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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世界的真相」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被世界树记录着,地脉中奔涌的能量是流淌于大地的记忆,而提瓦特,只是世界树上的一个小小果实,大陆被边界包裹着,被其他力量窥伺着。
高天之上的王座是掌控者的位置,而掌控着这个世界的神明也肩负着守护果实的使命,倘若神明衰亡,那世界也将会走到尽头。
提瓦特之外是星海,与花锦一样穿梭在星海间的星海之子有很多,花锦只是其中一个。
星海之子徜徉在不同的世界中,见证着不同的文明。
她到过高度发达的社会,那里的一切都由机甲构成,星球与星球之间文明联系紧密。
她也到过所谓的克苏鲁世界,那里充斥着各种混乱猎奇,阴暗又潮湿。
见证过了不同时代下人类发展的历程,见证过了神魔混战下混乱的秩序。
星海之子像是文明的记录者,宇宙的见证者。
五百年前,花锦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但就此陷入了沉睡,还失去了记忆。
当她醒过来时,召唤她来的那个国度已经覆灭,她所看见的是一片祥和安宁,与她来时不同,成为了“人的时代”。
她茫然地穿行在这片大陆上,如同一个过客一般见识着这里的一切。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旅途,对于提瓦特的一切,哪怕是失忆了花锦也能很好接受。
因为一些经历,她和一位来自璃月冒险家相爱了。
那时候她不知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是个遇难的普通人,与那位冒险家相知相爱,结婚生子。
在女儿出生的那一天,她身负的星海之能爆发,这股力量于魔物来说是最好的躁动剂,因而引发了魔物暴动,魔物集结袭击了璃月港,造成了一场灾厄。
也就是在那时,花锦想起了被她遗忘的记忆。
——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女子生产就如同在死亡的边缘走一遭,哪怕花锦这位星海之子也不例外。
在痛苦挣扎间,花锦瞪大了双眼,她的视线穿透了屋顶,穿透了厚重的云层,看到了那座飘在天空上的小岛。
天空岛的王座上,坐着一位神明。
祂有一双蕴含着星辰的眼睛,里面藏着她的命运。
也就是那一天,花锦窥见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主角”早已被写好的命运。
高天之上的神明早已为星海来客安排好了剧本,等待着星海来客的长剑。
那段被安排好的故事原本不属于花锦,更不属于花卷,而是属于另一对穿行于各个世界的双子。
故事即将开演,就算变故已经发生,主演也必须上场。
糟糕的是,随着女儿的诞生,花锦发现自己身上的星海之能逐渐消退,而女儿身上却隐隐流露出星海能量——眼中流淌出金色,散发着凛冽的气场。
花锦清楚,这是因为那份能量随着血脉传到了女儿的身上,这也就说明剧本里主角的位置写上了女儿的名字。
花锦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扭转命运,她能做的只有尽力保护女儿,让她能在故事开始之前,变得足够强大。
如果可以,她是想亲自教导女儿的,但是她身上逐渐逸散的星海之能引来了魔物,为了女儿的安全,也为了璃月港的安全,她只能在花卷六岁时,和丈夫踏上了远离璃月港的“旅程”。
那不是旅行,而是逃亡。
花锦本想让丈夫留下照看女儿的,但以她当时的状况,对魔物来说根本就是移动的补品,为了她的安全,丈夫还是与她同行了。
第三年,花锦和丈夫再次告别了女儿和朋友,踏上新的逃亡之路。
可是这一次没有神明眷顾,她的丈夫为了保护她,死在了至冬的深山里。
花锦和当地的守林人一起为丈夫立了座坟,她将自己的与丈夫结婚的戒指一同埋葬在了那座坟墓里。
而她一个人更是支撑不了多久,不久后陨落在了甘露花海之中。
秘境是花锦用最后的星海之量构建的,包括现在的她。
她散落在大陆各处的笔记本会在未来成为女儿找到她的地图碎片,能让女儿来到她的面前,窥见真正的「命运」。
……
“「天理」逐渐衰弱,王座需要新的主人,当你循着故事的指引走到天空岛,与祂决战之后,注定了你会成为王座的新主人。”
“卷卷,你要成为新的神明,这个世界才有未来。”
——「来吧,来吧,到这来」
——「你即将登上王座,成为新的主人」
“王座的……新主人?”
花卷的声音颤抖着,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知道妈妈是「降临者」,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
原来……
原来璃月港那场灾厄真的是因为她的出生才造成的,原来妈妈变得虚弱甚至……甚至死去,是因为星海之能顺着血脉传到了她的身上。
原来背负着罪责的是她。
“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死了你和爸爸……”
如果没有她,如果她没有出生,爸爸妈妈就不会死在逃亡的路上,当年的灾厄也就不会发生。
“我是个罪人……”
“花卷,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派蒙飞到了花卷的面前,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眉头紧皱着。
可花卷还是双眼无神,发白的嘴唇颤抖着。
“你看你这几年游历大陆,解决了那么多问题,帮了这么多人,怎么……怎么可能会是个罪人呢?”
“你不要这么想……”
花锦走到女儿的面前,伸手想要拥抱花卷,可她是一团光影,没有触感,花卷也感觉不到她的拥抱。
“卷卷,你不要这样想。”
“是我的到来让故事有了偏差,是我忘记了一切,才害得你走了那条设定好的,属于星海来客的命运。”
“卷卷,你不要怪自己,一切都是妈妈的错。”
如果不是她不记得了。
如果她有办法改变命运,带着女儿离开,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没有如果。
「天理」的维系者会拦住去路,星海之能不断逸散的花锦根本打不过。
我的孩子,你不要自责,这本就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注定好的故事呢?”花卷抬头看着花锦,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开口时却还是忍不住哽咽。
莫娜说过,提瓦特所有人的命运都是被谱写好的,被安置在星海之中。
可是落在她身上的命运实在是太过奇妙了。
这本是属于其他人的故事,而她只是这场戏里替补的替补。
所以,是她偷了别人的人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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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卷第一次对自己前十八年的经历感到迷茫和恐惧。
“因为这个世界,是一部游戏。”
准确的来说,是一部“电子游戏”。这个概念是花锦穿梭在不同文明时了解到的,但她没法跟女儿解释。
一部游戏需要主线,再由主线衍生,构建出完整的世界观,然后设计出不同的角色,最后进行建模。
提瓦特就是一个游戏世界。
所以才会有设置好的剧本,那是这个游戏的主线剧情,是支撑这个世界的基本脉络。
世界依托主线而诞生,只有主线完成了,世界才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所以才会有蓝色感叹号,还有那强制完成的任务,只有花卷能操控的抽卡,只有她能到的的,地图上都不曾显示的小岛。
而所谓的「命运」,则是这个游戏的核心代码,它检测到了目前发生的一切与设定好的故事不同,所以才将主角的位置更迭到了传成了星海之能的花卷身上,让她走完这段剧情。
但花卷不是预设故事里的双子,她的能力、武艺也比不上他们。走到天空岛,有了那场旷世之战已经是花卷能够做到的最好的地步了,而登上王座的试炼,远比和「天理」的那场战斗可怖得多。
现在的一切,其实就是故事未如设定好的那般开始,那对双子没有在五百年前感受到召唤降临这个世界。
如果没按预定好的完成这个故事,那么这个世界不会有未来。
现在的结果就是核心代码在自动打补丁,为这个世界谋出一条生路。
但花卷不是那对双子,她的能力有限,认知也有限,所以才——
“你经历的一些奇怪的事,其实都是出自「命运」和「天理」之手。”
“当你知晓这个真相时,你只有两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的选择是不参与那场试炼,那这个世界会在五天后崩塌毁灭。”
“然后,这个世界的一切会重置,重置到你出生的那一天。”
十九年前的九月二十四日,璃月港被魔物袭击的那一天。
一次又一次,重新开始。
——「山河终将覆灭,火焰与洪水灼烧浇灌地面,树会重新长出枝丫,神明即将更迭,世界会再一次重新开始」
花锦的声音很温柔,但说出的话却让花卷感觉全身冰冷,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个世界,是一部游戏。
花卷没有如花锦一般在星海间穿梭,没见证过不同文明,对于“游戏”的理解也有所不同。但是她知道,游戏里的剧情是设计者设计好的,就像她年幼时和朋友们玩过家家会扮演不同的角色那样,“爸爸妈妈”是假的,“家”也是假的。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部游戏的话,那她之前经历的一切算什么?都是假的吗?
她的朋友们也是假的吗?
那什么是真实的呢?
“游戏……”
“卷卷,虽然这是游戏的世界,但你的经历,那些落在你身上的时光,你的喜怒哀乐都是真实的,是在你一步步走过来,一点点体验的。”
“设定好的程序不会有明确的情绪感官,你也不是假的。”
她的手穿过了女儿的身躯,在女儿悲伤的目光中,花锦的身影逐渐朦胧,金光不断逸散着。
“抱歉,卷卷,我的时间不多了。”
消散的最后一刻,她朝花卷笑了笑,手虚虚地落在女儿的脸上。
“卷卷,你笑起来最可爱了,不要哭,好吗?”
