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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修出现时,餐厅里托着骨瓷碟小口吃甜品的女孩子们一阵骚动。
顾奈循声望去,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剪了头发,露出明朗的发际线和五官轮廓,看上去很精神。
定制的礼服也很适合他,衬得他无比犀利,挺括,坚硬而英俊。
纪修自然也看见了她。
她今天穿一条嫩黄色的长礼裙,好看又不过分,温柔且不失可爱。
“晚上好,纪先生。”她明眸善睐,笑得狡黠。
“晚上好,顾小姐。”
她只知道他很忙,却不知道他整日都在忙什么。
在一起两年多,她一直致力于将他喂胖,但很遗憾,他稍吃得少些,就会迅速瘦下去。
让她这个烘焙小能手倍感气馁。
但他看起来过得还算不错,无法见面的这段日子,他并没有被麻烦折磨到形销骨立。
他依旧是那个冷静自持的纪修。
强行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拥住的冲动,纪修问吧台要了一杯冰水豪迈饮下,环顾一圈,没话找话:“你弟弟呢?”
顾奈要了张折好的纸巾,印了印他湿润的嘴角,“他带小朋友去楼下上洗手间了。”
她今天穿了高跟鞋,服其劳的动作倒不显突兀,只是身份之疑总让边上的姑娘们窃窃私语。
纪修握住她戴着钻石手链的皓腕,柔声问:“吃过东西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眼底星辰闪烁,看着他,声如蚊吟:“它很乖的。”
只不过,她开始变得极其怕热。继母在家还需穿线衫,而她已经偷偷开了空调。
她是两天前从刺桐城回来的,为了避免不不要的猜测,她没让林子荣送她。
然而孕吐让她口味大变,负责厨房大小事宜的继母头一个发现不对,几次看着她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但碍于乔月也在,继母只好作罢,没有真的问出心里的猜测。
爷爷倒没细究她怎么在五一假前提前回来了,他对顾奈一向偏宠,遑论顾奈本人爱不爱学习,他本人就是不让顾奈好好学习的罪魁祸首之一。
记得顾奈上高中时有次体育课,无意间看见爷爷在围栏外徘徊,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结果爷爷让她几个同学帮忙,让她翻了墙出来,逃课陪他一块环岛兜风……
坐在古董敞篷车上的顾奈看着边上头发花白大笑不止的爷爷,扪心自问:我学习差也不是没来由的……
要说起来,家里这个“把奈奈叫出来玩儿”的传统,还是从得珍那传来的。
得珍第一次驯服她的马,狂喜之下,竟一路策马狂奔至顾奈学校,在教室外大叫顾奈的名字,好好炫耀了一番。
在老师们出面喝止她的狂妄之际,她干脆把顾奈拐到了马上,扬鞭踏过青葱平坦的大草坪,在顾奈的尖叫中骑马越过小河,那个宁静而寻常的下午,漫山遍野都是她们姐妹放肆的笑声。
纪修听完笑话她:“你这不是‘圆沙洲女版契诃夫’又是什么?”
顾奈不解。
纪修说:1900年9月4日,高尔基,波谢,蒲宁,苏列尔任斯基等作家在莫斯科艺术剧院看《白雪公主》一剧的排演,其间谈起契诃夫,一时兴起便给他发了份电报——我们喜欢你。
于是,契诃夫就成了俄罗斯文坛公认的著名小甜饼。
顾奈赧然,看来,她真的得少干一点园艺农活,多读几本书才行。
不然纪修夸她了,她都听不出来。
纪修却不介意,叠着一双大长腿逗肚子上的猫玩,在北京待久了,说话口音难免染上当地人特有的邪气:“不要紧,你读你那些地摊文学也挺好,上回你看的那本就挺有趣。”
顾奈一阵回想,然后就红了脸。
上次被他抓包的那本《野人小娘子》是她偷偷下到手机里的,应该是她捧着手机频繁地吃吃笑引起了他的注意,没收她的手机后他接着往后看,发现作者花了十四页详细描述了俊美小将军被女野人抢去啪啪啪的各种大和谐画面,他嗤笑:“原来是我冤枉你了,你真的有在‘学习’。”
当晚,他就照着书上的动作和她玩了一次《野人小娘子》cosplay……
纪修取了满满一盘吃的回来,见她坐在窗前两眼发直,不由问:“发什么呆?”
“没有。”顾奈回神,擦擦汗涔涔的手心,见他要吃蛋糕,本能地提醒,“你换一块,这个里面是朗姆夹心。”
他不喝酒。
纪修低头嗅了嗅,果然闻到清幽的酒精味。
他听话地将蛋糕放回原处,换了块培根卷。
顾奈低头吃了口自己的茉莉蛋糕,温暾地问:“猫猫们都好吗?”
“嗯,整天打架。我爸我妈都管不了它们,每天眼巴巴等我哥下班回家劝架。”
顾奈低笑,挖了块奶油,但并不吃。
“那你呢,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
他忙着让卫扬把两只猫送到思明州,又去春光镇接了奶奶。
当然,答辩还在准备着。
但最主要的,还是抽空画了一幅画。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看着顾奈说道:“这时候你姐姐差不多应该收到我的画了。”
顾立训是在马特洪峰上出的事故,这是他第六次攀登马特洪峰,出发前他异常胸有成竹,却没想到一时大意摔断了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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