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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大爹带儿,活着就是胜利(25)
回到家,琴酒关上大门。
一户建式的住宅区十分安静,足够他来思考一路上长泽时礼给他讲过的事情,——这件事给他的震撼不亚于长泽时礼宴请满世界的名流人士设局。
那两个逆天的身份;一个在咒术界青史留名,一个在里世界无人不晓。琴酒不由得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正在玄关换鞋的长泽时礼,少年沉稳得完全不像是个年轻人,拿着保温杯说不定都能客串公园溜达的老大爷。
诚如长泽时礼知道琴酒这几天心情不好那般,琴酒生气的原因是长泽时礼自杀做局,琴酒知道长泽时礼向来画风清奇为了设下陷阱什么事情都敢做,但做出风险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头一次。
正是因为如此长泽时礼才会提前让自己的小号和琴酒见面让他安心,不过还是面对了几天冷脸。没办法,自己作的只能自己扛着了。
但琴酒却不会因为长泽时礼隐瞒了这件事而生气。信任和忠诚只会让他想得到一个真正的解释。
在长泽时礼和盘托出的半个小时车程之后,琴酒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正冈子规是你。”
“是。”
“菅原道真是你。”
“是。”
长泽时礼把鞋放进玄关的鞋柜,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去。
“至少在十年前之前是我。”他一边说道:“现在我只是一个没有异能也看不见咒灵的纯粹普通人哦。”
长泽时礼回头看向还在玄关没进来的琴酒,总是被长辈洞察心理的青年这次将帽檐压下,把神态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脸色,一时间就算是长泽时礼也摸不清他的想法。
“阵?”长泽时礼喊道,“不进来吗?”
“不。”琴酒下意识应声,他似乎为自己的反应愣了一下,抿住唇只口不提刚才的事情继续开口:“不用了,我要去安全屋拿一趟东西。横滨那边的事情需要尽早处理,我已经通知基安蒂和科伦了。”
长泽时礼观察两秒,好像看出了什么,莞尔应答:“好。不过如果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都会回答你。”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阵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无论是菅原道真还是正冈子规,哪怕是曾经的我,这些时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琴酒冰冷的表情有所松动。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长泽时礼见状继续问道。
“这没有什么好生气的。”琴酒冷然回答,他本来就没有生气的意思,相比之下更多的是担忧和心惊——这些没有宣之于口的必要,但他知道早年横滨的状况,也知道菅原道真和正冈子规的情报。还有那些传闻。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时礼先生。”
琴酒眼底藏起眼底的情绪,他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会回去吗?”
如果要算身份地位,菅原道真、正冈子规和长泽三方之间其实相差各有不同,但是在权势上早早将身份摆在明面上的企业家总归集权程度会比另外两个小很多。
如果要算个人情感……就更多了。
传闻中庇护后裔而降世的五条家先祖;钦点银之神谕收养继承人的关东之主。还有长泽时礼话里行间说过的夏目漱石这样的至交好友。
特别在这个关键时候又出了这么多事。
琴酒从来没猜准过他这个长辈的心思,长泽时礼的想法千奇百怪又冷酷至极,就算是说他真死的行为是弃车保帅也在合理范围内。
长泽时礼不知道琴酒的想法,他哭笑不得的回答:“我回去做什么。”
“如今咒术界和港口Mafia稳中向好,就算我有理由回去也只能是添乱。”
“那几个孩子的事情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不用了,这样就够了。”
话未尽,琴酒冷声打断,他重复道:“不会回去就够了。”
长泽时礼愣了一下,他回过味来观察着琴酒的表情。银发青年神情阴鸷,青灰色的眼眸在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略显不自然的转过去,抬起手压低帽檐刚要开口告辞就被看出来了。
长泽时礼试探性的开口。
“……难道说,阵,你吃醋了?”
琴酒转身就走,开门关门一气呵成,一点挽留的余地都不给。
门外汽车发动的声音渐渐走远。
长泽时礼扶额叹息,失笑着摇摇头。
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打开一看是琴酒发来的消息,说他去横滨办事大约两天之内回来。
长泽时礼含着笑意回复。
还是吃醋了吧。
不过横滨啊……
长泽时礼收起手机,心情复杂地去换下这身参加葬礼的黑衣服,换了一套常服再次出门。
他很久没去横滨了,就算是在五条悟身边的时候也没去过。时间上那座城市距离先代首领落幕才过了将近十年,这之中发生了什么变化饶是先代首领本人的长泽时礼恐怕也猜不到。
还有就是,时隔多年,林太郎那孩子在再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又会作何感想呢。
不得而知。
但是再一次故地重游的心情有多复杂长泽时礼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长
第122章大爹带儿,活着就是胜利(26)
曾经,菅原道真也是个场面人,尤其喜欢花里胡哨的术式。经他手的任何咒术都相当盛大,由于其高超精湛的咒术才会在那个百家争鸣的年代被称为人类咒术的巅峰代表。
但与之相配的就是盛大带来的显性场面。
比如五条悟小时候在雪夜里见过无下限卷起风暴,比如宿傩在百鬼夜行见过的业余结界。
那种业余到天元见了能骂他三条街的结界术水平除了引人瞩目之外就只剩下引人瞩目这个优点了。
“……”
长泽时礼接受虎杖悠仁的请求,起身的时候瞟见那个粉毛高中生紧张地把滑落出来的御守重新放回卫衣里,大概是清楚这个东西的作用。
“怎么了虎杖?晕车吗?这可是高铁诶!”
佐佐木还以为社团成员是不舒服,一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薄荷糖,她摇两下确认数量,丢给虎杖悠仁,“喏,含几颗在嘴里就会好很多了。”
“不,我不是……”
虎杖悠仁看见三双疑惑的眼神,他身边坐着的两位同学和一位新交到的朋友没一个是看得见吸附在列车玻璃上那个东西的,咽了咽口水,还是没有说出来。
“算了,就当我是吧。”
车厢里还有很多人。
虎杖悠仁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到好的解决办法。他是看得见,但是却很少遇到,更不知道怎么解决——唯一让他有底气的就是这枚父母给他的御守。
似乎是托福于十几年前京都的神降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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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佐佐木学姐口中的神话故事。这枚御守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在很多次遇到这些诡异的妖怪时都保护他不受妖邪侵蚀。
但虽然是这么说,可这东西到底怎么用虎杖悠仁也还没研究清楚。
虎杖悠仁的视线投向了正在行驶的列车内部。
一无所知的佐佐木学姐和井口学长继续聊起了修学旅行中准备做的事情,振奋的学姐拿出了‘一定会让学生会长心服口服’的口号,想来是准备在横滨大玩特玩一番。
因为下一站就要抵达那座繁华的城市,乘坐这趟列车的人还有不少,光是虎杖悠仁能看见的几个车厢里就有不少乘客了。
而当虎杖悠仁额头冷汗滑落转过头看向玻璃外时,他看见的却不是横滨港口那一片湛蓝的大海。
而是贴着玻璃暴突出惨白的眼珠,以及对人类血肉垂涎三尺,尖牙上淌着口水的咒灵。它庞大的身形几乎遮蔽了整个玻璃,尽管一副蜷曲俯视的模样,但大小绝不止窗口能看见的那么一点。
接下来怎么办?
突然,有人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
“虎杖君在看什么?”
虎杖悠仁猛然转过头,发现只是新认识那个比他们大一点,说话口音里带着京都腔的红发少年人。
“晕车的话可以把薄荷糖含在嘴里,我们马上就要到站了。”
对方从佐佐木和井口的修学旅行话题里转过来和他聊天,目光平稳的模样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污秽之物。
等等——
虎杖悠仁心里一惊,他余光里看见趴伏在窗口上的那只咒灵正在移动、凸出贴紧在玻璃上的眼珠瞳孔从注视着虎杖悠仁,转移到了正在和他说话的长泽时礼身上。
垂涎之欲不溢而出。
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只咒灵的攻击性更强了?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身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一无所知的少年疑惑地看着他,虎杖悠仁不自觉伸手握紧了挂在胸口的那枚御守。
总之,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但还是得试一下!
万一可以拯救其他人的性命呢。
目光在人类身上流连许久的咒灵动了动畸形怪异的爪子狠狠地勾住了窗口边沿,发出刺耳的划拉声,诡异的声音瞬间吸引到了列车内其他乘客的目光。
“什么声音?”
最近的佐佐木警觉地扭过头,可是和其他普通人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依旧无法判别危险所在。
“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那是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贴在玻璃上?!”
巨大而诡异的声音让列车车厢内瞬间乱作一团。
这样的混乱刺激了外面的咒灵,它没有贴近车窗玻璃,暴突在外的眼珠反而随着动作而退后了不少。
但虎杖悠仁没有就此放松,因为他发现,那只咒灵后退不是想撤走,它的背后展开了蜻蜓一样纤细狭长的薄翅,远远地拉开了一段距离。
“它想做什么?”此时,有人在虎杖悠仁耳边问道。
虎杖悠仁的视线被外面的咒灵锁死,头一次应对这样的危机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了这个问题。
“它想撞进来。”
那只咒灵想撞进来,而它的目标就是——
虎杖悠仁猛然反应过来。
“不用紧张,虽然我也看不见那些东西就是了。”长泽时礼抿唇一笑,安慰道。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眼见粉毛少年一副炸毛的样子,长泽时礼失笑,这才正经地安慰起人来:“好啦好啦,它伤不到你的。”
“可是它这个样怎么看都像是要进来吧!”虎杖悠仁说。
“唔……你这么一说,我想想。”长泽时礼指节抵住下巴衬思。
“它有多大?”
虎杖悠仁闻言转头看向窗外,一股恐惧油然而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个咒灵居然:“两个列车箱这么大!”
“喔~”
对面发出了不明所以的喟叹声。
不等虎杖悠仁追问,长泽时礼继续问道,语气平平无奇:“会飞吗?有什么特征?”
“会!它就是这样想撞进来!”虎杖悠仁注意力被转移,连声应答了一大串他目所能及的细节。
紧张之下终于找到了能主事的人,虎杖悠仁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直觉对方能够解决这个危险。
曾经著有咒灵百科全书之称的某人则从对方的口述中确定了类型:“地域怪谈具现化——假想咒灵。术式应该会以近距离战斗为主,弱点在很明显的地方……眼睛?或者尾巴。准一级至一级左右。”
长泽时礼评价道:“横滨很地灵人杰嘛,连假想咒灵都这么出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不要担心。要担心的也不应该是你。”长泽时礼摸了摸虎杖悠仁发顶,趁对方愣神的时候一只手勾起虎杖悠仁脖颈上的绳索。
御守上外行看了也是直呼蹩脚的刺绣针脚,如果换掉价值高昂的布料,大概卖不了几个钱。
长泽时礼拎着御守,看向窗户外——横滨港口的大海如梦似幻,一片蓝。
他对着茫茫无际的大海,看不见威胁。这样的情况本应该是致命的,但此时从他脸上看不见一丝对危险的恐惧。
“接下来要面对生离死别之后久别重逢的,是我。”
“就是没想到会见到的是他吧……到也不错。”长泽时礼失笑地摇摇头。
虎杖悠仁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能看见咒灵的人,他看见外面那只铆足了劲想要吞食人类血肉的咒灵,已经伸出尖利的爪牙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天地晦暗——
…
远在东京的五条悟若有所觉的抬起头,发出嘲讽般的嗤笑声。
他‘看’见横滨有暴风席卷。
爆发扩散的浓厚咒力对五条悟来说十分熟悉,完全称得上是小型风暴一样的咒力席卷横滨城市上空,不过拥有这样咒力的存在不会再以存活于世的形式出现,这一点谁都清楚。
柔软的白发扫过额前,五条悟收回目光,尽管六眼清晰地看见了这一幕带来的咒力反响。
“……哈。”
五条悟笑了,不知道他是透过这些看见了谁,他只觉得幸灾乐祸:“活该他丢了这个。”
夏油杰用手肘戳了一下他。
“你干什么呢?”