“不要,妈妈……妈妈……不是这样的……假的,什么故事,什么星海之外,都是假的对不对?妈妈……”
花卷伸手想要抱住花锦,可是她的怀里空荡荡的。
她抱不住母亲,也揽不住光。
花卷跪在地上,双手揽着空气,最好抱住的是自己的肩膀,眼泪一滴滴落下。
最后一缕光芒拂过了花卷的脸颊,如同母亲想要为她擦去泪珠一样。
“乖卷卷,你一定要记得,爸爸妈妈爱你,一直一直很爱你。”
一颗怀表就这样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掉落时磕开了怀表的盖子,露出了里面已经不会走动的指针,还有表盖上装着的,一家三口的画片。
画片里,模样俊朗的男人笑得开怀,温柔的目光落在他的妻子女儿身上,温柔美丽的女人也看着镜头笑,只是微微勾唇便美得不可方物,小小的女孩被父母抱在怀里,张开手臂面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眼泪落在了画片上,一滴又一滴。
她怕会模糊画片里的人的模样,赶忙伸手擦掉上面的泪水,可是眼泪还在不停地落下。
白雾逐渐褪去,随着金光的消失,地面震荡,秘境中飘出了一团细小的光芒,光芒飘到了花卷的面前,然后没入了她的额头,如同太阳一般温暖。
花卷哭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看着周身缭绕着所谓的星海能量,眼看着秘境动荡,即将坍塌。
派蒙拉着她的胳膊想要带她离开秘境,花卷走得踉踉跄跄。
小精灵咬着牙,努力把花卷拉出了秘境。
就在她们离开秘境的那个刹那,整座秘境轰然倒塌,成为了一片废墟。
秘境之外已是正午,日头正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花卷只觉得冷。
她抬起头,模糊的视野间,她好像看见了一条星轨,星轨上有很多颗星星,即将点亮最后一颗。
高天之上的是什么?
是她早已被谱写好的命运。
花卷跌坐在地上,捧着有自己一家三口画片的怀表哭到声音沙哑,像是要把前十二年里无数个想念父母却又不敢哭的眼泪全都补上——
花卷毕竟是半土著,所以没有没被封印能力的双子那么能打
第162章决定
花卷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脸颊很干,全是泪痕,眼眶里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她扶着戈壁慢慢站起身,然后靠在了石壁上,擦去了脸上的湿意。
“花卷,你……”
派蒙的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眼里满是不舍。
“你要去完成那……按照所谓的「命运」写好的剧本,再去一次天空岛吗?那里真的很危险!”
她是「命运」的代言人,没人比她更清楚要登上王座需要经历些什么。
派蒙舍不得,她舍不得花卷去面对那一切。
她知道花卷可以不按「命运」的剧本走,就像花锦说的,她可以选择不去接受试炼。
只是……只是王座没有新主人的话,代价是这个世界的覆灭。
但……但是覆灭之后会重新开始啊……
“派蒙,我知道很危险。”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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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声音沙哑。
她抬起头,看着那片过往她觉得澄澈美丽的天空,如今只觉得在这一片蔚蓝的背后,藏着一轮血红色的月亮,那是如同炼狱一般的斗兽场。
梦里的场景不断地在她眼前浮现——
红月现时,血色吞没世界,无数的魔物在其间挥舞着爪子,嘶吼着,叫嚣着要把人间变成炼狱。
六神被牢牢钉在了倒立的神像前,血液从他/她们的眼里漫出。
七神终将更迭,火焰炙烤地面,山河将被淹没。
看着那无垠的天空,她轻声呢喃着,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派蒙。
“如果我失败了的话,世界会怎么样呢?”
妈妈说,如果她选择不接受试炼,世界会在五天后崩塌毁灭。
那如果她接受了,但是失败了呢?
失败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派蒙看着花卷,眼里满是难过。
花卷这么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参与那场试炼。
犹豫了一会,派蒙还是说出了真相。
“就算你失败了,世界也会重新开始的,这个世界一直在循环,已经循环了好多次了,所以……所以你……”
所以你其实未必要去的。
派蒙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花卷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我就更要去了。如果我不去的话,这个世界就没有未来了。”
失败的结果和她不接受试炼的结果是一样的,代价都是世界重启。
这也就说明——这个世界没有未来。
一次次终止在了花卷选择不接受试炼,或者是她试炼失败的那一刻。
然后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陪着她一起一遍遍经历着那十九年。
她的不接受,以及试炼失败,导致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到不了十九年以后的岁月。
「命运」和「天理」要她走上舞台,按照写好的故事出演,那么就一定会把世界的真相送到她的面前,逼迫她做选择。
“这个世界没有未来……那样的话,香菱怎么办?胡桃怎么办?锅巴怎么办?我有好多好多的朋友,他/她们怎么办?因为我的失败,世界一次又一次循环,陪我一起长大的朋友们永远没有十八岁以后的人生,派蒙,这太残忍了。”
“你刚刚说,已经循环好多次了,这就说明我失败了很多次……因为我的缘故,大家都在一次又一次经历着这十八年的人生,我……”
“这个未来,是我欠所有人的,我必须要去。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深爱着的人,他们也都爱着我,我怎么……我怎么可以让他们没有未来呢?”
她明白为什么会有〖提瓦特事件簿〗这个任务了。
是「命运」为了增加她对这个世界的羁绊。
亲情,友情,爱情,每一种情感的存在都会让她对世界产生眷恋,让她愿意为此踏上命定的路,登上前往王座的阶梯。
这个世界是游戏,那又怎么样呢?
就像妈妈说的那样,她的经历不是假的,她产生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她很确定自己是真的。
花卷不能理解妈妈所说的“游戏”的具体概念,但她能想明白一件事——没有人规定了,游戏里的角色不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小时候,她和朋友们在街道上嬉笑玩闹,勇闯无妄坡;后来,父母远游,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仙人,得以去华光林学习武艺;十三岁,她听闻须弥是大陆的学术中心,教令院有着最大的图书馆,于是她背起行囊,拿着推荐书,独自一人来到了陌生的国度,遇见了提纳里和赛诺;十六岁,对论文束手无策的她如父母一般踏上了旅途,经历了那场奇妙的冒险。
开心是真的,疼痛是真的,眼泪也是真的,这些全都是真的。
与其自怨自艾,自我沉沦,倒不如继续走完这个故事,把属于这个世界的未来还给所有人。
花卷不认为自己是勇者,但她依然想要去挑战那张王座,无论会遇见什么。
因为这是她欠大家的。
“派蒙。”
花卷扭头看她,浅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眼神温柔。
“我真的很开心能够遇见你。”
派蒙鼻子一酸,猛地飞到她面前,伸手揽住了她的脖子,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我、我也很高兴能够遇见你呜呜呜呜……”
“你一定……你一定要成功啊花卷,我已经……我已经不想看着你……呜呜呜呜……”
剩下的话派蒙没有说出口。
她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从眼眶里流出,打湿了花卷的衣裙。
派蒙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
她已经不想再次看她坠落了。
……
花卷找了处水源洗了把脸,让自己状态看起来好了一些,这才动身出发。
从她离开秘境之后算起,她有两天的时间可以犹豫,可以做选择。
如果决定了进行那场试炼,也可以和重要的人告别,然后再踏上去往天空岛的路。
“要……要去告别吗?”
派蒙的声音了还带着哭腔,眼眶泛红。
“不用。”花卷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意外的平静。
有这么多伙伴,哪里来得及一一告别?
况且——
“我会回来的,派蒙。”
这一次,我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未来,包括这个世界。
派蒙没有在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花卷。
陪她一路向前,穿过了荒芜干燥的沙漠,穿越了粘稠湿润的玉林,穿过了怪石嶙峋的层岩巨渊,花了一天的时间来到了璃月港。
这一天已经是花卷紧赶慢赶,用了最快的速度了。
花卷来到了万民堂。
今天是香菱当班,现在正在灶上做菜,锅巴在给她打下手。
看着香菱灿烂愉悦的笑容,花卷心里是说不出的愧疚。
因为她的一次次失败,所有人都要跟她一样一遍遍重来那十九年。
和她一起长大的朋友们,在她也不知道几次的循环中,永远没有十九岁以后的人生。
香菱本该在未来成为一个优秀的厨师,行秋应该实现了他想要成为一代文豪的梦想,胡桃也该继续她送行人的职责,重云也该成为了优秀的驱邪师。
这个世界上的千千万万个人,都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因为她没有完成试炼,没有走完既定的命运,永远停在了她失败的那一刻。
不该是这样的。
见花卷站在万民堂门前,香菱赶忙完成了这道菜,送出去给客人之后,随意找了个帕子擦手,拉着花卷就进了万民堂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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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怎么我们的旅行者好像不开心?”她很自然地拿起一旁的甜品,端到了花卷的面前晃了晃,“要吃甜品吗?”
香菱的语气一贯鲜活灵动,带着少女的明媚。
在听到她的声音时,花卷才感觉自己慢慢从那种割裂的状态中抽离。
甜品的香气钻进她的鼻息,花卷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不吃啦,我还有事。”
花卷将派蒙拉到身前,看着香菱道:“香菱,最近可以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派蒙吗?我有件必须要去完成的事,不能带着派蒙。”
“这家伙吃得多,我会留摩拉给你的,她要是把伙食吃完了,我又还没回来,你就让她去打工。”
派蒙:“……喂!”
