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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玄衣金冠,气宇不凡,没想到天下人口中的丑男人竟如此英俊。
江沉月赧然低下头:“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只是臣女一点心?意。”
江麟归降后,一直没有官职,实在猜不透君王何意,便让女儿趁着入宫看姑母时想法子?接近徐策,探探情况。
越国已亡,少陵也成?阶下囚,如今王座上的那个男人才是君。他年近三十,却不婚不娶,若非貌丑闻名天下,不知要成?为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
江沉月也不例外。
遵从父命不情不愿的来?,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忿忿不甘烟消云散。
若能得?他青睐,不但父亲可以扶摇直上,她往后也能荣宠不断。
江沉月满怀期待和?幻想,然而座上的男人却半点情面不给?。
“拿走,我不爱喝鸡汤。”
“很鲜美的,您尝尝,我炖了好几个时辰。”江沉月眉眼含笑,殷勤的说,“您平时操劳国事辛苦,可要好生照顾自己?的身体。”
她一袭红裙艳若流火,身姿婀娜,领口拉的很低,露出内里白皙娇柔的肌肤,胸前丘壑若隐若现。
就不信不能吸引他的目光。
徐策确实抬头看了,视线在她胸上短暂停留,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
然而正当江沉月端着鸡汤向他走过去时,却听‘啪’的一声,男人将手中刚拿起的折书掷到了案上,俊廷的面容上笑颜不羁,目光却骤冷,让人摸不透那笑容背后的是什么。
“江姑娘别在我身上动心?思,你那个姑母赖在宫里不肯走,有这?功夫去劝劝她。”
脚步猛地?停住,江沉月脸色一僵:“姑母她……”
“是想去守王陵,还是回江家,问清楚。”
“臣女会的。”江沉月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望进男人幽暗的目光中,“宫里都在传您要娶凝凝,我们一起长大,深知她的性格倔犟,既然认定了少陵,只怕此生都不会改变心?意。”
徐策皱了皱眉。
“或许,我可以帮您劝劝她。”
“劝?”男人敲打案桌的指尖忽然停住动作,唇边是无情的冷淡,
“你们江家的人没事少给?我去招惹她。”
他态度不善,对那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根本不屑一顾,半点温柔都没有:“还有,回去叫江麟安分点,老子?要是再?发现他上蹿下跳的不定当,别怪我不讲情面!”
江沉月一愣,垂眸避开他的视线,“爹爹现已效忠北庸,绝无二?心?,您这?是何意?”
她不敢抬头,只觉有两?道静深的目光停留身上,愈是不动声色,愈是令人煎熬。
徐策给?自己?倒了杯茶,悠然的饮着:“什么意思去问你爹。”
“如果?爹爹做了什么让您误会,我替他道歉,只求您别听信小人谗言。”
这?男人油盐不进,她楚楚可怜也好,柔情似水也罢,都不能撼动他那颗冷漠坚硬的心?。
可凭什么楼凝就可以。
少陵是这?样,徐策也是这?样,凭什么天下间?优秀的俊杰偏偏都看上她!
徐策没耐心?跟她废话,指了指她胸口:“把你那两?团东西遮好,这?里不是青楼,我也不是你的嫖.客。”
这?么直白的丢过来?,江听月顿时羞愤难当,却又不甘,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向前挪了两?步:“江家誓死效忠北庸,效忠您,爹爹是您的臣子?,沉月也可以是您的——”
‘女人’二?字还未说出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琮砚抱着楼凝奔了一路,大气都不敢喘,好不容易赶来?,还要被个碍事的挡着道,当即没好气的喝道:“谁啊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江沉月被大力推开,险些跌倒,手里的鸡汤也洒出了些,一抬头就看见王座上的男人已经?起身,看似冷漠无情的眼底却透着藏不住的慌乱。
“怎么搞的!”徐策把人抱过来?,卷袖遮住她还在流血的伤口,“去叫吴敖和?昧觉。”
“小九已经?去请了。”
“小九?”
沈琮砚摸了摸鼻子?,开始扯话题:“嫂子?她爬毛栗子?树摔下来?,挺严重的,怕要破相。”
楼凝脸色发青,全身绷紧,紧咬的双唇微微颤动着,明明疼的受不住,偏要一声不吭。
徐策抱着她坐回座,轻轻拍了拍小姑娘,“不怕,我在这?。”
说着抬头问沈琮砚,“宫里哪来?的毛栗子?树?”
“我哪知道怎么会有这?玩意儿,害嫂子?磕成?这?样!”
还在殿内站着的江沉月轻轻开口:“是有几棵的,在卓清道上,靠着立仓宫。”
“砍了。”
怀中的姑娘听到了,立马说道:“我不许。”
徐策还没开口,沈琮砚已惊声道:“为什么啊嫂子?,这?破树都把你磕成?这?样了!”
“我……我想吃毛栗子?。”柔软的身子?贴在徐策的心?口,难得?的温顺,冰凉的小手轻搁于他的背上,紧张的攥住他的锦袍。
沈琮砚:“不是,嫂子?你都成?这?样了,还想着吃呢?”
“就是想吃。”她靠着他,彼此的气息交缠,拂面而来?。
徐策揉抚着她的鬓发,再?次开口时,不见了刚才的冷意:“留着吧。”
沈琮砚甩袖:“你就惯着她吧!今天要不是我刚巧路过把人抱回来?,指不定得?怎么着。再?有下次,我是管不了了,倒是磕眼睛磕嘴巴磕鼻子?,嗷——”
话还没说完,徐策已抄起两?本折书砸上了他的脸,“你再?磕一声试试?”
英雄变狗熊,沈某人捂着脸瞬间?认怂,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敢了,真不敢了。”
说话间?,一袭朴素蓝衣阔步入殿,躬身见礼:“见过王上。”
“先生不必多礼,快来?看看她的脸。”
昧觉是半个出家人,只可惜大情小义总是无法割舍悖行,做不到万念皆空,不能彻底遁入佛门,一身医术渡人无数,唯渡不了自己?。
殿内只有五个人,江沉月站着,目光紧盯王座,巴不得?楼凝的脸烂个彻底才好。
沈琮砚围着徐策,看昧觉检查伤势。
此次从北国带来?的军医中,数吴敖和?昧觉医术最高,一个擅内伤,一个精外伤。
“吴敖呢?”
昧觉按过楼凝的脉搏,确认没伤到肺腑后,才回:“明渠地?动一事闹的,前日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徐策目色沉了沉,显然早知道邺城边上明渠镇地?动,并且正为此事头疼不已。
半晌沉默,昧觉很快给?楼凝检查完,惋惜道:“利物?碾碎了楼姑娘的皮肉,出血过多又没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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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包扎,只怕以后要留疤了。”
沈琮砚苦脸:“不是吧!治不了?”
昧觉支吾。
徐策手指渐渐收紧,命令:“治好她,不惜一切代价。”
楼凝窝在他怀里咕哝:“只爱皮囊,真是好.色。”
昧觉刚要站直身子?,突然听到这?么句,弄得?站也不是,俯也不是,神色尴尬极了。
徐策挥手示意其退下,溢彩的金冠在他英俊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眸中不见情绪。
昧觉离开后,沈琮砚也溜之大吉,跑到门口还不忘拉了把江沉月,“哪宫的你,这?么没眼力见,走走走!”
江沉月的手里那碗鸡汤,从热等到凉,也没能送出去,被沈琮砚一扯,险些洒了。
她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看徐策,发现对方从始至终没没朝这?里望一眼。
人都走后,楼凝推了推他:“我伤了头,腿还好好的,不要你抱。”
徐策将她放下,看向刚出殿外的身影,“沈琮砚,把叶九言给?我叫来?!”