五条悟不以为意,他扫了一眼送灵结束之后依旧有不少人逗留的会场,没那个兴趣继续留下来,准备一会儿继续找人去。
哪怕烈火正在烧烬尸骸……
“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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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们为什么祓除不了两面宿傩吗?”
夏油杰‘啊’了一声,他记得这件事,不过他记得原因是——哦,是菅原公。
不过千年前肆意妄为的诅咒之王对现代社会没什么兴趣,杀过人,但也只是对方不长眼而已,两面宿傩是懒得和别人争论的,不管人类咒灵一律杀了了事。
不然咒术协会对两面宿傩的通缉强度也不会小到几乎只是挂名。
“他身上有菅原道真最后遗留给他的庇佑。咒术史记载,昔日两面宿傩猎杀高天原神明时,也无一神能将其击杀。”五条悟自问自答一般回答了自己的提问。
“但在此之前——”五条悟话锋一转:“菅原道真送给他过一个东西,和庇护的效果差不多。”
夏油杰记得这个。
“那个在平安时代猎杀诅咒之王战争中发挥了最关键转折的御守吗?”
夏油杰想了想,他最近没事的时候会研究一下过往的咒术,“我记得是说其中蕴含的结界术就连当今对结界术造诣最深厚的天元大人也不能解开。”
“噗。”
“你笑什么?”
“什么啊,那个结界只是吉祥丸的业余作品,天元大人见了能骂他三天那种!居然在咒术史里还能这么夸吗太搞笑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不是这个场合不适合哈哈大笑五条悟真的要大笑出声了。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满。
五条悟不喜欢两面宿傩,哪怕他知道一切过去和未来的真实原因。但他就是讨厌在菅原公一举为咒术盛世奠定基础后,却让菅原道真无法亲自见到那份无与伦比壮阔景象的导火索。
所以五条悟和宿傩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应该说是很差。
夏油杰叹了口气,挑目望向没有逗留但依旧留下了一位干部的港口mafia方面,他知道五条悟没有当场消失多少顾及了一部分他的原因。
“想去就去吧。”
“你身后还有我,出了事横滨那边我来处理。”
第123章大爹带儿,活着就是胜利(27)
虎杖悠仁仰头看去——车厢内、整座城市的人仰头看去,明明才是正午的时间,却发现天地都变得灰暗下来,好似暴风卷来了乌云一般,余光里只剩下暗色。因为视野里的全部范围都被一道刺眼至极的光捕获了,所以才会觉得天都在暗沉。
赤红色的显性咒力笼罩天空。
不成文的咒纹环绕上空,它们在空气中闪烁着透明的赤红色,亮眼的繁复纹路像极了领域展开,不过但凡了解一星半点结界术的咒术师都不会错认这个咒术特性是什么,只是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会有人将如此庞大的咒力灌注于小小的结界之中,这样的强度都要赶得上天元大人在薨星宫布下的结界了。
长泽时礼端详两秒,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人,他冷静之中苦中作乐:“至少看起来像个不会被天元骂三条街的正经结界了。”
当然,他既然亲眼看见了御守上的术式被触发,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个结界普一出现应该就会吸引到「窗」的注意力,不需要多久咒术界就会派人过来查看,而作为本地的主人,港口mafia出动人手或许会比咒术界还要快一点。
而在此之前,窗口玻璃应声而碎,冷风和玻璃碎渣随着列车行驶猛烈灌入,吹翻本来安静贴服在肩上的红发,那一刻长泽时礼几乎要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尖利爪牙,会比玻璃划破脸颊的皮肤还要容易切开咽喉——
“……死了。”
虎杖悠仁怔怔地说道。
在结界咒纹化作锁链贯穿咒灵之前,不知从何而来的赤炎席卷整辆列车,火舌刺入咒灵身躯,眨眼之间,足以被判定为一级的咒灵当场焚化,连灰烬都没能留下。
而破碎的窗外除了灌入的冷风,还是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
虎杖悠仁反应过来,立刻去查看同伴们的情况。他转头看向车厢内的一瞬间似乎感觉视野之中有尸山血海场景一闪而逝,如同损坏的电视机一般在他察觉之前就消失了。
虎杖悠仁揉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接着就去扶着学姐佐佐木转移去安全的车厢了。
领域并未展开。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类」都没有承受得住如此庞大咒力的能力,包括那个家伙。
——好,好得很!
再多的愤怒和不满在看见这家伙明明看不见咒灵却还是傲慢地能洞悉一切时都烟消云散了。这样还能怎么办?还能对他动手不成?
宿傩站在在依旧高速行驶的列车顶,赤红的双瞳透过阻挡锁定车厢内的那个家伙。他没有动,就这么沉默地看着。
结界咒力仍在闪烁。
最后一次见菅原道真是在什么时候呢?
时间太久了,宿傩自己都要记不清了。总之应该也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了吧,那个时候他才二十不到,是整个平安京屈指可数的少年天才,和安倍晴明一样师从名门,恣意而无所畏惧。
这样说,宿傩应该感谢菅原道真。
菅原道真的庇护从平安时代开始绵延至今,除了狱门疆那种非攻击类的术式能困住他之外,哪怕是现在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都无法达到祓除的效果。正是这样的庇佑使得诅咒之王在平安时代可以兴风作浪并全身而退。
因而,宿傩参与了一整个咒术盛世。
在那个年代里,他看见了神明使徒行走人间,咒灵妖怪为祸山林,各类咒术百花齐放,人类咒术比肩神明的时代无愧盛世之名,任何出其不意的可能都能在那个时代发生,整个平安时代的咒术正如菅原道真所期待和预想的那样盛大辉煌。
可是——那个时代的咒术如同烟花一样绚烂啊。
在人鬼共行的时代里为人类术师博得优势的人却死在了盛世之前。
我不是你引以为傲的学生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风撩动发丝,列车还在前行。宿傩抬眸,终于肯转动赤红眼珠看向东京方向,他感受到认识过的咒力在往这边驰行。
是那个六眼小鬼,应该是察觉到了御守的咒力过来找自己的。
宿傩嗤笑一声。他还记得呢,六眼小鬼在祓除他失败之后发现他身上那些咒纹由来时的表情。
这次他不会再错过了。
…
头顶的车顶被火焰融开一个洞口,隔着车顶能看见晴朗的天空。
长泽时礼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偏了一会儿,他没记错的话早年城市列车方面还是干部的夏目漱石应该有让港口mafia入股,所以这大概也算得上是港口mafia那边的产业……
虽然脑海中的思想不知道跑哪去去了,但他却没有转身和其他乘客一样转向其他安全的车厢,反而干脆等在这里。
不过再次看见熟悉的身影的时候长泽时礼还是顿住了。
他笑起来,和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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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一样打趣道:“我还在想你要在上面吹风吹多久,怎么,舍得下来见我了?”
他养过的孩子长大了。
人类或咒灵之躯没有束缚住宿傩,哪怕是诅咒中赫赫有名的存在,两面宿傩也像菅原道真一样突破了诅咒的限制,可以清晰的显现在人类面前。
因此,长泽时礼看得清清楚楚。
看清楚了面前的身影挺拔健硕,一改记忆里最后那个年轻的少年人模样变得成熟起来,颧骨上的猩红色一同神色不明地注视着他,好像怕错过了什么。
看清楚了那些显现在饱满壮硕的肌肉上,从面庞延伸,像是血迹干涸后的黑色,如果他还有六眼的话一定能够明白其中蕴含的力量是多么恐怖。
他喊他:“老师。”
长泽时礼愣了愣,一如既往的灿金色里再没有了令人胆寒和恐惧的六眼特性,此时倒映出的也不过是曾经养在他膝下的一个天赋出众的孩子而已。
长泽时礼轻轻笑起来,应答道:“我在这里。”
他在这里,也不会再离开。
似乎在无声的对视中确认到了这一点,在下一秒,没有附加任何咒术的拳头即将冲向长泽时礼的脸,但哪怕没有附加力量但仍然有着破空速力,随时可以撼动山石。
被作为攻击目标的长泽时礼依旧笑意吟吟,没有移动的意思,他说:“想打我就不必要了,我会死的哦。”
包含着被丢下的不满,以及为什么亲手在最危险的时候送走自己不让他一起同甘共苦的愤怒的拳头携带了巨大的力量,破空而来的罡风更是直接掀飞额前垂下的红发,却硬生生停滞在了最后的丝毫距离。
长泽时礼有恃无恐地眨眨眼睛:“这个时候应该来点久别重逢的拥抱更好吧?”
“……啧。”
宿傩收了手,烦躁地退后一步,很不满自己就这么被老师拿捏住了。
比起他的口是心非,陪伴他数年的那只非人之物就坦诚多了——小纸人从宿傩怀里钻出来,一个跃步就从宿傩那边跳出来,出乎意料的出现让长泽时礼差点没接住。
“这个东西你还带着呢。”长泽时礼眉眼柔和地将纸人拢在掌心。
只是随手裁剪的纸式神崭新如旧,不需要探查就能知道驱使保护它的咒力来自于谁。
宿傩看了一眼公然叛逃的小纸人,满不在乎地说道:“给你了,这次不许弄丢。”
纸人在长泽时礼手心冲宿傩做了个鬼脸,像是在笑他口不对心。
长泽时礼欣然收下,他再看向宿傩,非人之躯的诅咒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既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反而就在这个不近不远的距离盯着他。
长泽时礼将手里那枚御守抛给他,算是失物归主。
“所以,果然还是在生气吧。”
“我生气?”宿傩抬手接住千年前丢失的东西,听见长泽时礼的话,扫了一眼外面如此庞大的结界,明明已经救下了长泽时礼,但依旧能想起刚才看见那一幕时心脏颤动的感觉。
面对一无所觉的危险,他的这位老师躲都不躲。
宿傩冷笑道:“这个情况你家那个六眼小鬼看见了也会生气。”
长泽时礼‘啊’一声,试图为自己辩解。
“唔,如果你要说这个咒灵的话,其实我可以解决……”
宿傩不想听这个,他还能不了解自己的老师是个什么性格吗。
当他察觉到那枚本属于自己的御守被触发,追着咒术痕迹瞬移到这里来的时候,在万重咒力汇聚而成的结界之下,宿傩却优先注意到了微小角落里的那个人。
和五条悟不同,绘于祝福的咒纹让宿傩能直接确认到灵魂的真伪。
因此他几乎不用犹豫就能知道对方是谁,更是在瞬间就知道那个被咒灵垂涎的家伙是真的会被区区一级咒灵杀死。
那一刻宿傩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火焰,直接将咒灵烧成灰烬,伏魔神龛爆发的一瞬间也被他死死的控制收回,没能伤人分毫。
真的是好,好得很。
菅原道真还是菅原道真,哪怕他放弃了一切咒术力量,看不见咒灵了还是能傲慢地能洞悉一切。
更让宿傩生气的是,菅原道真这样的反应不是他预知到了自己会来,而是单纯的有能够应对咒灵的方法而已,哪怕对于看不见咒灵的他来说风险很大。
菅原道真——长泽时礼从不依赖任何人。
所以他没有把他最忧心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他有很多考量,但他从来没想过可以依靠别人。
宿傩的余光看了一眼破碎的窗外,灌入车厢内的冷风频频吹动两人的衣摆和发梢,在还没有散去的结界之下,他看见了即将抵达的某个白毛。
“你能解决?”