明明她还在难过,这家伙居然……居然把她说得像猪一样……
花卷的语气很郑重,听她的意思是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回来。
香菱愣了一会,然后接过派蒙抱在怀里,认真地对花卷点了点头:“可以的,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好了。”
花卷拿出了一张北国银行发行的黑卡,额度是一千万摩拉。
这是八重神子给她的买书分成,她留了一些摩拉傍身,其他全存北国银行了。
“一千万,她要是吃完了就让她去打工,不肯打工的话……饿死她好了。”
派蒙:“……喂!!”
过分了!!
香菱没跟她客气,接过了那张黑卡。
花卷有些好奇地看着香菱:“你都不问我要去做什么吗?”
香菱眨眨眼:“我问了你会说吗?”
“……”花卷无言以对。
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父母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世界是个游戏的事,更不知道该这么说循环的事。
“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香菱上前抱住花卷,脑袋靠着她的肩膀,轻声开口,“我们是朋友。”
“花卷,你要做什么就勇敢地去做,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如果遇到了危险,那就赶紧撤好了,天大地大,你的平安最大,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不管什么事总会完成的。”
花卷感觉眼眶又在发热了。
她抱着香菱,把脸埋在了她的肩上。
“我会努力的。”
声音哽咽。
我会努力的。
努力创造出未来。
把派蒙的事交代好了之后,花卷立刻离开了璃月港,马不停蹄地赶往蒙德。
在她踏出璃月港的那道朱红色的城门,一路走时,一个穿着棕色衣袍的身影缓缓转身,重新回到了城中。
花卷花了半天的时间来到了蒙德城。
此时已是午后,在城门口站岗的两个骑士昏昏欲睡,城里的街道也少有人在,大多回去午休了。
花卷先去酒馆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
她又爬上了西风骑士团的楼顶,但也没有人。
她站在骑士团的楼顶朝着风神像广场看去,那里只有在巡逻的骑士,晒太阳的猫咪,神像下祈祷的修女。
风神像的掌心里没有人。
去了哪里呢?
花卷想了想,又离开了蒙德城,来到了风起地那棵大树下,依然没有人。
她又去了一趟摘星崖和风龙废墟,无一例外,都没找到那道青色的身影——
这篇文就相当于双子未感受到召唤降临到提瓦特,游戏核心代码自动打补丁修整这个误差的世界。
花卷生长于提瓦特,按照提瓦特的科技水平,她无法理解电子游戏,但她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她的经历,她的情感这些是真的。
因为是游戏世界,所以会有任务,会有蓝色感叹号之类的东西,但恰恰因为花卷身处在游戏中,她不是本该出现的主角,也不是纯外来者,所以无法使用锚点,到哪都靠脚走。
她经历的一切本该是空/荧,也就是玩游戏的我们该经历的事情,但她不够强,登不了神,一次次失败,世界一次次循环开始。
第163章黄昏
最终花卷还是回到了蒙德城,在广场的风神像上找到了温迪。
化作少年模样的风神坐在风神像的掌心上,拨动着手中的诗琴,曲声悠扬,宁静悠远。
花卷近两日来心情大起大落,在知道真相之后,脑子里更是有一根绷紧了的弦,死死地拉扯着她的思绪,让她整个人如同被吊在悬崖里,那根绑着她的绳子随时可能崩裂。
紧张与悲伤让她整个人都是疲惫的,而温迪的琴声温柔,暂时抚平了她皱成了一团的,混乱不堪的思绪。
花卷没有打扰他的演奏,直到他弹完了最后一个音节。
诗琴消散在他的手中,他两手交握,回头看她。
“你来啦,花卷。”
意外的平静,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花卷走到他的身旁坐下,两条腿悬在空中,轻轻晃荡,看着逐渐下沉的太阳,问道:“你怎么躲在这?还以为你会在酒馆里呢。”
“哎呀,我在花卷你心里就是个酒鬼形象吗?找我都是在酒馆里找。”
花卷:“也不知道是谁,演出报酬要的都是酒,还说自己不是酒鬼?”
“那是因为查尔斯总说酒精饮料不出售给未成年人啦!”
“所以你怎么躲在这里?”花卷转头看他,“我下午来时你可不在这。”
温迪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花卷的问话,而是指着空旷的天空说道:“夕阳和诗歌最相配了,不是吗?”
秋风送凉,橘色的太阳逐渐西沉,被群山遮住了半张面容。
天空被染成了泡泡桔的颜色,云朵被描上了金边,好似有人用金线勾勒了一遍。
一行飞鸟略过天际,风中是食物的香气,广场上只有寥寥几人还在闲逛,猫咪在凉亭下舔着爪子,穿着制服的骑士在巡逻。
教堂里传来了修女们排练的歌声,她们虔诚地向风神大人祈祷着。
——祈祷着风神庇佑,祈祷着蒙德平安。
孩童在街道上穿行笑闹,小狗跟在孩子们身后摇着尾巴,喷泉流水叮咚。
那个总是对着喷泉许愿的姑娘已经成为了一个冒险家,葛罗丽却还在等着她的爱人归来。
巨大的风车随着风吱呀吱呀转动着,慕风蘑菇舒展着身躯。
一切是那么的安宁祥和。
“我没记错的话,在尘歌壶里的时候,你说你更喜欢日出?”
“喜欢日出和我看夕阳又不冲突,你说对吧?“
温迪声音轻快,转过脸冲花卷眨了眨眼睛:“这么美的落日,若是少了世间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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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游诗人的演奏,那岂不是很可惜?”
花卷看了一眼温迪,没忍住笑了起来。
笑出来了之后,原本紧张的心情好像也松快了些,不再像之前一样把自己紧绷着。
悲伤仍在,只是平静了许多。
“你笑什么?”
温迪歪着头凑到了花卷的面前,微微眯起眼睛,嘴角笑意不减,“该不会是在嘲笑我吧?”
“心里是不是在想着‘温迪这家伙还是这么自恋,没见过有人这样夸自己的’之类的。”
花卷抬手把温迪的脸拨到一边。
“才不是呢!我什么时候质疑过你的专业性?况且,我是这种人吗?”
“哎呀——当然不是。”温迪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笑眼弯弯地看着花卷。
他眼里闪烁着纯粹的笑意,看着就叫人欣喜。
就连花卷那颗完全揪起的心也被抚平了些许褶皱。
“你今天下午躲哪里去了?我可是找了你好久呢。”
从酒馆找到骑士团楼顶,又去了风起地、摘星崖和风龙废墟,结果连这家伙的影子都没看到。
温迪还是没有回答她。
他胳膊撑地,看着红得更加浓郁的天色,轻轻晃着双腿。
“我记得花卷你在《蒸汽鸟报》的采访里说,你的愿望是世界和平。”温迪道。
那是她一月份去枫丹时遇到夏洛蒂,顺便接受的采访,刊印发售已经是二月份的事情了。
因为她的广告,今年教令院入学的人多了不少,尤其是异国留学生。
花卷点点头,“是啊。”
愿望是世界和平——
人们生活安宁和乐,她能和朋友们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普通的日常。
可是现在,世界的未来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要为“世界和平”这个愿望,踏上一条不知结果的路。
试炼到底有多难呢?
花卷也不知道,可是偏偏她没有退路。
这关系着世界的所有人的命运,不像她的毕业论文那样,从前论文写不出适合的题目时,她想着“逃避可耻但有用”,她可以暂时放下,寻找出适合的论题再重新开始。但这一条放在这里不适用,她逃避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世界崩塌重启。
如果她努力,尚有一线生机。
花卷做不到试都不试就直接放弃。
她要用她手中的剑,去赢得那一线生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愿望呢?”温迪又问。
花卷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不知道。”
声音很小,似叹息一般,微不可闻。
回答夏洛蒂的时候,花卷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个愿望。
在那个瞬间自动闪现在了她的脑海里,然后脱口而出。
“或许是因为旅途中见识过太多的悲伤了吧,灾难会让城市动荡,人类在浩劫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如果世界和平,没有灾难,或许人们的生活会幸福一些。”
在那段途径七国的旅途中,她看过了太多人恐慌害怕的模样,也见识过许多次无力挽回的悲伤,她总想着,人们能够生活得幸福一些。
那样,她光是看着,也会觉得幸福。
“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温迪仰起头,似叹息一般,幽幽说道:“我倒是希望你能够……自私一些。”
他最后说的几个字声音很轻,花卷没听清楚。
“什么?”
温迪摇头,“没什么。”
花卷的手指在空气中勾勒着太阳的形状,描绘着云朵的模样,又在空气中划了一道弧线,模仿着流星坠落的弧度。
“温迪。”
她收回手,学着温迪的样子晃着腿,看着那如画卷一般绚烂的暮色,轻声道:“你可以再送我上一次天空岛吗?”
她曾登上过一次天空岛,那时候是为了向「天理」宣战,为了这片大陆的诸神与人民。
凡人之躯如何登上天空呢?
