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天拜谢，未及起身，便听宣武帝再问：

“太医的人选，云相可有要求？”

云中天心下一动，思量涌上心头。脑海中涌动的便是云梓琴复生前纳兰康的话。

“臣，恳请陛下恩准纳兰康纳兰世子过府就诊。”

“纳兰康。为何选他？”

宣武帝龙颜肃穆，不假于色，微微颔首似肯定，似反问。云中天仍旧那么跪着，低着头。案香缭绕，如雾撒云遮，君臣间一片朦胧。

“世子医术闻名南慕。小女伤及性命，彼时若不是世子出手只怕臣早已白发人送黑发人。然世子悬壶于世不求言谢，臣和小女未及感恩便悄然离去。此请世子过府，一为不出差错，求陛下安心；二为谢过世子救命之恩。”

言毕，宣武帝恍然，道：

“说来，那日纳兰康在你府上。你请的？”

“不曾。”

“不请自来。救人一命，倒是巧了。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会出事啊？”

一问，如泰山压顶，亦似刃悬于心。云中天鼻息足足窒了一刻。那一刻在宣武帝锐利的目光中几近永恒。终于，云中天抬起了久违的头，神情平静，说道：

“臣，不知。”

一答，山棱横立，君臣永隔。良久，宣武帝收回了目光，喃喃说道：

“不知，不知好啊。不知者无过。既不知就别跪着了，起来吧。你和朕也许久未对弈一盘了。等着也是闲着，来一盘。”

云中天明白，皇上不想放他走。宣武帝想等着纳兰康的答案。这一答，没有不知，只有是或否，而这是否关乎生死。

不过，纵他心焦如焚，此时也无可作为。一切且看纳兰康自己的选择。他应声起身，宣武帝早已命人摆好了棋盘，二人隔案而坐，一执白，一执黑，纵横间刀刃相向，方寸里泾渭分明。

无言，硝烟四起。半晌，门外通报。

纳兰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