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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课堂开始前,喻兼而找了个座位坐下,看时间还早,就发消息给詹骥,跟他说家里冰箱快空了,自己打算放学回家的时候顺便去超市采购,问他有没有想买的,就一起买了。
喻兼而刚打完字,还没发出去,就从头顶上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
“原来你是不喜欢被养,喜欢自己养小白脸……现在他是不是就是靠你养着啊?买个菜还要你买……我打听过了,房租都是你交的……我都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
喻兼而嘴角一抽,仰起脸,和正上方正俯视自己的傅椎祁对视,俩人此刻都很死鱼眼。
喻兼而固然对傅椎祁无语,傅椎祁自己也很无语。
想自己一表人才,有钱有脸有学历有社会地位,居然会被那个要啥没啥的社会哥挖走墙角,真是说出去都没人信,杨复都不会信。
三杨复的那个至少还拿得出手,和杨复各有千秋。这个詹骥凭什么?!
喻兼而收回目光,低下头,把消息发出去,假装那个背后灵不在。
虽然说起来有点唯心主义,但又确实如此,很多事物你当做不存在,就会宛如真的不存在。
不过,说起来,刚刚看傅椎祁那一下,喻兼而察觉到了他的脸色不对劲,虽然看得出来竭力拾掇了一下,可眼角眉梢缠绕着根本隐藏不掉的疲惫,还隐隐印堂发黑。
……往坏处想,说不定是肾虚呢。小说里常这么写,像傅椎祁这种人,说不定心情不好,就索性找一大堆人来陪自己酒池肉林地散心。
而且,就算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傅椎祁这么大的人了,不需要自己提醒,他只会顺杆子往上爬。
喻兼而思索间,傅椎祁已经绕过一堆座位,来到了他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喻兼而鄙视地转头看着他说:“你不上课就请出去。”
傅椎祁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连串话道:“你管我呢?这又不是你家,学校又不是你开的。我跟你那小白脸又不一样,他肯定听不懂这课,我能听得懂,我进修,不行吗?你有本事让你教授赶我啊。”
喻兼而:“……”
无赖,真无赖!
无赖见他哑口无言,越发嘚瑟,右手杵着桌面,整个人歪过身子对着他,说:“你放学后我跟你一起回去,你不要买菜吗,我还能给你提个菜,你那小白脸怎么钱不出就算了,力都不出啊?”
喻兼而问他:“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傅椎祁理直气壮:“皮肤好呗,敏感皮才薄呢。”
喻兼而:“……”
真就不该理这个无赖。
喻兼而果真不再接他的话,任他在耳边怎么嗡嗡嗡,碎碎念也好,挑衅也罢,统统当耳旁风。好在傅椎祁还有点仅存的素养,开始上课就闭嘴了。
喻兼而不知道的是,上课的时间,傅椎祁闭嘴的时候,心里有多郁闷。
刚刚他说那么多话,其实都是强颜欢笑,装出来的。
周围不少人都在看他,其中不乏听得懂中国话的。他们肯定觉得他就是个笑话。他法宝耍尽,只当了小丑。
就算这样,喻兼而还是不搭理他。
傅椎祁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死皮赖脸地跟着喻兼而上完了今天的课,然后跟着他出学校。
喻兼而被他跟得购物的心思都没有了,跟詹骥说了一声,詹骥说自己去买,喻兼而就打算直接回去。
但他真不想带着身旁这个赖皮虫回去。
喻兼而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傅椎祁,正要开口,傅椎祁抢白道:“明人不说暗话,反正我知道你住哪里,你要是非不让我跟你一起走,我现在打车过去,估计比你还先一步到。”
“……你真是不要脸。”喻兼而狠狠地骂他。
“要啊,怎么可能不要,这么好看的脸。”傅椎祁十分不要脸地说。
喻兼而真的觉得自己骂他都会让他爽到,这太变态了,于是又开始修闭嘴禅。
傅椎祁跟着喻兼而一路上了地铁,没座位,喻兼而就站在了不怎么开门的那侧、隔着座椅的角落,手抓着门上的把手,面壁思过自己的苦难人生。
傅椎祁站他身后,抬手抓着上方的吊环,从某个角度看上去,两人的姿势竟显得格外亲昵。
“……喂。”傅椎祁见喻兼而又不理自己了,脸色还越来越难看,有点慌了,不再发癫,轻声解释和卖惨,“我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一直没来找你。好不容易有点空,我都顾不上休息,赶紧来了。其实事儿都还没解决呢。”
喻兼而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冰冰地说:“我不关心。”
傅椎祁黯然道:“你当然不关心,要不是你,我哪会遇到这些麻烦。”
喻兼而拒绝背锅:“关我什么事?”
傅椎祁道:“我是为你拒绝Aiden,才惹来这些事,你说关不关你的事?”
