披了件外袍匆匆赶到,看到一院子东倒西歪的黑衣蒙面男子,还有一个穿着自家下人衣服的人被围着摆放在院子最中央,一张口吐白沫脸色青白明显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脸,正对着院门口这边。
“啊呀!”他脚一滑就跌倒在地。
换来还站着的五个暗卫杀气腾腾撇过来的眼神。
秦员外:!
五暗卫:艹!
真特么倒霉。
朱姜因为害怕而缩起来的背脊瞬间挺直了,有心想解释自己这个任务有着缜密的逻辑但又不敢真的写上去而立刻神情萎靡。
瞪着信上文乐逸的批复看了好几眼,垂头丧气地收了起来。
算了,一个优秀的下属是不会直白地指出领导的错误的。
她要用自己优秀的工作能力跟文乐逸澄清。她的计划,是多么的高瞻远瞩!
朱姜提笔往兰城发了一份“监视照旧”的回信,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去:“来活了来活了,谁跟我今天晚上去听墙角去呀!”
……
皇室旁支里识相的预料中的多。豫王苦心联系动用自己在京城深埋的眼线,也才联络上五个愿意配合他的。比他预计中的少,三王一边开大会逼逼文乐逸行不行的问题,一边嘲讽旁支们胆小怕事。
“把机会送到他们面前也不敢动,这帝位合该是我们的。”“皇室一族到这一代也算是到头了,唯一一个有点才干的居然不行。”“老天也站在我们这边呢哈哈哈哈。”
聚会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朱姜当晚就挑了一家翻上屋顶开始探查加听墙角。
在京城的暗卫从雍党案之后就没有别的任务了,好不容易有了新活,听说是几个皇室旁支犯了事,陛下下令收集罪状,不是情报所的也主动地过来帮忙。
朱姜自然来者不拒,这样不是自己小队的免费劳动力自然越多越好。
三个暗卫挤在一个屋檐上,一边仔细听下方的动静,一边打着手势跟朱姜抱怨读后感好难写。
《邓氏家书》早在一开始就被朱姜忽悠的让邓翊安签了暗卫所的订购合同,也理所当然地在之后的集体阅读活动中,被要求暗卫所每人同样的交一篇读后感。
这可难坏了一众暗卫。读后感是要先给统领查看的,而他们的统领,可是《邓氏家书》的当事人,邓氏的唯一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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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晚上做任务,白天冥思苦想写读后感。争取写不出来也要憋出两行,不能让统领觉得读后感的敷衍是对他有意见。那一段时间,暗卫所的地面上暗卫们脱落的头发像是蒲公英的毛絮,到处都是。
作为让暗卫同僚头秃的始作俑者,朱姜装作天黑看不清,视而不见同僚哀怨的眼神。抽出怀里的纸笔,如实在上面写上“紫檀木雕云纹拔步床,红木雕花绢绘屏风一扇,掐丝珐琅白玉梅花盆景一对……”
一旁的暗卫凑过来一个头,戳了戳她的手,小声提醒:“诶,那边有个象牙嵌珐琅的香盒,做工精致挺值钱的。写上写上。”
眼睛还挺尖。
朱姜的笔尖停顿了一下,重新动笔写上。
下方房间里的人已经陷入了沉睡,而他头顶屋檐上的暗卫,已经开始乐呵呵地清点他的私藏。
暗卫们你一个“诶,那个金漆嵌的柜子也不错,写上吧。”
我一个“桌子上那个珐琅的瓷瓶写不写,看上去还不错。”
“那个斗彩的花瓶也写上啊。”
空气中充满了丰收的欢快气息。
暗卫笑眯眯地:“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每次任务之前清点家当的时候了,也不知道这次的抄家任务分给了哪位同僚。”
“还没分任务吧。”另一个暗卫仔细回忆了一番暗卫所的任务列表,喜笑颜开,“这一段时间我都有空。”分任务到他头上的几率大大增加。
“陛下终于开始收拾这些仗着身份横行霸道的宗室了。”
“不知道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收拾这些人?”
“快了吧,罪证都收集齐了,就等一个发难的机会了。”
发难的机会啊……
朱姜心事重重地收起笔,把抄家重要物品注意列表收进了怀中,犯难地也开始思考起同一个问题。
文乐逸的心情什么时候才能变好呢……
**但这些也随着奚玉泽迟迟不入朝政,而显得人心浮动。
这也导致了洪新早朝的事,奚玉泽只能从别人那知道了。
勇毅侯府的情报线根本就没有向他敞开,奚玉泽之前根本没有感觉到分毫不对,他想知道什么问雍兴才也一样。可现在雍府因为洪新的事情闭门谢客,奚玉泽瞬间像是蒙住了眼睛一样,两眼一抹黑地根本不知道从何打听。
昨天在外一日,就是为了多了解一些洪府的现状。
毕竟……他的身世,洪家可一清二楚!