“不如让我告诉你家那个六眼小鬼,告诉他,他的祖先是怎么在有危险的情况下依旧不打算求援,放任自己的咽喉暴露在咒灵爪下?”
宿傩眯起眼睛,这么多年他也不只是在找东西,还有其他的事情在调查:“菅原。”
“除了我和那个六眼小鬼之外,你还收养过其他人吧?”
第124章大爹带儿,活着就是胜利(28)
长泽时礼怀疑宿傩是故意的。
宿傩话音刚落,引导无下限顺转术式的楔子就落在长泽时礼旁边的空地上,无形的风掀动地上散落一地的玻璃渣,如有风暴即将来临。
窗口灌入的风还在呼啸。
被那双眼睛紧盯着的长泽时礼一时间有些晃神,那苍蓝色里闪烁出的显性弧光如同闪电一般蕴藏雷霆震怒,白发柔软扫过眼睫,青年的面容和长泽时礼最后一次见他相差并没有很大,说是成熟,现在看来倒还有一些小时候的幼稚。
“应该说,好久不见吗?”
五条悟听见了。
两面宿傩这么大张旗鼓的说出口他怎么可能听不见,所以他生气啊,比老祖宗突然丢下他选择单独应对死亡还要生气。
在来之前,五条悟已经是强行抑制着自己的暴怒。
菅原道真复活的可能性小于一切,天元和他明确的说过千年前的事情,也和他说过十年前那件事发生的原因。如果不是那些灵魂残余的真实性,五条悟都要以为禅院真希看见的是和‘复活’一样的恶劣行径了。
他知道保有这个结界的御守属于谁,他也知道两面宿傩这么多年来找的东西就是这个御守,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过来。五条悟急需一个发泄愤怒的地方,他是带着找两面宿傩打一架的意图来的。
否则五条悟自己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那场葬礼上死去的‘菅原道真’而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报复。
他还算是耐着性子没有在公共场合给咒术协会惹麻烦,在夏油杰宽慰他之后,五条悟才放下心直冲两面宿傩会出现的方向来。
但在接近六眼中锁定的‘两面宿傩’咒力聚集体之前,五条悟发现了另一个人。
对咒灵一无所觉,但对咒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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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如指掌的普通人。
这回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气了。
他不是不知道菅原道真会消逝,千年前的人物出现在现代社会就已经够特殊了,作为构析世界咒术的六眼术师五条悟怎么可能不清楚菅原道真存活于世的代价。
可是就和宿傩想的一样。
我不是你引以为傲的后代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为什么,宁可保持着这样弱小的身份,也不愿意来见我,向我寻求帮助呢?
五条悟握紧拳头,再不会被任何事情转移。
六眼看见了,和菅原道真一样的灵魂就在这里,不是十年前雷霆落下之后的碎片,也不是死去之人尸体里的残余。先祖的遗愿他收到了,但他不同意最后只有一个人付出的结果。
“好久不见,悟。”
可当那个家伙笑着向他伸出手的时候,五条悟又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他还能怎么办?还能动手不成?
而且五条悟又不是不明白长泽时礼为什么有恃无恐,这家伙敢于直面咒灵是因为他那连五条悟都比之不及的咒术阅历,哪怕没有咒力傍身他的老祖宗也能单挑未知。
可就算是这样,别人也会担心的啊。
“在这件事上我不会这么简单就原谅你的。”五条悟抿住唇坚持道。他瞟了一眼旁边的樱发的诅咒,两面宿傩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一样桀骜不把人类放在眼里。
两面宿傩知道很多,但基本上是两看相厌的两位也不可能正常交流,最多在对线的时候说两句菅原道真的坏话。
“是是,我知道错了。”长泽时礼无奈地应声道。
宿傩冷笑一声戳穿:“下次还敢吧?”
长泽时礼凝噎。
“……倒也不用这么生气。”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握在手心里的东西更可靠,不寻求帮助也是出于现状考虑。但即使是这样,在面对自己养出来的孩子的质问时多少也会心虚的。
“但是你现在已经没有咒力了!”五条悟突然发声呵斥道。
五条悟的眼瞳紧盯着长泽时礼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你要解释吗?对于两面宿傩说的第一个事情?”
长泽时礼:“……”
糟了,悟这孩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这还不如在家里等着五条悟追查过来之后撞上其他几个呢,这样好歹修罗场不会烧到他身上。
五条悟缓了一口气,又问:“还有,第二件事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除了我和两面宿傩之外,你还收养了其他人?”
闻言,长泽时礼看向了故意把这些事说出来的宿傩,诅咒之王好整以暇,腥红的眼瞳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确定了,这小子故意的。
“就是宿傩说的意思,悟。我还以其他的身份收养过其他人。”长泽时礼叹了口气,抱着一种干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的心态主动承认了,“有一个孩子现在在里世界很有威望,你今天应该见过他。”
五条悟愣了一下。
回想起今天见过的人。那场葬礼云集了全世界级别的豪门贵客,但其实没几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要说的话就只有那个人了。
“港口mafia?”五条悟问。他见到长泽时礼轻轻颔首,又追了一句:“森鸥外还是中原中也?”
区别这两个人的意义不大,但五条悟只是想要长泽时礼亲口承认而已。
“从广义上来说,两个都是。”
五条悟沉默了。
他知道横滨,咒术界和里世界交涉是必然的。五条悟作为御三家之主,又有夏油杰那么一个兢兢业业为咒术未来操劳的挚友,当然免不了会接触这方面的事宜。
横滨是个奇迹般的城市,它像是一柄从旧时代的废墟和战火里铸成的剑,在无数的拥趸者和枉死者中堆积出最黑暗的和平。执剑人当然是现任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而铸剑人则是先代首领正冈子规。
五条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听说过正冈子规的下场。这个时候提起这个名字,五条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夏油杰告诉他的事情:他中途参与的那场葬礼上的亡者与一名著名企业家息息相关。
问‘你还是正冈子规’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吗?得到的回答也会是吉祥丸特有的现实回答吧,就像菅原道真临世之后的第一时间依旧是掌握御三家权利一样。
五条悟此时突然有了和两面宿傩一样的感受。
他的这位先祖,热衷于从危险中赢得机遇,所以很有可能在下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为再一次徘徊于生死边缘而自得其乐。
等等。
生死边缘?
五条悟猛然抬头看向长泽时礼,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一直被他忽视的问题——年龄。
和五条悟在今天上午见过的那个又是一种区别,五条悟眼前的这个相貌上就显得有些太年轻了,只有气质和性格上还能看得出原来的影子,像是返老还童了似的。
但六眼之下的视野里除了灵魂一致之外没有其他问题。
五条悟眯起眼睛,重新用六眼检查情况。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要是放过吉祥丸下次就不一定能从老祖宗嘴里听见真正的回答了。
“今天葬礼上那个残余有你的灵魂的尸体,是你吗?吉祥丸?”
没等长泽时礼再一次艰难的承认自己的行为,一旁的宿傩突然插了一句:“什么尸体?”
诅咒之王腥红的瞳孔如同兽类锁定猎物一般盯紧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我,你又做了什么。”
长泽时礼掩面沉默。
他说过什么来着?
不能出现所有人突然碰面的场合,否则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现在距离灾难还差一个森鸥外。
所以说损事做多了是会遭修罗场的。
第125章大爹带儿,活着就是胜利(29)
无论修罗场如何烧起来,新干线的终点还是在横滨。
列车到站的声音总算是拯救了被二连质问的长泽时礼,但车门打开的下一秒他这口气就松不不下来了。
“呀……”
侯在门口的那个人长泽时礼很熟悉,见到长泽时礼的时候那个人愣了一下,发出轻微的诧异声。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伊马鹈平老了很多,他的语调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清淡。与之相反的则是包围了整座车站的黑西装们,残酷肃穆的气氛如果是普通人此时已经因心生恐惧而双股战战了。
车上的乘客没有人敢下车。
因为分散包围整条列车的mafia人人手持武器,冰冷沉默的守在这里,好似谁敢动一下就会命丧黄泉。
当然,作为异能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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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在发现危险前来交际时肯定不可能只有普通人。
伊马鹈平身边站着的那位本来应该是更合适一点的中原中也,但今天中原干部随首领去东京出席葬礼,只好请来另一位重力使震慑。
魏尔伦沉默地看向车厢里那个人,熟悉的面孔让他尤为惊讶。
正冈子规是死了没错,但这个人又是谁?正冈子规的孙子?
今天港口mafia这么兴师动众的原因很明显,天上那个结界还这么挂着呢,显性结界是个人都看得见,港口mafia没有第一时间上去逮人是因为列车高速行驶不方便,现在到了站就更不能轻易放人离开了。
但首领和重要干部都出访东京的情况下,唯一能拿定主意的伊马干部不说话,其他人就更不敢开口了。
气氛一下子死寂起来。
冷肃到随时都有打起来的可能。
就连对人类不屑的宿傩都皱起眉,冷啧一声,却没有做什么,而是看向了长泽时礼。
长泽时礼扶额,作为唯一一个清楚全部前因后果的人,他明白港口mafia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先把结界收起来吧,宿傩。”
那么大一个显性结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砸港口mafia场子的。
宿傩没有说什么,自发的控制御守。
繁复的结界一层层褪去,如同绚丽的泡影至上而下散开,那些环绕天空笼罩大地的咒纹依旧小有停留,直到最后慢悠悠地徘徊两圈,确认没有危险这才如突然破碎的玻璃一样骤然化为灵子消失。
长泽时礼已经可以冷静面对这个场面了。
平安时代的最强术师有点小中二怎么了。
倒是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宿傩手里的御守,和诅咒之王对上视线的瞬间。
宿傩嘲笑:六眼?
五条悟掰了掰拳头:宿傩。
无形的交锋在两位咒术巅峰对视之间激荡出火花。
在这个氛围下,长泽时礼主动开口向伊马鹈平问询:“林太郎还没回来吗?”
长泽时礼问。
他也想假装不认识,最好的预想里他应该是先按住了林太郎再来依次和剩下两个说开,但事已至此,只剩下是先暴露还是后暴露身份的区别了。
“你……”伊马鹈平睁大眼睛,震惊地看向和他用这样熟悉口吻说话的人,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笑起来。
“我明白了。好久不见。”
“首领还在回程的路上。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准备一间没有人会打扰的茶室。”伊马鹈平没有过问细节,他只是冲长泽时礼眨了眨眼,语调一如既往温柔明晰。
伊马鹈平是正冈子规留给森林太郎重要的助力之一,身为首领党却没有遭到清算,保留他之后森鸥外顺势稳住其他首领党顺理成章。
在谋划事业上长泽时礼可以说是策无遗漏,但现在的情况……不提也罢。
“你们两个觉得呢?”
长泽时礼回头问后面的两个。
在他转头的瞬间,刚刚还在针锋相对的五条悟和宿傩立刻瞥开视线,互不搭理。
五条悟气呼呼地应了一声:“见你的另一个养子吗?见就见,我没意见。”
“随你。”宿傩双手抱胸,言简意赅的回答。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终究还是集齐了所有好大儿们突然碰面的场合。长泽时礼和伊马鹈平小谈两句之后,路过一言未发的金发超越者时,魏尔伦却突然开口了。
一直留在横滨,除了获悉黑之十二号情报再没离开过这里的魏尔伦问他:“你见过中也了吗。”
“什么?”