凡人之躯是登不上天空的,她不是飞鸟。
唯有风能将她送到高天之上,这是唯一的方法。
“可以啊。”
温迪答应得很干脆。
他手撑着雕像的掌心,慢悠悠的晃荡着双腿,脸上是他一贯来的笑容——温柔,俏皮,带着一丝神秘以及少年气。那双眼眸依然澄澈,就如同没有云朵的天空一样,倒映出了远处的夕阳。
花卷看着他的侧脸,问出了一个她曾问过香菱的问题——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温迪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如果你想说的话,你会告诉我的,不是吗?既然你不说,那一定有自己的考量,我又何必问出来,给你徒增烦恼呢?”
花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且,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温迪扬起嘴角,眼睛弯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雪山里映影拍摄结束后,他拥抱着她,亲口给出了这个允诺。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只要是你开口,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我无不应承。
温迪站起身,伸手拍了拍斗篷,然后朝花卷伸出了手,一如初见时那样。
“来吧,让我来实现你的愿望。”
“我亲爱的勇者。”
那只手不大,白皙的手掌在暮光下染上了一层暖色。
花卷盯着那只手良久,然后坚定地伸出了手,把手放在了温迪的手掌中。
温迪闭着眼睛,身上笼罩着一层青色的光芒,那是最纯粹的风元素。
轻柔的风在四周涌动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形成了一股看不见的流场,花卷的长发被风卷起,一缕又一缕,连同衣角一起,翩飞又垂落。
忽而,刺眼的光芒亮起,形成了一道冲天的光束,甚至破开了天空的云雾,连接着地面与天空。
周身的风元素躁动了起来,风从下往上升起,看不见的风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青色的风场,从风神像的掌心而起,高达天空岛。
远处传来东风之巨龙的长啸,坐在沫芒宫的水龙似有所感地朝着蒙德的方向看来。
风起地的巨树被刮得沙沙作响,蒙德城里的巨型风车快速摆动着扇叶,蒲公英如同细雪一般飘散在了风里。
风神握着人之子的手,睁开了他的眼睛。
他看着花卷,微笑着,橘色的残阳在他的眼底流转。无数被风席卷而起的花瓣顺着风围绕着他们,隔绝了被神迹吸引而来的,蒙德民众的视线。
花卷感觉身躯被风托着。她的身体忽然变得很轻很轻,宛如一根羽毛飘散在了风里,她的双脚逐渐离地,看不见的风在她的身后形成了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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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
她看着神情平静的温迪,耳畔里回荡着温迪刚刚对她的称呼,忽然瞪大了眼睛。
“温迪,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少年诗人的斗篷被风吹得翩翩而动,帽子上的塞西莉亚花也随风摆动着。他握着她的手,抬着头看着被风包裹着的她,翠绿的眼眸中定格着她错愕的表情。
他似乎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笑容温柔地看着她。
花卷感觉喉头一哽,未说完的话就这样飘散在了风里。
温迪牵着她的手,看着她一点点地被风托起,直到身体飘在空中,唯有手还拉着他的指尖。
他的眼神格外地平静。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我知道哦,我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所谓的故事,也知道这个故事在一次又一次开始。
温迪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这个世界介于虚构与真实之间,知道故事的主角终将登上天空岛的王座,知道这里一直在经历循环。
而他,是故事的开始和结束时的重要工具人。
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里,温迪亲手把花卷送上天空岛,等着看这个世界是就此湮灭还是获得新生。
结果是每次都重新开始。
勇者要重新成长,经历游历七国之路,最后得知真相。得知真相的勇者有两条路,一是踏上试炼,成为故事里到达终点的主角;二是放弃试炼,选择自己的人生,但世界会崩溃重来。
在温迪的记忆里,被推上主角位置的花卷每一次都会选择登上天空岛,去接受试炼。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但她总是在努力去达成。
她总是这样,明知道自己未必能做到,但又舍不下所有人,所以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坠落在了那片业火里,化为了灰烬。
世界的命运不该背负在她身上的,可是她偏放不下。
在之前的四十八次循环里,温迪从来都不是任务里的男主角,他是负责将花卷送上天空岛的纽带,是故事不可或缺的一环。
更是一个旁观者。
星海之子见证着宇宙的一切,而自设定中苏醒的温迪,见证着花卷的一切。
她的喜怒哀乐,嬉笑怒骂。
她的勇敢无畏,坚强努力。
温迪是希望花卷能够成功的。
每一次都是。
他愿意陪她一起冒险,陪她一遍又一遍经历之前发生过的故事,甚至看她和别人相爱。
温迪见过她和她的老师一同研学探讨,见过她一次次为那位守护璃月的仙人采集清心,见过她与游历四方的浪人伫立船边看海。
也见过社奉行的那位家主为她准备了盛大的求婚典礼,见过她在月下与晨曦骑士翩翩而舞,见过她和胡狼少年在沙漠里露营,见过她和至冬的执行官一同依偎着看雪。
在那四十几次过去里,没一次有他。
可他永远在重新遇到她的瞬间被唤醒沉睡的情感。
在之前的四十八次循环里,温迪从来都不是任务里的男主角,他是负责将花卷送上天空岛的纽带,是故事不可或缺的一环。
更是一个旁观者。
星海之子见证着宇宙的一切,而自设定中苏醒的温迪,见证着花卷的一切。
她的喜怒哀乐,嬉笑怒骂。
她的勇敢无畏,坚强努力。
温迪是希望花卷能够成功的。
每一次都是。
他愿意陪她一起冒险,陪她一遍又一遍经历之前发生过的故事,甚至看她和别人相爱。
温迪见过她和她的老师一同研学探讨,见过她一次次为那位守护璃月的仙人采集清心,见过她与游历四方的浪人伫立船边看海。
也见过社奉行的那位家主为她准备了盛大的求婚典礼,见过她在月下与晨曦骑士翩翩而舞,见过
她和胡狼少年在沙漠里露营,见过她和至冬的执行官一同依偎着看雪。
在那四十几次过去里,没一次有他。
可他永远在重新遇到她的瞬间被唤醒沉睡的情感。
无论花卷最终选择和谁在一起,在得知世界的真相后,都会选择去战斗。
有时候温迪会希望她能够自私些,不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所以故意躲起来。只要他躲起来,她就无法到达天空岛了。
但无论他躲得多好,在崖低,在山涧,在风龙废墟的山洞里,最后都会被她找到,然后用一样的话拜托他。
——温迪。
——你可以再送我上一次天空岛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只要是你的请求,无论是什么,我都会为你实现。
整整四十八次,每一次都是由他亲手将她送上天空岛。
亲手送她踏上那条阶梯。
而现在,迎来了第四十九次。
温迪希望花卷能够从天空岛平安的归来——无论她是和谁在一起。
在这第四十九次循环里,故事线再一次走到天空岛之战后的时间节点。
……
那天天气很好,风吹散了蒙德的风雪,草地里的花朵抽枝发芽。
温迪在风起地演奏着诗琴,心里思量着现在花卷大概又在进行「命运」强制加在她身上的任务。
也不知道会是谁有这样好的运气呢,能成为被「命运」选中的人。
——温迪心想。
琴声从他的指尖流淌,他闭着眼睛,将心情诉于琴音。
忽然,温迪感到了一阵能量的波动,随即响起了沙沙声。
有人踩在了草地上,向着他靠近。
温迪睁开了眼,看到了树下的花卷。
轻柔的风穿过她的长发,如墨一般的发丝随着风飞舞着。
她站在树下,仰着头看他,那双漆黑如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映出了他演奏的模样。
温迪由衷地笑了。
这一次,「命运」终于眷顾到了他。
第164章「等」
温迪是在第三次重启的时候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在循环——比起其他人或者神明,他是旅行者踏上旅程这段故事里第一个遇到的人,也是在故事的最后,将旅行者送上天空岛的人,算是关键NPC。
在第三次的循环里,他本该是第一次见到花卷,可是却无端觉得眼熟。
那双眼睛,那样的表情,温迪肯定自己以前见到过。
不知怎么的,本该说出的台词在将要说出口时,就变了。
——“初次见面,旅行者”。
——“又见面了,旅行者”。
在之前的几次故事里,温迪并没有喜欢上花卷——他的本体是风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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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于千风中的一缕,见证过文明的湮灭与新生,窥见过各种人性,也经历过魔神大战时期。他本就是防备心强的神明,怎么会无端爱上一个人呢?即使她确实很厉害,也非常有趣,是这片大陆里最特别,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直到世界重新开始,他们再一次在森林里遇见。这一次,温迪确认了这个世界存在循环。
在意识到循环之后,温迪开始更多地接近花卷,刻意观察着这个掌握着世界时间线的人。
看她的为人处世,看她一次又一次面对危险时举起手中的剑,看她笑着帮一个又一个民众解决困难,哪怕是找猫送饭这种委托她也积极完成。
看她解决风龙灾后,稍作休息又奔向了下一个国度,不久后又有属于她的消息传来。
她所到之处,是一个国度迎来新生的机遇。
在温迪看来,她实在是太特别了,特别得像是冒险故事里定下的主角,只要有了她,任何灾难都会迎来转机。
俗称,变量与希望。
她像个小太阳一样,时刻散发着热量,明亮又炽热,以真诚对待所有人。
温迪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她,就连那个身负业障、沉默寡言的仙人都为她动了凡心——没有人会拒绝太阳。
他的第一次心动是在第五次循环里。
六月的某一天,花卷在蒙德城和西风骑士团的人在酒馆里聚会,庆祝完成了一次魔物清剿行动,常驻于酒馆演奏的温迪也在其中。
在聚会进行到一半时,温迪离开人群,悄悄来到了酒馆二楼的露台上。
正值夏日,虽然月光清冷,天上布满了星星,但晚风是热的。风吹开了云层,巨大的风车随着轻柔的风慢慢转动着。
温迪靠在门上,透过那道缝隙看着酒馆里的人们欢笑庆贺,看着她因为未成年而被禁止触碰带有酒精的饮品而撇嘴,最终默默端起了果汁,看着那位有着坎坷身世的骑兵队长在和那位暗夜修女喝酒。楼下很热闹,而他游离于热闹之外。
他悄悄围观着,如同之前两次循环那样,观察着她。
可是花卷忽然就消失了。
温迪仔细清点了人数,确认她消失在了人群里。就在他感到疑惑时,身后传来了动静,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刚刚在楼下欢聚的人不知何时攀上了露台的栏杆,正坐在栏杆上晃着腿,笑容明媚的看着他。
“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呀?”少女声音清脆,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娇俏。
温迪看了眼楼下的人,然后彻底关上了露台的门。他转过身,扬起了他一贯来的笑容,语调轻快地回答花卷的问题:“来透透气呀~酒馆里人太多,可把我闷坏了。”
他走到花卷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坐在栏杆上,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道:“再说了,这么好的月色,没人欣赏岂不是很可惜?”
