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两个异邦人。尤其是在得知了泉雅的秘密并醒来后，加上之前在天空赌场发生过的事，西格玛对泉雅更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这种感觉掺杂着复杂的惺惺相惜、独一无二等情绪。西格玛相信他们间可以互相理解，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外，再无人有资格谈论这样的话题。
“并不。”泉雅很快回答了，“为了自己而活并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
听着，西格玛不再无精打采，身子支棱起来。
“我也不敢保证说我现在在这里，就一定是为了拯救世界、保护侦探社还有其他什么。”泉雅继续说，“我只是在以我想要的方式活着，并且在做我认为是正确的事。”
“我只是知道，那些人现在过的不好，我的心脏就会像被攥住一样难受。”泉雅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为了自己的心脏能够更加舒适地跳动，我才在这里，仅此而已。”
说完，泉雅站起身，朝西格玛举起酒杯。为了西格玛的坦诚相待，为了对方对自己的信任和帮助，值得为此而干杯。
听着，看着，西格玛黯淡的眼睛重新亮起并粼动着，他当然也很快跟着站起身，表情难以掩饰的感到开心。
他就知道泉雅可以理解他！
“不论哪个世界，于我而言都什么都不是。”泉雅举杯接近了，“如你所言，世界从来没有善待过我们。”世界也好，神明也罢，“值得为之付诸一切的，永远都是置身于世界中的、那些真正在拼死努力活着的人。”
叮——干杯。
部分酒液因撞击扬在空中，滑过一圈漂亮的弧度又落回杯中。
“以后，这里。”天空赌场，“也是你的家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西格玛斩钉截铁、表情坚定地保证说，“我不会再失去它，除非我死。”“这里会庇护你，我也会庇护你。”
“虽然以我的能力无法去前线和你一起战斗，但是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闻言，感到欣慰，泉雅将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好。”他同意了。
*
后面，敦和乱步等余下的侦探社成员们终于赶到了。
他们在看到泉雅完好无损地和西格玛一起出现后都愣住了，因为他们中许多人自一开始事件发生后就再也没见过泉雅。一番诉诸衷肠情真意切的“哭号”与关切后，现场气氛才慢慢恢复平静，大家纷纷在会议室落座，准备商讨最后的事宜了。
——除了乱步。
乱步双手依旧紧紧挂在泉雅身上，“我就知道。”乱步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你不会抛下我们不管去跟那个臭老头的！”他也已经知道了福地的真面目。
“啊哈哈……”敦挠脸笑。
“乱步先生，虽然我能理解你现在的行为，但是我们要开始商议正事了。”国木田咳嗽了下，一本正经地提醒说。
“诶——就这样不行吗？”乱步眉毛耷拉下来，又看向泉雅装可怜道：“真的真的不行吗？”
“就这样吧，没事。”看着乱步的样子，泉雅无奈地笑了笑，“开始吧。”
“那么，就由我先来说明下现在的情况。”太宰举手道，刚要说什么时又听泉雅突然想起来什么插了一嘴：“等等，中也不是应该也在这里才对吗？”怎么没看见他。
“我现在就准备先说这个呢。”太宰笑眯眯地看向泉雅，“大家不必顾及涩泽君会再闹出乱子。除了我和他交换的条件外，中也会好好地看守着他。”
“有中也先生在，果然很让人安心。”敦放松下来。
太宰接着掰手指说：“然后就是外面，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那个传言。”泉雅就是“神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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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那是福地用来转移视线、分散注意力并趁机再收买一波人心的手段。”
“虽然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段很高明。”
“他真正的目的是，自导自演借着清理正在向全世界蔓延的吸血种的名义，得到被封印的异能武器「大指令」，用其来操控全世界的军队，以达到征服世界的目的。”
“果然如此吗……”织田作喃喃说，“还真是‘朴实无华’的野心呢。”
“最后！我们取得胜利的保障，也就是接下来的一系列行动要依托的神器——”说到这，太宰故意拉长尾音，双手指向泉雅，“可以像我们之前在直升飞机上一样‘唰’的一下突然拿出来了！小雅。”
太宰的表情既兴奋又期待，就差把那句“快也闪瞎他们的眼！”说出来了。
……真幼稚。即便如此，泉雅还是配合地拿出「书」放在桌面上。
“！！！”果然。下一刻，除了已经看过一遍的太宰和织田作，所有人都被震了三震。
“……诶诶诶！？就这么容易地出现了？”所有人里，扮演吐槽役的敦反应最大，他还顺带模仿了下泉雅的动作，“就这么……从衣服里拿了出来！？”
“哈哈哈！不愧是敦。”太宰无情地嘲笑说。
“哇。”是货真价实的「书」，乱步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眼睛都睁开了，伸手：“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接下来不出意外被「书」排斥了。
“怎么这样……”乱步表情又耷拉下去。
“如大家所见。”拍了拍手唤回注意力，太宰接着说，“总之，因为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原因，现在，「书」在我们这方，并且只有泉雅才能触碰得到。”
“有利的条件。”
“没错。”大家一致同意。
“然后接下来的行动……”
“估计得先着眼于阻止福地拿到「大指令」，对吧？太宰。”乱步拆开一个棒棒糖叼在嘴里。
“就是这样。”太宰认可地点点头，“所以我设想的计划是，利用现有的各种条件和传闻，先让小雅装作承受不住压力的样子去假装投敌，表明自己转变了立场。”“福地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好牌。”
“并且这回有着「书」的加持，福地不会多想。”太宰做着补充说明。
泉雅明了了。先假装投敌，在关键时期再配合侦探社里应外合夺下「大指令」。
“但是。”虽然觉得可行，乱步还是提出了一个潜在隐患，“即便可以在「书」中写下诸如‘会被福地信任’的文字，但是面对福地时，泉雅只嘴上说说果然还是很难让人信服啊。”「书」中的改编文字也得基于合理现实的基础才行。