喻兼而正要坚持说不关,傅椎祁已经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了:“你不稀罕我,有的是人稀罕我……不过我不稀罕他。那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非要逼着我跟他结婚,我不愿意,他居然恼羞成怒,报复我。”
最近一堆让傅椎祁焦头烂额的事情背后,还真有Aiden的影子。
陶沛说了只是和他划清界限、不再帮他,不会刻意为难他,确实做到了,可Aiden有自己的手段和圈子,他可没说不给傅椎祁使绊子。
喻兼而听了只觉得贵圈真乱,赶紧离自己远点吧!
眼见傅椎祁还在叨叨,喻兼而怼道:“你和他有什么差别吗?你生气他为了你不和他好而整你、不放过你,你自己现在不就是在纠缠我、不放过我?”
傅椎祁被噎得老半天没说出话来,直到喻兼而听到报站的声音,轻巧地离开这个角落,站到了开门那侧的门口。傅椎祁急忙转身跟上去。
下了地铁后,傅椎祁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我跟他又不一样……我整你了吗?挖我墙角那个小白脸我都没整。”
喻兼而反问:“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人品特别高尚,我还需要为此感动啊?”
“那倒不用……”
喻兼而不等他说完,就接着说:“给人造成的困扰是一样的可恶。所以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真是烦死了。”
“……”
傅椎祁早已千疮百孔的玻璃心顿时又哐当碎了一地。但是没关系,碎碎平安,他已经碎成自然,能这样苦中作乐安慰自己了。
来到居所的公寓楼下,喻兼而停在入户大厅的门禁前,侧头看跟屁虫,警告他:“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这里是私人地方,禁止无关人等进入。”
傅椎祁一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说:“怎么,这儿不让租户回自己租的房吗?”
喻兼而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心知这家伙确实做得出这种事。可还是有一点点质疑,就拷问道:“你租的哪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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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椎祁倒是坦白:“你隔壁。”
喻兼而马上大声道:“你撒谎。我隔壁上周才搬进来。”
傅椎祁呵地笑了一声,轻描淡写道:“我给了他们十万刀,还包新房一个季度房租和他们搬家的全部费用。”
“……”
喻兼而实在是无话可说。真是发癫。他甚至有那么一秒钟想这么吐槽:你不如把这钱给我,我搬走。
傅椎祁见他吃瘪,顿时气焰又上来了,勾唇一笑,逼气十足:“钱确实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可以解决绝大多数问题。”
喻兼而不甘心就此吃瘪,只好说:“我讨厌你这样浑身的铜臭味。”
傅椎祁却已经掌握了节奏,乘胜追击,绝不让自己的嘴巴吃亏:“你一个学金融的说这话会不会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了?而且平时我在你面前炫富吗?刚你问我才说。你这人可真拧巴。”
“……”
喻兼而再度不理他,解锁门禁,进去入户大堂,按电梯。
傅椎祁自然是继续跟上去。爱跟跟吧,喻兼而阻止不了他,只能无视他。
电梯很快就来了,傅椎祁跟着喻兼而进了电梯,转过身看着他,问:“你看上那小白脸什么了?”
问这话的时候,傅椎祁是有点紧张的。因为那并不白的小白脸左看右看哪都没自己好,除非是活儿好。但如果喻兼而给他的是这个答案,他怕自己能当场心裂而亡。
虽然……都已经住到一起,还这么久了……恐怕……不该发生的都……
喻兼而原本没打算回答傅椎祁,可眼睁睁看着对方原本就气血不足的脸越发地没了血色惨白一片,与此相对的是眼圈红了,不由愣了下。
“你……”
“我不能让你爽到吗?他是不是花招比我多?跟我的时候你还装纯呢,这不肯那不行,跟他怎么样?不过他定位就是个鸭子嘛,靠这吃饭,技术不好才怪,你说是不是?”
傅椎祁的眼圈虽然红了,眼神却突然阴郁起来,声音冷硬,死死地盯着喻兼而,阴阳怪气的那么问着。
他明知自己不该这样,脑子里有一道声音在拼命地劝阻自己,可是,他控制不了,一团火气在他的胸膛横冲直撞,火辣辣烧得厉害。
“……”
喻兼而与傅椎祁对视片刻,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冲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喻兼而的表情并不愤怒,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平静,声音也是如此。
“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说不来人话就不要说。”喻兼而道。
第92章
挨了一巴掌,傅椎祁竟并不生气,甚至还有点儿眷恋那短暂的一瞬间、喻兼而的手碰触到他脸时的温暖。
他为此悲哀,却不愿承认自己的可悲,憋着眼泪,硬撑着,道:“我还没、没开始说难听的……”
没撑住,有点哽咽,还结巴了一下。
傅椎祁急忙暗中狠狠地拧自己大腿一把。
不能丢更多脸了傅椎祁。他这么对自己说。
喻兼而却已经将他这一系列言行举止都看在了眼里,好气又好笑,正要开口,傅椎祁继续叨叨:“叫他小白脸是看得起他,给他点面子,他有我白?”