魏尔伦注视着长泽时礼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中也很怀念你。”
怀念这个词用的就很微妙。
长泽时礼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中也已经知道了。”
在中原中也的确认下,森鸥外知道他还活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
茶室位于横滨中华街附近。
一路上几人都不愿意开口,安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路上五条悟给挚友发去夺命连环call,要来了咒术协会对正冈子规和森鸥外的全部情报,临时补课的白毛家主是一边看手机一边看长泽时礼。
本以为老祖宗在咒术界的行为已经算是张狂了的五条悟发现,他的吉祥丸给他的惊喜可能不止那么一点儿。
正冈子规其人生平不输菅原道真。
也难怪吉祥丸不会寄希望在别人身上,就这样的行动力,丢旮旯角里也能拼出一片天来。
作为唯一没有那么高强战斗力,也不会瞬移什么能力的崽,在森鸥外姗姗来迟之前,这两个就已经坐不住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菅原。”
宿傩和五条悟一左一右占据四方小桌的两侧。他和五条悟不一样,作为最先接触到长泽时礼的那个,宿傩认识到的是一个视死如归般猖狂的真实性格,从任何角度上来说,宿傩都是最了解长泽时礼本性的那一个。
“告诉我,什么叫你的尸体。”
长泽时礼:“……”
糟了,宿傩也生气了。
可以说是近朱者赤,也可以说是有长泽时礼这个长辈的榜样在,他教出来的孩子总是有着出乎常人的冷静,就算是被纵容着长大的五条悟也很少会生气。所以,这还是长泽时礼头一次面对两个抑制着内心愤怒的孩子。
一个是自己的学生,一个是自己的后代,先安抚谁都不合适。
“或者说,在这之前你先告诉我你先和什么东西做过交易——先别急着打断我,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宿傩嗤笑道:“事到如今了还想瞒下去吗?”
“回答我,菅原道真。”
宿傩看着即使面对修罗场也依旧平静淡漠的金眸,厉声质问他小时候同样问过的问题:“你曾经要我信任你,那你是不是也应该信任我?”
一旁的五条悟收起手机,他说:“这件事上我也同意。”
第二次被二连质问的长泽时礼陷入思考。
他到底是为什么放着还能安全一晚上的静坐战术不用,非要来横滨来着?
哦,是黑衣组织的事业。
事业心心里从最开始就全是事业,菅原道真、正冈子规,哪一个不是从事业开始,感情只是过渡,结束生命的还是那孜孜不倦的事业心。
现在呢?该放下了吗?
和所有功成名就之后准备颐养天年的老人一样共享天伦之乐?
哪怕最开始就是抱着退休的想法在和系统合作,但就目前而言……说实话,有点难。
见长泽时礼久久不说话,五条悟最先软下了态度。
“还记得欠我的最后一个愿望吗?吉祥丸。”五条悟敛下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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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膝盖上的手掌不自觉蜷起。
他说:“那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了。”
幼时的梦好像童话一样,哪怕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可最让五条悟在闲暇时间怀念的还是无忧无虑的童年。
他永远记得那盏温暖的阿拉丁神灯,被‘魔神’庇佑的童年是五条悟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我一直以为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可是后来你将六眼交给我的时候,我又明白了你会离开。”五条悟说,他闭了闭眼睛,不让溢满的情绪在另一个家伙面前流露出来。
“人们都说我是下一个你,我可不想这样。……但是我做到了,和你一样、甚至更高的成就。”
菅原道真是个会纵容小孩子脾气的长辈,小时候五条悟最喜欢他了,以至于明明知道以咒灵之身降世的菅原道真终究会离开,但也从来没想过那一天到来时自己该怎么办。
他的未来平安喜乐,如此美好。哪怕菅原道真骤然消失,小时候他最讨厌的那些老橘子也没有给他带来半点困扰。
“但是我始终觉得我缺少了什么。”五条悟说。
“后来我觉得,可能是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辩论新的术式,还没来得及让你看见我和你一样成为咒术的里程碑,还没来得及让你为我骄傲……一桩桩一件件的遗憾让我愤怒、不满和意难平。”
他的人生一帆风顺得过头了,正因如此,五条悟才会将唯一一桩遗憾如同魔咒一般记在心里。
平日里他永远都是当代最强术师,引领整个世代前进,和夏油杰有着同样的目标。
可是私心里五条悟还是希望童话能够继续,哪怕神奇的吉祥丸没那么神奇了呢,那也是他的吉祥丸。
“但是——到最后,我还是觉得想这些没用,这些不可能让你放弃奔赴危险。”
五条悟突然扯出狡黠的笑容,好似他还是十多年前伏在老祖宗膝上那个古灵精怪的幼崽。
他说:“现在,我要用最后一个愿望了!那是你答应我的,不允许反悔!”
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容许吉祥丸再消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了。
第126章大爹带儿,活着就是胜利(30)
长泽时礼怔然许久,失笑。
他摇了摇头,把凑过来的五条悟推开一点;“你啊……好啦,坐下吧。我又不会跑。”
五条悟却固执地拉住长泽时礼的袖子,绝不容许语言陷阱发生。
“一定要我的承诺吗?”
长泽时礼摸了摸白发青年柔软的发丝,笑着问道。
五条悟眼睛一亮,从小就摸清楚了怎么从长辈那里获得更多偏爱,现在听出了对方心软则更是得寸进尺,“那我还要解释。全部的,从头到尾。”
“现在我——我们也可以保护你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五条悟还是加上了复数人称。他揪住长泽时礼垂下的发丝,想起小时候自己也喜欢这样玩,嘴角不自觉带上期望的笑意。
“所以吉祥丸,对我们也要信赖一点吧。”
“……”
五条悟苍色的眼睛眨眨:“不行吗?”
“……”
“真是的,败给你们了。”长泽时礼叹了口气,再次笑着摇摇头,对他养过的孩子里唯一一个会撒娇的家伙没辙。
像是黑泽阵宿傩那样的,恐怕都不会像五条悟这样以进为退软下来哄哄他呢,倒是林太郎也许会一点。
宿傩看见这一幕‘啧’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所以——吉祥丸。”五条悟眸色暗沉下来,语气里含着不明的危险,他再一次重复了压抑在心底的怒火。
“今天葬礼上那个残余有你的灵魂的尸体,是你吗?”
那可不是自然死亡啊。
无人可以描述当时五条悟发现那一点时心里的愤怒,如果不是夏油杰叫醒他,五条悟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没人知道一位堪比神明般强大的咒术师暴走之后会发生什么,五条悟自己都不一定控制得住。
长泽时礼凝噎,艰难的点点头。
“是我,但这件事解释起来比较麻烦。”
看见宿傩的目光尽管安静,但是若有所思的模样,长泽时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这件事的内涵。
他承认他叠buff营造‘被暗杀’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看红方的乐子,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转入地下推上傀儡,为此很多组织安插在红方的间谍都行动了起来,才会造成黑衣组织在国外的其他盟友以为组织要发生动乱。
可这种行为对孤寡一个的长泽时礼来说没什么,对他的好大儿们来说就无异于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给自己下毒呢。
在长泽时礼解释不了打算狡辩之前,宿傩突然开口。
“有人来了。”诅咒之王颧骨上的眼睛骤然睁开,在常人形态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下,如果是普通人看见的话可能会吓一跳,幸而现场——包括即将抵达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宿傩阴鸷的目光扫过和纸门:“站在门口干什么,不进来吗?”
既然已经被点破再不出现就是失礼了。
宿傩话音既落,和纸门应声划过地板,出现在安静的茶室走廊上的人仅看外貌似乎已经不再年轻,柔顺的黑发在他抬头时扫过脸颊,眸中的暗红深不见底,明明看起来没有半点外貌上的相似,却在气质上格外给人一种和长泽时礼很像的错觉。
门口的正是如今日本里世界的无冕之王,森鸥外。
看见森鸥外的时候长泽时礼稍微顿了一下,他还在想森鸥外会什么时候到,没想到这么快。
他笑着欢迎道:“好久不见,林太郎,进来坐下吧。”
“啊。”森鸥外垂下眼睫遮挡住眼底的情绪,轻轻应声。
他其实在中原中也久久没有回复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了,哪怕从伊马鹈平口中已经得知,但当森鸥外正式看见静坐在团蒲上弯眸朝他微笑的人时,森鸥外心中还是略有酸涩。
是真的呢。
被他亲手下葬的父亲还活着,以另一种方式。
森林太郎不后悔和正冈子规较量,他从不后悔挑战正冈子规的权利,哪怕是那个环境下的胜利者只能有一个,但他从不后悔扬起反抗的旗帜。唯一让他后悔的只有没能见到正冈子规的最后一面。
而在他亲手为死去的父亲入殓时,那种刻骨铭心的悔恨更是涌上心头。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在他离开之后横滨发生过的事情。那些战争结束之后必然会遭受的风险,那次超越者入侵直击首领办公室的挑衅,那件和前任特务课总长的交易;每一件都是驱使正冈子规不得不使用会让自己跌落得更彻底的异能的原因。
那些正冈子规最需要助力的时候,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不在他身边。
所以像是习惯了孤独一般,在人生的最末尾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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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给任何人留下遗言。
森鸥外不止一次想过这算不算正冈子规对他和夏目老师的报复,他那位父亲呀,性格古怪恶劣得很,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是每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森鸥外却都会记起他还是个少年时候的事情,这些烦恼就在苦笑中渐渐被转移。
就像是正冈子规曾经对他说过的:‘希望你以后的回忆里想着的不会全都是港口mafia,少年时代的青春不能被其他的忧愁占据。’如此一来哪怕是阴阳两隔的分别,也能被幸福抚愈了。
狡猾,太狡猾了。
给予了他一切,又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甚至不留给他半分伤心转圜的余地,完善得好像只打算成为生命中一个重要的过客一样,再没有想要回来的意思。
这就是正冈子规啊,将他选做下一代横滨的继承者,教会他一切的人。
森鸥外深呼吸一口气,他的喉咙有些干涩,却还是注视着那个人,笑着说道:“父亲,好久不见。我来晚了。”
无论如何,正冈子规回来了。
他曾经千方百计想要为正冈子规的病症找到出路,甚至不惜放弃军职换走与谢野晶子,但还是没能成功。而现在他已经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得到了更高的力量,横滨在他手下固若金汤,这一次,他可以更多的力量守护他珍爱的亲人了。
森鸥外入席之后,四方小桌总算是坐齐了人。
宿傩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一只手搁在腿上支着下巴,心情看起来一般,偶尔不知道想起什么会看一眼他的老师,但懒得说话,反正他也不可能像某个白毛一样率先服软。
五条悟把问题和不愉快暂时按捺在心里,葬礼上六眼观测到的事情差点就成为心理阴影了,好不容易得寸进尺让老祖宗心软,这件事他必须要知道缘由。
森鸥外是最后进来的,他还穿着参加葬礼那套衣服,虽然对现场的情况了解不多,但他不缺少冷读手段,略微观察一下就能明白其中的不同寻常。
几个人互相不搭理,偶尔对上视线也是各怀心思。特别以宿傩和五条悟为主,五条悟从小对宿傩就很有意见,自然不可能对宿傩有什么好感可言;宿傩就更不可能了,如果不是长泽时礼趁他小时候强行把安倍晴明塞给他作伴,宿傩大概会从小孤僻到大,对幼时好友都是那副唯我独尊的样子,更别提没有什么交集的五条悟。
糟糕的场面让长泽时礼看了想原地消失。
最后进来的森鸥外倒是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如同东道主一般,主动开口:“其实,我刚刚从一场葬礼上回来,我有一个和五条家主一样疑惑的问题。”
长泽时礼有不好的预感。
这句话就是表明森鸥外刚刚应该是听见了。
森鸥外直直地看着长泽时礼的眼睛,眸中的危险和锐利之色同样表明他并不是一无所知:“能向我解释一下您……另一个您为什么会被毒杀吗。”
长泽时礼没有立刻回答。
真的,这还真不如给自己下毒。
已经连续好几次因为同一件事被人质问的长泽时礼痛定思痛,下定决心拿出手机,拨出了琴酒的电话,“再等等,人还没到齐。我去通知还有一个人来。”
既然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候,那就长痛不如短痛,一口气解释清楚。
宿傩不满地看过来:“看来你养过的孩子还不少啊,菅原。”
“还有?”五条悟睁大眼睛满脸惊讶,明明桌上放着的是清茶,他的语气却酸溜溜的:“你到底收养过多少人?”