“这个啊，好说好说。”太宰右手比八字放在下巴上，露出了一个标致的笑容，“交给我吧。”
*
出发前最后的休整时段。泉雅待在西格玛给他安排的房间里，舒服地洗了个澡，更衣后走出浴室。
“还没想好名字吗？”见黑影出现在房间里，泉雅问。
“要你管。”黑影语气和态度只比以前好了一点，“先说好，无论如何我可都还没答应要帮你。”
泉雅懒得理道：“好好。”也不指望对方真能做点啥，别添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喂。”谁知黑影竟对他顺从的态度也感到莫名不满，他虚虚的身体在空中抖了三抖，没好气起来：“给我翻一下书架上的那本字典，我翻不了一点！”
……明明在求人，态度还这么差。泉雅认命地给它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字典，在桌上摊开。
飘过来看完这页后，“好了，下一页！”毫无自觉，黑影骄纵地命令着。
“……”无语并翻过一页。
后面，泉雅疲于应付事多的黑影，当下还得做好进一步准备，于是帮黑影翻字眼的重任就落在了小咒灵头上。
只见小咒灵生无可恋地侧躺在桌上，一听到黑影的声音，搭在书页上的小短腿就抬一下翻过一页。
某刻，房门被敲响了。
“大家都准备好了。”得到回应，西格玛才推开门走了进来，“你怎么样？”
因为泉雅即将要深入接触敌方首脑，所以危险不可避免。西格玛神情有些忧虑。
“我很好。”泉雅给了对方一个安定的眼神，将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黑色军装外套拿起，穿上，再戴好船型军帽，挺拔身姿。
至此，他就像个真正训练有素的年轻军官一样，“现在开始，我就是福地真正的弟子。”
如森所说的，想要理解和打败敌人，就先成为敌人。
仔细想想，福地樱痴此人若真存在唯一的亲传弟子，那对方会是怎样的？——回答是，必然同福地一样野心勃勃。
将自己要成为的角色烂熟于心，“人类军总司令的位置是我的。”在西格玛微微发愣的目光中，泉雅抬手压低帽檐，踏出了房间。
第147章向死而生40
与此同时，「猎犬」基地内部休息室，全员到齐。
福地樱痴正在主位上双手交叠一脸沉思，其余四人则在屋内各处姿态各异地站立或坐着。
“福地队长，我知道您着急，但是您先别急。”无论何时，条野采菊永远都是话最多的那个，“既然事情都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只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了。”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跟据‘窗’的监测，横滨市前些天出现了特级咒灵的气息，并疑似与特级咒物两面宿傩手指的现身有关。”
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正站在沙发旁，边浏览着手里的文件边讲解着。
“特级咒灵带来的咒力波动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后便消失殆尽，并且这些天内没有人员伤亡或失踪的报道。”
“由于现身时间短，‘窗’只能确定那只特级现身时的大致区域范围，没能锁定具体地点，横滨那边的咒术理事会请求总部东京派人调查。”
“特级啊……就连东京也许久没出现过特级的影子了呢。”沙发上，身形颀长的男人姿态随意地倚靠在后面，他双腿交叠，纯黑的眼罩将双目尽数遮盖，“原来如此，这次是要我去横滨出趟差？”
“是这样的，五条先生。”伊地知点点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五条悟微微偏过头，朝着后方正看向窗外的七海建人道：“话说回来，之前在横滨祓除了二级咒灵的那个未知术师有消息了吗，七海～”
窗户边上，七海建人转过身，扶了扶墨镜，简单示意了下墙上的大屏幕：“你自己看吧，五条。”
于是五条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摁下开关，大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分辨率不太高的画面，视角是侧面俯视，拍摄的俨然是前些天出现二级咒灵的酒馆。
是七海从酒馆调出来的监控。
五条紧接着摁下播放键，跳过无聊的片段，直奔咒灵现身以后的时间段，反复观看了几遍后，他将画面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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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一处。
画面上，梳着红色长辫的少年正游刃有余地扶着那对他来说体型过大的长狙，他正歪着脑袋瞄准着不远处丑陋的咒灵，一只眼微微眯着，另一只眼蓝得透彻，目光炯炯，正散发着凌厉的光。
七海沉稳道：“……就是他。”
在观看监控录像的时间里，五条悟逐渐坐直了身子，最后他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不错不错，是个可爱的小朋友，看上去很乖巧，说不定能成为咒术界的新鲜血液！”
听到了“可爱”、“乖巧”等词，伊地知露出了有点尴尬的笑容，求助般地看向七海。
“别以貌取人，五条，看清他手里拿的狙。”七海沉声提醒五条道：“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对方隶属于横滨的黑暗势力港口黑手党，那可是个凶恶的犯罪集团，一般的孩子不会出现在这种公司里。”
“港口黑手党……夺走年轻人的青春可不行啊。”五条将手搭在下巴上微微后仰，若有所思，喃喃自语着：“只是……看来不太容易挖墙脚呢。”
“嘛，之后再说吧。”五条很快就从思考的状态中跳脱出来，随后兴奋地朝向一旁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横滨的话，特产都有什么来着？”
*
【人活着，是为了……】
凌晨，泉雅坐在书桌前，用铅笔在纸上只写下了半句完整的话就撂下笔。至于为什么只写了前半句，因为后面半句，他还没有找到答案。
前些天的任务很成功，在太宰和谋略和善后下，港口黑手党既成了既得利益者，同时还摆脱了嫌疑。博物馆损失惨重，闭馆整顿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到现在还没有开馆。
这就导致泉雅一直想要等开馆后想办法带走他族人的尸体安葬，却一直没什么机会。
那晚，小咒灵吞食了两面宿傩的手指，一举进化成了特级咒灵，并且为了今后再也不伤害到泉雅，主动和他立下了主仆束缚。