沈琮砚都跑出去了,还要被召回,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往回走的时候心?里又要替小九祈祷,又要想着怎么扯谎应付徐策,结果?还是楼凝机智,察觉到这?男人要找小九麻烦,赶紧装病晕倒。
徐策剑眉一皱,伸手扶住她:“怎么了?”
“我……我头晕乎乎的,可能是刚刚摔倒的缘故,你抱我回去歇歇。”
想起她刚才的话,徐策有点哭笑不得?,将她打横抱起,在怀中颠了颠,随后大步迈出,一路回了玄坤殿,把人放回榻上。
他看着那神色紧张的姑娘,俯身贴在她耳边,声音格外低沉:“想护人也要有个度,小九顽皮,不能就这?么由?着他。”
楼凝感受到贴近的气息离开,慌乱中一把拽住了他的手,“你别走……”
这?是她第一次留他,甚至主动到去拉他的手。
姑娘纤细雪白的手轻轻的攥住他的两?根指头,小脸脏兮兮的满是血污,看上去既狼狈又可怜。
徐策收回视线看向别处,纹风不动。
片刻后,他好似认命般叹了叹气,明知她目地?为何,还是回头,撩了袍子?坐下:
“怎么了?”
“我……我害怕,你别走,好不好?”
他抚着她的肩,柔声:“怕什么?”
“怕黑,你别走。”楼凝每回撒谎都会心?虚脸红。
眼睛瞎了这?么久,还能怕黑。
扯谎扯的也不怎么样。
徐策好笑,很不给?面子?的戳穿:“怕黑,还是怕我罚小九?”
“是我自己?要爬树的,跟小九没关系,你别怪他。”
“小九活泼顽皮,今天是爬树,下次是不是要上天捅个窟窿出来?才甘心??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经?得?起几摔?”
他似乎是铁了心?要罚小九,楼凝一时无言,待回过神,徐策已揉了湿巾过来?给?她擦脸,动作不细致却足够温柔。
“稀罕,你这?样的女孩也会爬树。”
脸擦完了,又给?她擦了擦脏兮兮的手指头。
“吃过毛栗子?么?就说想吃。”
徐策放还湿巾的时候,楼凝忽然问他:“小九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孩子?,对不对?”
“嗯。”
“小九身世可怜,你别罚他了。他好心?想给?我摘毛栗子?吃,是我起了玩心?不顾劝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发起狠来?会怎样,搞不好会失去理智把小九扔狼窝里去。
徐策看着她额狰狞的伤口,不禁皱了皱眉。
他当然知道叶九言没那个胆子?,现眼下是纠结对错的时候吗?这?脸都烂成?什么样了,将来?她眼睛好了瞧见自己?这?样子?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想的是脸,楼凝想的却是个仅一面之缘的叶九言。
前些天还嫌他手糙,碰都不给?碰,今个主动拉他的时候倒是不嫌弃了。
楼凝听不见回答,急着撑起身子?,“不许你罚他。”
徐策知道这?姑娘对自己?向来?不讲什么道理,就像晚上睡觉的时候,占床占被子?还要警告他,好像天生就该听她的。
该吗?
该个屁!
他就是天王老子?,谁都甭想左右!
凭什么得?听她个小姑娘的!
“徐策?”她又拉拽他的袖子?,小脸疲惫又可怜。
徐策别开眼,喉咙滚了滚,没出声。
“徐策。”
男人扯了扯唇,眸光骄傲,俊面上是不通半分情面的固执。
“徐策……”
“知道了。”他的冷漠在她面前根本维持不了片刻,“玩什么不好,就非要跟他去爬树?脸弄成?了这?副德行,以后怎么办?”
其实在得?知脸上会留疤的时候,楼凝甚至有点开心?,变丑了,他或许就会放了自己?,可是那句‘不惜代价也要治好’又让她心?里毛毛的。
她不要治好,不想留在他的身边,所以擦药的时候,不是很配合。
伏山领着昧觉的药童进来?时,看到那张伤痕狰狞的脸,眼泪当即就滚了下来?。她就是去端梅子?汤的功夫,回来?后就找不到小姐了,四下打听才晓得?是从树上摔下来?把脸给?弄破了,搞不好还得?留疤,心?里自责又懊恼。
徐策从药童手里拿过药,又让伏山去拿热水,取纱布。
净了手后撩起衣袖,给?她上药。
他的手上有茧,碰到皮肤上很不好受,楼凝下意识的别开,徐策刚要板起脸,她却莫名问了句:“你是不是很在乎我能不能好?”
徐策停下了动作,目光深沉的看着她,没说话。
“要我是丑了残了,你大概也不会再?多看一眼吧。”
徐策听着那怅然的语气,心?中微动,想告诉她不会因为这?些疤就嫌弃,可那姑娘根本不给?说话的机会。
“你自己?长得?难看,还挺会以貌取人呢。”
徐策:“……”
解释的话成?功咽了回去。
伏山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小声提醒:“还是先上药吧,再?不处理,伤口恶化就糟了。”
小药童也说:“师父说了要及时擦药,要是恢复的好,疤痕就会浅些,平时再?用脂粉遮挡,也不是那么明显。”
徐策接过伏山手中的纱布,飘逸的长袖落下时,开始赶人:“你们先下去。”
待那两?人离开后,他开始语重心?长的劝小姑娘:“别跟我置气,说那些话能刺到谁?不好好治,伤是在你脸上,别人能怎么?”
他给?她清理干净伤口,敷上药,再?用纱布绕裹伤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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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很轻,生怕纱布把柔嫩的肌肤伤厮磨出新的印子?。
做完这?些后看她还一脸不情不愿的,不禁扯唇冷笑:“真是个祖宗,在军中谁带伤,随便扯块布就缠上,哪这?么多事?这?辈子?的耐心?都给?了你,倒还不乐意了。”
楼凝顶嘴:“我又没请你弄,你给?我这?邀什么功?”说着就去扯额头的纱布。
徐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凌人的傲气之下,是哭笑不得?的无奈:“行了行了,祖宗,我怕了你了。是我自愿的,我哭着求着要给?你弄的好不好?刚包上,别扯啊。”
说着又拿了软枕垫在她腰后,让她靠着舒服些。
“别赌气,脸是自己?的,哪有姑娘不爱美的,将来?眼睛好了看见不难受?你那二?王子?希望看到你这?样?”
“少陵不会嫌弃我的。”
“他见了你会怎样不知道,反正你男人我是不在乎。”
“见了我……他还能见到我吗?”徐策的话让楼凝的心?中又留存了希望,深思一恍,幽然道,“他怎么样了?”
“他确实有才,只要肯投降,一切好说。”
楼凝深知少陵的脾性,摇摇头:“他不会向你的低头的。”
“是吗?”徐策懒洋洋的靠在一旁,丰神如玉的面庞上笑意微浮,“那他就在那地?方呆着,呆到死,老子?有的是时间?陪他耗。”
“徐策!”楼凝抽出软枕砸他。
只一瞬,软枕又回到了她腰后,“我有很多事没处理,你安分点,老实呆着,无聊就叫小九作陪。”
她似乎很喜欢叶九言,这?点徐策颇为欣慰,起码身边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招她嫌的。
大胜之下前朝诸事要解决,折书如山,越国官员皆需任命,事情繁杂,人手本就不够,邺城边上的明渠镇子?又闹出了地?动,搞得?人心?惶惶。
他忙得?焦头烂额,这?姑娘还铁了心?跟他作对似的,一天不给?他找几件事不甘心?。
中午才为吃饭的事闹过,这?才几个时辰,又把脑袋给?磕破了。
一天天正事干不完,还得?为这?祖宗鞍前马后的,甚至得?不到一句好。
想到刚才她为护小九一脸哀色和?提到少陵时期待的目光,心?里就难忍的烦躁。
小姑娘软软的靠在那,长得?漂亮,身影纤柔窈窕,夜夜和?他同床,却碰也碰不得?,实在是说不过去。
他想在她身上讨要点什么,又不能逼她。
干点什么好呢……
徐策抱臂站在床边,无赖般痞痞勾起唇,一身浪劲无处使?。楼凝不知道自己?正被他用怎样的眼神看着,直到低头扯被子?时,颊边贴来?两?边柔软的唇。
“你!”