连森鸥外都吃了一惊,眸子里带上点幽怨:“原来不止我一个么……”
长泽时礼端起方桌上的茶杯,轻轻吹拂开茶叶抿了一口润润嗓子。虽然很不想遭遇这种场面,但事已至此,改变不了就只能享受更猛烈的暴风雨了。
“所以今天正好有机会,既然如此,那就都来见见吧。”
第127章大爹带儿,活着就是胜利(31)
琴酒就在横滨。
届时他正在横滨带人伏击逃窜的卧底。
首领疑似被毒杀的组织现状极度不稳定,以他和朗姆为主大量成员各占一派,要不是把贝尔摩德调走了还能再多出一种说法。
但是没办法,boss就喜欢挑战这种极端状况,而且由于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鲜明态度很多组织成员都相对忠诚,挑出其中的卧底只是时间问题。麻烦的只是他们这些直属心腹,要为组织可能的内乱勤勤恳恳。
收到消息的时候琴酒刚刚结束任务,一边联系朗姆一边和基安蒂科伦清理现场。
横滨不是无主之地,在这里动手不能留下把柄。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基安蒂看着琴酒点燃一支烟,她眯了眯眼睛,眼角的凤尾蝶刺青振翅欲飞,心里对最近的组织发生的变动有很大疑问。
不过她对boss最信赖的干部没什么讨好的心思,只随口问了一句:“这几天不见踪影,gin,你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吧?”
啪嗒!
琴酒单手关上打火机,清脆的碰撞声在他掌心消弭。
青年修长指间夹着一支烟,他扫过基安蒂,冷声说道:“做好你的任务,少打听高层的事情。”
“不说就不说。你这种性格,也就boss会纵着你了。我说,接下来还有什么任务?”
琴酒的视线重新回到手机上,他划了划手机屏幕,眉头皱起,手指扣住其中一行字,用力到显示屏都泛浅色水波纹,他抿着唇没有说话,眸中冷淡的青灰色倒映出一条地址来。
他知道这个地方,明确属于港口mafia元老干部伊马鹈平名下,是港口mafia作为东道主会见其他客人的地方,非熟客绝不接见。
问题是,boss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听人说话吗!”
联系人不等琴酒回复,就像是猜准了这件事他会问一样,紧接着又是一条信息,只是看见新的消息时,琴酒怔了一下,回复框的光标闪烁,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按在屏幕上的手指松了松,最后干脆将手机揣进口袋,叼着烟一掌拢过了子弹壳放进塑料袋里丢给了旁边的基安蒂。
“任务结束了,收拾完之后尽快回东京。这里的执法者对付起来很麻烦,不要浪费组织的资源。”
基安蒂背起装有狙击枪的盒子,冷哼一声接过来了。
科伦问道:“你呢?”
琴酒睨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有事。”
…
琴酒指的有事,当然指的是长泽时礼的摆大烂行为。正所谓改变不了那就只能躺平——长泽时礼偏不。既然都到这份上了,那就干脆让修罗场烧得更烈一点吧,所以琴酒也被叫来了。
和纸门再一次划过地板,琴酒的视线触及室内的人时关门的手一顿。
就算是从长泽时礼口中听得了全部过往,但当亲身见到这些里世界里赫赫有名的人时还是免不了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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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只有四个人。
白发青年正小声和长泽时礼交谈,表情里带上一点骄傲的笑意,见琴酒进来时看过来一眼。那双眼睛太引人注目了,正是这一眼琴酒不会错认他的身份。
咒术界最负盛名的咒术师,六眼无下限,五条悟。
那么坐在白发青年对面的那个应该就是时礼先生口中那个叫做‘宿傩’的学生,那个在咒术协会通缉中千年前名慑京都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比起前两位,最让琴酒警惕的还是向他点头示意的那个人。
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
尽管已经知道了三十年前在横滨发起内部战争的暴君本人就是自己的长辈,但没有人会轻视从前人手下接下庞大遗产的现任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他是不下于正冈子规的野心家,领着港口mafia顺利的脱离旧时代的阴影,现在和黑衣组织之间有龃龉也是想要在白道上获取更多的优势。
但此时琴酒却一点都不担心长泽时礼会回到他以前的位置上去了。
“阵来啦。”
正在和五条悟聊天的长泽时礼注意力一转,放到了琴酒身上,邀请最后一位到场的好大儿坐下。
森鸥外见此,眼角带上了一丝笑意,对长泽时礼说道:“所以我果然没猜错吗,大名鼎鼎的乌丸集团掌权者长泽先生?”
他在看见葬礼上企业家的长相是就感觉不对劲了,联想到在门口撞见的那个少年,如果不是那位企业家的死动摇了他一下,森鸥外几乎可以一口咬定这件葬礼和他的父亲脱不了关系。
要不是他坚持把中原中也留了下来,恐怕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闻言,长泽时礼端着茶杯的手一晃,溅出的水花差点打湿了在小桌上勤勤恳恳为几位倒茶的小纸人。
“咳、咳咳咳,这些都可以解释,都可以解释。”
他收养过的几个孩子里信息最全的应该就是森鸥外了,长泽时礼不禁哀叹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港口mafia的情报网建得那么广,果然信息就是权力这一点不是白说的。
琴酒入座之后,这场看似荒诞实则荒诞的重逢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了。
主讲人以及火葬场核心的少年清了清嗓子:“那就从这里开始说起吧,——关于悟和林太郎看见的,那个死去的‘我’。”
“那就是我,这一点不用怀疑。”
长泽时礼端起茶杯掩饰微表情,以免被其中最擅长观察的森鸥外看出他那点乐子人心态。
“我的真名名为长泽时礼,是一介诞生在上个世纪的普通企业家,一天前策划了一场比较特殊的退休仪式。”
“也就是你们看见的那样,我谋杀了我自己。”
“不过这些事还有其他……”
长泽时礼说着,正准备一转话题,将重点放在遇到系统之后发生的事情上,就被森鸥外打断了。
“这里容我打断一下,父亲。”
森鸥外笑起来,他意有所指:“据我所知,乌丸集团和某个著名跨国组织藕断丝连,还有四十年前和乌丸集团密切相关的黄昏别馆事件,这些不告诉我们吗?”
森鸥外的话迅速引起了琴酒的注意,银发青年按了按口袋里的枪,他进来的时候没有人阻拦,所以武器还在身上。
不愧是做着里世界最阴暗行业的港口mafia,情报网囊括范围令人发指。
被指出话里话外都在含糊其辞的长泽时礼叹了口气,苦恼道:“这些也要知道吗。”
森鸥外眨了眨眼睛,他依次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意料之中判断出他们对这件事基本上都在状况外。
“我知道,那件毒杀案其实是您自己一手策划的。”
森鸥外轻轻叹了口气。
他轻描淡写地说起自己知道的信息:“安插在东京警视厅的线人把案件的前因后果都传给我了,而且当时中也也在场,案件发生之后他去看过第一现场,以您的警惕心来说,不可能有他杀的可能。”
“所以就算那完全是个意外,您也会用其他方法死去吧?”
长泽时礼哽了一下。
“……是我这样没错。”
本来想避重就轻放过这一茬的长泽时礼没办法,只能在五条悟和宿傩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承认了。
他叹道:“给我留点面子吧林太郎。”
这小子不愧是金之助教出来的,观察人上真是学了个十成十。
森鸥外微微摇头,他指出一点:“但是我很担心您的现状,父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排除您想给自己办葬礼看其他人笑话这点个人因素,剩下的更多就是您所身居的权位所需要的利益和价值?”
“您还处于危险之中吧?大型组织的首领退位要顾及的可不止葬礼这一件事。”
森鸥外的目光放在了坐在长泽时礼身边那名银发黑衣的青年身上,港口mafia手里也有这个人的情报。
琴酒,黑衣组织boss座下掌控组织武力的鹰犬,也是直属心腹。
按理说这个时候身为黑衣组织关键人物的琴酒不应该在横滨,如果黑衣组织的boss真的死了,他和另一位高层朗姆应该出现在更能稳定人心的位置。
除非他们在执行某人的命令。
而应该已经死去的黑衣组织boss为什么要发布命令呢?
那就还是森鸥外说的这句话了,大型组织的首领退位要顾及的不止是葬礼,就像当年正冈子规的死亡一样。
长泽时礼一时哑口无言。
是啊,这些他能拿出来算计的事情,了解他行事风格的森鸥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是身为人子为长辈的担忧,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吧。
五条悟好不容易收敛了一点的怒气噌噌上涨。
“他说的是真的吗?吉祥丸?”
老头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这幅样子,脾气再好的人也要受不了了!
“还有那件事,别避重就轻了,菅原。”宿傩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腾起,腥红的眼睛紧盯长泽时礼,“你和那些所谓神明的交易也要这样一笔带过吗?!”
五条悟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长泽时礼:“什么?还有这种事?”
就连琴酒也意识到了其中一些长泽时礼没有讲过的细节,剑眉蹙起,直问道:“到底还发过什么,时礼先生?”
“——”
长泽时礼深深地、重重地叹了口气,捡起桌上手忙脚乱的小纸人,抖去它身上沾到的茶水,帮着它把桌上的水渍擦干净。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我从头说起?事无巨细的说。”
“真的?”
“真的,不骗人也不避重就轻。”
这回就是真的没办法遮掩去他最危险最让人担心的那部分了。
长泽时礼垂眸,从头讲起了一些琴酒或许都不知道的事情。记忆要延伸到他第一次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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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的时候,那时候说不定琴酒都还没出生呢,自然不知道了。
年轻的时候年少轻狂,不知道什么叫做大世界的恶意,也许放纵过头得罪了所谓世界意识,那段持续十多年的暗杀时光给长泽时礼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这也是他对暗杀术十分精通的由来。
和系统结下交易也是因为这件事。因为如果他没有成功,留下的就会是一个真正群龙无首的黑衣组织;但一旦成功了,他就会是aptx4869的幸存者之一,虽然一样会被盯上。
为什么要撇去这部分,只说和系统的交易成功之后的事呢。
话讲到中途,长泽时礼抬眼偷偷看了一圈他收养过的几个孩子们,个个都长成顶天立地的成年人了,安静或蹙眉旁听的样子让他嘴角抿起笑意。
大概是不希望他们担心吧。
和他这种来自世界之外的人不一样,掺和进这些事里对他们会有不可预估的危险。
结果还是让人担心了吗……唉。
第128章大爹带儿,活着就是胜利(32)
撇去自己是个穿越er这无伤大雅的一点,长泽时礼总算是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大部分老底都翻出来了,他倒是不在乎被几个孩子知道他的过去,有些黑衣组织的机密他也没有提及,只是在说起那些暗杀经历的时候,长泽时礼明显看见了宿傩和琴酒不愉快的表情。
后者是因为经常接触到这方面的事情,至于前者……
想起自己曾经从某个世界意识那里套出过的一句话,又联想到宿傩说的,长泽时礼衬思两秒得出结论,这小子怕不是真的杀过世界意识的分.身。
好,不错,他就喜欢无法无天的崽!
