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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去考,恐怕得全家上阵轮番做她的思想工作。
做人还是得想开点。
听听,这是亲老公说的话吗?
顾奈负气地猛灌啤酒,薄薄的铝管被她捏得咯吱咯吱直响。
纪修拍了下她饱满的屁股:“和谁置气呢?喝慢点。”
“我不要理你了。”她轻哼一声,孩子气地别过头去。
在这座每天只有两班船的偏远海岛上,没人会来敲门打断他们热烈的情事,甚至没几个人认识他们,天然的地理条件,和这场阻止人们外出的夜雨,让他们生出一种被包裹在世界角落的孤独感,忍不住就要向身边的人取暖。
潮气犹如海浪般在简陋的小屋里翻涌,许久,浪潮才退去,海面才平息。
月光在浮云缝隙中穿行,在远方的海平面上落下波光粼粼。
以这人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程度,结婚三年没出轨,更没在职场闹出半点绯闻,简直是匪夷所思了。
趁纪修去冲洗,顾奈抱着一只抱枕从沙发上起来,瞥见餐桌上的啤酒罐下聚集着一摊水迹,她吞吞口水,红着脸拿抹布擦去。
纪修洗完出来没在客厅看见她,转而走向卧室,顾奈正睡着。
角落里的风扇只开到一档,怕她着凉,他拉高毛毯替她盖住腿脚。
奶奶平时总念叨,晚上睡觉不能让她把脚露在外面,对女孩子身体不好。
有时他会觉得这些所谓的细节都是无稽之谈,可私下里却一趟不落地执行得很好。
顾奈迷迷糊糊地睡着,中间接了婆婆的电话,勉强撑开眼皮哄了会儿子,随即再度睡着。
客厅的电视一直沙沙作响,大概十一点,纪修终于回到卧室。
顾奈哼唧了声,嗡声问:“它飞走了吗?”
“什么?”纪修窝在她背后。
她半张脸埋在坛子里,瓮声瓮气地说:“纱窗上趴着一只蛾子,有蜂鸟那么大。”
纪修扭头查看纱窗,那里什么也没有。
“它走了。”
“嗯?”
像是为了确认似的,顾奈裹着毛毯翻过身来,撑起半个身子看向纱窗。
蛾子果真已经飞走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飞蛾。
灰扑扑的,毛茸茸的,叫人不敢相信它那薄薄的翅膀,能带动它那么硕大沉重的身体。
她举了半天的杀虫剂,最后还是没忍心。
在她看来,比起蛾子,它更像一只鸟。
她怎么能杀死一只鸟呢?
但她还是有点害怕它。
纪修仰躺在床上,她半个身体撑在他胸前,修长的颈线一直延展,散落的头发有一簇恰巧落在他鼻子旁。
有一点痒。
顾奈看了很久,最后垂下睫毛,趴在他胸口问道:“你说,它会不会是当初飞进我房间的那只?”
那个将桂花打落一半的雨夜,也有不明物体飞进房间将她吓坏。
在看见今天这只蛾子时,她突然意识到,原来,那是只蛾子。
一只很大很大的蛾子。
纪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朝夕相处令他足以理解她忽然而至的哀愁是因为什么。
她总是这样,看到什么会突然想起一些毫不相干的事。
就某种意义而言,她比他更适合当个画家。
但她坚称,这只是因为她是双鱼座。
一只飞蛾的寿命是多少?
一只飞蛾能否飞跃一片海洋?
一只飞蛾是否会认准一个人?
纪修不得而知,但他十分确信,这位双鱼座小姐一旦思维发散就会不着边际。
他爱她,却比这更不着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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