洪新下狱,昨天他打听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这事情闹得有多大,而且证据确凿之下根本没有洪新翻身的余地。
奚玉泽急的也不是洪新犯的是不是杀头的罪,他侯府嫡子当的好好的,没必要去跟一个罪臣攀扯关系。他虽然之前有意向给雍党办事,那也是在他意识到只要他身份不败露,他可以两头好处都吃着的缘故。
而现在,洪新下狱,雍府又形式不明。他急的点就不一样了。
洪新……他不会在狱里把自己的身世也说了出去吧……
这个让他一想起来就胆战心惊的想法,让他走进奚府时还心不在焉,直到在安宁郡主这听到一个在此时他格外不想听到的名字。
洪含蕊!在这样微妙的气氛下,新任禁军统领,勇毅郡侯奚巡往前走一步,打破了这份僵持的安静:“——陛下,臣有话要说。”
文乐逸这才抬起头,俊美的脸上哪有众臣所想的暴怒神色,只有一片平静。像是对奚巡的出声一点都不意外。
他平淡地一抬手:“准奏。”
奚巡这才在雍鸿飞意外且震怒的眼神里,说出他早就在文乐逸的示意下准备说出的话:“臣有一人选,可当此次边关大将。臣昔年手下一将领,在先帝时期有平乱之功,后又镇守过巴蜀岭南。”
“若为此次武昌军守关大将,定能为陛下平定狄戎之祸,保边关平安。”
文乐逸这才龙心大悦,像是早就等着他开口说话似的,一丝思考犹豫的时间都无。
在所有人都意外来不及反应当中微微一笑道:“善。”
两人双簧般的一应一答,动作快的在众臣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大将人选定下了。
雍鸿飞还想反驳,可刚开了一个头:“陛下,臣以为这不妥……”
就被文乐逸淡漠地一句:“朕知道贺将军是你手下的爱将,可他有什么战功?能比得过勇毅侯提出的人选?知道的说是雍卿关心边关安危,用心良苦。可在不知道的人眼里看来,是雍老用人唯亲,抬举自己手下,不给其他武将出头机会呢。”
一番冷嘲热讽,又加之在奚巡开口后,陆续有墙头草出来为新帝站队说话。此事就在雍鸿飞的措手不及之下,被文乐逸直接定下了。
**
奚巡回到勇毅侯府时,朝堂上新帝跟雍鸿飞间的争执已经传到了其他人耳中。
他一踏进书房,就被奚玉泽满脸焦急地堵住:“父亲!你怎么今日在早朝上那般说话呢!”
奚巡只在他开口之时顿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地解开朝服,同时问道:“我怎般说话了?”
奚玉泽恼怒地开口:“你明知道我与雍兴才交好,那贺将军是兴才姨妈家的子侄,与我也有交情。您在朝堂上当众驳了举荐他的人,这不是也下了雍府的面子吗?让我如何再跟兴才和贺将军交好。”
他听了消息之后知道不好,才忙不迭得来书房堵刚下朝的奚巡。
奚巡对于他的恼怒不甚在意,在侍从的服侍下洗了把脸,换上一身常服。这才舒坦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抬头眸色深沉地看了奚玉泽一眼。
这个在原来他眼里不学无术,多次教导都没有反省的儿子,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他呢。
他想了想回道:“如果真是你的交心好友,又怎么会因为一次举荐不成,而对你心生怨恨呢?若真因为如此,那贺将军与你生了间隙,这样的好友不要也罢。”
“父亲!你怎么这样说儿子的至交呢!”
奚玉泽是真的急了。
在雍党举荐贺将军之前是问过他的,让他去打探他父亲勇毅侯的意思。试探他是否有举荐其他人的想法。
在京中的武官行列里,能够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除了投靠到雍鸿飞旗下的,也就只剩下他父亲,勇毅侯奚巡一人了。
只要排除奚巡搅局的可能,雍鸿飞此次就能万无一失。
奚玉泽当然要帮着确认了。他在一次和父母请安时问过父亲,问他旧日的手下是否还跟他有联系,其中是不是有想让他举荐的。现在父亲重新出仕,又是禁军统领这样紧要的位置,当年的下属说不定就想要走奚巡这边的路子,想要谋求更高官职的。
——“他们现在都有了去处,我又是刚上任,暂且让他们在原处待满任期吧。”
奚巡当时回复的很肯定。
他这才回了雍府那边。不然雍鸿飞此次在朝上怎么信誓旦旦再无人搅局。
奚玉泽为这个意料之外的意外打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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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脚,不待雍党那边来质问,先自己寻来堵住了奚巡。一边恼怒地说话,一边在书房里急的跳脚:“父亲,你为何为了一个外人来坏您儿子好友的好事呢!”
这让他怎么去跟洪府和雍府交代。
此事事关重大,洪新行事之前还跟他多次确认,每次他都说的确凿。却在今天关键之处出了岔子。
这让他如何不急。
“外人?!”奚巡听到他的话,怒气之下一掌拍在了桌面,“你口中的外人,是当年救过你爹命的下属!是多次跟你父我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是真正的刎颈之交!他在你小时也是见过你的!算起来也是你的世叔,现在却是你口中的外人?”
奚玉泽冷汗一下子浸湿了后背,在奚巡的瞪视下退缩地开始找补:“不……父亲,是儿子情急之下失言了。”
奚巡又紧盯了他几秒,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收回了全部的表情,淡漠地抽回了手。神色冰冷地说道:“你数次因为那雍兴才忤逆我,为了他甚至能不顾你父亲我的命令,至家族名誉前途与不顾。现在又是因为一个不曾来家中拜会过的好友,堵在书房质问我。”
奚巡的脸色愈发的冰冷,他冷下来的面孔让奚玉泽感到心下一凉。
奚巡冷冰冰地说道:“你想清楚了,是要你那好友,还是要我这个父亲!”