花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赞同地点头:“确实,今晚月色真漂亮。”
“那你呢?”温迪看向她,问:“你又是为什么在这里呢?"
“我吗?我发现人群中的诗人不见了,想看看他偷跑去做什么了呀。”
她的的话是那么坦然,笑容就像甜丝丝的糖果,那双眼睛明亮又清澈。
他们坐在栏杆上看着星星,花卷忽然就问起了他的生日。
“人们总会过生日,以纪念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那神明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吗?”她歪着脑袋看他,眼里闪烁着好奇。
“神明活得太久了,有些可能早就已经忘记了吧”温迪笑着说道。
他是风精灵,有意识的时候,不过是千风中的一缕,连知识都不具备,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诞生意识的时候是哪一天。
眼看少女眼里闪过遗憾,温迪的话锋一转:“你要是问神明,可能会有令人失望的答案,但如果你问我这个吟游诗人的话,我记得哦~”
话落音,他就看到花卷的眼睛亮了起来,那道明亮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然后问他:“温迪的生日是多少呢?”
温迪笑了笑,抬头看着月亮,“诶?荣誉骑士为什么会问我的生日呢?”
余光里,他看见花卷扁了扁嘴,然后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是不能说的秘密吗?”
“也不是啦。”温迪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但花卷恍若未觉,依然看着他。
“是六月十六。”
花卷一愣:“六月十六?”
“是哦。”温迪笑着点头。
她皱着眉沉思了一会,然后丢下一句“温迪,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就从二楼跳了下去,小跑进了夜色里。
温迪也猜到了她要去做什么,也乖乖地等在那里。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酒馆里的聚会都散场了。人们以为荣誉骑士回去休息了,也没过多寻找,便互相告别离开。
温迪坐在栏杆上,晃着腿,轻哼着歌,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终于,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起,花卷披着夜色回到了蒙德城,小跑到了露台下。
见温迪还在,她的眼睛亮了几分,垫着脚冲他招着手。
“温迪!你快来!”
温迪从栏杆一跃而下,因为有风的托承,他落地得非常轻盈。
当他落到地面上时,就见花卷三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似乎跑得很急,胸腔不断起伏着,鼻尖上还有细小的汗珠,可是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温迪。”
她的声音里难掩雀跃和激动,笑容变得有些神秘。
在温迪疑惑的目光中,她从背后拿出了一大束塞西莉亚花。
月色朦胧,纯白的花瓣被镀上了一层华光,花蕊中还沾有露水,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炽热的晚风吹动着塞西莉亚花的花瓣,耳畔回响着夏日里的蝉鸣声,以及一阵又一阵的蛙鸣。当她捧出花束时,一阵清幽的香气蔓延开,那阵香气瞬间充斥了温迪的整个胸腔。
心跳在一瞬间响得剧烈,清晰而有力。
少女的笑容在月色下也分外明亮。
她的鼻尖上还有汗珠,可是她似乎无所察觉,只是捧着那束花,将它递到了温迪的面前。
“生日快乐,温迪。”
那天是六月十六,他的生日。
温迪看着那一大束鲜花,还有喘着长气的花卷,一时间思绪空濛。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可以说一些话打趣她,以幽默的方式说谢谢,最后再赞美她比这束花更美。
可是现在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只是送了一束花,而他就此沉沦。
送花给他的人何其多——每年的风花节,蒙德的子民们都会选出风之花献给风神巴巴托斯。
只有她的这束花是送给温迪的。
无关祈求庇佑,无关信仰,只是因为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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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迪也想过,世界重新开始了,她有着不一样的经历,或许就不是她了。
可是她的真诚与炽热是刻在灵魂里的,就算没有一模一样的经历,她也依然是那个面对困难时举起剑,敢于对抗高天之上的神明。
每一次,在知道他的生日是哪天时,她总会捧着一束塞西莉亚花来到他的面前,笑着在酒馆的楼下冲他挥手,喊着他的名字。
一次又一次。
世界重新开始了太多次,他已经不想一遍遍看着她难过和受伤,看着她无助的哭泣,独自承受着这个世界的未来。
这些不该压在她一个人身上的。可是他偏偏又无能为力。
从五百年前,坎瑞亚召唤而来的不是预定故事里的那位旅者开始;
从二十年前,那位星海之客苏醒,爱上了一位提瓦特男人开始;
从十九年前,她诞生的那一刻开始。
救世的责任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要坚韧,她要强大,她要对这个世界充满眷恋和爱意,愿意为这个世界牺牲,为提瓦特的人民而战。
然后赋予这个世界新生,让所有人迎来新的日出。
她不是故事原本的主角,可是在各种阴差阳错之下,她这个替补的替补站上了舞台,被剧情推着往前。
他们所有人都是剧情里的帮凶,是牵绊着她一定会踏上这条条布满荆棘之路的羁绊。
亲情,友情,爱情。
这些全都是命运的手段。
世界一次又一次重新开始。
而他,每一次都会在那里等着她。
——“又见面了,旅行者。”
……
温迪只是微笑着,慢慢松开了手。
“祝你顺利,花卷。”
他的声音很轻,一下就被被风吹散了。
花卷垂着头看依然坐在雕像掌心里的温迪,橘色的霞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暖色调的光晕,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随风而上,即将登上高天。
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冒险的时候,在戳破了“斯坦利”的谎言之后,也是在这样一个昏黄的傍晚,他也是安静的坐在这里,向她讲述着旧蒙德和他的故事。
花卷还想起了自己初到蒙德时,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她想去西风大教堂里听修女们的歌唱排练,可是在路过风神像时,她突然兴之所致,爬上了这座供人瞻仰的风神像,坐在了雕像的掌心上。
远处是逐渐被绵延不绝的群山吞没的夕阳,霞光从地平线晕染开,晚风中尽是花香。就在她感觉心神宁静的那时候,她听到了清脆的笑声,回过头就看到了穿着绿色斗蓬的少年诗人。
他就站在风神像的肩膀处,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说:“你好啊,风神的宠儿。”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朦胧,像是玻璃染上了一层水雾,水珠顺着风飘落,不知飞往何方。
她的神之眼飘到了面前,散发着翠绿色的光芒,如同玻璃一般的珠子上描绘着风的纹路。
巨大的风神像变得渺小,而那个翠绿色的人影早已看不见了,视野里只有在变小的蒙德城。
在看不见的风里,花卷听到了诗琴的声音。
——“若你困于无风之地,我将为你奏响高天之歌。”
那天起,提瓦特的月亮蒙上了一层红色,黑夜变得漫长。
……
风神的指尖在诗琴的琴弦上跳跃,他闭着双眼,虔诚而专注。
优美的琴音从琴弦间溢出,顺着风飘往了天空。
去吧,我亲爱的勇者。
怎么样都没关系,你心所属是谁都没关系,我只希望着你能够踏上那道尘世七神无法触摸到的阶梯,登上掌控着这个世界的王座,让这个世界迎来属于它的未来。
还有属于你的未来。
你的人生该像太阳一样,明媚灿烂。
「你知道在故事开始前,我会做些什么吗?」
「我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等。」
「等你来。」
「等和你遇见。等和你再一次相逢。」
第165章「神」的试炼场
天空岛并不是一座完整的岛。
云雾之上是漂浮着七十二根神柱,塔楼悬浮,被一道道浮石廊桥连接着。
月亮悬挂在天上,蒙上了一层妖冶的红雾。
风将花卷送到了一条同样由浮石构建的残破石路,路的尽头是以闪拱形石门,石门上雕刻着古朴的纹路。
那扇门从来只为登神者而开启。
花卷第一次来时,这扇门没有为她开启,所以她举起了手中的剑,调用了能够掌控的所有元素力,一剑劈开了这道门。
她一步步朝着那扇门走去。
每走一步,浮石自虚空中出现,不断将这条残破的石路填充完整。
花卷走到了那扇门前时,不需要她推门,那扇门自己便打开了。
迎接着踏上登神之路的来客。
门之后不再是虚空,也不是脚下翻涌的云雾,而是一道长长的,由光构建的阶梯。
阶梯很长,长到看不见尽头。
妈妈曾告诉过她一个故事,讲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璃月人,他有着大功德,只要登上了长长的天梯,那么他就可以成为神。
那道阶梯共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只要踏上第十万步,那么就能封神。
花卷忍不住心想:眼前这道阶梯,不知有没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呢?