其实傅椎祁还想借光杀马地问:他有你那白月光白?
那手账里肉麻兮兮写对方白得跟牛奶似的,恶心得要死。傅椎祁都怀疑那是个白化病患者。
不过他忍住了。现在这情况不适宜给自己增加Debuff。喻兼而这么讨厌他,肯定不信那手账是陆承焱这法外狂徒派人偷的,肯定要说是他自己偷的。
此时电梯停下,门开了,喻兼而懒得再说,径直出去,然后开门进了自己租的房子。傅椎祁急忙跟上去,却终究晚了一步,门板被喻兼而飞速关上,差点儿嗑到他的鼻尖。
他不甘心地敲了敲门,按了几下门铃,毫无回应。
*
詹骥放学后去了超市,采购了一些食品,回家的路上接到喻兼而的电话,说傅椎祁堵在家门口,很可能等下见到了詹骥会发神经,让詹骥没事儿就去别的地方打发下时间,别碰上了,惹一身晦气。
“要这么说,他说不定能堵到明天、后天,我总不能一直不回去。”詹骥说,“没事,总会见面的,我也好好看看他。”
“你看他干什么?”喻兼而道,“他一点也不好看。”
詹骥笑道:“你这就是气话了吧,我又不是没看到过他照片,明星似的。那个谁,你可能不认识,现在没拍电影了,以前挺红的一个明星……”
喻兼而问他是哪个明星,一边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一边打开网页,输入詹骥说的那个名字,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看了又看,然后说:“一点也不像。”
一定要像的话,也就是某个角度会隐隐约约有记忆里那个人的一点点影子……
两人没继续讨论明星脸这事,詹骥只是坚持正常回家,喻兼而也就随他去了。
确实,詹骥说得很有道理,天知道傅椎祁能堵多久的门,詹骥总不能真被他吓到家都不回了,只会令傅椎祁以为这招有用,从而变本加厉。
*
詹骥回来的时候,傅椎祁站在走廊的窗户前,背对着电梯方向,正跟人打电话,好像是公事。
詹骥很快地将他的背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收回目光,准备进屋。
他是做好了准备,如果傅椎祁在,如果傅椎祁要和他过招,他就过。可他并无意主动去招惹对方,一来这毫无必要,二来,喻兼而夹在中间肯定难做。
可詹骥低调,某人却一点低调不了。
他刚掏出钥匙,身后就传来了明显朝自己一步步靠近的人声:“聊聊?”
詹骥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身与傅椎祁对视,两秒钟后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一下真是一张和性格完全不匹配的脸啊。
他的审美比较广,傅椎祁这张脸属于他的审美范畴内。不过仅限于脸。
喻兼而就不同了,固然脸也很好看,但越接触越了解就会越觉得,相比其他的优点,脸只是喻兼而身上很小小不值一提的一处罢了。
詹骥打量傅椎祁的时候,傅椎祁也在盯他,然后在心里傲慢地得出结论:喻兼而的眼神有问题。
詹骥最先开口打破宁静,回答他刚刚的话:“行。”
接着两人又陷入沉默。
过了会儿,傅椎祁有点儿急躁地问:“不请我进去聊?”
他可想进去看看了!虽然那俩人同居,俨然是板上钉钉的样子,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何况,就算睡一个床盖一床被子又怎样?也不能排除是穷到买不起第二张床和第二床被子……也可能小老外就是爱环保……他编不下去了。但反正先让他进去再说!
詹骥却果断地拒绝了他,还把话说得很直接:“不了,小喻不欢迎你。”
这话听着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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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大实话,也就特别伤人。傅椎祁被狠狠地往心尖上扎了一排针,立马应激,刻薄道:“哦,那是得听他的,看他的脸色,毕竟房租都是他出钱,他是你老板。”
詹骥转瞬就想明白了他是怎么误会了。
交房租是这样的,一开始他还没来,喻兼而是以个人名义租下了这套房子,交房租就是从喻兼而的账户扣账,而他A给喻兼而的那一半就直接私下里转给喻兼而了。他俩彼此信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傅椎祁能派人跟踪喻兼而,说不定就也打听到了这事儿,只不过只知道前面,不知道后面。
但詹骥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傅椎祁,继续在心里感慨,好伟大的一张脸,好错乱的精神状态。
傅椎祁却被他一直敢于直面自己、毫不回避眼神的态度给误导了,以为这是挑衅,是在向他宣战绝对不会让步。
呵呵。杨复说得没错,现在的小三都好嚣张一个。
傅椎祁都怀疑这家伙能说出“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这种话!