束缚成立后，泉雅在可以随时感应到它的位置和状态的同时，还可以对其进行召唤和操控。于是平常，他就放它自己跑出去玩，在有需要它的时候就在心里召回。
也是因为建立了联系，泉雅感应到了它的术式。
小咒灵的术式是“吃”，或称为“吞噬”。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它会吞食同类，因为它会通过“吞噬”将同类的咒力化为己有。同时，在吞噬了两面宿傩的手指后，它可以通过变化体型的大小来自由调整咒力的阈值，控制体内咒力给人感觉的多寡——“伪装”。
不过这种伪装估计会被级别高的术师轻易识破。
在这段时间里，泉雅已经可以在纸上写出简单的词句。织田看到后，用心良苦地送了他几本夏目漱石的小说，并表示“要不要试着从书中的人物上寻些灵感，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
泉雅当时接受了织田的好意，并在纸上写下“谢谢”，举起来给织田看。
那几本书被他整齐地堆砌在桌子上。
泉雅想到，在原本的世界里，他一开始就是写小说维生的。他十分擅长给笔下人物安排跌宕起伏的经历，让他们一点点在努力中蜕变，逐渐得到想要的一切，最后给他们安排最完满的结局。
在他写的书中，主人公最终都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可他虽习惯于安排笔下人物，自己却因为要还债，只想着钱和赚钱，活得太匆匆忙忙，不明不白。
生活并不轻松，但至少可以通过文字聊以慰藉，带来些人生的灵感。他原本觉得只要一直写下去，早晚会开窍。
然而现实并不是小说，他失败了。
笔下的人生终究不是他的人生，于是就有了后来的摆烂拖更。
【人活着，是为了……】
泉雅回过神来，盯着自己写下的那前半句话，反复地提起笔又放下，最终也没能填补上后半段的空白。
这些天，他也始终没有勇气翻开织田送他的小说。
“我说泉雅，你还有心思想这种没用的东西？”就在泉雅对着那几个字发愣时，黑影不知什么时候现身了。
泉雅无视了它，当没听见。
“就在你刚刚浪费的这段时间里，你那可怜族人的尸体被窃走了哟。我知道的，你想把它带离那博物馆，可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嘻嘻。”
泉雅的手动了一下。
“听到了吗？你没机会了。”见他有了反应，黑影提高声音继续道，努力地想从泉雅的脸上找到一丝他想看到的表情。
然而，泉雅只是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底暗沉下来，用意念道：“你很想看到我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对吗？”
黑影欣然承认了：“没错。我就是想看到你痛苦，像看喜剧一样看你不断地进行毫无意义的挣扎，你越痛苦我就越开心。”
“那你还真是悲惨。”泉雅面不改色，“我虽不知道我为何而活，但我清楚地知道，你存在的意义是如此浅薄。”
“你是我的异能，虽然你或许全知全能，却连摆脱我都做不到。只有我能看到你，听到你，我只要稍微开心些你就会难受，这么看来，我该怜悯你。”
“……你！”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去夺回我族人的尸体，但不会遂你的愿。”用意念回复了最后一句，泉雅即刻动身，不再理会气得要死的黑影，趁着夜色浓郁，打开窗户翻出了屋子。
想到太宰可能会通过他的手机监控他的位置，泉雅在临走前把手机留在了房间。
在路上，他远远地就望到了来自博物馆方向的冲天火光，已经染红了一方天空，于是加快了脚步，待离近了些，隐匿在暗处看到博物馆的大门已经被暴力破开，周围警笛声四起，果不其然如黑影所说出了问题。
如此毫无顾忌的破坏，颇像恐怖分子的作风。
泉雅将小咒灵召唤至身边，通过束缚在心中朝它道：“还记得味道吧，去吧。”
只听小咒灵“叽”了一声，一溜烟跑进了被警察团团围住的博物馆内。
前些天的任务末尾，在太宰来接他之前，泉雅去到人鱼展柜那里就是为了让小咒灵记下味道，便于日后准确地追踪位置。
小咒灵五感敏锐的属性似乎和他一脉相承，尤其是嗅觉特别灵敏。
“叽！”没过一会儿它就回来了，能看出来些许焦急。
果然已经被掳走了，对方是什么人，窃走一具可怜的尸体有什么目的？
泉雅缓缓攥紧拳头，小咒灵感应到了他的想法，于是身体开始逐渐膨胀到三层楼高，红蓝相间的纹路若隐若现，三对黑翼缓缓展开平铺在地上，示意他上来。
泉雅将小咒灵的咒力威压控制在一个普通人看不见的程度，顺着黑翼爬到它的背鳍旁，在心中下令道：“我们追。”
身边有特级咒灵相助，他一下子觉得安心了许多。
六翼一扇，小咒灵腾空而起开始低空飞行，但由于是第一次飞没有经验，左右摇晃，泉雅险些被它甩下去。
它赶紧稳定身体后，顺着沿途的气味信息一路寻踪觅迹，最后飞到一处废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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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静的造船厂上空。
泉雅没有让小咒灵马上落地，而是控制着它让它在造船厂棚顶破口处的低空盘旋静止着，自己则边朝下看边竖起耳朵听着声音。
下方，三两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正端着枪将一个趴在地上的老人团团围住，他们掀开旁边的一块黑布，里面，人鱼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那。
“老头，听说这东西吃上一口可以祛除百病，长生不老！你不是在电视上说你很了解这个物种吗？教教我们怎么吃。”
泉雅眼神一凛。居然只是为了这种子虚乌有的目的，掳走了他族人的尸体不说，还绑架了那个坐轮椅的馆长。
“没有……”老馆长虚弱地趴在地上，好像快只剩下一口气了，“祖上的手札……你们也都看过了……没有……这种说法……”
泉雅看到，在老馆长身侧，一个破旧的牛皮手札躺在地上。是之前在博物馆里，馆长提到过的东西，上面可能记录了人鱼族的相关信息。
“你该不会是拿假的来糊弄我们的吧。”黑衣人一脚踩在那手札上碾了碾，“还想吃点苦头？”
泉雅当即让小咒灵释放出咒力威压，并控制着它“嘭”的一声贯穿了造船厂的棚顶重重落地，带起一片烟尘。
随着它的降临，恐怖的咒力和死亡的威胁顿时充斥了这片区域。那三两个黑衣人何时见过这种怪物，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开始慌乱地开枪，然而子弹打在如今已是特级的小咒灵身上就像在挠痒痒一样。
将那几人击飞了出去，小咒灵就要上前吞食了他们，却被泉雅在心中制止了：“别什么东西都吃，挑点食。”
他让小咒灵把已经吓晕过去的老馆长和一旁族人的尸体含进嘴里，随后从它身上跳下来，捡起地上的那本牛皮手札，出于好奇先大致翻了翻。