徐策觉得?不够,捏住她的下巴在唇上又轻咬了一下,得?逞后退后三步,笑的满足:“碰不能碰,偶尔也得?让我啃两?口解解馋。别闹,我走了。”
楼凝气急败坏,在那又是捂脸又是擦嘴,而那做坏的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徐策这?一走,没再?回来?。
楼凝提心?吊胆到半夜,直到夜风中幽幽传来?宫中的更声。
银梆子?的宦官缓缓的走在夜色里,吟着悠长的调子?:“笃笃——子?时……”
最后一个“时”字散在风中,在空旷清冷的宫落之间?荡起一声声的幽幽回音,好像有许多人低声迎合一般。
这?么晚了,估摸他已经?歇在太极殿,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下午小九来?过,给?她道歉,又给?她讲笑话,还带了些烤好的毛栗子?。
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第一次吃这?个,她和?伏山都觉得?美味。
她确实很喜欢小九,或许因为小九背诵了少陵的赋,或者是心?疼他的身世,又或者是喜欢他纯真的性情……不论是什么,和?小九一起时心?情会很好。
睡前,伏山来?给?她换过一次药,小丫头看见她的伤,哭的稀里哗啦的,不停的自责,她劝了好一会才把人哄住。
夜深后,宫宇寂静,满殿悄然,烛火轻轻摇曳。
窗扇打开,婆娑树荫间?有落叶慢慢飘飞,偶有微风扑来?,吹动帷幔。
楼凝捏着薄被躺下,预备入睡,忽地?,异常的气流在耳边隐动。
窗外青烟般掠过一道模糊黑影,速度之快让人捕捉不急。
“谁在外面!”
她不习惯有人守夜,所以绝不是宫女,更不会是徐策。
可分明感觉到有人在,又会是谁?
正待再?问,夜下蓦地?响起一道声音——
“想不到南国的宫中竟藏有如此绝色。”
一人抱臂斜倚窗棂,斗篷裹身,细长的凤眸轻轻抬起,妖异碧瞳静静凝望着殿内。
他勾唇展颜时,额间?赤凰与光线融成?了一色,炫目得?刺眼。
楼凝攥紧被子?,头转向声音的方向:“你是谁?徐贼派你来?的?”
“徐贼?”他听到这?个称呼,神色微微惘然,明白过来?是在说谁时,忍不住扬唇一笑,“当然不是。”
随即推开窗扇纵身掠入殿内,俨然一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楼凝感受到陌生的气息渐渐逼近,脸色微变,仓促不及的后退缩中,差点摔下床。
“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黑衣斗篷停在床边,他拉了拉帽檐,遮住流绸般的白发,眼中神采风流不羁。
“你是越国的俘虏?”那双独特的碧瞳上下打量着楼凝,“想不到牢中关着个风华无双的二?王子?不算,后宫里还藏了个国色倾城的美人。”
说完撩了袍子?坐在床边,喟叹一声,“徐策好福气啊。”
那语气,分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一连三句话说出口,成?功打消了楼凝警惕,紧张不安的问:“你见过二?王子??”
他勾唇,目光定定落在她的面庞上,“见过。”
“二?王子?怎么样了?你能带我去见一面吗?”楼凝目中无神,动作僵硬,显然是个瞎子?。
他眯了眼,丰神秀骨下那一颗登徒子?之心?正在蠢蠢欲动,然而修长的手握住她纤细的腕,又敛了神色,意外道:“你中过毒?”
毒婴的天魁,中毒不深,加上有人病急乱投医,给?她喂过不少珍贵药材,虽未伤及性命,却致瞎。
“我不知道。”眼睛受伤到现在,已经?习惯了,她现在一心?只想着情郎,神色迫切道“你是谁?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君无欢。”他爽快的自报家门,挑手抬起美人的下颔,狭长的凤眸里有笑意静静流淌,“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不过……”许是刚才动作过大,楼凝额间?的纱布突然松开,滑落脸颊,露出了那个狰狞丑陋的伤疤。
君无欢看见,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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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生阅美无数,从未见过这?么灵动漂亮的姑娘,本想当回采花贼,却在瞥见那道伤口时,慢慢停下了所有动作。
楼凝巴巴地?攥住他的袖子?,一脸祈求:“不过什么?”
“咳!”他清了清嗓子?,别开脸,犹豫了。
许是听他声音温柔,也没什么恶意,楼凝好奇多问了两?句:“你是徐贼的手下?”
君无欢目光飘向殿外,薄唇微动:“不是。”
“那你是谁?宫里戒备森严,又是怎么进来?的?而且……而且怎么偏偏就来?了玄坤殿呢?”
君无欢淡淡收回视线,看着她似笑非笑。
他来?宫里当然是为了采花。
越王死了,那帮如花似玉的夫人们要独守空房,他哪里舍得?美人落泪,本想来?挑两?个好看的,结果?一路“逛’下来?,除了些容色平庸的宫女,毛都没见着。
直到来?了玄坤毁,看到里面坐着个天仙似的小美人,漂亮的让他移不开眼。
他男生女相,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这?世上容貌能胜过他的少之又少,楼凝算一个。
小姑娘年纪不大,明秀的面庞尚未褪去稚气,嫩的能掐出水来?。
这?年纪,这?模样,看着也不像是越王的夫人,倒像是他的女儿。
一声徐贼,和?对二?王子?的紧张,更让他确定了这?是越王的女儿被囚在深宫里。
徐策那家伙成?天打打杀杀,得?了美人就知道关着,简直暴珍天物?。
“君公子?……”丑陋的疤痕似乎并不妨碍她的美貌,反而分外惹人怜惜。
君无欢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状似不经?意的揽她入怀,凤眸含情,额间?凤凰微动,漂亮得?近乎妖娆。他俯下身来?,覆在她耳边轻轻道:“额头留疤就不美了,给?你画只凤凰上去,好不好?”
楼凝需要他带自己?见少陵,想也没想就点头说好。
君无欢从怀里掏出笔,也不知是以什么作画,点在皮肤上竟是暖的。
他认真的在她额间?描绘着,下笔细腻,刻画有神,走笔转换自然,无一丝累熬之感。小小的一只赤色神鸟,却能画的缥缈又带几分仙气,没有半点红尘味,翩然停在姑娘的眉目间?,浴火般耀眼。
楼凝静静地?坐在那,微风扬起之时,仿佛能闻到他身上幽然的草木香气。
那是春天的味道,草木初生,还蘸着些晨间?的露水,清淡极了。
君无欢画好后,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很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对了,好好的姑娘,不能叫那点伤痕毁了。”
“现在可以带我去了吗?”
君无欢垂下凤眸,笑道:“我说话算话,但你拿什么报答?”
楼凝抬起头,一脸茫然:“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登徒子?低下头,贴在她耳边,眉眼含笑,轻轻言语了两?句。
小姑娘先是一愣,紧接着双颊烧红,点头说:“好。”.
