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王言等人离开，明楼转身进了七十六号的办公楼，去到了汪曼春的办公室，咚咚咚的敲门，得到回应后，他开门走了进去。

“师哥，你怎么来了？”

汪曼春适时的瞪大眼睛，眼中三分惊讶，三分不明所以，剩了四分是惊喜，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很好的表现出了对于明楼的爱恋。

但她这做作的样子，看的明楼直想吐。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要面皮的女人？那边跟王言搞着，这边却还要跟他调情？恶心，太恶心！

不过他还是很好的掩饰住了，或许不能说是掩饰，那就是自然。他进门的微笑都没有顿一下，眼中还有那么三分小情愫，有种属于男女拉扯的那种暧昧。

“王先生是上海滩首富，跟两党、日本人、洋人都有生意往来，现在出动了上千宪兵包围了他的仓库，抓了他的两个得力手下，他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上海滩的经济将遭受到巨大的打击。这种情况，我这个挂职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经济司司长，怎么可能不过来？”

“放心吧，不会出事儿的。”汪曼春笑呵呵走到一边去倒水：“师哥，你坐，不好意思啊，我这只有白开水。”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很好。比起那些在办公室里放着名贵的红酒、洋酒装腔作势的人来说，好了太多。”

“你这么说，可是把周部长、汪主席都算进去了，小心我告你的状。”

“哎，这话恰恰是周部长跟我说的。他说很多人都喝不出红酒、洋酒的好坏，只是洋人的东西，都当了好的。搞的他不在办公室立个酒柜，就差了什么一样，周部长也很无奈啊。”

明楼坐到沙发上，自然的问道：“工厂那边什么时候解封啊？”

毕竟搞情报，除了真的掌握具体情报，剩下的就是听和看，他一介流氓，没有涉政，只不过用利益捆绑了一群人，能听能看就不错了。

汪曼春怎么样不知道，但明楼一定是不喜欢应付汪曼春的，但他不得不跟这娘们儿说着有的没的，还得沾点暧昧的调调情。

明楼淡定的喝着热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汪曼春等着她继续说。

又说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结束了对话，在汪曼春的不舍送别中，明楼坐上了明诚开着的车，在大雪中走人。

“是，大哥。”

这个道理，明楼当然能明白：“还是不要给他惹出太多的麻烦好，就算查出来了，也别故意往他身上牵连。新政府还在筹备阶段，这个时候乱不得。”

“师哥就别笑话我了，真正突出贡献的还是你们，否则我们这些下边的人吃什么喝什么，又拿什么卖命？”汪曼春摇头笑道，“好了，师哥，都说了少说场面话，咱们之间还用那么虚伪啊？对了，我听阿诚说，你之前在国外找了个洋人？跟我说说？”

这年月，不管干什么，只要行差踏错，想好死都难。种地的有人欺负，有人收重税，物价奇高，吃不好穿不暖。做生意的，背后有靠山，是任靠山吃肉的猪，没有靠山，是任旁人吃肉的猪。

汪曼春说的是实话，确实是不怀疑，但他们的目的也没有那么好心。无外乎就是有没有问题，都细致的查一遍，毕竟以前没查过么，现在出了红党，顺其自然的事。怀疑一切，才是日本人与这些汪伪政府的汉奸的操行。即便王言没问题，也要防备他有问题，谁叫他跟两党过从甚密呢。

看着明诚饭都没吃一口就开车出去，明楼长出了一口气，开门笑呵呵的出去，应付大姐明镜……

这些人，既是监察他的公司运转，也是借着他的名头方便在这上海滩做事，所以这一次的目的，就是借着这件事来一次彻底的搜查罢了。等到抓住了两党的人，他还会感谢咱们呢。”

“怎么可能，他有多大的生意，交际多广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他的调查，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从小到大都查的清清楚楚，他的生意也基本全在掌控之中。只不过是因为他跟两党的人有太多交集，又大批量的贩销物资，连他自己都清楚，他的手下有不少两党的人。

“你们的工作不能疏忽大意，王先生有一句话说的对，七十六号跟筛子一样，什么风都能传出去。这一次的事情，恰恰说明了你们的保密工作做的不够好。风声传出去，那些人对号入座，岂不是全都要提前跑了？”

王言并不操心情报的事，即使它可能对上海地下党组织造成极大破坏也操心，因为他确实没办法获取到情报。

“这个阿诚啊，什么都跟你说，回头我非好好的收拾收拾他。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当时她是……”

所以红党要抓，王言更要查。

“那么多人要甄别，货物也要搜查一遍，怎么也得半夜了。”

这还没完，到了四六年，解放战争打响，红党一度是处于弱势地位的，被打出了延安。他跟不跟？都知道红党一定胜利，但他能不能有命活到胜利？这都是问题。

“大哥，情况怎么样？”

之所以做如此判断，是因为那么大的一个仓库，那么多的往来人员，不可能才只有两党的三个人。国民党不说，只说红党，顾永诚都干到总经理成为王言的左膀右臂了，这么方便、安全的藏人所在，就不可能只有一个人。

还有，下了这么大的雪，我估计如果真有行动也会延后一些，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今晚你先去联系一下我们的人，让他们小心行动。另外再告诉陈恭澍，暂且按兵不动，万不可让旧事重演。”

从政当官，出头的又有几个？还不都是底下战战兢兢的路人甲。上官不高兴了，甩个嘴巴子声都不敢吭。当官的也没好多少，当小官有上边的各种压力，当中高层，还有各种的明争暗斗。当顶层，没搞好就是被暗杀。

到了家中，明楼先进去应付明镜，明诚则是车里车外的全盘检查了一通之后，这才进了屋里，去到了明楼的书房。

我们还得到情报，军统同时还秘密派遣了一名新的情报科长接手王天风的工作。据可靠消息证实，这个新的情报科长代号毒蛇，很可能潜伏在我们的内部。

齐四都能反应过来的问题，他们俩当然也清楚，所以一路上沉默着。

“没说具体地点？”

“小心一些，不要露了破绽。”

至于说投奔延安，能活着走到那里都是问题。即便侥幸到了，按他当年的那种能力，大多数流于表面，没有一个系统的知识体系，是无法给延安提供很多帮助的。大概也就是在那里凭着能写会算，做个一般性的事物工作。

当然，其实也不算是麻烦。因为他的位置高，因为局势乱，他连手下的名字都没看全过，更别说精确管控每一个手下。甚至日本人自己的手底下，都是一堆潜伏的特工。但日本人不管这个，枪在他们手里，所以唯有使钱一法，可解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