里面记载的文字大多都和他的设定差不多，除此之外还记录了许多传说。然而就在泉雅翻到后面的时候，他的目光定住了。
那是记录人鱼传说的一页，那页上面只字迹很重地写了一句话。
【人鱼之声惑人。】
只有这一条，他在小说中并没有特意设定过。
泉雅收好手札，顺着小咒灵的羽翼回到了它的背鳍附近，刚要控制它飞走，目光却偶然瞄到了地上那三两个黑衣人胸前的标志。
那是一只被红色线条勾勒出的Q版鼠头，眼神诡谲，正咧着牙齿大笑。
泉雅心下一惊。这竟是国际盗贼组织，死屋之鼠的标志，难道说，那个人……
像是呼应着他心下所想，下一刻，男人大提琴般低而优雅的声音自前方的造船厂大门处传来。
“我对我的下属管教不严，他们做了多此一举的事情，引起了阁下的不满寻来此地，有失远迎。”大门处，男人乘着夜色缓缓踏入，月光逆照在他的背后，让他暗红色的双瞳愈加深邃，“是我的过失，实在是万分抱歉。”
刚一听到声音，泉雅就迅速趴下，躲在小咒灵的背鳍后面，隐秘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只见男人走到那三两个黑衣人旁边蹲下身，无视掉他们求救的眼神，一个接一个地触碰他们的脖颈将人接连杀死后，这才起身不紧不慢道：“能否先把你可怕的宠物收起来呢？”
“我是费奥多尔·D·陀思妥耶夫斯基。”费奥多尔十分有礼貌地微笑道：“阁下也请现身吧，既然来登门拜访，喝杯茶再走。”
“……”见此，福地寂静地俯视了一会儿，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泉雅也在不动声色地坚持。终于，福地眉心一松突然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徒弟，臭小子终于可以不让为师操心了！”
泉雅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始终没露破绽，自由发挥地沉言道：“太宰治不是我的对手。”说完……心里竟然还莫名有些暗爽？
当然听到了，太宰身体稍微动了动，歪头向泉雅那边，似乎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一切的一切都要源于之前在天空赌场那时的决议。为了让泉雅取得福地的信任，当时太宰的原话是：‘哼哼，只要我方重要的首脑之一被你逮捕就成了～’
——这就是太宰给出的得到福地百分百信任的方法。他要以自己为代价被泉雅‘抓住’并作为礼物押送给福地，以此来让泉雅深入敌人。
并且现在外界还无人知晓太宰的秘密：‘就算我会再次被严加看守，进默尔索监狱前植入我体内的器械还在，依旧可以用控制心跳的方法来和安吾联络哦。’
然后，再配合提前在「书」中空白处写下的文字：【……泉雅在大庭广众之下押着被捕的太宰治出现……成功获得了福地樱痴和猎犬的信任。】
福地果然没有多想，不再理会台下的媒体记者，也不管发布会了，走下台自然地揽住泉雅的肩膀就拖着他离开，边走边还在念念叨叨着：“来来来，乖徒儿。”
“？？”
“为师来告诉你日后怎么当好总司令……首先牢记一点，那就是要恩威并施……”
第148章向死而生41
后面，太宰理所当然被押走了，泉雅也被福地樱痴拖走带回基地，只留下现场的一堆人消化着新的情况面面相觑：
“都速记下来了吗？快、快去写新闻稿！”
“快……抢在其他媒体前最先报道出去！”
“……”
与此同时，天空赌场这边，西格玛和侦探社等人也在关注着大屏幕中实时转播的画面。
“泉雅成功了！”
“我们也开始准备下一步吧。”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跟据‘窗’的监测，横滨市前些天出现了特级咒灵的气息，并疑似与特级咒物两面宿傩手指的现身有关。”
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正站在沙发旁，边浏览着手里的文件边讲解着。
“特级咒灵带来的咒力波动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后便消失殆尽，并且这些天内没有人员伤亡或失踪的报道。”
“由于现身时间短，‘窗’只能确定那只特级现身时的大致区域范围，没能锁定具体地点，横滨那边的咒术理事会请求总部东京派人调查。”
“特级啊……就连东京也许久没出现过特级的影子了呢。”沙发上，身形颀长的男人姿态随意地倚靠在后面，他双腿交叠，纯黑的眼罩将双目尽数遮盖，“原来如此，这次是要我去横滨出趟差？”
“是这样的，五条先生。”伊地知点点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五条悟微微偏过头，朝着后方正看向窗外的七海建人道：“话说回来，之前在横滨祓除了二级咒灵的那个未知术师有消息了吗，七海～”
窗户边上，七海建人转过身，扶了扶墨镜，简单示意了下墙上的大屏幕：“你自己看吧，五条。”
于是五条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摁下开关，大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分辨率不太高的画面，视角是侧面俯视，拍摄的俨然是前些天出现二级咒灵的酒馆。
是七海从酒馆调出来的监控。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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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紧接着摁下播放键，跳过无聊的片段，直奔咒灵现身以后的时间段，反复观看了几遍后，他将画面暂停在一处。
画面上，梳着红色长辫的少年正游刃有余地扶着那对他来说体型过大的长狙，他正歪着脑袋瞄准着不远处丑陋的咒灵，一只眼微微眯着，另一只眼蓝得透彻，目光炯炯，正散发着凌厉的光。
七海沉稳道：“……就是他。”
在观看监控录像的时间里，五条悟逐渐坐直了身子，最后他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不错不错，是个可爱的小朋友，看上去很乖巧，说不定能成为咒术界的新鲜血液！”
听到了“可爱”、“乖巧”等词，伊地知露出了有点尴尬的笑容，求助般地看向七海。
“别以貌取人，五条，看清他手里拿的狙。”七海沉声提醒五条道：“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对方隶属于横滨的黑暗势力港口黑手党，那可是个凶恶的犯罪集团，一般的孩子不会出现在这种公司里。”
“港口黑手党……夺走年轻人的青春可不行啊。”五条将手搭在下巴上微微后仰，若有所思，喃喃自语着：“只是……看来不太容易挖墙脚呢。”
“嘛，之后再说吧。”五条很快就从思考的状态中跳脱出来，随后兴奋地朝向一旁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横滨的话，特产都有什么来着？”