君无欢没有食言,他武功高,轻功更是了得?,面对那么多高手看守,依然来?去自如,轻松就放倒了一片,带她去了宫中密牢。
这?牢狱建在数仗地?底,极为隐蔽,里面一片黑暗,机关暗阁无数,稍有异动便会丧命于此,寻常人根本无法擅闯此地?。
随着两?人的进入,天窗洒入一道光柱,照在散乱的杂草之上,静谧森冷。
君无欢从狱卒身上搜出钥匙,打开牢门,把楼凝放了进去,自己?则懒洋洋的走到外边,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长话短说啊。”
不少朝臣也被关在里面,大家倚墙而坐,身上只着囚衣,单薄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手脚皆有镣铐铁锁。
耳旁传来?锁链拉动的声音和?木门吱呀声,一双精巧绣鞋踩得?杂草沙沙作响,少陵面沉如冰的抬头,却在看见来?人时,脑中瞬间?清醒。
“凝凝?”
“少陵哥哥。”
楼凝扑向前,被少陵稳稳的接住,颤抖的指尖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发。
她瘦了些,额间?不知何时画了飞凰,使?她看起来?更加美艳动人。
楼凝死死的抱着他,贪婪的索取久违的温暖,想要笑,眼泪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知道他过得?一定不好,终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还要受威胁,看着自己?的臣下接二?连三的被杀,那些飘洒在牢中的淡淡腥味,每一缕都透着亡灵的悲苦与不甘。
“少陵哥哥,徐策有没有对你们用刑?”
少陵捧起她的脸,轻轻抚摸着她的眉眼,满目不舍:“东山还有越国的兵马,臣子?不降者多于降者,他若想统治好越国的山河,不敢轻举妄动。”
明知道徐策不会轻易用刑,但听他亲口说出,才会心?安。
少陵给?她擦去眼角的泪,在长久的凝视中绝望的幻想——眼前的人还是当初那个纯真无邪的少女,没有被恶赋染指半分,然而当他小心?翼翼的把话问出口时,她的眼泪却掉得?更凶猛,紧咬双唇,一个劲摇头。
无需言他,少陵已经?了然。
心?仿佛被人割了一个口子?,双臂渐渐收紧,恨声道:“该死的恶贼!夺我城池,杀我父王,辱我娇妻,我若有幸逃出,必手刃此贼!”
楼凝听罢,飞快的卷袖擦了擦眼泪,劝他:“这?里戒备森严,根本无法出逃,他只是想你投降,不如你先假意……”
“绝不可能!”少陵双目灼红,手握成?拳,猛然砸向草堆,溅起一眼尘灰,“要我效忠狗贼,生死都别想!”
“可是东山的兵马再?精锐,也是寡不敌众,你打不过他的。”
她见识过那个男人的手段,金石台的猛兽,绝不只是养着玩那么简单。
可也明白少陵心?中的恨,她仅是失.身,就恨不得?把徐策千刀万剐,少陵失去的远比她多,又怎会甘心?臣服仇人。
楼凝的声音低了下去:“这?里暗无天日,门外又有重兵把守,别说逃不出去,就是逃得?了,也逃不出他的手心?。东山的兵马也许是个转机,但也要出得?去才能指挥,否则他们一味莽冲,最后也不过白白葬送了性命。”
“你要想想,逃亡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还有这?些忠于你的臣子?。”
少陵淡然而坐,双目幽寒,温润俊美的容貌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时,旁边有人出声了,“楼姑娘不必担心?,明渠地?动,人心?惶惶,不少百姓认为这?是先王死后不得?安生,才遇百年难见的天灾。恶贼已下令让殿下和?我们几个去守王陵,禁军里有我们的人,到时候里应外合,在那条偏僻的山道上逃走,应该不是难事。”
他说的胸有成?竹,少陵也轻轻应了一声。
楼凝却在想起沈琮砚的话后,目色倏然冷如冰封。
‘找个好点的理由?送往别地?,再?买通杀手半路给?人解决了,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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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策他竟是,竟是要走下下策,准备对少陵动手!
楼凝脸色瞬间?大变,立马起身,二?话不说朝入口走。
在她走出牢门差点要撞上墙壁时,君无欢及时出现,做了一堵肉墙。
“这?么快好了?还以为和?你哥哥要聊几个时辰。”他颠了颠手中的锁,帽下一双含情眼流连在她脸上,片刻不移,“你要聊几个时辰也无妨,我替你守着。”
“带我走。”楼凝罔若未闻,“我要去找徐策。”
“恐怕不行。”君无欢没骨头似的靠在那,又打了个哈欠,“他去明渠了,最快也得?晚上才能回来?。”
“带我去找他!”
“嘶——”胳膊上痛意袭来?,君无欢装模作样的抽了口冷气,“姑奶奶轻点儿,我疼啊!仗美行凶是不是?”
“对不起。”意识到失态,楼凝立马松手,绕过他往前走,“我回去等他。”
“喂!”君无欢甩甩袖,手中铁锁自数步之外落在了牢门上,稳稳的扣住,快步追了上去,“你想求他放了你哥哥?”
楼凝皱着眉,不说话。
他也不恼,笑着凑上来?:“别想了,徐策那死样是干不了几件人事的。”
“姑娘,求人不是你这?副臭脸的。”
“而且得?先知道你求的那人最想要什么,对症下药,才会事半功倍,对不对?”
君无欢拢了拢黑袍,高大的身影紧跟在她身后,每说一句,楼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直到走到尽头,他扣住姑娘的腰,准备纵身出牢时,怀中的人忽然小声问了句:
“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第24章
“男人么,想要的?无?非是权利和美人。”君无欢那双独有的?碧瞳正色.眯.眯的?望着她,“不过徐策我不知道啊,他跟正常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那个人就喜欢打打杀杀,满脑子都是血腥的?东西?,残暴的?不得了,心眼还特别多,坏着呢。”君无?欢的?手很自然搭在她细弱的腰.肢上,隔着衣料轻轻地揉抚,光明正大的?占便宜。
这话简直说到楼凝心坎里了,她重重点头,十分认可:“就是这样的?,你也不喜欢他吗?”
“我喜欢他个鸟!”君无欢嗤笑,“最讨厌的?就是他了。”
他把美人圈在怀里,纵身飞掠,直到森森地牢变成了朱墙宫阙,才说:“我就一卖棺材的?,他可是尊贵的?王,不太熟。”
买棺材?
楼凝神思一闪。
君无?欢的?武功她是领教过的?,这些江湖侠士里多得是愿意拿钱财替人卖命的?。
僵滞了一瞬,她攥紧他的?袖子,声音中带了几分期许:“我把你所有的?棺材都买下来?,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君无?欢扬扬眉,额间飞凰微动,“救你哥哥不行,杀徐策也不行,除开这两件,可以考虑一下。但我非重利之人,想要的?不是钱。”
“为什么不行?”