长泽时礼呼出一口气,“还有哪里有疑问我都会回答。”
“你以前为什么没和我讲过这些事?”五条悟皱起眉头,显然就是天之骄子如他,也没想过这么出格的事情。
但是想想好像也很正常,菅原道真那个破性子,俏皮话张口就来,讲正事从来都是真假参半,想从他那里得到他正在面临的威胁简直是白日做梦。
毕竟长泽时礼就算是在发现世界融合之后第一时间找朗姆要咒术界的状况也是首先要的两个敌对组织的情报呢:)
“大概是因为在这方面我很有经验,所以更希望自己处理?”
长泽时礼试探性的回答道。
五条悟:“呵。”
是吗,正常人会毒杀自己,会给自己办葬礼还有模有样的去上香吗?
正常人会以普通人的身体对抗整个世界的压力,还反过来嘲讽并威胁世界意识吗?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长泽时礼弯弯眉眼笑起来,少年的外表青涩却沉稳,让在场的几位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在那个战争年代里翻云覆雨的年轻人,冷然自信的笑意蔑视着对他造成任何威胁的事务。
五条悟撇过头,暗啧一声。
说是修罗场,但吉祥丸的端水和转移话题的水平根本不惧怕这样的质问嘛!
“那父亲现在还在面临着同样的威胁吗?”森鸥外眸色暗了暗,转而提问道。
“不知道哦,或者说我也很好奇我到底是否面临着继续被暗杀的风险。”长泽时礼真心实意的笑起来,他的眼里全是冷淡的温柔。他很好奇,所谓世界是否会在意人类的死活。
大型组织的崩溃导致的并不是红方的绝对胜利,正如曾经失去统筹的横滨里世界,争权夺利会是在贪婪和**中继续滋长的细菌,直到再推出下一个黑方来结束上一代的混乱。
还是说,只在乎剧情的延展以及主角的正确性。
可惜系统已经走了,不然长泽时礼还想就这个话题和它进行一番辩论呢。
“……”五条悟凝噎,他从长泽时礼脸上读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怎么感觉现在面临威胁的不是你。”
他怎么怀疑最大的黑恶势力其实就是吉祥丸本人?
长泽时礼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我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异能也看不见咒灵的普普通通退休人。”
森鸥外倒是衬思许久。
他了解长泽时礼的行事风格,他知道他的父亲是个你不问他就不说的性格,所以在长泽时礼嘴里肯定还有一些无伤大雅但又十分关键的小细节没有被告知。
正冈子规为人狠戾决绝,擅于恐吓威胁等一切有用的手段,又热衷挑战和困难,习惯于将一切麻烦揽在自己身上,因此总是会理所当然的面临各式各样的危险。
森鸥外明白长泽时礼口中想退休的意思是真的,只是他的父亲已经处于危险中太多年,思维模式还没能转变过来,所处手段也只会和以往一样激进。
森鸥外叹了口气。
眼前的少年年龄不大,和森林太郎当年离开港口mafia在外独自闯荡时差不了多少,也和夏目漱石给他看过的旧照片没什么区别,年轻时候的正冈子规也是这幅样子,如同璀璨烈阳。
“父亲这样做,是想获得平静的生活吗?”
终于,森鸥外轻声插入了话题里。
他看向宿傩,又看向五条悟,最后视线落到了琴酒身上,似乎在无声传达一个想法。
他们无权指责长泽时礼作为黑衣组织boss所做过的事情,但是身为后辈,他们至少应该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保证生命安全呢,那也总比眼睁睁看着老父亲继续固执好。
要达到这个目的,就需要合作。
合作的前提则是信息互通。
宿傩和五条悟理解到了森鸥外的意思,同样身为咒术界顶峰的两个对视一眼,没有拒绝。只有琴酒在和森鸥外对上视线时却移开了。
不是没有意会,而是他们的关系不同。
宿傩和菅原道真是师生、森林太郎和正冈子规是养父子、五条悟和菅原道真是隔代祖孙,而琴酒和长泽时礼更多的是上下属的关系,他不会替上司和长辈做决定,这样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
“是啊,怎么了?”
没有察觉这一层的老父亲如实回答。
森鸥外突然展颜一笑,他突然提起了不在场的人:“老师今天也去了,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他说他很想见您一面。”
长泽时礼:“?”
等等,这个态度是——
五条悟也笑起来,哥俩好似的捞住长泽时礼的肩膀,留下复数的咒术印记,一边说道:“这样啊,那不要忘记去见见杰。杰今天可是被我吓了一大跳又不知道为什么呢,如果吉祥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话肯定能再吓他一次。”
长泽时礼头顶冒出一个问号:“有什么我不能在场的悄悄话要说吗?”
“是这样。拿好了,它会盯着你。”宿傩捏住小纸人扁扁的纸片脑袋,塞进长泽时礼手里,那只纸人式神的纸面上显化出了淡淡的纹路,仔细一看竟和宿傩身上那些咒纹十分相似。
森鸥外留意到了这件事,他抿了抿唇,没有忘记刚才长泽时礼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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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时那位诅咒之王顺口插过一句的质问。
仗着自己对咒术的了解不躲也不跑这老顽固似的一点真是让人头疼啊。
森鸥外说:“顺便,父亲,借您的心腹干部一用没问题吧?”
室内其他几个人都是同样的态度,就连琴酒……琴酒虽然更倾向于长泽时礼这位boss,但却也没有拒绝森鸥外暗示下来的邀请。
长泽时礼恍然。
孩子们长大了,有老父亲听不得的悄悄话了。
所以他这是——
五条悟推着长泽时礼的背把他推出室内,室内的四方小桌终于回到了四个位置正好坐下的程度。
门再次拉开又关上,长泽时礼对着透着室内微黄灯光的和式纸门发了一会儿呆。
被嫌弃了呢。
真惨啊。
长泽时礼没有再去推门,里面在讨论什么他大概清楚,只是感慨一声‘这就是有人关心的感觉啊’,自发地离开了茶室。
反正也进不去。
他们刚刚所在谈话的房间在这间庭院的二楼,长泽时礼下去的时候看见了熟悉的橘色,和倚在墙壁上不知道和谁发消息发得咬牙切齿的中原中也打了个正面。不止中原中也,外面似乎还有其他港口mafia的成员在值守。
长泽时礼想了想,他记得这里是港口mafia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却也不应该让这么多持枪守卫盯着。
横滨最近应该来了什么特殊人员。
还得是很危险那种。
中原中也看见楼上下来的人,眼睛一亮,收起手机就迎上前:“子规先生!”
长泽时礼和他打了声招呼:“林太郎让你来的?”
“首领说来尽一尽东道主的情谊。”中原中也提起笑容,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道:“子规先生怎么一个人下来了?”
长泽时礼耸了耸肩。
“上面在开小会呢,我被赶出来了。”
中原中也点点头,他没有深究,反而问起:“您接下来要去哪?首领让我保护您的安全。”
中原中也压了压帽子。他有点不习惯正冈子规这幅模样。
同色系的发色更是相像,简直像是他和养大他的人长幼关系倒掉了一样。
长泽时礼想了想,既然林太郎推荐了,他就顺应着去见见以往的老朋友:“金之助现在还会在港口mafia吗?”
“夏目先生在武装侦探社,偶尔会来一趟。”
中原中也如实说道,说起武装侦探社他就想起了一个讨厌的家伙。
那条青花鱼虽然不属于任何阵营,却总是三番两次往武装侦探社跑,已经有很多人默认他属于武装侦探社了,只有太宰治自己不在乎。
“那就去一趟武装侦探社吧。”
长泽时礼把爬到他头顶的纸人端下来塞进口袋里,一边说道:“说起来我还没去过金之助口中的黄昏,看来要麻烦中也给我当向导咯。”
“对了中也,这里的人是做什么的?”
问及这个,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
倒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
长泽时礼问:“遇到麻烦了?”
“没有,只是很根除。”中原中也回答,他看看四周,委婉地说:“他们的目标和特务课那边有点历史渊源,但主要还是放在港口mafia身上。”
长泽时礼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上一代的遗留吗?”
能波及特务课和港口mafia,又算得上是上一代遗留的东西细数能有不少,中原中也本人也算是其中之一,但要说能被外人盯上的……噢。
长泽时礼记起来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会有今天,但他还是觉得他当初应该连着书和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一起扔出横滨:)
只是庆幸今天的横滨不同其他,拥有足以面对任何困难的力量。
第129章大爹带儿,活着就是胜利(33)
负责陪同的似乎真的只有中原中也一个人。长泽时礼坐在副驾驶,撑着下巴侧头看了一会儿橘发青年的侧颜。
前面就是红绿灯,中原中也停车在斑马线前,他被看得不是很自在,低咳一声转头问道:“有什么事吗,子规先生。”
长泽时礼没说话,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红绿灯上的数字慢慢变小,在闪烁过后即将是可通行的绿灯。中原中也重新看向马路,没有打扰他,这样的相处模式中原中也在熟悉不过了。
很久以前,在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平淡宁静。
在汽车再次行进的时候,长泽时礼才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很不让人放心?”