*
【人活着，是为了……】
凌晨，泉雅坐在书桌前，用铅笔在纸上只写下了半句完整的话就撂下笔。至于为什么只写了前半句，因为后面半句，他还没有找到答案。
前些天的任务很成功，在太宰和谋略和善后下，港口黑手党既成了既得利益者，同时还摆脱了嫌疑。博物馆损失惨重，闭馆整顿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到现在还没有开馆。
这就导致泉雅一直想要等开馆后想办法带走他族人的尸体安葬，却一直没什么机会。
那晚，小咒灵吞食了两面宿傩的手指，一举进化成了特级咒灵，并且为了今后再也不伤害到泉雅，主动和他立下了主仆束缚。
束缚成立后，泉雅在可以随时感应到它的位置和状态的同时，还可以对其进行召唤和操控。于是平常，他就放它自己跑出去玩，在有需要它的时候就在心里召回。
也是因为建立了联系，泉雅感应到了它的术式。
小咒灵的术式是“吃”，或称为“吞噬”。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它会吞食同类，因为它会通过“吞噬”将同类的咒力化为己有。同时，在吞噬了两面宿傩的手指后，它可以通过变化体型的大小来自由调整咒力的阈值，控制体内咒力给人感觉的多寡——“伪装”。
不过这种伪装估计会被级别高的术师轻易识破。
在这段时间里，泉雅已经可以在纸上写出简单的词句。织田看到后，用心良苦地送了他几本夏目漱石的小说，并表示“要不要试着从书中的人物上寻些灵感，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
泉雅当时接受了织田的好意，并在纸上写下“谢谢”，举起来给织田看。
那几本书被他整齐地堆砌在桌子上。
泉雅想到，在原本的世界里，他一开始就是写小说维生的。他十分擅长给笔下人物安排跌宕起伏的经历，让他们一点点在努力中蜕变，逐渐得到想要的一切，最后给他们安排最完满的结局。
在他写的书中，主人公最终都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可他虽习惯于安排笔下人物，自己却因为要还债，只想着钱和赚钱，活得太匆匆忙忙，不明不白。
生活并不轻松，但至少可以通过文字聊以慰藉，带来些人生的灵感。他原本觉得只要一直写下去，早晚会开窍。
然而现实并不是小说，他失败了。
笔下的人生终究不是他的人生，于是就有了后来的摆烂拖更。
【人活着，是为了……】
泉雅回过神来，盯着自己写下的那前半句话，反复地提起笔又放下，最终也没能填补上后半段的空白。
这些天，他也始终没有勇气翻开织田送他的小说。
“我说泉雅，你还有心思想这种没用的东西？”就在泉雅对着那几个字发愣时，黑影不知什么时候现身了。
泉雅无视了它，当没听见。
“就在你刚刚浪费的这段时间里，你那可怜族人的尸体被窃走了哟。我知道的，你想把它带离那博物馆，可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嘻嘻。”
泉雅的手动了一下。
“听到了吗？你没机会了。”见他有了反应，黑影提高声音继续道，努力地想从泉雅的脸上找到一丝他想看到的表情。
然而，泉雅只是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底暗沉下来，用意念道：“你很想看到我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对吗？”
黑影欣然承认了：“没错。我就是想看到你痛苦，像看喜剧一样看你不断地进行毫无意义的挣扎，你越痛苦我就越开心。”
“那你还真是悲惨。”泉雅面不改色，“我虽不知道我为何而活，但我清楚地知道，你存在的意义是如此浅薄。”
“你是我的异能，虽然你或许全知全能，却连摆脱我都做不到。只有我能看到你，听到你，我只要稍微开心些你就会难受，这么看来，我该怜悯你。”
“……你！”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去夺回我族人的尸体，但不会遂你的愿。”用意念回复了最后一句，泉雅即刻动身，不再理会气得要死的黑影，趁着夜色浓郁，打开窗户翻出了屋子。
想到太宰可能会通过他的手机监控他的位置，泉雅在临走前把手机留在了房间。
在路上，他远远地就望到了来自博物馆方向的冲天火光，已经染红了一方天空，于是加快了脚步，待离近了些，隐匿在暗处看到博物馆的大门已经被暴力破开，周围警笛声四起，果不其然如黑影所说出了问题。
如此毫无顾忌的破坏，颇像恐怖分子的作风。
泉雅将小咒灵召唤至身边，通过束缚在心中朝它道：“还记得味道吧，去吧。”
只听小咒灵“叽”了一声，一溜烟跑进了被警察团团围住的博物馆内。
前些天的任务末尾，在太宰来接他之前，泉雅去到人鱼展柜那里就是为了让小咒灵记下味道，便于日后准确地追踪位置。
小咒灵五感敏锐的属性似乎和他一脉相承，尤其是嗅觉特别灵敏。
“叽！”没过一会儿它就回来了，能看出来些许焦急。
果然已经被掳走了，对方是什么人，窃走一具可怜的尸体有什么目的？
泉雅缓缓攥紧拳头，小咒灵感应到了他的想法，于是身体开始逐渐膨胀到三层楼高，红蓝相间的纹路若隐若现，三对黑翼缓缓展开平铺在地上，示意他上来。
泉雅将小咒灵的咒力威压控制在一个普通人看不见的程度，顺着黑翼爬到它的背鳍旁，在心中下令道：“我们追。”
身边有特级咒灵相助，他一下子觉得安心了许多。
六翼一扇，小咒灵腾空而起开始低空飞行，但由于是第一次飞没有经验，左右摇晃，泉雅险些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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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甩下去。
它赶紧稳定身体后，顺着沿途的气味信息一路寻踪觅迹，最后飞到一处废弃僻静的造船厂上空。
泉雅没有让小咒灵马上落地，而是控制着它让它在造船厂棚顶破口处的低空盘旋静止着，自己则边朝下看边竖起耳朵听着声音。
下方，三两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正端着枪将一个趴在地上的老人团团围住，他们掀开旁边的一块黑布，里面，人鱼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那。
“老头，听说这东西吃上一口可以祛除百病，长生不老！你不是在电视上说你很了解这个物种吗？教教我们怎么吃。”
泉雅眼神一凛。居然只是为了这种子虚乌有的目的，掳走了他族人的尸体不说，还绑架了那个坐轮椅的馆长。
“没有……”老馆长虚弱地趴在地上，好像快只剩下一口气了，“祖上的手札……你们也都看过了……没有……这种说法……”
泉雅看到，在老馆长身侧，一个破旧的牛皮手札躺在地上。是之前在博物馆里，馆长提到过的东西，上面可能记录了人鱼族的相关信息。