她无力去思考太多其他事,压在她心头的还是那场关乎着这个世界命运的试炼。
右手虚握,旅行者之剑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试炼是什么?
试炼场会有什么?
花卷想起了那个梦——烈火,黑气,以及王座上的神明。
剑尖划过地面,带起了一阵火花。
花卷踏出了第一步,踩在了由光构建的阶梯上,脚下涟漪漾开,就像是踩在了一片水泽之上。
当她踏上第二步时,一阵柔和的能量波动瞬间将她笼罩其中,眼前突然亮起了一道刺目的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花卷下意识地抬起了胳膊阻挡,闭上了眼睛。
光芒很快就黯淡了下来。
花卷放下了胳膊,缓缓睁开了双目。
入眼不再是看不见尽头的阶梯,而是她看到过很多次的——梦到过很多次的——由无边业火构建出的炼狱场。
黑暗包裹着这个世界,天上没有群星也没有银河,唯有一轮蒙上了红雾的月亮。
跳动的火苗大片大片燃烧着,大有摧毁一切之势,却独独隔开了以花卷为圆心,半径约为五米的真空地带。
没有被火焰蔓延的这片区域里,黑气缭绕,包裹着一个又一个魔物,它们有着猩红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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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花卷发出了难听的嘶吼声。
血红色的月亮和火光照亮了这片空间。
王座浮在半空中,那个本该被她斩于剑下的「天理」此刻正好端端地坐在王座之上,一手撑着王座的扶手,支着脑袋俯视着被魔物和火焰包围的花卷,如同在看蝼蚁。
六个木制的十字架飘在王座之后,十字架上钉着如今尚有尘世执政职能的六位神明的虚影。
他/她们紧闭着双眼,鲜血从他/她们的眼中流出,蜿蜒斑驳。
人之子怎么可能轻易杀死神?
那不过是神明送给所有人的一场演出,为人类创造出一个勇者罢了。
祂的确正在衰弱,久久陷于沉睡之中,但也绝不可能会死在一年前的花卷手中。
王座的主人即将更迭,而祂这个前任主人,自然也该死在新主人的手中。
那么,这场试炼便是为了验证花卷——这个被「命运」选中的替补角色——能否有资格坐上这把椅子,成为新神。
祂俯看着站在试炼场里的少女——她看起来是这么的柔弱,好像祂一抬手就能把她给捏死。可是偏偏这样一个柔弱的人类,凭借着意志,一次次来到了这里,一次次站在了祂的面前。
是个奇迹的缔造者。
如今她又一次来到了试炼场,而祂坐于王座之上,如同多年前旧蒙德的那些贵族一样,在千风神殿的遗址看台上,看着斗兽场里的人和魔物战斗,以此为乐。
祂要看看,这次的她,又要花多久通过第一关的杀戮。
「天理」知道「命运」的执着,它需要维护这个世界应有的走向和脉络,所以「天理」得一遍又一遍考验这个被赶鸭子上架的人之子,一遍又一遍当她的磨刀石。
「天理」是她的磨刀石。
深渊的存在与深境螺旋亦是。
「命运」告知深渊使徒,只要找到世界的真相,只要在深境螺旋里成功阻止花卷走到最后,那么深渊便可踏上天空岛,登上那道天梯。
深渊使徒深信不疑。
他们每一次动作,都是将世界的真相带到花卷的面前,催促着她的成长。
人之子在一遍遍的循环中不会有记忆,前一次循环的能力也不会覆盖到新一次循环中,但她总能比上一次来时更强,来到祂面前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要早。
「天理」不介意做人之子的磨刀石。
不知是出于设定还是什么缘故,「天理」自己也想要维持这个世界的平稳,守护住这一方小小的世界。
况且,看这个人类女孩一遍又一遍地来到祂的面前,明明已经变强了,却还是一遍又一遍挑战失败,然后被业火湮灭,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提示,王座上的神明只是挥了挥手,那些被黑气束缚着的魔物就躁动了起来,而后挣脱束缚,挥舞着手中的巨斧与镰刀就向着她冲来。
花卷即刻抬起手中的长剑迎战,挡住了巨斧与镰刀的攻击。
她想要使用风刃和风龙卷攻击时,却发现自己无法使用元素力。
花卷不死心,又试了几次,发现自己确实完全无法调用元素力来进行战斗。
这也就说明,她只能靠自己长期积累的战斗技巧来迎战。
转身避开镰刀的同时,花卷挥出了手中的长剑,将魔物拦腰斩断。
血珠飞溅,浓重的腥气蔓延开,令花卷几欲作呕。魔物仰天嘶吼了一声,化作了浓稠的黑气消散在了花卷的面前。
她没有喘息的时间,因为另一道攻击带着磅礴凌厉的气势朝着她攻了过来,寒光滑过冰冷的金属,枪尖锐利。
花卷挽了个剑花,挑飞了魔物手中的长枪,身形一闪,避开了闪着寒光的箭矢。
长剑在她手中换了个角度,她脚尖用力,飞向了躲在后方那个使用弓箭的魔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它的心脏。
脚下的黑雾变得更加浓稠了。
魔物一波接着一波,只要花卷杀了一个,很快就有新的魔物自黑气中诞生,然后挥舞着利爪朝她扑来。
这个世界里只有火光和血红色的月亮,无时不刻的厮杀麻痹了花卷的感官,让她无法准确感知时间,不知如今是何时,不知这场试炼开始了多久。
魔物源源不断,好似杀不完一般。
花卷一次又一次挥舞着手中的剑,一刻也没有停歇,也不敢停下。
巨斧与长剑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刀剑摩擦间略出一长串的火花。
利刃劈开血肉的声音夹在在嘶吼中,刀光剑影之间,花卷身上也难免有了伤痕。
她的手臂上被砍了一斧子,伤口不断有鲜血涌出,伤口狰狞,血肉外翻。
她的腿上是一道道细小的伤痕,脸上是被利箭划破的伤痕,鲜血涌出,左腿腿肚还被长枪戳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深可见骨。
衣裙破碎,被她的血染上了浓稠的红色,腥气与难闻的黑气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伤口很疼,但花卷却跟没感觉似的,只因为在习惯了受伤之后,疼痛的感官也被剥离了。
血液滴落在地面上,被缭绕在地面的黑气吞噬殆尽。
她=花卷在业火之中厮杀了很久,久到她的伤口不再有血流出,久到她挥剑的动作变得麻木,手掌也因长时间的握剑而感到麻木,隐隐发颤。
神明依然坐在王座上,一点也没有来和她挑战的意思,只看她被源源不断的魔物消耗着。
终于,魔物不再重生,只剩下最后一只。
巨斧砍下,花卷抬剑迎上。自下而上的巨斧力道很大,振得花卷感觉虎口发疼,就连手中的长剑有了裂痕,振动之下,剑从她的手中脱落,而她也往后踉跄了几步。
花卷弯腰想要拾起自己的剑,可是巨斧很快重新朝着她劈来,带起一阵凛冽的刀风。
捡剑是来不及了,花卷目光一凛,一咬牙,正面迎上了巨斧。
巨斧砍在了她的肩上,而花卷的手也洞穿了魔物的心脏。
她用力一捏,捏爆了手中的心脏。
魔物的身躯晃了晃,消散在了花卷的面前。
肩上的巨斧轰然坠地,那斧子劈开了衣裙与皮肉,在她的肩上留下了一刀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上涌,顺着她的肩膀滑落,滴滴答答到了衣裙上、剑上、地面上。
花卷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她晃了晃,然后倒在了地上。
围绕着她的业火不断收缩着范围,慢慢向着她靠近。
花卷感觉到肩上不断流出的血液,身体的生命机能也在流逝。
涌出的血液浸湿了她的衣服、头发,浓稠的血腥味占据了花卷的鼻息,令她感觉几欲作呕,但又因没力气而作罢。
她本该觉得冷,可业火正朝她席卷而来,带来了一阵阵热浪。
花卷动了动手指,感觉到剑就在她的手边。可是身体好沉重,光是动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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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就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拿不起剑。
花卷睁大眼睛看着王座上的神,眼前的一些开始变得模糊,有一种灵魂被抽离出了身体的感觉。
那轮妖冶的红月晃了晃,空灵的声音在她耳边吟唱着。
「来吧,来吧,到这来。]
「人之子啊,迎接属于你的命运吧。」
我的命运?
不,那不是我的命运,我只是故事主角的替补。
她阖上双眼,由着自己栽倒在这片烈火里,感受着逐渐滚烫的热浪一点点把她吞没。
所以,她果然是个假勇者呢,假的勇者怎么可能拯救世界呢?