奚玉泽心头如有大锤落下的一震,他急切地站起来询问:“她在哪里?”
说着还左顾右盼,心急难耐又像是做贼心虚地想看清楚她在不在房间内。
可对上安宁郡主惊讶地看过来的目光时,他哑然地却步:“我……我听说了洪家的事,我很担心她。”
这一瞬间,奚玉泽的心里涌上了很多的念头,怎么控制住洪含蕊,利用洪家的败落让她对自己言听计从。又怎么控制住其他知道自己身世秘密的人。
他的亲身母亲那很好处理。
换子一事已经用光了她全部的胆子,胆战心惊了十多年。可是洪新非但没有惩罚她,更是让她跟奚玉泽相认——绝处逢生的感恩之下,让她把洪新跟奚玉泽看成了自己的全部。
连养在身边的洪含蕊都只是她用来讨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欢心的物品。
是即使奚玉泽承认了自己的身世也不想承认的,上不了台面的亲身母亲。
奚玉泽甚至想着,这个女人此生做过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在寺庙内给他换了一个好出生。
如果他生活在洪府,长在一个姨娘的名下,他哪里能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
不过,他对亲生母亲的感情也只是这样了。
不然还要他怎么样呢?
让他如今一个侯府嫡子,给一个姨娘尽孝,感恩戴德吗?
奚玉泽在心中轻蔑地想着。他甚至不用想一个别的理由来敷衍,只要他以身世败露,他们都没有好下场来要挟。为了他这个儿子,和她自己。她什么都不会说的。
而洪新……一个下狱几乎被判了死罪,为了贪墨而害死同僚,间接害死边关几万战士的罪臣。
他说的话有什么可行度吗?
而那个寺庙里,当年为姨娘换子的老尼。
奚玉泽目光一顿……这确实也是个隐患,他得知时就想先处理干净。但那时已经是新帝登基上位之时,京中风起云涌,势力之间明争暗斗,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洪新说这么多年了对方也没有往外说,万一他们要下手,处理干净得还好,处理不干净就是一个把柄交到了别人手上。奚玉泽就先按耐住了。
后来又是跟新帝之间的势力交锋,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就逐步地往后拖。奚玉泽倒是有心自己来做,但还没等他下手,就得到了那个寺庙年久失修走火,一个老尼被烧死的消息……这,应该就没事了吧。
奚玉泽在心中冷漠的想着,而雍府那边,如果他们想要从这件事中脱身,更不可能主动把他的身世说出去——留着他,就有跟奚府扯上关系的底牌。
他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除非……有人从洪含蕊身上看出什么不对劲。
也因此在听说安宁郡主居然把洪含蕊接到了家中,他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紧张地盯着安宁郡主,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幸好安宁郡主像是接受了他是关心洪含蕊的解释。
安宁郡主听他说“自己担心想先见一见洪含蕊”,抬了抬眉头劝说道:“小蕊没什么事,只是吓着了。我让她先别回去了,洪府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你也是,这几天就别去吵她。刚家中发生了大事呢,就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平复一下心情吧。”
看起来,是没有发生什么变故。
奚玉泽的心渐渐落了回去。也是,当年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看出来呢。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洪府那边的情况!
所以奚玉泽只坐了一会,就起身准备再度出去打探消息。只是当他起身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环绕了室内一圈,问道:“母亲,父亲去何处了?”
安宁郡主语气不变:“他呀,最近不在京里呢。”
安宁郡主看着奚玉泽笑了笑,看上去是和往常一样的温和:“你父亲被陛下派往墨城去一段时间,巡查驻军。”
墨城离京城不远,这个巡视三五年总有一次,奚玉泽并没有起疑心,又问道:“那父亲多久回来?”
安宁郡主思索了几秒:“这次会去的久一些,十天半个月肯定是回不来的。你问这个,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要问你父亲吗?”
奚玉泽干笑了几声:“没有,只是关心一下父亲。军务忙碌,若是儿子能为他分担一下……”
“你从来不喜欢军务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安宁郡主像是听到什么稀奇的话,抬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懂事了。”
奚玉泽:……
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行径,在家中也不敢太放肆,低眉顺眼地表示自己之前是不太懂事,这次父亲回来之后一定多跟父亲请教。
直到感觉火候已经到了,安宁郡主已经被哄的开心了,才又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试探的神色:“娘,等爹回来之前,我想先找几本兵书看看……我能去爹的书房找一找吗?”
安宁郡主闻言只是不动神色地顿了一秒,再看向奚玉泽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毫无异常的笑意:“你想看什么,我让下人们再买一本给你就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亲,回来看到书房被翻乱了,又要发火了。”
奚玉泽被拒绝后眼底闪过一丝的恼怒,可片刻后又装作是毫不在意地撇过去脸:“我会小心不翻乱的,有些兵书外面可买不到。我想先学学,等爹回来考教我时,也好给他一个惊喜。”
安吉郡主口中欢喜地应下:“我儿愿意上进当然是好事了。”
文乐逸的心情大概好不了了。
能被豫王轻易忽悠的旁支都是没什么脑子的。
所以也没什么耐心,根本不知道如何等待时机。他们在打听清楚这个莫须有的谣言好像确实有那么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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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道理后,立刻在京中开始了游说。
先帝时期杀了一批有脑子的忠臣,雍鸿飞倒台手底下聪明的官员又去了一批。翁太傅带过来的弟子还在低位置上攒资历,那几个旁支唯一的一点脑子用在了绕着他们这些身上打着文乐逸未来亲信刻印的人走。
以至于在文乐逸的冷眼旁观之下,居然被他们笼络到一批官员去。
先是隐晦的上书“陛下登基快一年,当立后妃了。”文乐逸不理会后,又是试探“陛下身为天子,为保江山安稳,还当绵延子嗣为先啊!”