“你该不会是拿假的来糊弄我们的吧。”黑衣人一脚踩在那手札上碾了碾，“还想吃点苦头？”
泉雅当即让小咒灵释放出咒力威压，并控制着它“嘭”的一声贯穿了造船厂的棚顶重重落地，带起一片烟尘。
随着它的降临，恐怖的咒力和死亡的威胁顿时充斥了这片区域。那三两个黑衣人何时见过这种怪物，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开始慌乱地开枪，然而子弹打在如今已是特级的小咒灵身上就像在挠痒痒一样。
将那几人击飞了出去，小咒灵就要上前吞食了他们，却被泉雅在心中制止了：“别什么东西都吃，挑点食。”
他让小咒灵把已经吓晕过去的老馆长和一旁族人的尸体含进嘴里，随后从它身上跳下来，捡起地上的那本牛皮手札，出于好奇先大致翻了翻。
里面记载的文字大多都和他的设定差不多，除此之外还记录了许多传说。然而就在泉雅翻到后面的时候，他的目光定住了。
那是记录人鱼传说的一页，那页上面只字迹很重地写了一句话。
【人鱼之声惑人。】
只有这一条，他在小说中并没有特意设定过。
泉雅收好手札，顺着小咒灵的羽翼回到了它的背鳍附近，刚要控制它飞走，目光却偶然瞄到了地上那三两个黑衣人胸前的标志。
那是一只被红色线条勾勒出的Q版鼠头，眼神诡谲，正咧着牙齿大笑。
泉雅心下一惊。这竟是国际盗贼组织，死屋之鼠的标志，难道说，那个人……
像是呼应着他心下所想，下一刻，男人大提琴般低而优雅的声音自前方的造船厂大门处传来。
“我对我的下属管教不严，他们做了多此一举的事情，引起了阁下的不满寻来此地，有失远迎。”大门处，男人乘着夜色缓缓踏入，月光逆照在他的背后，让他暗红色的双瞳愈加深邃，“是我的过失，实在是万分抱歉。”
刚一听到声音，泉雅就迅速趴下，躲在小咒灵的背鳍后面，隐秘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只见男人走到那三两个黑衣人旁边蹲下身，无视掉他们求救的眼神，一个接一个地触碰他们的脖颈将人接连杀死后，这才起身不紧不慢道：“能否先把你可怕的宠物收起来呢？”
“我是费奥多尔·D·陀思妥耶夫斯基。”费奥多尔十分有礼貌地微笑道：“阁下也请现身吧，既然来登门拜访，喝杯茶再走。”
“……”这边，布拉姆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他选择一声不吭地装死。
下一刻。
“泉雅”终于有了动作。缓慢地抬起手，抚上自己颈部被咬到的地方，手心下，两个血洞开始一点点愈合。
“！！？”看着，福地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再一点点抬起眼睛，眼神在额前碎发的阴影里显得异常阴翳，“老头。”它开口了。
“你说……”黑影扯了扯嘴角，“我应该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第149章向死而生42
福地樱痴果然不愧是久经战场的老手，眼前离奇的情况他也只愣神了不到一秒，下一刻很快反应了过来，动作毫不犹豫地瞬间抽出腰间别着的神剑「雨御前」朝着空气挥斩下去。
时空剑配合着他增强武器性能的异能，将过去的一段时间斩断。
场景被切回过去：
泉雅稳稳地把圣剑接了过来，抬头去看位于剑尖处的布拉姆。
布拉姆也瞳孔斜向下静谧地看着他。过了几秒钟，布拉姆率先开口了：“年轻人，离近点。”他声音很低，“让我好好看看宿敌福地让我侍奉的新主人。”
于是泉雅举着圣剑的手稍微下降了些，让布拉姆和自己几乎维持一个平视的高度和基本的距离。
下一刻，布拉姆突然毫无预兆地伸长脖子一口咬在泉雅的一侧肩颈上。
“……”福地樱痴始终戒备地举剑凝视着眼前的一幕。这回总应该可以……
然而，这次，甚至不等他开始发号施令，泉雅颈侧的两个血洞再度愈合完毕。黑影附在泉雅身上再次睁开眼，表情与之前无异：“老头，我刚才在问你话。”
福地樱痴瞳孔一紧，在黑影话音还未全落时再次毫不犹豫地出刀斩断过去。
……
泉雅稳稳地把圣剑接了过来，抬头去看位于剑尖处的布拉姆。
布拉姆也瞳孔斜向下静谧地看着他。过了几秒钟，布拉姆率先开口了：“年轻人，离近点。”他声音很低，“让我好好看看宿敌福地让我侍奉的新主人。”
于是泉雅举着圣剑的手稍微下降了些，让布拉姆和自己几乎维持一个平视的高度和基本的距离。
这一次，就在布拉姆伸长脖子、獠牙即将触碰到泉雅的皮肤时，一只手牢牢扣住了布拉姆的脖颈，将他向后拉开距离。
“……！？”布拉姆没有反应过来。
“再一再二不再三。”手下的力道毫不客气地一点点收紧着，黑影抬眸，声音警告地说。然后它转头向福地樱痴，露出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哟，老头。”
“想好了吗？”
“！”福地樱痴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他这次碰了壁。
这个能附身在泉雅身上的未知东西简直像是梦魇一般。即便多次斩断过去，事实不仅没有变得更加有利，反而变得糟糕起来。
居然留了这么一手，福地压下眼睛。他当然没有因此而感到慌张，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福地出手了。
神剑这回没有斩向过去，而是穿透空间，隔空径直刺入了“泉雅”的要害。
“……哦。”黑影低头看了看胸膛上刺出的蓝色剑刃，攥着布拉姆的手没有丝毫松懈，“这就是你的回答？真走心。”物理意义上的。
“果然……对你没用吗。”福地并没有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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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沉下声音说。
黑影接着眼神一紧，将手中的布拉姆用全力扔向福地。
瞬间就近在眼前，福地找准时机握住控制着布拉姆的圣剑剑柄，一条腿踏向后方想要稳住身形，然而还是被力道冲击得向后滑行了数米。
‘你把他扔出去干嘛！’与此同时，正在意识的海水中看着这一切的泉雅表示不满。布拉姆可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关键之一！
‘他用来扔人很趁手。’同样用意识回复着，黑影向前一步让「雨御前」的剑刃从体内抽出，伤口随之愈合，‘我救了你，你就安静地在里面看着吧！’
难得让它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黑影现在说话底气十足，感觉现在泉雅像成了他小弟一样，简直爽上了天。
……以前怎么没发现它这么幼稚。泉雅无语，但是眼下要是想万无一失地应对福地的那柄时空剑和布拉姆的异能感染，也只能暂时交给黑影了。
接下来的交手旗鼓相当。福地的时空剑和丰富的战场经验让他很难落入下风，黑影也凭借着天然的破坏力和不断治愈身体来持续进攻。