两人立在檐牙下的?阴影间,君无?欢手搭在她肩上,俯身贴耳道:“徐策帮过我,欠他一份情。”
柔软的?气息熨烫着她的?脸颊,他贪婪的?望着她——
想亲。
夜下会?美人,腰也搂了,悄悄话也说了,接下来?就该抱她回屋子,在床上做坏事了。
他对付女人向来?有一手,放平时,美人早就软在他怀里走不动路了,可这小姑娘却推开了他。
“既然如此,你就当我没说过。今天?的?事谢谢你,我会?兑现的?承诺,我……我要回去了。”
坏心思没得逞,他倒也不生气,抿唇一笑,声音依然温柔:“我送你。”
他出现的?方式特别,送人的?方式也特别,话音刚落,手夹上她的?腰,用力一托,携着她蜻蜓点水般纵越过宫里高高低低的?楼宇高墙。
楼凝不会?武,一连飞了几次,耳旁俱是呼呼风声,心中难免惶然,紧紧的?攥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无?欢才托着她轻轻落地。
双脚及地的?那一刻,只觉天?旋地转,差点吐出来?。
耳旁却响起一阵轻笑:“睡得着吗?我给你说故事?”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楼凝才不想听陌生男人说什么故事。
难得徐策不不在,又?莫名来?了个君无?欢,虽无?恶意,提得要求却很?奇怪。
她感谢他,也如约兑现承诺,过后便把人往外?赶:“你还是快些离开吧,等下巡夜的?宫女过来?瞧见?,不太好。”
红扑扑的?小脸在烛火下嫣然如画,君无?欢看着那两只小梨涡,真?的?很?想亲上去。
他克制住了,美人还小,来?日方长,不能头一次就登徒子似的?把她吓到。
“行,下次再见?面……下次见?面啊,说不定我就把你眼睛治好了,先想想要怎么报答我。”
“你能治好我的?眼睛?”
她不排斥和君无?欢见?面,甚至期待他再带自己找少陵。
然而?四下悄然,无?人答她,君无?欢似乎已经走了。
她撑着床沿又?问了两遍,确定没回音后才躺下。
今晚徐策不在,整张床都是她的?,不用防着谁,倒也睡的?踏实。
她很?快入梦,双目紧阖,睡颜安详,全然不知早已离开的?黑色斗篷重新掠入殿内。晦暗的?光线下,君无?欢俊美的?脸略显模糊,他伸出手,露出半截黑色衣角,指腹重新按上楼凝的?脉搏时,目色骤冷.
第二天?沈琮砚正走在宫道上吹口哨,冷不防瞧见?个身穿黑斗篷的?人,赶紧揉了揉眼。
盯了半晌,确定是记忆中那个不人不鬼的?妖孽后,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小妖孽?”
妖孽的?指尖正勾着个姑娘的?肚兜在晃,沈琮砚这一拍,差点飞出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十分嫌弃的?掸了掸被碰到的?地方,“干什么?”
“你小子可舍得回来?了!大哥找你都找的?都快不正常了。”
“徐策找我?”细长的?凤眸瞥向身后的?男子,“他找我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嫂——”话说一半,突然瞧见?他手上的?玩意儿,有些诧异,“你胆子不小,采花都采到宫里来?了?”
沈某人一脸八卦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鬼混了这些日子还空得慌呢?又?祸害谁了?”
君无?欢将肚兜收在掌心,不让他染指半分,“你还是这么爱管闲事。”
沈琮砚:“谁要管你这登徒子,我是好奇。越王的?夫人都被送出宫了,剩下些庸脂俗粉的?宫女,你眼光那么高,能瞧得上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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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脂俗粉?”君无?欢的?脑中立马浮现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将肚兜重新展开在阳光下细细看了两遍,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袖中,“把人都送走做什么,徐菩萨发善心了?”
“那群娘们成天?吵吵闹闹的?,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他有那个胆子娶吗?”沈琮砚搓了搓鼻子,记下了那肚兜的?花式。
嗯,鹅黄色的?,绣着玉兰,香的?很?。
君无?欢睇他两眼,不屑一顾的?移开目光:“他还有怕的?时候?”
“别扯,快说把谁睡了?”沈琮砚话语轻松,神色却紧张。
现在宫里几分姿色的?,除了江沉月的?姑母,就剩下伏山了。
江夫人风韵犹存,到底也快四十了,君无?欢挑剔的?很?,老女人再美也看不上。
这混球,可不能把伏山给睡了吧?
沈琮砚看着眼前那浪荡不羁的?家伙,突然有点想揍他。
君无?欢回忆起昨夜种种,俊美的?眉目间满是温柔,“谁说宫里没有美人?西?宫里藏着大美人,说世间绝色也不为过。就是年纪小了点,乖倒是挺乖的?。”
他悠然迈步道上,忽然听不到沈琮砚聒噪的?声音了,于是懒洋洋回头,傲慢道:“发什么愣?”
沈琮砚双目圆睁,呆呆的?站在那,似是陷入了庞大的?震惊。好半天?,才哑声问:“你说的?西?宫……是不是……西?边的?玄坤殿?”
“嗯?”君无?欢眯着眼回想了一番,“是吧。”
话音刚落,沈琮砚就一拳头砸了过来?,君无?欢侧身避过,皱了皱眉,“疯了?”
沈琮砚眼神如霜刀,不由分说,又?是一拳挥出。
君无?欢直接握住他的?手腕,语气有些不耐烦:“发什么神经,难不成那是你的?心上人?”
“要是我也就认了,”沈琮砚双目赤红,俊秀的?面容在一瞬间苍冷无?色,他使出全力也挣脱不了那只白皙的?手,只能咬牙恨声道:“那是越国?国?卿楼珩的?女儿!是大哥的?媳妇儿!”
君无?欢愣住.
徐策从?明渠回来?天?色已晚,一进?太极殿就瞧见?那两个人。
沈琮砚的?眼神能杀人,君无?欢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撩了袍子坐上王座,身上还挂着风尘仆仆的?味道,神色间满是疲倦,连口热茶汤都没喝上,就吩咐道:“玄坤殿有个姑娘受了伤,去给她看看眼睛。”
沈琮砚的?眼睛红了:“大哥……”
徐策上下看了他一眼:“有事?”
沈琮砚用手指头戳了一下君无?欢:“你自己给大哥说。”
君无?欢眨眨眼,茫然且无?辜:“不是说了我没睡她,还要说什么?”
沈琮砚:“你没睡你那东西?哪来?的??”
“她给的?啊。”
“我信你个鸟!”沈琮砚火烧心头,又?准备打他。
徐策闭眼揉了揉额角:“有事就说。”
“大哥,他把嫂子给睡了!”
君无?欢纹风不动,“胡说啊,我没睡她。”
挺想睡,但没睡的?成。
沈琮砚从?他怀里扯出那兜子放到徐策跟前:“你媳妇儿的?东西?你认得,妖孽下午就勾着这个在宫道上招摇,还说什么西?楼的?美人绝色。他死在外?头浪了这么久,回来?就招蜂引蝶,小嫂子眼睛看不见?,一定是睡着不注意被他给欺负了!”
徐策看向眼前的?肚兜,颜色嫩,气味香,是不是那丫头的?东西?不知道,因为他暂时还没这福气拿到她的?贴身之物。
君无?欢平时什么德行他也晓得,要说把人给睡了,也不是不可能。
徐策捏起那团柔软,剑眉紧皱,静坐良久后,霍然起身。
沈琮砚吓得后退一步,君无?欢却抱臂而?笑:“我欠你一份情,没忘。”
他还没饥渴到一进?越宫就找女人睡觉,让民心未定的?越国?因他再起风浪,置徐策于两难之中。
相识多年,徐策也相信君无?欢的?为人,再风流不羁,还不至于糊涂到这地步。他将女孩的?衣物收入袖中暗袋,对沈琮砚道:“你先下去。”
“大哥,你使劲点揍,没人听到。”沈琮砚走时很?贴心的?把门带上,赶走了殿外?宫女。
玄坤殿里很?快只剩下两人,君无?欢腰一软,坐在了香炉鼎上,徐策则缓步而?来?,审视的?目光盯着那双与?生俱来?的?碧瞳,沉默不言。
若说徐策是俊,那君无?欢就是美,生的?跟祸水一样。
小妖孽的?称呼可不是白来?的?。
四目相对,君无?欢移开视线,笑眯眯的?说:“我带她去牢里了,没想到你也能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囚禁人家姑娘的?情郎,逼她嫁给你。”
他更没想到那小美人是国?卿楼珩的?女儿,还以为是什么越国?公主?呢。
妖娆的?凤眸四下转了转,很?快又?转回到徐策身上,“她好像很?讨厌你,还想用钱收买我,让我杀了你,到底是对人家做什么了?”