(傅椎祁单方面)僵持一阵,傅椎祁说:“行,进我屋说吧。”
说完,他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这小三,马上移开目光,依依不舍地瞅了旁边紧闭的入户门一眼,然后转身去自己租的隔壁。
詹骥愣了下,问:“这户不是威尔斯……”
傅椎祁冷笑一声,用刚回答喻兼而同样的话回答了詹骥。
詹骥被这做法深深地震撼了。这特喵的就是有钱人吗,十万刀(还不止)就这么随意地花出去……什么时候轮到我发财啊,唉。
谁料,他跟着傅椎祁进屋后,马上就得到了一次发财的机会。
傅椎祁都没心思假客气地请詹骥坐下再说,进了屋子,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支票簿放桌上,摸出一只钢笔,刷刷写了几下,然后撕下来递向詹骥,高冷道:“五百万,美元,支票能立刻兑现。唯一的条件,是离开他。”
“……”
詹骥再一次被深深地震撼了,特意垂眸瞟了眼支票。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玩意儿。
傅椎祁看他这穷酸样儿,正要冷笑,詹骥缓缓地开口:“这剧情可真经典啊……”
傅椎祁就当他是马上要发财了高兴傻了,抖了抖支票:“拿着啊。”
詹骥没有接,反倒双手插兜,微微往后靠在了墙上,忍不住笑了笑,看着他问:“你解决问题一向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财大气粗的吗?”
傅椎祁冷冷道:“只要能解决问题,方法不重要。”
“那你可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了。”詹骥说,“我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呢,才跟你进来,如果是这个,那我们可以结束这次谈话了。我不要。”
“别装了,”傅椎祁说,“这笔钱够你一辈子吃穿不愁,装逼失去可得不偿失,你再好好想想,年纪也不小了,别做会让自己悔不当初的事。”
詹骥笑眯眯地捅他一个好大的血窟窿:“你好像比我大点儿,不就悔不当初自己干了什么,被小喻甩了,在这拼命挽回吗。”
傅椎祁:“……”操。操操操操操操!嚣张的小三!
但他是不会让小三得逞的。喻兼而能扰乱他的心神,令他方寸大乱,是因为那是喻兼而,其他人,尤其是小三,可不配!
他急忙稳住,给自己抢场子:“我对喻兼而不会放弃,他现在也只是一时气头上,跟我闹别扭,早晚会回到我的身边。你真不如现在收了钱走人,至少不会落得人财两空的悲惨下场。这些钱,你这辈子头一回见吧?也很可能是唯一一次见。”
詹骥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渐渐地收了起来,淡淡道:“小喻和我说你说话很讨人厌,我还想着多讨人厌,现在知道了。不说了,走了。”
说完,詹骥一步也不停留地就离开了。
谁会不讨厌说自己这辈子发不了财的家伙呢?现在他也很讨厌傅椎祁了。
傅椎祁前几秒才以为这货在装架子耍花枪,站原地没动,冷笑着等人演,却不料毫无演戏成分,真就直接出去了,还帮他把门给关上了。
“……”真走啊?!一下也没停啊!五百万美元啊!卧槽!
傅椎祁急忙追出去:“喂你——”
詹骥已经都打开门准备进去了。
傅椎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突然被他吞回肚子里,灵机应变,突然地一把推开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的没有防备的詹骥,然后自己就要进去——
站在玄关的喻兼而比他反应更迅速,上前一步,伸手揪住他的衣领,然后狠狠地往外一推。
詹骥刚被傅椎祁推得一踉跄,好不容易站稳,正要骂傅椎祁有病,下一秒就看到傅椎祁去被推得好几个踉跄朝后退去,最后索性往地上一摔,然后就静止了,十来秒都过去了都没动静。
“……”詹骥第三次被傅椎祁shock到,转头看向喻兼而,“这……碰瓷?”
喻兼而却一点也不惊讶,平静得吓人:“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詹骥:“……”
第93章
詹骥正无语,喻兼而朝他道:“进来吧,别理他。”
詹骥犹豫了一下,进屋了。
喻兼而把门关上,硬起心肠去厨房做饭。刚刚詹骥回来就被傅椎祁叫走,买的东西顺手放在了门口,那个空隙里,喻兼而就开门把东西拿进屋摆放好了。
行吧,他不得不承认,之前他有在猫眼里看一看外面的动静……毕竟还是有一点点担心傅椎祁发癫伤害无辜的人!