黑影尤其喜欢各种在空中翻腾的动作，泉雅在识海中像是在坐过山车，他不得不出声提醒：‘别一不小心把布拉姆搞死了！’
虽然没回话，不过黑影的动作似乎是收敛了些。
没出一会儿，‘刚才那一击倒是躲开啊。’明明一个侧身就能躲开，非要挨下来。虽然知道黑影能复原，但是听着剑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泉雅还是感到牙酸。
‘别指挥我，现在我说了算，要么你就换回来！’这次，避开了福地的剑刃，黑影终于忍无可忍地说。
‘随你吧，反正你大概也感觉不到疼痛。’泉雅也操心操累了。
就这么拖时间到对接「大指令」的时候！只要福地在那时迟迟未到，对接方一定会为了「大指令」的安全而结束对接直接返回。然后就可以和侦探社里应外合揭露福地的真面目……
黑影停顿了一秒，‘谁说的？’它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感觉不到疼了？’
‘……？’可是从之前的种种来看，黑影在附身后对任何程度的伤都没什么反应。
‘要是你也像我一样一直存在于虚空中，那么……连疼痛这种体验都会感到愉快的。’黑影半挑起眉，抬手抹去嘴边的血迹。
泉雅有些惊讶。因为黑影说的可能是真的。
很快，一番交手后发现无法对“泉雅”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不能用布拉姆感染，福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既然如此……”想着不能再在这浪费时间，他趁机拉开距离，握剑朝布拉姆下令，“让芥川过来。”
听到熟悉的名字，泉雅心下一沉，当下为了不正面对上芥川只能：‘把布拉姆抢过来，然后我们先离开这再说！’他朝黑影道。
‘……’黑影一脸不情不愿，但还是：‘哼……知道了。’
说罢调转矛头向布拉姆。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上方的通风管道内部由远及近传来了噔噔咚极速接近的声音，紧接着黑色的身影破开管道封口一跃而下，黑色衣刃袭向黑影的同时隔绝开了福地。
“封住他的行动。”福地挥了挥衣袖，神情阴翳地下命令道。
接到命令的芥川瞬间便将黑影所在的空间用「罗生门」封闭得严丝合缝，形成了一个黑色的立方体牢笼。
最后静默地看了一眼，就在福地转身准备带着布拉姆离去时，他的头戴式通讯器被接通，传来了丝丝电流声：“……，……”
‘报告队长！军方传来了消息，称天空赌场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散去浓雾。’接着，大仓烨子的声音从里传来。
“所以，导弹按照原定计划发射了吗？”福地问。
‘已经按照电报内容发射，只是……’
听得福地眉心一紧，“快讲。”
‘只是发射出去的导弹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没有按照原路径飞行，全部都在即将接近天空赌场时绕开……一路扎进海里了。’那边，大仓烨子微微流着汗禀报说。
“……！”听得福地差点捏碎了通讯器，片刻后，“罢了。”他冷静说，“现在先按时协助我对接「大指令」。”
‘正在向那边移动。’大仓烨子坚定说。
福地刚要挂断，又听那边传来了变故：‘等下、你是……侦探社的……？’
然后通讯器中声音戛然而止，大仓的声音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
福地眉头越来越紧，他开始一一联系猎犬其他成员。
不仅是大仓烨子，末广铁肠也称刚刚遭遇了侦探社社员，而立原道造则是无论如何都联络不上。
“没用的。”福地神情静默地自语说，带着布拉姆转身朝屋外走去。离开前幽幽地朝屋内撂下一句话：“那么，在我顺利拿到「大指令」前就辛苦你了，芥川君。”
直到福地离开，黑影和泉雅依旧被困在芥川的异能空间之中，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有让其松动。
泉雅猜测原因大概是福地异能的缘故。控制布拉姆的应该是那柄贯穿了他的圣剑，而手持圣剑的福地则可以利用其增幅武器的异能让布拉姆的“眷属”们的能力加强。
“呼……白费力气。”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至此，黑影干脆面朝上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见黑影不干活了，泉雅交换回了身体。
他感觉得到芥川现在就站在牢笼外很近的地方，“芥川！”尝试呼唤对方。
没有回应。
按照之前安吾给到的情报，芥川在环岛事件那时为了阻拦福地，就没能走出去……
泉雅只好在尝试破开「罗生门」空间牢笼的同时发动净化术。只是不论怎么尝试，结果都是一样，他的净化术式无法净化布拉姆的异能感染。
就在他想其他办法之时，头顶上方，通风管道内再次传来声响。
接着是作战靴落地的声音和斗篷的呼啸声。
牢笼外，吸血鬼化的芥川条件反射般地在来人落地的瞬间操纵衣刃攻击过去。
攻击被用金属刀刃化解了。
“泉雅！是我，立原。”立原边应对芥川的攻势边说，“还剩二十分钟，福地就会拿到「大指令」，真到那个时候一切就都完了！”
立原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已经没有时间了，以我个人的意愿以及老大的命令——！”首领森，“现在，我来助你脱困。”
第150章向死而生43
在踏入楼内没入阴影的瞬间，对疼痛和死亡的恐惧让敏锐的五感在此时被放到最大，在他的大脑里，时间仿佛在此刻慢了下来。敌人扣动扳机的声音和子弹的旋转破空声在他耳中变得格外清晰，优秀的夜视能力辅以加强的视觉让他得以看清楼内的每个细节，就连子弹的轨迹竟也无处遁形。
下一瞬间，泉雅做出了反应。他身体微微一偏，险险避开了朝头部飞来的子弹，只被切断了几缕头发。
他眼睛微微一亮。成……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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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没中，敌人加大火力，接连不断的子弹从不同的角度破空而来。
有了第一次躲避子弹的经验，接下来他屏息凝神，凭借着被彻底激活的五感，在枪林弹雨中连躲避带翻滚，直到太宰带着人攻进来，才顺势躲到了一处安全的角落，得以稍加喘息。一番下来虽身上多了不少子弹擦伤，但至少没被打中过。
他一边平复心跳一边检查着自己正不断渗出血的伤口，发现先前的快速治愈力这次没有生效，于是意识到应该是只有死而复生时才会触发速愈，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致命伤，他与普通人无异。