文乐逸依旧懒得理会。
接下来的奏折中没有了动静,直到一次早会上有御史当朝谏言“前朝天子无子,所以导致承位无序,朝堂动荡。陛下难道想步前朝后尘么!”
文乐逸大怒,甩袖罢朝而去。
京城的风波并没有因为文乐逸的恼怒而停止,风吹湖水动荡不停。这场人为推动的风波终究是在有心之人的刻意引导之下闹大了。
一连几日的早朝都有朝臣劝说文乐逸该立后妃,文乐逸忍了又忍,忍不住驳斥了几个,有烈性子的早朝之下脱了官帽冒死觐见。
文乐逸大怒,站起身指着他怒骂道:“你们是想逼朕吗?先帝殡天不过一年,你们就逼朕开立后宫。你们将先帝置于何地,将朕至于何地?”
朝臣悲戚大喊:“先帝若是在这,怕此时已经心急如焚。陛下对立妃如此讳莫如深,终究是顾及先帝,还是另有隐情!”
众目睽睽之下,文乐逸的脸色一变,指着朝臣的手抖得不成样,却是最终一甩袖子,愤而不语。
众人心有了然,不少人对视一个眼神,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去。
唯有文乐逸背过身去,摩挲着指尖。
……朱姜这计划。
有点好用。
“那谁去跟老板说?”
几人面面相觑。
实在是……这件事不知如何开口啊。
“我明白了。”白蔷一脸凝重地起身,手里捏着笔,下一秒奋笔疾书,“报刊不能开天窗。既然说不出口,那我写成文章给老板看吧。”
“名字叫做《错爱》。”
“——我们在伦理与道德之间,诞生了纯洁的爱意。”
第26章第26章
沈正业忐忑地坐在马车上,往飞鸣报馆赶去。
明天是飞鸣报馆新一刊的报纸发行日,按照之前的约定,飞鸣报馆差使人过来传话,事情已经办妥,他们充分了解到那位“姑娘”的现况,并邀请他过去审阅初稿。
“馆主说,是有些情况,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虽然可以过去沈府跟沈老板洽淡,但是作为文字工作者,报馆全体员工都觉得有些感情无法用言语描述,所以我们写成了文字,希望老板能过来一阅。”
——传话的人是这么说的。
来人说的客气,沈正业又激动又是忐忑。
他捏在手心的纸条写着朱姜使人一并送来的稿件篇名——《错爱》。
他之前不懂为何取这名字,等到上了马车,仔细回忆起传话人传递的话语,和错爱所表达的意思。
突然福灵心至地有了一番感悟。
他的爱情注定得不到回应,而且无法用语言说出口,他连亲自去见一见都做不到……而飞鸣报馆却对他的这份感情报以最真切的包容和认可。
“……狄戎近日里屡犯我边关,想是知道了关内军队不齐将士不足,以至于行动愈发大胆狂妄。为今之计只有让京外驻扎的武昌军即刻拔营,另有派遣驻军大将与军队一起归守,才能有边关太平。”
被推出来的不过是兵部的一个小官,在文乐逸面无表情的注视下,一段话说的兢兢战战。几次用朝服袖口擦拭额角的冷汗,好不容易说完,最后一句话到了口边确是再也说不出口。
几度酝酿,心中打了几次腹稿,才在雍鸿飞的瞪视下,吞吞吐吐地说道:“臣,臣以为……此次大将人选……额,人选可由左金吾卫贺将军可担此重任。”
竟是连一同回边关的大将人选都选好了。
文乐逸耐心地听他说完,说话吞吐也没有丝毫不耐之色。等到他推荐完人选后,才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
文乐逸:“哦?”
……哦是什么意思?“黑卷尾跟我提了你这次的功劳,若是此次鹿城真能找到线索。除去黑卷尾之外,你记大功。”
哎呀,这你不早说。
朱姜立刻喜笑颜开。
“不过——”文乐逸拉长的尾音中断了她提前庆祝自己又得一功的喜悦。他垂下眼帘,慢吞吞地一下一下拨弄着手里的茶盏茶盖,瓷器碰动间的声响让朱姜心里一跳——
“不过,雍府中的神秘地牢,如此隐秘的信息……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的?”
朱姜:……
她借人的时候还没想好理由,说的是事态紧急来不及解释。这下子被问了个正着,可是她还没有想好借口!
朱姜矮下半边身子,放低了气势,先放出一个猜测:“我的探听消息业务能力特别出众,从蛛丝马迹中推理出来的?”
“哦?”文乐逸笑了笑,放下茶盏,半边身子往她这边探了探,感兴趣地问道,“推理的过程是?”