耳边是祂的嘲笑声,但花卷的内心却意外的平静,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
年幼的她被父亲牵着来到了万民堂,看到了卯师傅身后跟着的那个黑蓝色头发的小姑娘,明明个头不大,却抱着锅铲,说自己要成为提瓦特最厉害的大厨。
往生堂的第七十五代堂主是个上了年岁的爷爷,父亲告诉她,这是胡爷爷。上了年纪的胡爷爷正健步如飞地追着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女孩,女孩溜到她的身后,冲她笑着吐了吐舌头。
飞云商会有个鲜为人知的二少爷,时常跟在他的大哥身边,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如痴如醉,但是在看到伙伴们朝他跑来时,他一定会放下手里的书。
方士们以方术驱妖邪,驱邪世家的小方士却半张妖邪的脸都没见过,伙伴们总是挽着他去无妄坡,有他的纯阳之体在,就不担心会有妖邪了。
几个小孩嬉嬉闹闹着长大,从孩提到垂髫,再到总角,直到她踏上旅途,中间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她看到自己来到了蒙德,意外被卷入了风龙灾,成为了荣誉骑士。
她看到自己回到了故国,但出现了玉京台一案,无奈再度造访绝云间。
她看到自己到了稻妻,电闪雷鸣的国度里,人们惧怕着眼狩令与愚人众。
……
她看到自己从天空岛坠落至无边的火海之中,火苗完全将她吞噬。
就这样了吗?
就这样了吧她赢不了啊,假的勇者怎么可能赢得了呢?
花卷的心里平静却又愧疚。
抱歉啊,派蒙。
对不起啊,大家。
……我又失败了。
火苗卷着她裸露的肌肤,烫得要命,她却无所察觉一般瘫倒在地。
不知是不是人在死前,眼前会回闪自己的一生。
花卷生命的前十九年都过得非常精彩,尤其是她踏上游历七国的旅途之后,可以用波澜壮阔来形容。可即便如此,在她握不起剑,站不起来的此刻,花卷也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她只是难过,为什么自己不够强。
眼前闪过妈妈消失时的模样,还有那个她不管怎么跑都追不到的,爸爸的身影,模糊的眼眶涌上热意。
“爸爸妈妈,我好痛啊……”
好痛啊,这些伤口都好痛啊。
我站不起来了,怎么办啊?
……如果是原本故事的主角,一定可以做到的,给大家一个未来,给世界一个未来。
我只是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备选,所以才会一次次失败。
我真糟糕啊。
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巨大的热浪瞬间朝着她扑来,指尖钻心的灼伤感让花卷忍不住呼痛。
可是她没有力气,也避之不及。
认识花卷的人皆知这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喜欢吃甜食,买漂亮的裙子,挽好看的头发样式,即使在游历七国时风餐露宿,也很少穿冒险家协会发放的制服,而是穿自己买的各国样式的裙子。
此刻,那个爱美的小姑娘正躺在黑气缭绕的地上,身上穿着衣裙被利刃砍得破碎,被鲜血所浸染,长发散落,被浓稠的液体大石,一缕一缕。
眼睛睁得大大的,里头满是不甘,随着生机的流逝逐渐变得空洞。
像个破败的娃娃。
——「经历了这一切的你,为什么还会认为这不是你的命运呢?」
无机质的声音在花卷的耳边响起。
——「是你按着故事在走,现在这个故事属于你。」
——「你就是故事的主角。」
忽然,一阵轻柔的风吹过,替她吹散了那灼人的热浪。
花卷疑惑地睁开眼,却见她手腕上的花环手镯散发出了荧荧光亮,青色的光点逸散,一道道微弱的风从手镯中飘散出,风车菊装饰也随风而动,如同真正的花朵。
轻风吹去她身边的烈火,一道道风元素将她保护了起来。
王座之上的神明也看到了这一幕,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花卷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轻风,忽然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不由地从脸颊滑落。
“……我真傻。”
我真傻。
我刚刚在想什么?
居然想放弃?
怎么可以?
花卷,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放弃的就是你啊。
我的身上还背负着那么多人的未来,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呢?
放弃的话,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朋友们,对不起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已经重来了这么多次了,这一次——彻底结束吧。
花卷伸出手,她努力摸索着,直到指尖触碰到了被业火灼烧得滚烫的长剑。无视那灼人的热意,将长剑握在了手里。
肩膀很痛,还有血在涌出,整个身躯都是麻木的。但她依然咬着牙,缓缓地抬起了身子,将那柄有了裂痕的剑刺入地面,依靠着支撑,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手臂上的血顺着流下,缭绕着剑身,蜿蜒斑驳。
她举起长剑,剑尖直指神明。
浓稠的鲜血从剑身坠落,反射着火光,倒映出了王座上的神明,然后迅速没入了地面,被黑气吞噬。
“神啊,来吧,从那张属于我的椅子上下来,与我决一死战吧。”
这一刻,花卷的裙摆无风自动,长发在飞舞着,露出了她那张满是伤痕的脸,以及坚毅的眼神。
她是狼狈的、破碎的、脆弱的。
可她在向这个世界最强的神明宣战。
她的眼眸中流淌着金光,沉眠在她体内的星海之量彻底爆发,带着磅礴的气势,她挥出一剑,轰然在烈火中斩出了一条路。
第166章新神诞生
自蒙德城而起的巨大风场以及血红色的月亮引得人心惶惶,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以为是神迹的异象过后,天上就出现了不祥的月亮。
——世界迎来了毁灭,如同当初枫丹的预言一般,提瓦特将被暗之外海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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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则传言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有人认为这传言就是无稽之谈,坚信红月绝非是不祥的异象,也不信世界迎来了末日。有人则信了,每日来到神像面前祈祷,祈求着神明的庇佑。
西风大教堂里坐满了祷告的人,绝云间也多了许多前来寻仙之人,天守阁外的神像前跪了大片民众,芙宁娜家的门口来了不少请求接见的人…
可是除了天空异象,再无任何灾难发生。
人们不知道「神」的试炼,但是尘世的几位神明都清楚,所以各国的领导阶层迅速实施政策破除谣言,称这并非是不祥之兆。
有人信了辟谣,有人依然对灾难传言深信不疑。
夜凉如水,在提瓦特铺开了一片朦胧的暗色。
那维莱特在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屋顶负手而立,带着湿意的风吹动了他的衣摆,发辫随风而动,他仰着头看着那轮蒙上了红色的满月。
作为收回了权柄的元素龙,那维莱特自然知道天空岛发生了什么。
不仅如此,他也知道循环的存在。
在数次看到花卷坠落在试炼场的业火海后,那维莱特试图阻止过花卷走上那条路,就像温迪试图藏起来一样,但他总是会失败。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因为「命运」早已注定。
那维莱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循环了。
他的眼前闪一幕幕有所区别,却又一样的画面——
他站在雨幕里,想着关于落到花卷身上的「剧本」的事情时,她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站在他面前,为他挡去了落在身上的雨水,抽出手帕擦拭干净他眼角眉梢的水珠。
掌心里是几颗有着漂亮包装纸的水果糖,有各种口味的,但墩墩桃口味的居多。
她总会剥去泡泡桔口味的水果糖递到他面前,然后说:
“水龙水龙,别哭了。”
那维莱特总是拒绝不了她递来的糖。
就像他改变不了她的命运那样。
轻叹一口气,那维莱特张开掌心,手心里有一张的橙色糖纸,曾经包裹着泡泡桔口味的水果糖,如今被叠成了星星的样式。
“一切顺利。”
花卷。
水龙抬头看着圆月,声音微不可闻。
*
“万叶,你说这月亮为什么会变成红色的呢?”北斗站在船沿,仰头看着那轮蒙上了红雾的月亮。
往常清冷的月光看起来变得妖冶,如同烈火在烧。
万叶随着北斗的视线看去,漆黑的夜空之中,血红色的月亮散发的光亮比起正常时要暗下许多。
他是不信传言的那一群人。
传言来得太快,倒像是有人趁机散布的消息,就为了搅乱人心。
“没有人规定了月亮只能是月日色。或许月亮本就是红色的呢?”万叶的声音清冽,语气淡淡。
况且,他似乎看见了红雾之后,大片大片燃烧的业火。
北斗笑了一声,饶有兴味地看着漆黑的海面,“真是稀奇事。”
“也不知道花卷怎么样了,天有异象这种事,最适合她这个旅行者出马调查了。”北斗说道。
往日里,大家有什么难解决的事都会在冒险家协会挂委托,等待冒险家来帮忙解决,很多难以解决的委托都是花卷接的。
她总能做到常人难解决之事。
万叶没有接话。
他抿着唇看着月亮,心在不断地往下沉。
从花卷的尘歌壶告别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这几天都没有听到花卷的任何消息。
天空有异象,这不正常。
天空有异象却无花卷的消息,这更不正常。
况且今日出船,他随船员在璃月港补充物资时,曾看到过派蒙。派蒙往常一直都是跟在花卷身边的,除非花卷有很紧急的事要做,两人才会分开,而今天他见到派蒙是跟着香菱。
如果有紧急的事要做,那为什么会没有消息呢?