“挺能干的嘛。”听到说话声，泉雅从思绪中抬起头，正好看到太宰在枪林弹雨中散着步来到他身边，点评似的道：“就是动作笨拙到能让人哭出来的程度。”
泉雅呆住了，倒不是因为这番带有嘲笑意味的话，而是因为刚刚太宰的人体描边。
太不公平了，他明明已经倾尽全力躲避子弹了还是不免受伤，反观太宰，什么都没做但是子弹就是能精准而又巧妙地避开他。
md，他泉雅不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吗！？
一楼的守卫被干掉后，太宰只对他撂下一句“哪凉快哪呆着”就领着大部队去到了敌人的地下藏匿点，不出半晌，敌人残党的头目就鼻青脸肿地被黑衣人用枪抵着上来，和一旁还在打着哈欠的太宰形成了鲜明对比。
刚来到地上，头目不顾疼痛低声冷笑：“呵……今天你们别想走出这栋楼了。”
“如果能因此死掉倒是不错，但是就凭你，做得到吗？”太宰懒洋洋地说。
“我已经提前在一楼布置了数量可观的隐形炸弹，肉眼根本发现不了，去死吧。”说着，头目手伸进怀中去摸炸弹起爆按钮，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还以为是什么计策，在找这个吗？”太宰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在头目眼前晃了晃，“如此平平无奇的炸弹套路也太老掉牙了吧，你们这些旧时代的人老老实实地结束在过去不好吗。”
“少瞧不起人了！”头目被激怒了一瞬，但下一刻，他脸上再次攀上了阴暗的笑容：“我早料到会如此，于是留了最后一手，只要起`爆器和炸弹的距离过近，炸弹就会开始倒计时，也就是说从我们刚才上来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已经死了……去死吧，港口黑手党！”
“原来如此，炸弹早就开始倒计时了啊。”太宰的语气就仿佛要往咖啡里加方糖一样平常。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泉雅突然从不惹人注目的角落里跑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一堆黑乎乎的硬件。
头目看清了他怀里的炸弹，目眦欲裂：“不……不可能！什么时候？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炸弹在哪的！”
“你会拆弹？”太宰眨了眨眼，觉得新奇。
不，他不会，他只不过是把所有的炸弹都找出来了而已。他一早就听到了炸弹里微小的滴滴声，在先前太宰带手下去到地下后，他就开始行动了。
很快，太宰发现这堆炸弹还在运作，于是朝泉雅道：“做得不错，现在把它丢出去。”
在头目难以置信和太宰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泉雅抱着满怀的炸弹跑到了大楼外，寻了一处无人的废墟，却迟迟没有将其丢掉跑路。
因为就在刚刚，他突然冒出了很荒谬的想法。
他大概知道怀里东西的威力有多大，更何并不只有一个。要是被如此威力的炸弹炸成碎片，炸成灰，复生会不会因为身体无法治愈而终止？如果这样，他就可以离开这个陌生而又危险的世界回去了。
泉雅觉得这个想法很可怕，但终究是脑子一热，想回家的决心战胜了恐惧，他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废墟里，怀抱着炸弹，看着上面倒计时的数字一下一下地跳。
在数字即将归零时，他默默抬起头，看到太宰已经出了大楼，还一反常态面色凝重地和他隔空对望。
看错了吧。
“太宰先生，请不要再靠近了！”黑衣人手下拉住太宰。
下一刻，伴随着震天的声响，泉雅被爆炸吞噬了，接连的爆炸掀起的火光直冲云霄，热浪翻涌，冲击波扬起的石砾和灰尘漫天飞舞，遮蔽了视线，经久不衰。
在漫天沙尘中，血肉碎片像磁石一样缓慢地拼凑在一起，逐渐凑出人形。
泉雅恢复意识的瞬间，鼻腔内充斥着火药味，他意识到自己失败了。
被炸死的瞬间并没有觉得痛，真正开始感到痛不欲生是他刚恢复意识，身体还没完全愈合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骨骼和内脏正在重新连接生长，随后是血肉经脉，最后是皮肤。
他用意识叫出了异能。
“我……不想要痛觉……”
“啧啧。”看到泉雅痛苦地在地上颤抖，黑影乍舌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你不会死的吗，意思就是不管你因何死亡，死状再怎么凄惨，就算你被烧成灰了，也会一点点恢复生机，何必自讨苦吃呢？”
“不想要……痛觉……”
“不想要痛觉的话那好办。”黑影慢条斯理地说，“痛觉隶属于五感，失去痛觉，感觉也会一并消失，以后你就再也不会痛了，如何？”
泉雅强撑着意志力思考，要是失去感觉，那他与活死人有何区别？
他不能同意。
见泉雅不应，黑影继续诱惑他：“只要你同意了，马上就能解脱哦，怎么样？事不宜迟……”
“滚。”
“好骨气，你就继续撑着吧。”黑影哼哼道，说完便消失了。
泉雅在地上蜷缩着，意识模糊中看到沙尘中一抹人影逐渐靠近，待那人影走到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他才认出了对方。
太宰面上看不出情绪，淡淡道：“没死成吗，还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以为是什么烟花吗。”
他话虽这么说，但看泉雅面色痛苦，还是让手下送来了镇痛剂，蹲下身注射进了泉雅的体内，并观察着对方的状态。
直到看到泉雅苍白的面色终于有所好转，拧在一起的五官也逐渐展开，太宰才撂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离开了。
“我也很讨厌疼痛。”
过了很久，泉雅的身体才完全愈合。即便身体已经完好无缺，他的大脑和神情也依旧麻木，只呆呆地坐在原地放空，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晚，太宰结束了收尾工作，站在他面前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微微回神了一点，大脑刚开始能思考，脑中却只有一句话。
啊，好想回家，好想吃掉离开前还没来得及吃完的泡面。
木然地穿上黑衣人手下递来的衣服，盲目跟在太宰后面离开废墟，走街串巷，直到他突然闻到了从路边飘来的浓郁香气。
太宰发现从刚才开始泉雅的脚步声就消失了，他回头，看见泉雅正在后方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路边的关东煮小摊挪不动步。
“喂，别看了，快点走。”
过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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