长泽时礼承认他无法用自身的方式遏制自己的疯狂*,否则正冈子规也不会以如此决绝的方式传位森鸥外,但以理性的目光看待,他的行为都是最优解。
这不应该说明他很靠谱嘛,结果那几个小子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林太郎还派中也来盯着他。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您的死亡。”
他知道正冈子规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城市为了横滨,所以哪怕是第一个知道正冈子规的结局,中原中也也没有阻止。
他不知道他应不应该阻止那场众望所归的政变。
中原中也握着方向盘,他看着前方,城市景色如过往云烟般消逝在视野后,一边开车,他慢慢地讲起一些往事:“每一年您的忌日……首领都会在您墓前逗留许久,偶尔会带瓶酒去。”
“首领——森先生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表露出对您的思念,哪怕是在面对夏目先生。有时候组织上遇到很麻烦的困难,一时之间商量不出合适的决策时,他会独自一个人去您的墓地。”
“那个时候他不会让人靠近。偶尔一次我见到过,森先生就坐在那里,背靠着墓碑,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的坐着。”
中原中也说。
“之后首领会回到会议上来,哪怕是再困难的决策也会拿出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森鸥外是个合格的首领,如同他曾经在阴暗狭小的地下诊所里宣誓过的那样,背负了港口mafia的一切荣耀与罪责前行,这也是作为先代遗产之一的中原中也真正效忠他的根本原因。
但再强大的人也是会有脆弱一面的,更何况是亲手下葬对他恩重如山的父亲的森鸥外呢。
只是没有后悔,只有思念罢了。
“……子规先生。”
目的地到了,前面就是武装侦探社那栋老旧的办公楼。
中原中也没有直接下车,他的手依旧压在方向盘上,低声问道:“这一次您是不是会留下来了?”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
中原中也永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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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忘记那天晚上。第一场冬雪之后,中原中也失去了他的一位亲人。
他是被正冈子规亲手带大的。正冈子规不会养六岁以内的小孩子,偏偏又不打算把荒霸吐转手他人,只能抱着本幼崽育成指南一边看一边实践。
曾经他会和正冈子规一起,在租界对岸吹着风,吃着街边小摊的可丽饼,看着来来往往上的行人,眺望城市繁华。
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想过这辈子再也回不到那种生活。
或许是雏鸟效应,中原中也一直无比信任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正冈子规,哪怕后来正冈子规的行为已经无限趋近疯狂,哪怕后来正冈子规命令他跳反去森鸥外麾下,中原中也都没有拒绝。
直到那个雪夜,中原中也顺着对正冈子规的了解找去了那间酒馆,中原中也没有进去,而是任由雪花披落肩头,让冷风降温不安和疑惑。
他得到了正冈子规的回答,然后在凌晨之后他见到了正冈子规的回答。
没有谁能说清楚中原中也当时的心情,他不是幼鸟,他和森鸥外一样明白正冈子规为什么而死,只是时间带来的悲伤使他们无法轻易忘怀这样的过去。
中原中也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连你都是这样,看来我果然还是很不让人放心了。”长泽时礼伸出手突然摘下了中原中也的帽子,又用另一只手按着大名鼎鼎重力使的橘发一通乱揉。
中原中也没预料到这个行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滞住了,脸色迅速涨红。
“子规先生!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重力使恼羞成怒轻而易举的从长泽时礼手里夺回自己的帽子重新压回头上,他就要下车,突然听见了一声承诺。
那句话声音不大,说话的人也只是轻轻笑着推开车门,也没有再重复一遍,而是走向了那栋老旧红砖办公楼。
但是中原中也听见了,他愣了一下,无声地笑起来。
他跟上去,保持一个习惯的距离,和长泽时礼聊起一些日常趣事,两人说说笑笑,不再提起过往的伤心事。
这样就足够了。
…
武装侦探社是一栋五层高的老旧办公楼,大概是二三十年前建成,附近的街道不是港未来那种繁华的中心地段,但也是小有人气商业街。进去第一层则是家咖啡厅。
进门的时候长泽时礼回头看了一眼外面,他总觉着这块地有点眼熟。
长泽时礼‘唔’了一声,可能是以前在这里领着人打过巷战吧。
进店后中原中也熟稔地和柜台后的咖啡厅老板打了声招呼,转过来对长泽时礼介绍道:“侦探社在这里的四楼。”
“中也很熟悉这里呀。”长泽时礼说。
对亲人中原中也老实地回答:“有时候会替首领来这里找与谢野医生。我们要现在上去吗?”
“与谢野?”长泽时礼摸摸下巴,这个名字他听着耳熟,但是不记得在哪里听说过。
突然,一道女声插入两人之间的对话。
“找我有什么事?”
长泽时礼转头看去,那是位衣着干练的短发年轻女性。
她身后正跟着位提着大包小包的白发少年,少年累死累活地把东西堆到附近卡座的桌子上,像是魂魄飞走一样瘫软了下来,意识到这边还有不认识的人时又想受惊的猫一样迅速弹起来乖巧地站好。
“中原君?”短发女性看见中原中也的时候有些疑惑,她似乎认识中原中也,说话的口吻也很平常:“港口mafia那边又有什么人需要我帮忙治疗吗,我放个东西就去。”
“没有,今天来是私事。”
中原中也回答。
“行吧。”短发女性顿了顿,她可能是想起了某个会赖在侦探社不走的家伙。在森鸥外还没夺权之前她也属于森鸥外的手牌之一,想起一些往事,便没有追问。她转身拍了拍白发少年的肩膀,把他吓得一惊。
女性露出和善地笑容:“阿敦,累了吗?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
“没有没有没有!我先上去了!”被称作敦的少年立刻跳起来,抱起大包小包的东西就一溜烟先跑掉了。
短发女性这才回过头,她将疑惑地目光放在了中原中也旁边那个比中岛敦还要小一点的少年身上,问道:“这位是?”
中原中也询问的目光投向长泽时礼。
长泽时礼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夏目漱石的一位旧友。”
闻言,短发女性没有深究,她转过身给几位带路,一边自我介绍道:“我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医与谢野晶子。那位老先生的下落得去问社长,社长和乱步先生今天都在事务所。”
“运气好的话能找得到人。”
长泽时礼终于记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了。
应该是林太郎从常暗岛带回来的一个前线护士,少见的治疗异能者,曾经上过时任港口mafia首领正冈子规的招揽名单。
只是森林太郎从前线回来的时候是正冈子规作为首领最暴虐也是势力最庞大的时候,简而言之就是不缺异能者,所以与谢野晶子的存在没有给长泽时礼留下很多印象。
现在看来和林太郎的关系也还不错呢,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的关系也很好。
搭乘电梯前往四楼。
跟着与谢野晶子进入武装侦探社,推开门,今天的事务所似乎刚刚结束一段委托。
几位社员在整理文件,而与其他人的忙碌不同,正对着大门的那张办公桌后坐着的侦探先生则只负责大口大口吃零食。
偶尔其他社员拿着东西上前问一句,他好似全知一般立刻就能给出正确回答,实属坐镇侦探社的瑰宝。
看见门口进来的人时,江户川乱步怔愣半秒。
似乎有什么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他立刻伸手去找眼镜,紧张之下将桌上的档案不小心扫到地上,但江户川乱步也没有时间再去理会。
江户川乱步戴上眼镜,冷翠的视野中瞬息间模糊化周遭一切人或物,单独留下了视野中沉稳的红色。
片刻后,他放下零食,也摘下了眼镜。
昨天从织田作之助和国木田独步身上总结出来的不可能是真的啊。江户川乱步脑海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混乱和疑惑。
正冈子规还活着,这对于近二十年内生活在横滨的普通人来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横滨感激正冈子规,但不会怀念正冈子规。
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一样,对上一代的前辈们心怀敬畏。但正冈子规领导下的港口mafia不仅仅是黑夜,长达三十多年的长夜至今都笼罩横滨,现在距离首领换代才过了几年,如果正冈子规重回权利层,横滨很有可能再次陷入混乱。
江户川乱步独自咕哝两句,又重新把目光投向那个人。
不过。不过有夏目先生在的话,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不可预估的走向吧?
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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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川乱步主动的,拿出了不同于孩子气的态度大声说道:
“欢迎光临黄昏,港口mafia先代首领——正冈子规先生。”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那种浸没于横滨土地的畏惧油然而生。
国木田独步诧异地握紧写有理想大字的本子,织田作之助几近本能的后撤半步作为防备,其他社员则更是表现出了十足的不明所以和心生恐惧。
只有新入社的中岛敦懵懵懂懂,不敢出声。
这是一个可以概括横滨半个世纪兴衰荣辱的名字,不会有横滨人不明白其中代表的含义。
“什……”
刚刚还准备帮忙引荐的与谢野晶子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中原中也身边的那个少年。
她当然知道正冈子规。
森鸥外把她从战后清算里保下来就是为了他的父亲,不止是她,森鸥外结交许多特殊异能者和异能技师也是因为这件事,因此与谢野晶子对森鸥外这个背靠各路靠山空降前线的高官有了很多改观。
可是、港口mafia的先代首领不是早就死了吗。
在首领和少主斗争结束的那天晚上,与谢野晶子作为森鸥外私人计划中的一环在最后登上过港口mafia总部大楼的顶端。但最后她没有发挥到作用,又被送回到了福泽谕吉的庇护下,之后就被夏目漱石留在武装侦探社,没有随着森鸥外登顶权力顶峰而成为港口mafia的一员。
那天晚上、与谢野晶子从来没见过森鸥外露出那种表情。
她记忆里森鸥外是一个冷静到极点的人,冷酷决绝的手段不输给他的养父正冈子规。
可是当那一天与谢野晶子明确地说出请君勿死对正冈子规无效的时候,她却发现森鸥外笑着的表情好似在哭,但他没有流泪,只是苦涩和悲伤抑制不住地残留在空气里,最后只化为死寂一般的沉默。
她听说森鸥外独自待了一夜,最后亲自入殓了他的养父。
“乱步先生,这到底是……”
江户川乱步冲与谢野晶子摇了摇头,他也没有向其他社员解释,只是对长泽时礼说:“夏目先生刚回来,在和社长说话。”
想了想,江户川乱步还是决定换上尊称:“我带您去找他。”
社员们心里暗惊。
连乱步先生都是这样的态度,那这个人的身份就毋庸置疑了。
江户川乱步和那位‘正冈子规’离开办公区后几秒,社员们仍然处于一种不可置信中,直到又有人推开事务所的大门,才如梦初醒一般让大家回过神来。
“打扰了,我来找织田作——”
进来的不是武装侦探社成员但胜似侦探社成员的太宰治。
据说这位本来是打算加入侦探社的,但几年前不知为何在入社测试中途消失,前不久才出现在横滨的地界上。
“喔,我怎么看见有一只小矮人出现在了我面前?”太宰治顺手带上门,一进来就察觉到了室内奇怪的氛围。
他看见前不久还在和他在手机聊天里对线的中原中也就在这里,随口就出言撩拨了一句。
一句话成功触怒前搭档,太宰治立刻蹿到织田作之助身后去,刚准备仗着有友人保护继续挑衅,但下一秒太宰治神色一变,问起更值得关注的事情。
“织田作,发生什么事了吗?”
比起天人五衰进入横滨的消息,对那位森首领来说现在更值得关注的事情应该是黑衣组织疑似群龙无首,而作为核心干部的中原中也这个时候在港口mafia总部比在武装侦探社更合理。
但是据他所知,港口mafia在东京的布局停滞了,转而全面应对横滨内部的事情。
看来只有一个可能会使森先生不关心东京那边的事情了。
太宰治遗憾叹气。
说真的,如果那个少年真的是正冈子规的孙子,他会很期待森鸥外的表情的。
第130章大爹带儿,活着就是胜利(34)
福泽谕吉看着端着茶杯坐在那里已经有一两个小时没动的夏目漱石,不知道该不该出言打扰。
昨天国木田独步和织田作之助两名社员回来的第一时间江户川乱步就察觉到了异样,经过天才侦探的分析,给出了一个让夏目漱石当晚就去了港口mafia的答案。
只是,那位先生啊……
福泽谕吉保持八风不动的坐姿,没有惊扰老师静思。
静默之下,夏目漱石终于开口了:“我在想以前的事。谕吉,你说,如果当初林太郎输了,这座城市会怎么样?”
福泽谕吉想了想,如实回答:“森医生之前和我聊起过这件事。”
私下里他也会和曾经的师兄弟小聚,排除港口mafia这一点,森鸥外还算个不错的朋友,加上他和森鸥外同样是夏目漱石的弟子,有些话题自然也可以宣之于口。
福泽谕吉记得面对同样的问题,森鸥外的回答是——福泽谕吉怔住了,皱起眉喃喃自语:“森医生说过,那天他要是输了的话,老师您会亲自动手让他离开权力……?”