现在喻兼而不看了,轮到詹骥看了。
喻兼而在厨房煮上饭之后,看看时间还早,就出去客厅,打算利用这间隙和詹骥说说什么,却见詹骥正站门板后面凑在猫眼上往外看。
“别看了。”喻兼而说,“就是碰瓷。”
“不是……好像真不是。”詹骥依旧凑那儿看,“你来看下,他真一直躺那里没动。”
“装的啊,他脸皮超级厚……”
说是这么说,喻兼而听詹骥那么说,心里渐渐不安起来,想起今天最开始见到傅椎祁时对方那宛如三个月没进食过的吸血鬼模样,犹豫再三,迟疑着道:“你别管他……”
可他话音还没落,詹骥已经拧开了门把手,边往外走边说:“我去看看,你待屋里别动。”
“……”
喻兼而下意识想要拦他,可想了想,还是没拦。只是心情复杂微妙。
没多久,他听到詹骥的声音从走廊传进来:“小喻,你来下,他好像真的晕了。”
“……!?”
喻兼而心中一惊,急忙出去,见詹骥蹲地上,把傅椎祁上半身搀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试图叫醒对方:“喂,傅椎祁?傅总?傅先生?”
实在是叫不醒。傅椎祁静悄悄地昏死着,脸色惨白里透着病态的薄红,宛如……一个睡美人。
詹骥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有一点发热。我先把他弄屋子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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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廊里躺着也不是个事儿。”
“……哦。”喻兼而道。
*
傅椎祁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却又好像很短。他梦到了长大后的喻兼而和自己重逢,也就是确立关系那会儿,再到后来,直到如今。
一幕幕鲜活的记忆,让他想起自己确实做错过很多的事,被甩再自然不过。
可是,喻兼而连改正的机会都不给他……
傅椎祁把自己给哭醒了,但醒来下意识地一抹眼睛,却又是干的,并没有泪水,甚至干涩到发疼。
他怔怔地睁开眼睛看了天花板几秒,后知后觉地听到了屋里其他人的呼吸声,心中猛地一喜,急忙坐起来循声望去:“兼……”
与詹骥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傅椎祁的声音戛然而止,弯起的笑容也火速垂了下去,不悦地问:“你怎么在这?”
“大哥,我把你救进来的。”詹骥恳切地说。
简直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叫“大哥”!很难不认为这是故意的!装什么嫩哪?少读那么多年书就当自己真是不长岁数了?
傅椎祁刻薄的话几乎就要破口而出,但最后关头还是堪堪憋住。
喻兼而不在,结合之前喻兼而的态度,傅椎祁觉得很可能真是詹骥把自己救进来的。
虽然两人是情敌关系不共戴天,这会儿对方还有暗戳戳阴阳自己年纪大的嫌疑,可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那么刻薄。
至少这会儿不能,过两天再说。最好就是两天过后这家伙自觉拿了钱走人。
詹骥关掉手机里刚刚自己一直在背的单词APP,好笑地欣赏了一会儿傅椎祁复杂多变的脸色,然后说:“你有点低烧,脸色不好看,躺会儿好些了就自己去看医生吧,或者你有钱可以叫救护车。”
傅椎祁哼道:“挺会装啊,别装了,喻兼而又不在这。”
绿茶一个。呵呵。别想了!两个绿茶怎么可能有结果?茶量超标!
詹骥笑笑,没为自己辩解,从床边的沙发椅上起身就要离开,被傅椎祁叫住:“等下!”
他停下,转头看对方。
傅椎祁犹豫了下,问:“你俩……真在一起了吗?”
詹骥犹豫了一秒的时间,含糊道:“你问小喻吧,他怎么说,就是怎么。”
詹骥的本意是配合喻兼而的演出,所以自己不来说,怕和喻兼而的台词、策划相违背,拆了对方的台,不料傅椎祁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心中连连冷笑:果然就是被包养了吧,都不知道算不算在一起。
詹骥怕自己说多错多,急着要走,可刚走到门口,傅椎祁又说话了。
这回傅椎祁的声音压低了下来,气焰有些虚:“……我刚给你钱,不是要侮辱你,只是我只有钱。”
詹骥:“……”
他也好想试试有朝一日说这台词的滋味啊。“我穷得只剩下钱了”什么的。想想都馋哭了。
淡淡的惆怅笼罩住了詹骥,他幽幽地说:“你这话,有点欠揍。”
傅椎祁没接这话茬,继续说自己想说的:“你拿了那笔钱,有钱了,就可以把你妈妈也接来美国一起生活,省得她一个人在国内省吃俭用的……”
詹骥原本还有点跟傅椎祁调笑的心思,此刻听他提起自己的妈妈,还一副很熟悉妈妈情况的态度,顿时脸色一凛,一丁点笑意都从脸上找不到了,转过身,厉目瞪向傅椎祁。
傅椎祁乍一见到他这么凶狠的样子,一怔。
“你最好搞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詹骥微微地眯起眼睛,“我是比你穷太多,社会地位也比你低,人脉也没你的强,但你应该知道,我反正已经是烂命一条,不值钱,而你……就不一样了。”
傅椎祁恍然意识到对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刻意拿他妈妈来威胁他……
转瞬,傅椎祁的心中又为此酸涩起来。
詹骥确实没他有钱,没他有社会地位,没他的人脉强,可除了这些其实顷刻间就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灰飞烟灭不复存在的概念物之外,詹骥哪点又不比他强呢?
