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落凝眉:“此画有何不妥?”
风离御瞥她一眼,冷冷道:“泼墨写意,除了皇后,还有谁有此绝妙之笔。”
烟落轻哼一声:“此画出自臣妾之手,亦是臣妾相赠梨妃。这点无需隐瞒。”
“啪”的一声,风离御一掌重重击在床榻上,吓得众人面面相觑。他盯着烟落,眼底折射出冰冷的锋芒,厉声道:“皇后真是好巧妙的心机!”
烟落扫他一眼,眸中难掩失望与鄙夷。镯子的事情不算,他还想栽赃她什么?在他眼中,自己如此不堪吗?
鄙夷的神情,令风离御脸色瞬间铁青,握紧的拳头“咯咯”直响。
绘春嬷嬷继续哭诉道:“皇后娘娘所赠之画,梨妃娘娘爱不释手,时常欣赏。哪知……这泼墨处的墨汁都是染了麝香的。皇后娘娘犹嫌镯子里的麝香不够,连画中都做了手脚,可怜梨妃娘娘的胎,就这么没了。”
梅澜影听绘春提到孩子,怨恨地看了烟落一眼,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哭泣着,蜷缩着,颤抖着。
瞧着眼上演前的一幕又一幕,烟落只觉像是在看戏。可惜她深陷局中,便没了听戏的闲情雅致。树影透过窗格映入室内,黑影在地上纵横交错,诡异难测,一如她此刻的境地。宫女们忙来忙去,殿门时而开,时而合。秋寒肆意侵袭,令烟落脊背阵阵发冷。
风离御自床榻上起身,几步逼至烟落面前,他寒声问:“究竟是不是你?”
烟落徐徐起身,后退一步,眼波凌厉地拂过他的俊颜,复又瞧了瞧梅澜影。她安静垂目,字字咬牙道:“臣妾确实容不下她!但……”
“啪”的一声,他狠狠一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巴掌极是突然,烟落痛得脸颊发麻,眼前金星乱晃,怔在当地。相识以来,他强占过她,羞辱过她,抛弃过她,甚至无情利用过她,却独独没有打过她。如今为了梅澜影,他竟动手打她,他甚至都没听她说完。
她的心猛然往下一沉,胸口闷得极疼,眼中掠过一丝悲戚,却很快被从容取代。她没有哭,也不想哭。有什么好哭的呢?为了眼前这个本就不值得的人。
气氛似胶凝,叫人窒息。
风离御眯起眼睛,眸中冷光似针刺出,吩咐刘公公道:“自今日起,晋月昭仪封为月妃,协理六宫。皇后戕害龙嗣,罪不可赦!念其身怀龙嗣,暂不处置,即刻迁飞燕宫禁足,无诏不得外出。”
烟落默默听着,手抚着脸颊热辣辣之处,喉间咽下的皆是带着血腥味的咸涩。禁足飞燕宫,形同打入冷宫。不过,现在的朝阳殿与冷宫何异?先皇在时,她曾在飞燕宫渡过漫漫长日。现在,她的日子又回到了从前。飞鸟尽,良弓藏,她对他没了利用价值,会有今日的下场,她早就料到了。
她千算万算,费尽心机避祸,依旧被人陷害。镯子里的麝香可以后放,只是将麝香掺在墨料中,谁能知道她会送画给梅澜影,谁又能在她的东西中做手脚?除非是……
烟落心中陡然一惊,忙望向不远处的红菱。只见红菱垂首站立,身子微颤,正无措地搅动着双手。难道真的是红菱?烟落心内大震,红菱怎会如此糊涂?如此一来,她这罪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风离御上前一步,紧紧捏住烟落下巴:“你太令朕失望了。”
烟落抬头仰望着他,俊颜近在咫尺,却那样陌生,仿佛从不相识。有片刻的沉静,耳畔风声簌簌,他们站得那样近,风撩拨着他们的衣衫,飘飘纠缠在一起。可心却是愈来愈远。
烟落突然莞尔一笑:“皇上既有圣断,臣妾何须多言。”她冰凉的小手,缓缓将他捏住她下颚的大手,一点一点地掰开。
眼底皆是寒冰,她望着他,他的眼中正倒映着两个小人,却是同样的冰冷。
她用力将他推远,屈膝一福。轻轻一笑,灿烂的笑令天地万物皆蒙羞,她字字清晰道:“臣妾谢皇上圣恩!”
转身,天青色的长裙瞬间如绽开的荷叶般凄美飘落。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心,也许早死了,才会这般没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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