这个‘他’自然指的正冈子规。
但是这对挚友之间……不,或许是因为太了解彼此了,森鸥外才会在论及他们时给出这样的回答吧。
夏目漱石倒是为这段转达的回答笑了。
“是啊。”
他很欣慰,但更加感慨时间匆忙,事到如今一辈子为横滨操劳的三花老人终于放松下来,讲起了不为人知的秘辛:“三刻构想其本身,就是为了瓜分正冈子规的权利而设计的,林太郎果然悉知这一点,难怪他从来没有问过我他父亲的结局是否正确。”
福泽谕吉没有插话,他知道这些话不是说给他听的。
“你出去吧。”
夏目漱石突然说道,他放下茶杯,将斜靠在沙发边的雨御前横放膝上。这把刀是他昨晚从森鸥外那里拿来的,他想,该物归原主了
“他应该快到了,让我和他单独聊聊。”
福泽谕吉沉稳地抱剑起身,微微向老师欠身之后就要离开社独的办公室。
而在他推门之前,门把手先一步被人拧开了。
对上一双镜片后的冷翠瞳孔,门口的正是江户川乱步。
“乱步?”福泽谕吉探究地目光投过去,他低声问道,不想惊扰老师:“有什么事吗?”
江户川乱步拽住福泽谕吉的衣服把他从办公室那边拉出来,一边扯着他走一边说:“有长辈来啦,社长就快出来吧。”
“长辈?”
什么长辈?
福泽谕吉看向自发越过他走近室内的少年,在触及对方的红发时下意识地升起了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
江户川乱步则肯定了这个想法,他信誓旦旦地说道:“那是夏目先生的挚友,社长,正冈子规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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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上之后,长泽时礼人还没过去,声音就先传入了夏目漱石耳朵里。
“我说,怎么我在这些晚辈们眼里和洪水猛兽似的,一个个听说我的名字就像见了鬼一样。”
红发少年随后落座夏目漱石对面,嬉笑着道了一句:“好久不见,金之助。”
三花老人的棕褐色猫瞳一如年轻的时候那样看着他。
长泽时礼也直视回去,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互不相让。
直到比起年轻时候沉稳了不少的夏目漱石骂了一句:“荒谬。”才让话题继续下去。
长泽时礼深知好友性格,见夏目漱石态度稍软立刻跟进:“给自己办葬礼很有趣的,我还想给自己过头七呢。”
夏目漱石不置可否,冷哼一声:“你也就喜欢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林太郎让你来的?”
长泽时礼回答:“被林太郎下套逮到了,他现在在和其他人开小会想着怎么把我留下来呢。”
夏目漱石微微一怔,尽管很快掩饰了过去,但正如夏目漱石了解正冈子规一样,长泽时礼也不会错认挚友的反应。
“喂喂,不会吧,连你也不信我的保证?我这次真的不会再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赔上性命了。”
夏目漱石深知好友德性,睨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中也看见的死者不是你一样。”
长泽时礼诧异。
“我说,金之助,你这是什么反应?”
长泽时礼笑了,他从微微勾起嘴角到捧腹大笑,不顾仪态大笑不止,胸口淤积的踟蹰和犹豫在这一刻全都借着这口气吐出,笑得泪花都要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我还以为再见面的时候你听见这种荒谬的事情会直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痛斥我最后的选择,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都准备好被骂一顿了。”
夏目漱石反而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少年,他一点都没有对长泽时礼的少年外表感到惊诧,只是看向他的首领、挚友,曾经同他一起携手夺下横滨的男人,挑眉问道:“那我要说什么?”
“因为你把我灌醉让我没赶上见你最后一面,然后和你吵一架论个输赢?”
“还是质问你,为什么要干脆利落地抛下横滨、港口mafia,还有我和林太郎?”
“利用所有有价值的东西,为了横滨,为了城市安宁,我辈必将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这不就是你吗?正冈子规?”
被自己说过的话刺了几句的长泽时礼灰头土脸的摸了摸鼻子:“你还带记仇的。”
“只是某人做过的事情让人记忆犹新罢了。”
“不过。”
夏目漱石弯下眉眼,最后还是原谅了和他一样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城市的未来的挚友和首领。
“好久不见了,子规。”
时隔多年的挚友相视一笑,彼此理解,彼此包容。
比起和好大儿们见面的修罗场,和夏目漱石的见面显得如此心平气和。
说实在的,面对五条悟宿傩那几个长泽时礼还能拿回主动权,但面对夏目漱石就完全不一样,这可是连他下顿饭想吃什么都了如指掌的人,没有挨一顿简直是奇迹。
两人聊了一会儿闲事,好一会儿长泽时礼才问及之前从中原中也那里听来的事情。
“说起来,金之助,横滨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夏目漱石沉吟一会儿,倒也没有隐瞒:“进入横滨的这个组织你应该不知道,这个组织是在你死之后才兴起的,他们的目的是那本书。”
“之前先遣来的一个成员引入过白麒麟,不久前被林太郎联手种田那边解决了。”
“书?”长泽时礼嘴角一垮,真心实意地说道:“早知道我就应该连着书和荻原一起扔出横滨了,对没有明确作用的东西报以期望,果然谁都不能幸免。”
夏目漱石颔首:“我同意,不过你的遗嘱里为什么没有书的处理权?”
和书友好交流过一段时间之后对这个神奇异能武器有些跃跃欲试的想法的长泽时礼顾左右而言他,一笔带过:“你帮我处理也是一样的,咱俩还客气什么。”
他才不想说明自己是因为想给各种世界意识下套呢。
夏目漱石冷漠脸:“一边去。”
长泽时礼不在乎挚友的冷脸,他对这件事来了兴趣,但也仅仅是兴趣而已,现在的横滨掌权者又不是他,除非晚辈们手握前人遗产却连一个敌对组织都铲除不了。
但是让年迈的前辈住着拐杖下场也显得后代们太无能了,三刻们应该不至于会到这个地步。
长泽时礼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见他这样,夏目漱石无奈地摇摇头,说:“情况暂告停一段落,太宰治——从你那里得到书的那小子潜入了天人五衰里,他带回的消息不算是好消息。他说天人五衰打算进行一次动作较大的进攻了。”
“什么?说来听听?”
夏目漱石说:“你知道世界灾害的布拉姆斯托克吗?”
长泽时礼没有即刻回答。
他摸摸下巴做思考状,几息之后才吐槽了一句:“果然当初还是应该把荻原连着书一起扔出去。之前和钟塔交流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东西留不得,果然会吸引奇怪的东西。”
夏目漱石:“……?钟塔?”
长泽时礼同样:“?”
夏目漱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向挚友的表情都不对了。
森鸥外即位之后夏目漱石没有插手过港口mafia内务,只能粗略的估算正冈子规给森鸥外留下的遗产有多少,但是真正从正冈子规嘴里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来时他还是想痛斥挚友暴殄天物。
有这么庞大的人脉和力量,正冈子规的到底是怎么想的后来会变得那么不听劝一定要继续增强横滨的武装力量的。
“我说林太郎怎么处理特殊战力局那个情报员的事情,两头下注真有你的啊,子规。”
长泽时礼咳嗽两声赶忙扯点别的什么蒙混过关。
第131章大爹带儿,活着就是胜利(35)
为避免被找后账的长泽时礼扯开话题:“不说这个了,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林太郎不好着呢吗。”
夏目漱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过……夏目漱石定定地看着长泽时礼,红发金眸的少年随性地倚在沙发上,也笑意吟吟地和他对视,恍惚间竟让夏目漱石有种回到了年轻时候的错觉。
这家伙,都活了多少年了还是这个样。
夏目漱石叹了口气。
“有些猜测林太郎告诉我了。他说你和那个组织有关。”
他偏过头,墨色猫瞳和长泽时礼的金瞳错开视线,屈身翻正茶桌上的盖着的茶杯,提起茶壶为好友倒上一盏。
“啊,是这样。”
“我想也是的,如何洞察人心这一点是你我亲手教出来的,林太郎就算再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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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也不会不明白那场葬礼的真正含义,告诉你也算是意料之中。”长泽时礼接过茶杯,他背靠沙发,托举着茶杯的姿态倒有点像是夏目漱石记忆里和敌人们在酒桌上互相试探地不羁模样了。
少年红发张扬,一如曾经。
面对能平辈交流知此知彼的挚友,长泽时礼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黑衣组织是我的,这一点我不会否认。”
夏目漱石心下一紧。
他的这个好友啊,既是军阀又是僭主,如果不是正冈子规不知道为什么在位及关东的时候收养了森林太郎这个样子,夏目漱石真的有想过未来有一天会与挚友同室操戈。
他从来不会小觑正冈子规的心狠手辣。因此,夏目漱石大约明白正冈子规为什么会出现在横滨:“依靠和林太郎的关系打通港口mafia的关节这样的事你做不出来,但如何运用和驱动港口mafia的权势你却一清二楚——你是来借刀杀人的。”
夏目漱石握紧手杖,厉色问道:“杀什么?杀谁?”
长泽时礼抿了一口茶,咂咂嘴还是更喜欢酒的味道,面对夏目漱石的质问他反应平平,随口就答:“两个黑衣组织的卧底,也不一定会真的动手,你也不用这么如临大敌似的。”
“放轻松,金之助。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一回不会真的做出让人避之不及的事。”
夏目漱石不置可否。
“林太郎前不久和干部会议商定想尝试借宪章进入白道生意,这样势必会对上商业巨头的乌丸集团,导致很长一段时间里港口mafia和黑衣组织的交涉不算融洽……你明知这一点,却在风口浪尖上举办了那场葬礼。”
“现在不止国内,纽约、芝加哥、西西里……世界各地都为此风起云涌,现在你要来借港口mafia的刀,杀黑衣组织的人?”
前不久叠buff叠出来的企业家长泽被毒杀案中被叠死的也就长泽时礼自己,那只能算是一种娱乐,而这个叠得可比那场毒杀案要恐怖多了啊。
长泽时礼弯眸笑笑,轻巧地回答:“我知道港口mafia的地位不止关东,和黑衣组织对上会产生让人趁机而入的空隙,放心,等我想做的事情做完了,这部分我会亲自下场填补空白。”
夏目漱石没有回答这句承诺。
他不想回答。
夏目漱石只是安静地垂着眼眸,手拂过膝盖上横放的那振神刀雨御前。这是港口mafia和当时红极一时的异能特务课交易的契约,也是正冈子规野心的开始。
当年他没有阻止正冈子规,导致后来情况愈演愈烈,最后两人不欢而散。这一次呢,他这位挚友又想做什么?点燃里世界?
‘噌’
一声刀身震颤的轻响嗡鸣划过耳膜,夏目漱石手中的神刀雨御前赫然出鞘半截,刀刃上反射来的冷冽寒光如芒刺骨。
剑光流转,锋似严霜。
时隔多年,这依旧是一把好刀。
它曾经的主人看了它一眼,笑了一声,对夏目漱石的动作不置可否:“这把刀还在呢,我还以为会被谁拿走。”
“这是上任特务课总长送给港口mafia先代首领的礼物,当然不可能会转交给其他人。”夏目漱石一把将刀收回鞘里,用力之大让刀镡与刀鞘发出猛烈的碰撞声。
他握着刀柄沉声问道:“这一次你想做什么?”
长泽时礼动动手把喝完的茶杯放回桌上去,他没直接回答,而是从沙发上坐起来,一只手撑着下巴想了点天花乱坠的东西。
这件事他从最开始,从系统还没找上他之前就开始策划了,只是运气不太好,碰到了世界融合的事情。不过有一点夏目漱石说得没错,他是来的目的里是有借刀杀人。
不一定真杀,但这把刀得借。
长泽时礼百无聊赖地伸出一只手指按进杯子在桌上打转玩,说着连对那几个孩子都没有明着回答的答案:“我现在这个身体是交易来的,但这是和一个已经离开的东西的交易,它管不到我和另一个家伙的仇怨。”
“我和那个家伙结怨很久了,以前互相威胁拿不定对方的心思,现在我明面上是死了,暗地里会发生什么,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