短短的接触,傅椎祁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詹骥的性格和品行是好的。
也许性格能伪装出来,可又有几个穷人能真的面对唾手可得的五百万美刀、那么干脆利落地拒绝?他甚至只是让对方离开喻兼而,而没有别的任何代价。
更难能可贵的是,詹骥不是一个小孩子或者少年人,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快三十了,也不是温室中的花朵,詹骥那悲惨的背景、曲折的经历,傅椎祁调查得一清二楚。
这些年来,詹骥在市井之中摸爬打滚,如今依旧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这份心性,傅椎祁其实是赞赏的。
他甚至觉得,比认贼作父的自己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说不定,喻兼而的心里也正是这么想的。
此外,詹骥还和他的父母亲情深厚。
当年詹骥的父亲入狱,是因为杀了欺辱他妈妈的坏人,后来没有判死刑,这些年,詹骥母子俩并未与他断绝关系,时常前往探望。听说,他爸爸很努力在里面改造,争取减刑。
傅椎祁越想越自卑起来,心一阵阵地绞痛,甚至不太有脸再去直视对方。
半晌,他放缓了声音,闷闷地说:“我不是威胁你,你别误会,我只是就事论事,不威逼,只利诱。”
“……”詹骥看他这模样,都有点哭笑不得,但依旧还是绷着脸,说,“别说了,你歇着吧。”
说完又要走,傅椎祁却仍在那说话。
“你什么都有,别跟我抢喻兼而。”傅椎祁小声地说。
“……”詹骥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看他一会儿,道,“你以后好好儿说话吧。”
傅椎祁马上问:“那你愿意离开他吗?”
詹骥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气,很无奈、又很认真地告诉他:“小喻不是物件,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独立的人,不是我放弃,你就可以拥有。我放弃,你也不一定就会拥有,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傅椎祁低着头,不服地说:“那是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先离他远点。”停了下,说,“支票在餐桌上,你去拿。”
“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詹骥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我想告诉你,我尊重他的决定,而你,也应该学会尊重他。”
这话说出来不就是在装吗!不就是说漂亮话吗?!
见詹骥软硬都不吃,傅椎祁登时就急了,又开始生气地嚷嚷:“说这么多,你就是死赖着不走呗!”
见他又开始发神经,詹骥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傅椎祁瞪着他的背影,突然余光瞥到什么,扭头一看,床头柜上居然放着一个盒饭和一双筷子。
“……”
绿茶就是绿茶,真会做戏啊,还做全套呢,假惺惺拿个盒饭来,显得多大度啊,喻兼而一看,不就更爱了吗?不就……一对比,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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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骥听到东西被砸到地上的声音,低头一看,脚边骨碌碌滚过来一个藕丸。
詹骥再好的脾气也要被这家伙磨完了,这家伙是真不知好歹啊。
他皱了皱眉头,语气轻蔑地问:“这就是有钱人的素质?”
问完,他再不停留一步,离开了傅椎祁租的这套房子。
傅椎祁被他这语气越发地激怒,扯过身后的枕头就朝门外扔去。
第94章
喻兼而坐在客厅看书,可心思却不能全放在上面,直到他听见门响,抬起头与进来的詹骥视线相接。
詹骥的声音温厚:“他醒了,应该没什么事。”
“别理他了。”喻兼而移开目光,说,“等下你也被他缠上了。”
“人都晕那里了,扔着不管也不好。”詹骥笑笑,“这次你没理他,他总不能再晕一次。”
没理吗……这话喻兼而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亏了詹骥给自己留面子。当时弄傅椎祁回屋,喻兼而也出了力。詹骥说给傅椎祁弄点吃的,盒饭也是喻兼而做的。
当然,他不是上赶着帮傅椎祁,绝对不是!是、是詹骥一个人在那里忙前忙后,他在旁边总不能干看着吧。
傅椎祁给詹骥添这麻烦,而追溯起来,傅椎祁是因为他才跑过来造成这些麻烦。傅椎祁真是太讨厌了。
詹骥看出喻兼而的不自在,便体贴地转移了视线,拿了书去餐桌上学习起来。
喻兼而渐渐放松下来,也能看进去书了。学习的氛围将这间屋子充斥。
*
虽然詹骥是自己主动走的,但傅椎祁采用精神胜利大法,将之扭转成是被自己赶走的。
赶走詹骥后,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最后是被一连串手机来消息的震动声给拉了回来,拿起来一看,是陆承焱这个死变态发的。
死变态先是发了一串幸灾乐祸的表情包,最后说:小喻回美国了?你被甩了?你去年开始到处打点的海市那基地被人抢了?最近到处倒霉了?二啊,上次你跑庙里发情我就说了得罪菩萨会有报应吧,你还非说我嫉妒你,现在还这么说吗?