朱姜:……
好问题。
她哪知道。
一个答案不成,她很快再换了一个:“那就是洪含蕊先前去过雍府,发现了线索,之后又告诉我。”
文乐逸微挑起一边的眉头,似是惊讶:“没想到她还有这份能力,在去了一次的陌生地方都能细心观察,发现常人发现不了的地牢。这份能力不该浪费了,我批准她进入暗卫吧。”
同一时刻,朱姜的心里想起另一道声音。
“再编。”
她愣愣地抬头,对上文乐逸抬眸带笑看过来的视线。
……不要这个时候突然灵了啊!
我的读心术!被‘推选’出来的旁支子孙,是文乐逸明面上堂伯叔的孙子文茂。
十五岁的年纪,早被家里人纵容得骄纵跋扈。每日出门必是前呼后拥揣着将军肚,一身金银绸缎浪荡少爷的派头。
现在满脸涕泪横流在床上抽搐的样子,早没了带人看不顺眼掀桌子,聚众闹事的模样。
他旁边守着一个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伺候着,用手帕擦拭他脸上的伤口。文茂痛的不断挪动,她小心再小心也不免按到痛处,手上力气稍微重了一点就被推到在地上:“一点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她也不敢争执,捂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小心的爬起来站在房间角落里不动了。
文茂气闷地垂了一下床榻,就当是出了一点刚才在文乐逸面前受得窝囊气。
平日里他这副模样,家里其他人早就担忧心疼地围上来了。可现在家中另外的两位主子也在床上躺着。
文茂的父亲被踢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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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根肋骨,同样在床上哎哟着呼痛动不了身。祖父文泰则是看着孙子儿子在面前被踹飞,又被文乐逸恐吓,年纪上来了心口痛地动不了。只能青白着脸捂着胸口在榻上上气不接下气。
府里早乱做了一团。一早上家里三个男人欢天喜地满面红光的出去,一会就三人都横着被抬了回来,皆是一副凄惨的模样。惨白的脸色,半天喊不应一句的恍惚神情,文茂的母亲慌了神,也没问清楚发生了什么,连忙请人去叫太医。
忙活了半天才把三人都安顿下来,现在还在年纪最大的文泰身边守着。
文茂气闷地躺着难受,因为胸口有伤口翻不了身。他阴沉着脸不满意地挥了挥手,一旁待着的姑娘立马瑟缩着给他递上了茶水,途中洒出来一点被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在了脸上:“你诚心的是吧?!看你爷们在外面被打成这样,回来还要受你这鸟气?!”
文茂的母亲撩帘子进来,一边口里心肝地喊着,一边心痛地接过茶杯,小心地扶他起来小口小口地喂他喝水。
“外面捡的人就是伺候的不尽心。”她斜着眼睛打量着又闷不作声退到一边去候着的姑娘,丝毫不顾及她微隆的肚子,叹了口气,“也是你心善,看她家里人都死了收进了屋里。要我说这样的人怎么配的在你房里伺候。”
把手里的茶盏重重的往旁边小几上一放:“还仗着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就敢不用心伺候。哪来的娇小姐呢?尽让你给惯着。”
文茂早在她说自己心善,姑娘家里人都死了之时,就心虚地移开了眼神,不敢与之对视。更在母亲想要再说下去之前焦急地出声打断:“好了娘,我饿了让厨房送点东西来。”
他母亲立刻顾不上别的了,心疼地摸上了他的脸,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伤口:“怎的弄成这样。太医说让你这些天吃清淡点,小心伤口留疤……我儿这是要做大事的人,要是脸上留疤了可怎么是好。”
文茂听到母亲说自己的大事,皱起了眉头。又想起了文乐逸居高临下的漠视眼神,跟怒极之后泠冽杀气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牵动伤口痛呼一声。
他扯开因为自己呼痛而上来查看伤口的母亲的手,不甘心地舔了舔嘴唇:“祖父呢,他老人家好些了吗?”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感受到杀意,朱姜后背一僵,不动神色地一转语气:“赶紧都交代了,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不给加班费,统领小气!
这一点点的插曲没有被其他人察觉,朱姜装模作样地把背在身后的手放回前面,自然地略过自己惹事没成差点被收拾的行径。
只要我话题转移得够快,就相当于无事发生了!
洪新咳嗽几声,牵扯到伤口又抽气着开了口:“不用在我这浪费时间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还挺硬气。
朱姜在心里啧了一声。
好麻烦,还不如回去催白蔷写文,看她一边抓耳挠腮一边无能狂怒有意思。
当然这些心理活动不能给后面的黑卷尾知晓,不然先前说好的出场费也要跟着泡汤。
朱姜围着洪新转了一圈,在转到人身后时突然凑过去,幽幽地说了一句:“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吗?”
在旁人注意不到的角度,朱姜狡黠地眯了眯眼。
这熟练的走位技巧。
我特意转到身后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啦。
不然都站前面,岂不是抢了领导的风头。
不知道是痛的狠了,还是背后站着一个暗卫给的压力过大。洪新瞳孔微缩,控制不住内心的颤抖。体现在外部,就是他语气不稳。
“什么?”