徐策也笑,薄唇轻勾,笑容无?温:“离她远点。”
君无?欢故意拍拍手:“哦豁!还以为你成天?扮丑,是不喜欢女人呢,看来?还是那群庸脂俗粉不够美。”
“说正事。”徐策不想和他多谈私事,负手身后,又?不忘提醒一句,“明天?给她看眼睛。”
“看了,”君无?欢翘着二郎腿,没骨头似的?挂在香炉鼎上,也不嫌镂空戳人,“她中过毒,有人从?南疆把毒婴请来?了,下手挺狠,想让她死,结果被庸医喂了不少药,没死成。”
“那女孩单纯的?很?,不像爱和人结仇。楼珩……”他喃喃,“这人老头仇家挺多啊,报复到女儿身上了?”
“能不能解毒?”
“这是小事,你还是先处理好大事。”君无?欢脸上的?笑意忽然敛去三分,“梁国?那边不安分,拿明渠地动做文章,扯出你当年杀东阳侯之事,造谣一张嘴。天?灾闹得人心惶惶,越国?百姓已生怨怼,知道你残暴冷血,弑君夺位,杀的?还是自己的?养父,会?生出更多不满。”
徐策想起这两日在明渠的?所见?所闻,略作沉吟,“治她的?眼睛放首要,不是小事。”
君无?欢愣了一下,旋而?笑道:“等会?吧,我还有几件事同?你说。东梁似乎有意和匈奴勾结,看来?你夺下越国?一事让他颇为介怀,这是第一件。”
“你的?救命恩人阿满,没找着。全南越年龄相仿的?姑娘闺阁我都去探过了,就没一个叫阿满。”君无?欢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后的?几处挠痕,“珞珈山,阿满,十年了,那女孩或许早把你忘了,跟个缺心眼似的?非要找到人家报恩,怎么报?以身相许?”
孤长的?凤眸斜飞,他将身边锦衣玉冠的?男人上下打量:“别忘了,你是世人口中的?丑男,年龄相差悬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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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相许也要看阿满愿意不愿意,老牛吃嫩草,你要点脸吧。”
说完就从?香炉上跳了下来?,拿起银拨子挑了挑香,语气漫不经心:“其实也不是不行,你娶了阿满,西?宫那个可以给我。”
“至于这第三件么……”他突然移开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虚掩的?门,根本不给徐策开口的?机会?,手指猛地夹住银拨子,狠狠运力,将其掷出,直破殿门。
横臂荡出的?银拨子瞬间在门上深入数寸伤痕。
他的?内力霸道无?比,却又?不带任何杀气,斗篷鼓荡间,人已掠至殿外?。
君无?欢在一道极细的?声音中看见?个踉跄而?逃的?纤柔身影,因为走的?太匆忙,步摇掉在了脚下,他弯腰捡起,在徐策靠近前偷偷收于袖中,笑了笑:“一只迷路的?小野猫。”
徐策也不放在心上,吩咐道:“找不到阿满,先去找楼珩,凭你的?本事,不难。”
“是不难,但梁王玄嬴也在找他,至于是想收为己用,还是送给匈奴共谋天?下,就不知道了。”
君无?欢站了还没一刻,又?找了根虬柱靠上去。
因样貌怪异,白发碧瞳,额飞赤凰,生的?又?妖艳貌美,所以不得不将面目隐匿在斗篷之下,终年如此。
殿门大开,万束光辉洒入,照的?他眉心赤凰璀璨无?比。
他的?皮肤很?白,身形消瘦,懒洋洋的?好像没骨头,明明一身武功,却把自己弄得阳气不足,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纵.欲过度的?原因。
徐策不出声,他又?把话扯到了楼凝身上:“西?宫里的?美人对你恨意滔滔,我也没瞧着越国?的?二王子有多俊,你这一把年纪的?,连个黄毛丫头都拿不下,到底行不行?”
他还惦记那小美人,恨不得替徐策说一声不行,然后将美人占为己有。
“君无?欢,你要是再敢去招惹她,”徐策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妖孽,嘴角翘起细微的?弧度,英俊的?面庞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冷笑,“老子让你哪来?的?滚回哪去。”
君无?欢嗤地笑出声,摇了摇头:“那你还是趁早送我回寒潭吧,我要接着招惹她,因为,”他低低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要给他治眼睛啊。”
“放心,”徐策重新走回案前坐下,语气比他还淡定,“你什么时候治,我都在。”
君无?欢:“最好不要,她讨厌你,不讨厌我。”
徐策翻开折书?,手腕一动,落笔道:“她年少眼盲,识人不明。”
君无?欢嗤然:“我比你温柔解风情。”
徐策合上墨迹未干的?折书?,又?取来?一本:“巧言令色。”
“我长得漂亮,招姑娘喜欢。”
徐策停笔,抬头望了他一眼,认可的?点点头:“有个天?姿国?色的?姐妹作陪,确实不错。”
君无?欢:“??”
你大爷的?!你才姐妹,你从?头到脚都是姐妹!.
晚上徐策设宴款待几位北国?的?将军,共商诸事。
君无?欢则捞了几坛好酒寻了个安静地方喝去了,他是没忘记徐策的?警告,但心里痒痒,忍不住要上玄坤殿偷看。
小美人在殿前的?空地上拱着个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地上有柴,面前有锅,锅里热水沸腾,似乎……在煮东西??
一个小丫鬟站在她身边不停的?指手画脚,两人有说有笑的?。
君无?欢坐在檐上,喝着南国?清冽,听着美人的?欢声笑语,直到锅里那不太正常的?味道愈发浓烈,冲散了酒香,奔涌而?来?,熏的?他都心肝颤了颤,才慌忙起身逃离。
要不是这女孩不会?武功,他会?以为那是在下毒。
另一边,长庆宫里,男人们因谈论涉及城池天?下的?正事,桌上的?酒是一杯未动。
攻下越国?已是损兵折将,需要休整,人心未定又?遇上百年难见?的?地动,百姓听信谣言,以为是越王死不瞑目,奏请天?神的?降罪,搞得民声载道。
不少百姓从?一开始满怀期待中山王能是做个明君,治国?安邦,到现在都生出了怨恨,甚至有人扯出了他弑君夺位一事,说他凶狠残暴,不仁不义,诸如许多。
将二王子送去守陵,也是权宜之计,好叫百姓看看他对待俘虏的?仁善之举。
同?去守陵的?还有几个小吏,究竟谁是挑事者,徐策已无?心去查,也没耐心一个个剐,直接一箩筐全送走,图个耳边清静,顺便挫一挫牢里那些人的?锐气。
梁国?蠢蠢欲动,一旦和匈奴勾结,兵指中原腹地,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他不止要防强敌侵扰,还要尽快平定民心,没工夫跟他们磨了。
众人谈话间,徐策看见?裴译在喝汤,哧溜哧溜的?,是不怎么好听,便出言提醒:“老裴,喝汤不要弄出声音。”
裴译动作一顿:“?”
不是,他有毛病了?