傅椎祁直接甩定位给他,只不过发出去之前多了个心眼儿,把定位调歪了一点。只要能看出他在美国就行。
虽然,只要陆承焱想,很容易就能搞到喻兼而的住址,但傅椎祁就是不让他坐享其成。
陆承焱:你生意都那一堆破摊子了你还有空追妻啊?
陆承焱:我早八百年说过让你改名字,这名字晦气,你不听
傅椎祁打肿脸充胖子:我只是让他回来读书,你自己在那里脑补什么?
陆承焱再度发来一串嘲讽,傅椎祁不读不回,切去喻兼而的页面试探了一下,还在被拉黑的状态中。
他想了想,回到陆承焱的页面:不过情场得意商场失意这是有的。你不会趁火打劫吧?那就这点感情也真就算是到头了。
陆承焱:不至于哈。我也就看看你乐子,至于别的某些人,都不够格当爷的乐子
陆承焱向来是极度瞧不上傅人杰的,这点倒不必多说,就傅人杰那发家史,能瞧上的也不多。
他们这圈子有他们这圈子的潜在规则。当凤凰男靠老婆家起势这没什么,可把老婆送去陪睡,这可就有够寒碜。
再者说,陆承焱的出身有点讲究,和陶沛的背景是有点天然冲突的。
傅椎祁见他好歹算是说了一点人话,回了个OK的表情。
陆承焱主动问:要不要帮忙啊?
傅椎祁并不信他,就说:你别捣乱就行,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陆承焱了然,没再说了。
经过这一番来往,傅椎祁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分别找手下的人问了下自己名下公司的情况,又有了点损失,但幅度在减小了。
傅椎祁打拼了这么多年,不是空架子,何况Aiden的背景不干不净,给他当枪使的马前卒们很难不让人觉得有大雷在身上,傅椎祁想搞回去,不是全无办法。
他只是不想把事情搞绝。就像之前詹骥发怒时暗示他的那样,把人逼到绝路跟他脱离商战来个真死活之争,对他没好处。
他活了这几十年,终于有了活着的乐趣,可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
想到这儿,他从心到四肢渐渐回暖,想了想,还是给自己订了个医院检查。其实他心里有数,就这段时间自己的生活方式加情绪压力,刚刚才晕已经算是能撑了。但还是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弄完,他瞥向仍在地上的饭菜和饭盒,饭盒飞出去那一瞬散开了,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弄得到处脏兮兮的。
……不是不后悔的。
一来,退十步而言,詹绿茶不一定就全是为了惺惺作态,现在一回想,人家态度确实都挺真诚的。当然,不排除都是演技,可这人如果真有这能耐,当初也不会被商家搞成那样。
二来,说不定这盒饭其实是喻兼而做的呢?傅椎祁瞅着地上那菜,像是喻兼而给自己做过的菜式呢……
他越想越悔,心脏发紧,脑子也乱起来,疼起来,便急匆匆下了床,刚弯腰要去捡起饭盒、打扫一下,突然眼前一黑,身子失了重心,猛地向地上栽去。
他的膝盖先落地,下意识地用手撑住自己上半身,可好巧不巧,手掌落下的地方淌了汤汁,于是便呲溜一滑,二度栽倒,这回全身都倒了。
傅椎祁急促地喘着粗气,马上就要撑着地面爬起来,可两条手软绵绵的,眼前视物都带重影,胸口更是憋闷得想吐。
他恨恨地咬住牙,竭尽全力地试了很久,终于勉力爬坐了起来,低眼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以及自己身上的狼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笑?这么好笑。
笑着笑着,眼睛就酸了。
傅椎祁使劲吸了下鼻子,摸来刚跟自己一起掉地上的手机,给自己叫了个救护车。
他其实非常独立,自理能力很强,一点不比喻兼而差。
喻兼而十三岁的时候才失去慈爱的母亲,应该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学习独立,可他不一样,他在出生前就失去了那一切。
*
喻兼而和詹骥正在屋里持续搞学习,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的救护车声,很近,而且好像就停这了。
两人皆是一怔,几乎同时第一反应就是隔壁那个一推就倒一倒就晕的碰瓷哥。
喻兼而下意识转头去看窗口的方向,可旋即反应过来,飞快地看了眼詹骥,低头继续看书,只是又看不进去了。
詹骥会意,知道他担心却又碍于自己在,便搁下笔,起身伸了个懒腰,啧了一声:“怎么突然肚子有点不舒服……你不上厕所吧?”
