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宋洇还在想傅晏的提问。少女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想了一会,翻阅手机的信息,突然有些在意。【因因:你到家了吗?】她给他发消息。隔了不到五分钟,有了回信。【fy:在医院。】宋洇垂眼,秋日来临,换了长款的浅绿色纱裙睡衣,清新宜人,有如清雾淡薄。【因因:阿姨睡了?】【fy:打了一针吗啡,刚睡下。】宋洇一怔。傅晏妈妈现在住在军.区医院顶楼最里头的一间,宋洇作为搭线人去拜访过几次。邓清月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女人,她没有因为病痛和过往而自怨自艾,大多数时候,表现得像个没有生病的健全人。还在窗台种了一排小花。她知晓自己的病情,但还怀揣希望。上回宋洇去的时候,邓清月清醒着。她叫她“小姑娘”,并不知道宋洇是帮她转院的恩人,却还是亲和地笑着帮她削了一个苹果。和傅晏看起来不像母子,倒像是反义词。就是“温柔”本身。【因因:晚上医生在吗?】【fy:在的。】【因因: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案?】【fy:医生说要到下一个疗程结束再看,现在看还太早。】宋洇眨了眨眼,打字回复。【因因:我联系了爸爸认识的医生专家,在芝加哥。明天你把病例发我,我给他寄过去,他很有经验,也许那边会有比较好的方案。】【fy:好。】这个“好”字间隔的时间久了些。宋洇盯着少年白色的头像,琢磨着傅晏的心绪。大致就可以描绘出少年清冷却满怀心事的模样。他是不是感激?会不会愧疚?宋洇眯着眼畅想,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着实际的想法。【因因:傅晏,我记得军.区医院的高档病房是有小厨房的。】她发了这么一条。【fy:是的,怎么了?】【因因:傅晏,你饿吗?】【fy:?】【因因:今天家里的阿姨有事,我没有晚饭。】她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她想,傅晏这么聪明,肯定会看懂。【fy:。】大小姐的玉足莹润,在空中自在地轻晃,她秀丽的长卷发垂到耳侧,静静地等着鱼儿上钩。对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fy:我做。】听话的回答。宋洇很满意。【fy:然后送到你家里。】第二条消息回得很快。少女睫毛微颤,看着白底黑字。【因因:我能去看看阿姨吗?】债主她有自己的想法。消息发过去的一瞬,宋洇收到了微信电话请求。她在床上侧了身,瀑布般的长发像是水草一样在大床上扩散开,悠然接通电话。“傅晏?”少女清甜的声音还有刚刚平躺带来的哑,懵懂。“嗯。”傅晏那头有飒飒作响的呼啸风声,应该在外间,有不起眼的还未落幕的秋日蝉鸣声响。他应了声。少年的嗓音还是往常的冷淡,只是语气中的情绪要多了些:“宋洇,你闻不惯消毒水的味道。”他平缓地告诫她。上回一起吃荠菜馄饨的时候,宋洇就已经说过了这件事。他记在心上了。“高级病房也还好,没有那么重。”少女呐呐解释。“你没必要来。”那头回答。“不欢迎我?”她怕他不同意,先行找了制高点,反问,“怎么?你害怕?”宋洇的床铺宽敞,上面摆放了浅粉色的毛绒玩偶,少女搂了一个进怀中,笑盈盈。秋日的月光顺着少女卧室的落地窗爬进里头,晴晴朗朗的,将宋洇整个人包裹。她紧紧贴着她的玩偶,有几分天真的残忍。宋洇低了声,像是在说悄悄话,问:“害怕我亲你?”已经揪着这个问题问第二遍了。电话那头有瞬息的沉默,然后是极为散碎的轻笑,是胸腔共鸣时发出的闷响,令人心悸。他以为他会羞恼。可最终羞恼的是她。宋洇方才的高姿态被这一声笑戳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脸颊烫了起来。“你笑什么?”宋洇不解,语气也掩盖不住浓厚的恼意。被询问,傅晏不说话,也不笑了。止了声。一会,他又开口:“你要吃什么?”“我来接你。”许久,宋洇听到傅晏这样问。军.区医院在市中心附近,离宋洇家里的别墅只要几分钟步行时间,很近。少女好以暇整穿上简单的素色裙子,套了件针织外套,提着珍珠包下了楼。傅晏已经到了。少年还是分别时的校服,外套宽大,手揣在兜里,站在宋宅前头的榕树下等她。他低着头在看路过的流浪猫,稀薄的光亮将他有骨节弧度的后颈照亮,少年人的四肢舒展,看起来落拓。傅晏静静地和没有家的小黑猫对视,许是等了宋洇久了,小黑猫也没走,便低下身伸了手指头等它来舔舐。好像两个都是可怜的小动物。宋洇叫了声:“傅晏。”她喊他的名字,傅晏便缓缓偏过头看她。身形单薄。眼睛的颜色浅,被迷蒙月色照亮。“这是哪儿来的猫?”宋洇走到他跟前,手抵着膝盖垂目。“路过的,不过看起来没有主人。”傅晏的手掌很大,他伸了手把小猫抱起来,放到一旁的花坛上。“需要给它找个地方收容吗?”这猫还挺高贵,一踩上去,便高傲地踱了猫步。宋洇瞅了两眼,评价,“怪可怜的。”这猫明显是饿瘦的,也许从前有家,又或者一直孤零零的,它的毛发没什么光亮,也单薄,还是有一股子的傲气。颇为目中无人。瞪了两眼宋洇,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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