大伙不一直都这样吃饭?
旁边的?沈琮砚凑上去解释:“理解一下,大哥讨着那么个媳妇,你还指望他跟以前一样呢?”
裴译压低声音,没好气道:“理解不了!”
沈琮砚立马举起手:“大哥,裴译他有话说。”
徐策:“讲。”
裴译脸色一变,赶紧夹了块肉塞他嘴里,忝着脸笑道:“末将想说,知道了。”
沈琮砚:“……”
瞅你那没出的?息样儿。
正事说的?差不多了,大伙儿才开始饮酒,焚海也给徐策斟满,杯沿刚到唇边,就见?殿外?一廊明灿的?灯火下,匆匆闯进?个身影。
“伏山!”眼尖的?沈琮砚立马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吃饭没?来?来?,坐下吃点。”
伏山冲他笑了下,转头对徐策行礼:“中山王,奴婢有话对您说。”
徐策放下酒杯:“她怎么了?”
以为是那姑娘又?在闹了。
既然去过牢中,想必已经知道情郎要守王陵一事。徐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结果她的?人就找上门了。
估计是闹的?不清,身边的?丫头招架不住了。
然而?伏山顿了一下,只是说:“小姐请您去喝鸡汤。”
沈琮砚一口酒喷了出来?,谁不晓得他大哥最讨厌喝鸡汤。
伏山见?他不做声,又?支吾道:“她还说……还说……”
男人表情微有松动:“嗯?”
“您要是不来?,晚上也别过来?了。”
伏山把头埋低:“还有一句,来?不来?,您自己看着办吧。”
第25章
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
满座噤声,都等着徐策勃然大怒,把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训斥一顿。就他那个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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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可能叫个女人骑到头上来。
徐策确实有点意外,不过他没训斥小丫头?,也没说什么狠话,而是起身准备去了。
底下?一阵窃窃私语,沈琮砚看得明白,大哥就是被嫂子拿捏得死死的。
徐策对众人?交代了两?句,大意让他们吃好喝好,自己?稍后就来,可明白人?都晓得,他这一去,哪还会?回来。
玄坤殿那有?钩子,能将他的三魂七魄都困在里面.
他身高腿长步子大,走路很快,一路径直西行,步履匆匆,衣袂生风。
不像赴约,更像赶集。
伏山用跑的都追不上他,气喘吁吁的在后面喊:“您……您慢点,不用……不用这么赶的。”
徐策置若罔闻,明明没有?饮酒,灯光下?一双清澈的眼?,却好像染了几?分醉意的迷离。昏黄的光线镀在他的脸上,仿佛一副极美的画卷镶着隐约的银丝,不喧宾夺主?,倒添了几?分美意。
他来到玄坤殿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进门就瞧见小姑娘坐在桌边,双手托腮发呆,好像等待多时。
宫女跪地恭迎声将她的思绪唤回,她放下?手,眸色闪烁,脸上的神情似慌似怕,总之没有?半分喜色。
明明不乐意,却还要叫他来。
徐策走过去坐下?,将桌上的几?道菜浏览了一遍,目光落在了她的眉心。
丑陋的伤疤被赤色飞凰取代,同样的神鸟,放在君无欢的脸上就是妖孽,在她这里反倒灵起充沛,明媚飞扬。
他不禁伸手,摸向那只栩栩如生的鸟。
指尖快要触及时又忽然停下?了动作。
“鸡汤呢?我尝尝。”男人?在满桌菜肴中寻找她口?中所说的鸡汤,直到楼凝将面前那碗黑乎乎的东西递过去。
“又要给?我喂药?”他一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小姑娘顿时冷了脸,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徐策将她耳边垂落的一缕的发丝撩到而后,耐心十足的问:“怎么了?”
他抛舍手下?不管,就差安个翅膀飞来了,她倒先不开心起来了。
虽然知道她不会?因为自己?两?日未归心生埋怨,还是解释:“我去了明渠,下?午刚回来,召他们议事,顺便留人?用膳。”
结果菜没吃两?口?,酒没动一下?,就被祖宗给?叫过来了。
“生气了?”徐策撑开腿,目不转睛盯着她的侧脸,灯火的光线跳跃在她密密的睫毛上,又悄悄钻入了眸间,使她本就明亮的瞳孔更显璨然。
小丫头?生的标志极了,就算生气,都显得格外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徐策不说话的时候,楼凝就会?紧张,总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于是赶紧把碗又推了推,“鸡汤,给?你的。”
鸡汤?
徐策收回视线看向碗里黑不溜秋的一团,剑眉一拧。
这是鸡汤?
把南北国的厨子都逮来,也烧不出这么个玩意儿。
他抬手把碗推了回去,结果那姑娘又说:“我做了一个下?午的。”
碗,重新回到了男人?跟前。
“我尝尝吧。”
从尝尝,到尝尝吧,不难听出他很勉强。
楼凝生怕他不喝,破天荒的软了语气:“你快喝。”
徐策有?种被人?按头?喂毒药的感觉,喉咙滚了滚,在小姑娘期待的神色下?,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
黑色的鸡汤,甜的,微酸,有?股怪味。
“好不好喝?”她倒对自己?的手艺颇有?自信,像小孩似的,献了宝巴巴的等着夸。
他轻轻一笑,目光温柔,“好喝。这种事交给?他们去做就行,别把自己?烫伤了。”
说着就去抓她的手,要检查一下?。
然而楼凝根本不给?他触碰的机会?,迅速弯下?腰,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下?,从脚边端上来一个罐子,比她的脸还要大一圈。
白瓷罐里盛满了黑色汤汁,她动作缓慢,小心翼翼的盛出一碗。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还有?很多,你都喝了罢。”
徐策:“……”
“我第一次煮,可能不比厨子,但是伏山说已经很好了,一般人?绝对没有?这手艺的。”
徐策着面前的汤汁,哭笑不得的扶了扶额。
嗯……确实很不一般。
她很少和他说这么多话,平时见了面不是威胁就是反抗,厉声厉色,凶的不得了。难得今天温顺起来,虽无多少暖意,也够他受用了。
这样的要求,徐策显然无法拒绝,端起碗再次饮尽。
小姑娘一盏接一盏的舀,他一碗接一碗的喝,直到瓷罐见底,他的胃中也开始翻江。
“你还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
男人?的嘴角抽了下?,心想还是别了吧,出自这祖宗之手的,不是毒药也胜似毒药。
他去拉她,不顾她的后缩抗拒,执意把那小手给?攥了过来。
姑娘的手不大,手指却纤细修长,指甲圆润,肌肤软滑。
“我看看,伤到哪没?”徐策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仔细检查后,确认没伤到,也不打算松开。
楼凝被摸得不自在,耳根燥燥的,“……可以,放开我吗?”
他不放,眉梢微扬,低沉的声音略透着几?分慵懒:“这么急叫我回来,只是喝鸡汤这么简单?”
当然不止喝鸡汤,楼凝强迫自己?去讨好他,得知他今日从明渠回来,特意炖汤给?他补补。
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少陵。
这男人?毫无信用可言,答应的事转身就忘了,牢中那些人?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虽然心里厌恶极了,但是这种时候不能和他硬碰硬,哄好了他,再求求他,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什么禁军里应外合,都比不得这男人?松一下?口?。
他们那些人?是不怕死,可要是半路遇上意外呢?要是寡不敌众呢?太多未知的风险,让她不得不放下?尊严和骄傲,去求这个霸道又卑鄙的人?。
“为什么要让少陵他们去守王陵?你不准备让他们回来了,对不对?”