朱姜站直了身子,用抑扬顿挫的语气,慷慨激昂的语调说道:“你眼前的这位就是我们暗卫部门的负责人,以最快速度从普通暗卫实现连跳三级坐到最高领导的位置。新帝的心腹,最锐利的黑暗之刃。我们敬爱的暗卫统领,黑卷尾大人。”
她说完,语气一跳,换成了欢快亲和的语调:“怎么样?由这位大人来亲自审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荣幸啊。”
黑卷尾:……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现在很想晃晃自己下属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有毒的产物。
然而现在他不可以。
所以只能站在原地,装作自己冷若冰霜的残酷形象无懈可击,即使心里已经跟被狗追着啃一样地想疯狂逃离。
洪新感受不到黑卷尾内心的冲动,只看得到黑卷尾被笼在暗处的外表。所以他害怕,他颤抖,他如同朱姜所预设地被攻破了心理防线:“……我什么都不知道。”
朱姜当然没有想着凭一个领导头衔就让他把所有秘密都讲出来,刚刚那一段不过是她想拍个领导的彩虹屁,弥补一下刚刚皮的那一段拉下的优秀员工形象。
她镇定自若地摇了摇头:“冥顽不灵可是要吃更多的苦头的。”
随即轻快地跳步到了黑卷尾身边,因为眼睛注视着前面的洪新,而没有注意到领导避之不及想要拉开距离的身姿,依旧用一股子热情洋溢的语调:“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被你们害死的邓祥邓大人的遗孤!”
洪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朱姜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叹息着用咏叹一样的口吻,摇头晃脑地感叹:“十多年来的卧薪尝胆,一路的风雪交加,将无数的血与泪,痛与恨埋藏在心间,化作了支撑自己前进的力量。终于!”
她大臂一振。
黑卷尾几乎是不受自己控制地往后一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终于!”朱姜眼睛倒映着牢狱中火把的光,双臂伸展,像是拥抱了自由和胜利,“我们的统领终于在今日,将罪魁祸首……之一,送进了牢狱。”
黑卷尾:……
我请朱姜来,是不是喊错人了?
他内心的血与泪,痛与恨还在不在是不知道了,但现在他心中充满了尴尬,和对朱姜的怒气。
你还要说什么!
眼见着朱姜还要开口,黑卷尾眼皮轻颤,慌张地伸手阻止:“可以了……”
“好吧。”
朱姜合上嘴,还有些意犹未尽。
刚刚那一段,是不是可以放在‘邓氏家书’地附录上去?
虽然朱姜想要呈现的表演成分有过度溢出,让当事人很头痛。但该有的效果还是成功达到了。
洪新现在不止是脸皮抽搐声音颤抖了,连身体都不住地打着轻颤:“是你……你居然没死。”
看着他这幅模样,黑卷尾诡异地在心中感到一丝欣慰。这样的场景才是应该正经出现在逼供现场的,而不是刚刚那样……
他眼光轻移,落在一旁仰着头,似是很骄傲自己的一番话让洪新产生了灵魂层面的震荡,而骄傲自满的朱姜。
黑卷尾:……
够了,真的够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
文泰躺了两天才把胸口堵着的气喘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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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太医来复诊时看着这一家大中小三人齐齐整整躺床上修养的情形,委婉地提醒了一句要文泰注意平心静气。
文泰当然在意自己的身体,但他一回想起当天文乐逸冷笑着说出“就你们也配?”轻蔑的目光,和看他们宛如看垃圾一般的蔑视眼神……文泰胸口一闷,猛地又咳嗽两声。
在旁边下人忙不迭地送来一口茶水喝下去缓了缓之后,文泰铁青着脸,越发感到怒火中烧。
文茂的父亲被踹断了肋骨还需要修养,但文茂年纪小身体健壮,又满身的肥肉阻挡了下,现在也能爬起床活动了。
爷孙两阴着脸关着门商量了半天,手下人也不知道他们商量了些什么。文茂出门之时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吩咐下属好好照顾祖父,便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越走越急,脚步越快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癫狂。想到刚刚祖父同自己说的“文乐逸不知好歹,为他选好的台阶不下,那就别怪我们下狠手了”以及对自己的保证……
他就不由得心底燃起了一团热火,连迎面而来的人都没有看清,差点被人手上的茶水浇了自己一身:“没长眼睛吗——”
他一身怒斥,对面的人立马跪了下来:“少爷息怒,奴婢给您擦干净。”说着就要用跪着的姿势膝盖上前,用衣袖擦拭。
是文茂房里的从外面带进来的通房。
说是通房,其实干的都是丫鬟的活。怀着身孕也得不到好的对待,文茂动辄打骂也要受着,还有文太太的冷嘲热讽,其余丫鬟的冷漠忽视……本来姣好的面容苍白无力,却更显柔若无骨。
文茂看着心头的火气就降下去了几分,可还是冷着脸扫落了她的手:“你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文泰带着自己的儿子孙子,旁支里跟自己交好的几个人一起入宫,吃了一顿派头,不知道怎么被打出宫的消息,很快在京中传开。
旁支里被他明里暗里拉拢过的,猜出来他大概因为什么事进的宫,但不知道是要给他亲孙子认爹……所以还有心肠好的上来规劝。
“老哥哥,陛下刚登基,你何苦拿这种事去惹怒陛下呢?”来的人苦心劝说着。
文乐逸不过二十,这年纪放在寻常人家虽然是结婚晚了点。可他毕竟是皇帝,那病……那病也不是没有治好的可能。全天下最好的圣手都在太医院,谁也不清楚陛下到底病的如何。
来人想到文乐逸不行的消息也是愁苦满面,遮遮掩掩不敢明说,但还是劝着:“陛下年轻力壮,又正是要面子的年纪。你这么急匆匆地上去询问,不是明摆着要陛下训斥你吗!”
