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说，军统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王言笑呵呵的说，“不过我能说的也不多，毕竟北川浩介到底跟多少人说了是我无法确定的，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试探是无处不在的，很可能只说给了我听。所以一旦事情漏出去，我大概是跑不了的。我能告诉明楼的，就是事情出在明镜的身上，让他们自己查去吧，是死是活看他们命硬不硬。”

明楼点了点头，沉吟道：“早在我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王言就说过大姐有问题，后来是我帮她又隐藏了一下。而后我们又对王言曝光了身份，王言清楚的知道，咱们明家一家人都是红党。所以他的意思是，大姐已经暴露了，日本人已经掌握了大姐是红党，至不济也是掌握了通共的证据。”

不多时，他开始跟重庆联络，情报随着他哒哒哒的操作，在法租界上空纷杂的电波之中突围，直达重庆。

“再次，特高课发现明楼的姐姐通共……请隐秘查明苏南根据地之事，确认有无我同志投敌。我无法确认此情几人知，上海方面行动务必慎之再慎。抄收即断，勿回。”

“是，大哥，一会儿我就去安排。”

“那你说了不是等于没说么？”于曼丽翻了个白眼，“就说跟明镜有关，那能查出什么来？好歹再多说几句啊。”

一时间，车内安静下来，二人皆是苦苦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楼很煎熬，从下班回了家，他就跟明镜一起复盘着近期的所有事，但复出来的结果就是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的意外。

“今日获悉，日军将在华北开展大规模扫荡，高频次，多兵力，意在亡我根据地，早做准备。另，日军于昨日攻占吕宋……”

王言将此前看的第二页有关日军在东南亚的交战情况，以及兵力部署情况统统发了过去，之前的日本电文已经是精炼过的，他是一字不差的全给发了过去。

这种风险，绝对是他不能承受的，损失太大。但是事情又不能不做，一方面避免上海地下党组织的损失，更重要的另一方面，他虽然跟明镜没有多少交集，但那是祖宗，得供着。万不得已之时，他就是暴露了也得救。

“我能告诉明楼的，就是事情出在明镜的身上，让他们自己查去吧，是死是活看他们命硬不硬。”

而这件事的关键在于，明楼要没问题。因为现在看来，日本人已经确定了明镜的问题，没办法再狡辩。只有明楼没问题，才能保住明镜，才能不要他王某人费太大的精力。

“除了这一点，还有别的合理的解释吗？王言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明楼一个不备，惯性向前，幸好反应还算快，腰腹用力伸手扶了一下副驾的座椅，稳住了身形。

站在墙头，王言看着明家书房中未熄的灯火，无声的轻叹，灵巧的翻进王公馆，睡去……

忙忙碌碌的上午过去，外出的明楼在午饭前回了政府办公楼，随即接上明楼，一起去吃午饭。

明楼笑呵呵的对着窗外路过的人点头，直到明诚将车开上路，提了些速，他才出声问道：“怎么样？于曼丽怎么说的？”

“多少还是能透露一些的，我们可既是军统，又是上海地下党，这个面子他怎么可能不给……”

苏南有问题，那就调查苏南，明镜的上下线有问题，那就调查上下线。暗中调查，查明真相，而后自然有了应对。

那‘或多或少’死去的同志，就是给他死的……

所以当晚饭时候，于曼丽问起了这件事额，王言摇头一笑：“这么快就找上你了？”

“是，大哥，从容不迫。”明诚笑了笑，转而说道，“我仔细想了想，你说这是不是王言在有意的提醒我们？”

看看，这才是日久生情。于曼丽这话说的，完全就是站在王言的角度，而非是军统。当然了，她现在是红党成员，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入党，是真的党员还是积极分子，但是也不是很在乎的军统，她对军统本就没归属，而且王天风这个她最怕的人还死了，她对军统无感。

明楼长出一口气，双手捋着大背头，疲惫的靠在座椅上……

明楼要证明自己没问题，他得明白明镜面临的问题，得确定最后是不是会扯到他的头上，危害他的安全。他要查明真相，要打破现在敌暗我明的局面，打破日本人的行动节奏。

王言落了‘裴旻’的名，老长的一段信息总算是发送完毕。不出意外，那边抄收电报的同志，手都得抽了筋。也是因为太长，翻译电文就不是一个轻松的事儿，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他没有等回复，直接收拾电台撤退。

同样的，还是一处顶楼，王言熟练的开锁进屋，轻轻的带上房门，而后动作不停，立刻开始架设电台，布置天线，进行调试。

但最后的结果是可以预料的，那就是日本人以为很有把握的行动，经过红党的一番操作无意中撞破，使日本人仓促应对。而这个过程中，一定会死人，或多或少而已。这是为了保护王言，保护他在日本人这边的‘清白’。

其实也不必等回复，还是那句话，这事他参与不进去，大抵就是回复知道了，再叮嘱他的安全。他的领导，就会把事情安排明明白白的。

良久，明诚长出一口气：“大哥，我左思右想，此前的传递情报、暗中救人都没有问题，我们都上线下线也十分安全，两年来都没有暴露过行迹，问题应该不是出在咱们身上，难道是在北京的明台暴露了？”

“不能再多了，否则死的就是我。你也别那么看我，真要是暴露了，咱们谁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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