她开口?倒是直接,眸中水光盈盈,好像他只要轻轻应一声,就会?像从前那样掉下?眼?泪,用楚楚可怜的姿态逼他心软。
徐策答的也直接,避开了问题的关?键:“明渠地动,让他去,是为了安抚民心。”
“你撒谎,他们去了,就回不来了,你会?在半道安排杀手,断了他们的路。”
徐策不否认,那帮小吏确实是不会?回来了,至于少陵的去留,暂未决定。他并不打算要那个二王子的性命,留着还能吓唬吓唬其他人?,但是楼凝的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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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祈求,无一不再扣动着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
她人?是自己?的,心却是别人?的。
这是任何男人?都是无法容忍的。
责任让他娶这个女孩。
征服欲让他想彻底得到这个女孩。
就在刚刚,楼凝开口?说出那些话时,他眼?中已有?杀意遽然而起,只是在那软绵绵的一声‘徐策’下?,目光又恢复了往昔的温柔。
“徐策,你能不能……”
徐策直接将她打断,“你这些话毫无依据,乱扣罪名?,我很冤。”
不想小姑娘为了别的男人?吵闹,索性来个不承认。
杀人?这事,神不知鬼不觉,死在道上随便扯个借口?就糊弄过去了,君无欢也不会?再有?机会?带她去牢里。
“可是……”她咬咬唇,小手在他掌中缓缓收紧。
沈琮砚性格直爽,没什么心眼?子,相?比徐策,楼凝还是更愿意相?信他的话。
“可是什么?”他松开她,起身走向床边抱头?躺下?,眉间皆是倦意,“我累了两?天,有?什么明日再说吧,过来睡。”
楼凝僵坐不动,她才快活了一晚就要过回提心吊胆的日子,少陵的事没解决,白忙活一下?午不说,这男人?还要催促她过去,指不定等下?又要怎么动手动脚呢。
徐策可没耐心跟她耗,是真累的不行,来去行程就占了一天,两?天没合眼?,对她并没有?歪心思,就想哄她过来早点熄灯歇息,她也忙活一下?午了,不累的么?
他瞥眸瞧那了瞧孤坐的身影,直接走过去把人?抱回床上。
是真老实,什么也没做,她睡里面,自己?则躺在外边。
感受他没什么恶意,楼凝松了口?气,结果转头?时,忽然闻到股味。
不浓烈,不好闻,丝丝缕缕钻入鼻翼。
“你是不是没洗?”
她嫌弃的推了推他:“快去洗洗。”
徐策累的不行,沾了床就不想起来,哪愿意搭理她,眼?一闭,随口?敷衍:“洗了。”
“什么时候洗的?”
“昨天。”
“昨天?”
“嗯,天热,路上看个湖,进去泡了下?。”
楼凝:“……”
徐策睁开眼?就看见她一脸震惊与?不信,揉了揉额角,叹道:“我骗你做什么?同行的是杨怀雩,你去问他我洗没洗。”
楼凝惊诧了好半天才回神,“这么热的天,你竟不是每天沐浴?昨天在湖里泡了,今天就可以不洗了吗?你身上都有?味了!”
这人?怎么这么邋遢!
想到先前他在自己?身上又亲又摸的就一阵反胃。
不管人?怎样,最起码要干净,这动不动就不洗澡,什么人?!
徐策实在不想动:“明天再洗。”
“不行!”她伸手推他,“你要是不洗,就不许睡在这!”
半敞的衣襟下?,是数道狰狞的伤痕,她的小手揉在他的胸膛上,很快就吓得缩回。
徐策握住她的手,妥协:“祖宗,明天洗,行不行?明天一早起来我就洗。”
“不行,”楼凝挣扎无效,又开始抠他,“那你别睡床上,你身上有?味,我睡不着。”
大夏天又是汗又是灰,一夜下?去还不得臭掉,她坚决不同意。
徐策抬起手左右闻了闻,不以为然:“什么味?有?也是男人?味。”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她无法忍受臭味裹身,与?他同床的这一刻,只觉得自己?也沾了那股味,难受极了,“你不洗,也不肯走是吧?”
楼凝翻了个身,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下?去:“你不走我走!”
她眼?睛不方便,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两?只软软的小手一会?儿撑着他心口?,一会?儿抓住他肩侧头?发,用雪白的脚小心翼翼的探着前路,一副要走不敢走的样子,愣是在他身上磨蹭了半天。
好不容易确定了前方无障碍,准备出去时,柔滑的锦缎勾的她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砸到了徐策身上。
慌乱中,握住一个撑满掌心的硬物?,才没掉下?去,结果刚稳住身,脸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
“睡,睡觉,还,还还,带,带着匕首吗?”
第26章
徐策已经?被闹得睡意全无,头枕双臂看着她,目光沉静,沙哑的声音略带几分危险意味:
“别乱摸,会划伤手。”
楼凝想缩回,腕间却抖的厉害,硬挺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声音发颤:“把,把把匕首收起来……”
徐策盯着她,喉结上下滚了两圈,呼吸蓦地加重:
“我去洗澡,把身上弄香了,洗完了你给——”
“我不?给……”她终于松开了手,紧紧捂着耳朵,不?停地摇头,“我不?给。”
结果身子突然失了重心,不?受控制的向外侧倒。
男人的大掌及时将她捞了回来?,姑娘趴在他怀里,心跳急促,脸颊烧的通红。
“烫不?烫?”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间,深深的压着,嗓音涩的像揉进了一把沙子,“小?手握的住么?”
楼凝哪敢回忆,把脑袋藏在在他怀中,眼尾湿漉漉的:“徐贼,你混蛋。”
男人低低沉沉笑?了起来?,声音穿透胸膛,十分好听:“占了便?宜,还说我混蛋,嗯?”
“混蛋。”她又羞又恼,对着他心口咬了下去。
“嘶——”徐策倒抽一口气,装的像模像样,墨玉般的眼瞳中却带着几分笑?意。
等人松了口,他看着那两排压印,嘴角微扬:“咬够了?”
楼凝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抱到了床内,耳边是男人起身的动静,不?知他又要干什么,急急问?道:“你要去哪?”
“大晚上能?去哪?”徐策理?了理?衣襟,回头望了她一眼,“洗澡,省得被你踹下床。”
他不?是不?爱干净的人,只是有时候没那么认真。以前一个?人,像今天这样身心俱疲,肯定是要偷个?懒。可现在不?一样了,招惹了这么个?姑娘,哪还敢不?讲究。
原想着被她骂两句把今晚糊弄过去得了,哪晓得整了那一出,撩得他心火流窜。
那小?手一握的滋味,简直难以言喻。
徐策离开的时候熄了两盏灯,放下帷幔,楼凝则顺好被子,用枕头排在两人之间。她对刚刚的事心有余悸,生?怕徐策回来?对她做什么,于是又把两床被叠起来?挡在中间。
结果半个?时辰后,徐策回来?的时候,看到床上堆的跟小?山似的,直接给全部搬走了。
“防我呢?”
他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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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过,睡袍随意裹在身上,衣襟大敞,散乱的长发湿漉漉的垂下,俊美的面庞还带着几滴晶莹的水珠,懒懒的躺下时,伸手拉了拉她:“防不?住的,过来?睡了。”
里面的人却一动不?动。
他也?不?勉强,背过身闭上了眼睛。
楼凝听他没动静了才躺下,死死的贴着里侧。
满屋寂静,慢慢地,耳畔的呼吸逐渐平稳,正当她以为徐策已经?睡着的时候,对方却忽然开口——
“你有没有仇家?”
他总是这样,要么不?吭声,要么突然冒出句话,吓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