万叶心里有点懊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去找派蒙搭话。
小精灵单纯可爱,最是好套话了。
*
迪卢克靠在窗边,视线透过玻璃看向了红色逐渐浓郁的月亮。
他知晓花卷最近来过蒙德城,曾到过酒馆和骑士团。
听守城门的劳伦斯说,花卷进城后又出了城,然后又进了城,但是她身边没有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白色小精灵。
风神像广场的神迹过后,花卷就消失在了蒙德城。
他甚至动用过自己暗中的情报网,无一例外都没有花卷的消息。
天空的异象,会和她有关吗?
迪卢克走到办公桌旁,手落在那张扣在桌面的相框上,拿起了那个相框。
相框里的画片是年幼的迪卢克,那是他小时候随父亲去璃月港时拍的。画片的背景是璃月的红色檐楼,与他的红发几乎融为一体。
他垂下眼眸,看着画片出神。
*
“哥哥,你该休息了。”
夜已经很深了,神里屋敷的办公屋里依然灯火通明。
从睡梦中惊醒的神里绫华披了衣服出门,却见兄长依然坐在堂中处理公务。
那些文书本就不是紧急要务,没必要一天就处理完,甚至有一部分该是她来处理的,可兄长就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执笔不停,处理完的文书堆得高高的。
神里绫人执笔的手一顿,然后摇头,继续书写。
烛火跳动,屋子里的光晃了一瞬。
“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神里绫华眉头微皱,几步上前按住了兄长想要拿新一卷文书的手。
“哥哥,已经很晚了。”
神里绫人抽出了自己的手,重新拿了一卷未处理的文书展开,垂眸阅读,执笔批复。
“绫华,若不处理公务,我静不下心。你先睡吧,我没关系的。”
神里绫华拗不过兄长,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等到妹妹离开后,神里绫人才停下了手中的笔,按了按眉心,对着桌案上放着的那颗水果糖叹了一口气。
桌案上还有一小滩灰烬。
——【派蒙近几日都跟在万民堂的香菱大厨身边,无旅行者的踪影。】
*
提纳里坐在化城郭的那棵大树上,透过夜间的缝隙看向了那轮月亮。
一手拿着绘本,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截炭笔,雪白的纸页上描绘出了少女灿烂的笑脸。
比起画人像,提纳里更擅长用画笔记录不同的植物,画植物画得非常逼真,就连叶脉也纤毫毕现。
但他极为擅长描墓画中的人。
画纸上还花了一株玫瑰,没有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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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应该是蓝色的。
丛林里不断有虫鸣虎啸传来,雾气笼罩着森林,飞蛾围绕着路灯在飞。
天上没有星星,只有血红色的月亮。
“不知道那个笨蛋在做什么。”
少年倚着树干,轻声呢喃。
他拿出了那支羽毛笔,对着暗了许多的月光看了起来。
冷光划过笔身,上面刻着的名字分外清晰。
*
北国的风雪依然凛冽,执行官离开了至冬城的行宫,踏着风雪归了家。
明明已经是深夜了,家里依然还亮着一盏灯,他一进门就被妹妹扑了个满怀。
“哥哥,月亮好吓人。”冬妮娅把脸埋在哥哥肩头,声音闷闷的。
达达利亚摸了摸冬妮娅的头发,抱着她回了房间,将她放进了被窝里,又拿来了她的鲸鱼玩偶给她。
“冬妮娅也相信那些传言吗?”
冬妮娅摇头,“我不信。就算有这种预言,花卷姐姐也一定会阻止的。”
达达利亚轻笑着道:“所以别害怕,睡一觉就好了。”
离开了弟弟妹妹房间的达达利亚却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进了花卷住过的那间客房。
他走到窗边,五指抵着冰冷的玻璃,抬头看着那轮月亮。
眨了眨眼,他窥见了红雾之下的烈火。
*
夜晚最容易滋生罪恶,因为方便罪恶之人躲藏。
近日来总有人借着传言扰乱人心,镀金旅团中也有不少投机者打了这个主意,暗戳戳地搞事情。
风纪官们在夜色之中潜行,朝着那伙镀金旅团落脚的巢穴靠近。
那群人围着火堆大声谈笑者,讲着怎么利用传言又骗了多少钱财。
一阵风略过,火苗跳动,几人却没有察觉。
忽然,紫色的电光闪烁,「末途真眼」闪烁,赤沙之杖抵在了他们的身后。
“束手就擒吧。”
大风纪官的声音冷冽,赤沙之杖上缭绕着雷光,而后其余风纪官快速上前,将几人都给捆了。
押解犯人回须弥城时,赛诺抬头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空。
星星都没有的夜晚,乌云厚重,却遮不住那轮诡艳的红月。
“赛诺,怎么了?”同行的风纪官问。
“没什么。”赛诺摇头,“我只是在想,好像很久没见到流星了。”
天有异象,责任心强的旅行者不会袖手旁观的,可是这么些天过去了,赛诺却没听到花卷的任何消息。
小吉祥草王也只说这异象并非坏事,让他们要扼制传言。
久不见流星,也不见那流星一般的人。
*
归离原与荻花洲一带是旧时魔神大战与仙魔大战的战址,有许多魔神残渣滋生的魔物。
魈能感觉到,自从月亮变成血红色后,魔物更加躁动了,就连攻击力也变强了许多,愈发频繁伤人。
他几乎没怎么休息,不是在除魔就是在去除魔的路上,和璞鸢就没干净过。
魔物死在他的长枪之下后消散,化作了粘稠的黑雾,可是那些黑气没有如往常一般向他扑来,而是消散了。
黑雾消散之后,月亮上笼罩着的红雾似更红了一些。
魈握紧了和璞鸢,立在望舒客栈的楼顶,遥望着蒙德城的方向。
晚风带着冷意,吹动了他鬓边的头发,也吹动了他衣上的飘带。
他知道最近派蒙都在璃月港跟着香菱,也知道花卷只身去了蒙德,甚至猜到了那天蒙德城的异象与她有关。
但近几日来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帝君大人似乎也有些虚弱。
魈拿出了那朵清心,垂眸看着浅白的花瓣。
低头,吻了吻那支花。
*
西风大教堂里多了许多祷告的人。
修女在神像之下歌唱,光温柔地洒在她的身上,几片鸽子的羽毛顺着落下,歌声悦耳动听,抚慰着祷告者的心。
那道时常出现在酒馆的青色身影不见了,只剩六指乔瑟依然在门口演奏着诗琴。
风起地的大树下,神像依然伫立。
悦耳的琴声在诗人的指尖流淌,他睁开了双眼,抬头看向那片蓝天。
“第六天了。”
“这次又会多久呢?”
没有人知道月亮上会有什么,没有人知道月亮会变成红色,更没人知道那位解决了众多麻烦的旅行者去了哪里。
唯有神明知道她的踪迹。
往生堂的堂主向来古灵精怪,性子活泼,但实际心思细腻,泼精为人处世之道。
此刻的胡桃坐在往生堂门口河流的护栏上,晃着脚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真奇怪。”
“奇怪什么?”接她话的是行秋。
胡桃指了指月亮,又指了指万民堂的方向,“天有异象,流言四起,花卷居然完全没有行动。而且最近几天派蒙都是跟着香菱,还总是一脸担忧。”
她一脸认真,“我怀疑花卷在瞒着我们干什么很危险的事。”
“就算是那也没办法。”重云撑着栏杆,幽幽叹了一口气,“她最有主意了,就像当初她非要去须弥留学一样,我们知道时她包袱和推荐书都准备好了。”
“花卷决定的事情,八条牦牛都拉不回来。”
胡桃撇了撇嘴,梅花瞳中满是担忧,“我今天问了香菱,她说花卷那天来找她时看起来状态不太对,好像还哭过。”
“虽然我会支持她的所有决定,但是她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还把当成家人的派蒙托付给了香菱,真的很难不担心。”
她摸了摸下巴,“而且最近客卿的状态好像也不太对,总是走神,像是在担心什么。”
行秋:“她总不会瞒着我们,但是告诉钟离先生吧?”
重云:“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钟离先生比较可靠。”
胡桃翻了个白眼:“喂喂,重云你什么意思?”
重云摊手,“实话实说罢了。”
几人说了几个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对,只能看着月亮干瞪眼,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至冬的风雪如故,凛冽而刺骨。
“女皇陛下似乎知道些什么。”
执行官「少女」哥伦比娅拢了拢衣襟,声音空灵缥缈,虽然动听,却给人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冰之女皇睁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看向她,什么也没说。
“而且,女皇陛下你的神力似乎被禁锢了呢。”
哥伦比娅似乎在笑着,声音里透着些许愉悦,“如果被其他执行官知道了的话,可能会发生有意思的事情吧。”
仙灵一族的哥伦比娅能敏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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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到冰之女皇身上来自天空岛的禁制,也感觉到了近来的红色月亮不简单。
她倒是没打算告诉她的那些同事,但是他们会不会发现,她就不知道了。
“哥伦比娅。”
冰之女皇开口,带着几分冷意。
哥伦比娅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女皇的行言。
行宫的大门缓缓关上,冰之女皇抬起头,目光穿透了行宫的穹顶,望向了天空上的那座小岛。
业火围困成的炼狱场里,「神」的候选人正在进行属于她的试炼——
橙红色的烈焰席卷而上,吞噬着缭绕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