他一脸心焦地劝说着,想不通文泰为什么这么急匆匆地要往陛下枪口上撞:“即使……即使真的不行了,那也是几十年后要考虑的事。何苦这时候惹陛下心烦呢?”
他就差扯着文泰的衣袖让他不要上杆子去找死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他们不过皇室旁支,又怎么能真的拿陛下长辈的做派,去找陛下的麻烦呢。
可惜他的一番苦心是摆给了瞎子看,文泰一脸铁青地不言不语,等他说完也是一言不合就抬手送客。
来人叹息一口气只能转身离开,只是回到府中少跟文泰一家来往。
“我看他们要遭,你们警醒着些,别没犯错被拖拽下去了。”
**
“我最近要干大事,别来烦我。”
平时跟文茂玩的好的几个无所事事的勋贵子弟来喊他出去玩时,文茂不耐烦地这么回道。
但来人接着说到逍遥坊来了新玩意……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不去,小爷我要温书。让他们快走,别来烦我。”
说完就要下人关门送客带他们出去,生怕自己坚定不了刚才的主意。
但是他翻开崭新的书,看了看不下去了。
……这些狗屁倒灶的文章有什么好看的。
想到刚刚来人所说的逍遥坊,文茂心里起了心思瘙痒难耐。但顾及到家里的大事,仍旧咬牙死死地坐在位置上不动。书虽然看不下去了,但他人在书房里坐着啊。
朱姜硬着头皮说道:“不不不,我说错了。”
洪含蕊如果被拉进暗卫不但预示着她的报馆员工减少一人,还有她刚到手的安吉郡主的赞助费也没了!
赶紧再换一个。
朱姜谨慎地压低声音小声说道:“……雍府里面有我的眼线?”
文乐逸的心声继续响起。
“继续编。”
朱姜迅速放弃:“……那必定是不可能的吧。”
文乐逸冲她笑了笑,好整以暇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双手抱胸地等着她的下一句,就像他心声一样的“继续编”。
……
其实到这种时候了,朱姜也不准备再狡辩。
啧,这人明明猜到了,却要恶趣味地恐吓她,逼问她实话。她嘟囔着往嘴里又塞了一块杏仁糕缓解接下来摊牌带来的紧张。她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文乐逸单手托着下巴想了想:“大概是六年前的时候?”
朱姜惊讶,那么早!
她虽然猜测文乐逸应该是猜到了点什么,才会在她一二次提出线索的时候为她遮掩。包括这次和上一次的洪含蕊的事件,只是没有想到会在现在选择跟她摊牌。
……她应该也没有遮掩的很差劲吧?
虽然有些郁闷,但总归是好奇自己到底是如何暴露地占了上风。朱姜上半身撑在桌子上,探过头去问道:“怎么发现的?”
文乐逸脸上带着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大概是你说见过一面的宫女和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太监是对食的时候?”
朱姜:……大意了。
这些年她没少跟文乐逸聊八卦,读心术用在听别人的秘密上简直太好使了。而且不知道原理,但是她的读心术确实在某些八卦的获取上面更加灵验一些。
导致她常年听到一些别人不知晓的八卦,又不能说给暗卫所的同僚听,解释不清楚消息来源。
只能把文乐逸当作消息垃圾桶一样的,时不时吐几个八卦出来,缓解一下分享欲。
虽然因为文乐逸的冷脸,导致她分享得很不得劲,但实在没有其他人选了。所以……她其实说的八卦文乐逸都有听,还在内心分析了她露出的破绽?
这是何等的,背叛他们八卦小分队的行为!
她尝试狡辩:“我是暗卫,出入宫中各处都方便。知道一点……好吧,是挺多八卦的。但是也挺正常的啊!收集各类信息本身就是我们的必要技能。”
文乐逸点头:“确实是这样。如果不是我有一次在心中说想要一本练字帖,你第二天就拿过来给我的话,我确实会相信这个解释呢。”
朱姜:……
好啊,原来是不仅是猜测,还利用她的能力测试过了。
文乐逸笑了笑,安抚似的和缓了语气:“起初也只是灵验了几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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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直到你不肯再带书过来,我在心中说了一句’不会是拿不到吧‘?”
他捂着嘴“嗯”了一声:“然后发现只要加上‘她不会不知道吧’,‘她不会不行吧’,就能成功被你听见呢。”
他抬头微微地冲呆愣在原地的朱姜一笑:“总之,还挺好用的。”
朱姜:……
天啦,这不仅是猜中了她的读心术,顺便还把她的能力怎么才能加大成功率也给测试出来了啊!
她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出来!
还有,那个好用,说的是她的能力。还是每次都被激将法“她不会不……”什么的,给激将到的她自己?!!
他没说可以,但也没说不可以。
这不上不下的态度,让殿内不少大臣都心中打鼓——陛下这是,要跟雍鸿飞针对大将人选干起来了?
谁都知道,今天朝上这一出是雍鸿飞在跟新帝博弈。
是雍党和新帝一脉针对兵权的不见血的争夺。
被推出来的兵部小官不是重点,被推举出来的这个贺将军才是雍鸿飞的心腹。——为了瓦解新帝在武昌军中的威望,削减文乐逸手中可信任的兵权。作为临阵的大将,深入到这支被文乐逸掌控中的军队中去,从内部想办法去除文乐逸的可信力量。
那份暂且还没有被朝上众多人看到的小报,分析雍党为何会从这点下手,理由是一针见血的。
武昌军是文乐逸手中兵权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兵部被雍鸿飞牢牢把握住,禁军十二卫也被渗透了一半的现在。只要武昌军在京中一日,文乐逸的皇位就坐的稳稳当当。
雍鸿飞自然不愿,也忌惮这支文乐逸的亲信部队。
之前武昌军的大将军守将一职,一直是文乐逸担任。作为当年为了躲避雍贵妃的迫害而下的一步棋,在多年之后化为他能登上皇位的有力支持。
而现在他登基为帝,武昌军的大将之位空悬,才给了雍鸿飞的可乘之机。
文乐逸扫了一眼在兵部首位,雍鸿飞状似恭敬的肃立站着。内心冷呵一声“老狐狸”。他忽视掉出列刚刚进言的小官,朝着殿内其余武官问道:
“可还有自愿担任守将的?”
殿内无人应声。
武官一列队安安静静,不管是站队了雍鸿飞的,还是不敢在这场争斗中当出头鸟的。皆是低眉顺眼,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自己没本事当这个出使边关的大将军一职。
文乐逸不动声色地手侧抵着下巴,唇角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来。他居高临下地对着雍鸿飞问道:“朕满朝的武将只有贺将军一人可用吗?如果多线作战又如何是好?……雍仆射可有其他人选推荐?”
雍鸿飞双手行礼,高声回道:“回陛下,贺将军神勇无双又治军有方,在军中颇有威望,是北伐狄戎的不二人选。臣也推举贺将军为此次守军大将。”
殿内气氛随着这君臣的一问一答更加焦灼,雍鸿飞在文乐逸没发话时仍旧保持着回话行礼的姿势。但从他往下的一干武将,无一人敢再推举其余人选。
文乐逸冷眼一个个盯着看过去。
内心动摇地低头不敢抬头,站队雍党的目不斜视。
文乐逸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朝服的袖口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落在龙椅的侧靠背上:“朕再问一次——果真再无人敢任武昌军统领一职吗?”
新帝的语调压的极低,语气低沉,风雨欲来,显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可朝堂之上,还是无一人敢站出来。
雍鸿飞站在武将最前面,对于文乐逸不死心的再问,在心里冷淡地失笑了一声。
果然是年纪轻,看不清楚朝堂上的形势。
雍鸿飞面无表情地跟刚刚开口的兵部官员对上一个视线,又缓缓移开。
他的人早开了口要举荐自己人,其他人哪敢在这时候站出来坏事。
他文乐逸就算是在武昌军多年又怎么样,等到武昌军回了边关,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天高皇帝远。
这支军队之后听谁的命令,这种事可就再也说不准了。
雍鸿飞在内心盘算了一番之后针对边关的计划。怎么分而化之分解文乐逸留在军中的亲信,怎么安插自己人,怎么把武昌军变成为他马首是瞻。
他已经确认这一局已经是他赢了。形势比人强,纵使他文乐逸是新帝,还能让一个不情愿的将领顶了这武昌军统帅一职不成?
况且他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一整套的话,用以应对文乐逸真的强硬指派将领的情况下。反对的声音一大,文官们心中也有疑虑,到时候新帝一意孤行是降低自己的威望。
在文乐逸根基不稳的现在,无论他如何想要破局,都是他雍鸿飞棋高一着。
**
文乐逸依旧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被雍鸿飞推出来的小官站在勤政殿中间,百官的注视之下,心惊胆战地不敢站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陛下怎么还没发话。
同意和不同意这个人选,总要发个话他们才好接啊。
其余武将大多都是这样想的,甚至还有人未雨绸缪的在心中打好腹稿,如果待会被陛下问道能否担任大将,应该如何委婉推拒才能不失陛下的面子,又保全自身。
文乐逸低垂着头,在高堂之上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在朝下众臣眼里看来他是对现状无计可施,暴怒边缘又无能扭转局面。实际上他是趁着等待的时机放空思绪,在心中想着别的事情——
比如。
朱姜上次说的单行本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虽然他看不上眼那些故事话本,但是看在朱姜巴巴地跑过来说印刷出来的第一本一定要献给他,跟他分享喜悦的份上。
也不是不可以看在朱姜的面子,放进御书房中去。
文乐逸低着头,眼神放空摩挲着手指,漫无边际地想着。
皇家的藏书馆中书籍那么多,放一本民间话本也不是什么稀奇到值得说道的事。
不愧是之后写出《错爱》此等优秀作品的疏影先生!
她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唉,现在应该出版到第三刊了吧,《错爱》应该也已经出来了。
就像是《十个铜板》在政治上有着不可磨灭的地位一样,《错爱》这一部小说在野史上也众说纷纭。
历史上传闻《错爱》流传到后世的版本不是疏影先生最满意的一版,还有一版更荒诞,更讽刺,更刺激和超越人想象的版本。
可惜的是,这个版本也只存在于野史的只言片语当中,有传闻中看过的人只手可数,看过之后也都是未能透露出一星半点的线索。
如果她能有幸一观这个失传的版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