“……不上。”喻兼而哪能看不出他是演的,越发尴尬,但只能硬着头皮陪他演,不然更尴尬。
“那我去了。”詹骥说着就去了洗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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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兼而瞅着洗手间的方向停了七八秒,默然起身去窗边,探出头往下看,竟果真看到有人拿着担架进来了这栋楼。
会不会是巧合呢……毕竟这栋楼不止住了他们两户。
喻兼而这么想着,转身去到玄关,从猫眼往外看。不多久,就看到那几个人从电梯里出来,直奔隔壁而去。
“……!”
喻兼而大惊,按在门板上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别说脸快贴上门板,就连整个人都快从猫眼里钻出去了。
他的脑海里此刻都是傅椎祁那白里透黑的糟糕脸色,还有比起上回见面瘦得都快脱相的模样……眼睛里的红血丝也很多。傅椎祁一向臭美,搞成这个样子可真是……
喻兼而正惊疑不定,看到那屋里走出来了人,傅椎祁也在其中,没躺担架上,被人搀扶着。
他们似乎在劝他躺担架上去,但傅椎祁可能是觉得那样不体面,摆手拒绝。看起来,傅椎祁甚至都不太想被人搀扶,哪怕他的脚步已经那么轻浮,走一步晃两下,脸色难看得要命。
这个人就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进电梯前,傅椎祁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喻兼而的方向,喻兼而本能地从猫眼前移开脸,并且屏住呼吸。
没多久,门铃被按响了。
喻兼而先是装死不应,可门铃被按了好几下,他隔着门板都听到外面医护人员在劝傅椎祁先去医院了,可傅椎祁倔起来压根不听。
总不好让这家伙又一次倒在自己家门口吧,真晦气。喻兼而这么告诉自己,不得已吱声,道:“别按了!”
“你开下门。”傅椎祁说。
“你能不能别这么烦人?”喻兼而不耐烦地说。
“不是纠缠你,”傅椎祁说,“你开下门。”
喻兼而皱起眉头,摆出黑脸,挂起防盗链,然后才把门打开一条小缝,不悦地瞪着站在门口的家伙。
傅椎祁将支票从缝里伸进来。
喻兼而垂眸瞥了眼,问:“干什么?”
“拿着啊。”傅椎祁说。
“不要。”喻兼而说,“你没别的事就别打扰我。”
“又不是给你的。”傅椎祁酸溜溜道,“他跟你说了吧,盒饭的事。呵呵。”略停了下,抱有一丝希望地问,“那盒饭谁做的?你做的?”
喻兼而才不想他又嘚瑟起来,就装傻:“什么盒饭?”
傅椎祁眼里几丝光芒暗淡下去,撇了撇嘴,说:“算了……没什么。反正支票你给那个姓马的。”
“他的名字里根本没有马字。”喻兼而说。
“中文不好你就别挑我的刺了,自己再去看看有没有马字。”傅椎祁倒还不耐烦起来了,“拿着啊,我都叫救护车了,急着去医院急救呢。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啊?”
喻兼而砰的把门关上了,这回任由那边那个神经再怎么按门铃要求他开门都不回应。
傅椎祁按着按着又头晕起来,扶着门板缓了一阵,见喻兼而铁了心不理,这才悻悻然地跟着一边都快要发飙了的人进电梯。
到了一楼,他找到邮箱把支票塞了进去。
第95章
傅椎祁进医院后,原本詹骥寻思着这下子可以消停了,毕竟喻兼而把这家伙的联系方式都给拉黑,想骚扰也没法子。结果,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个奇葩。
两天后,詹骥放学回家,上楼前去邮箱看了下,除了一些广告,还有两封信。信封上只写了这里的地址,以及分别他和喻兼而的名字,没写寄信人是谁。
虽然封面是手写的,但写的是英文,詹骥就没多想,先拿回去了。
回去后,他洗了手,开始拆自己那封。拆开一看,里面三页纸,写满了重复的一句话:支票都给你了马上离开他。支票都给你了马上离开他。支票都给你了马上离开他。支票都给你了马上离开他。……
信(如果这玩意能被称为信的话)的最后,写了另外一段话:490万是给你离开他,还有10万是赔你那盒饭,就那破烂赔你10万,你偷着乐吧,我知道你肯定跟他添油加醋说我扔你盒饭了,你别想陷害我,我肯定跟他说我赔了你钱。
詹骥:“……”
他默默地瞅了眼给喻兼而的那封……
喻兼而回来后,见鞋柜上放着给自己的信,因为是写的英文,他一下子没认出对方笔迹,没想就拆开了,然后他也无语了。
上面写着:住院好难受,我好惨,来看看我啊。住院好难受,我好惨,来看看我啊。住院好难受,我好惨,来看看我啊。……
最后一段是:我当时好难受,手没拿稳把他盒饭掉地上了,他就骂我,没有一点同情心,你赶紧离他远点,哪天你要是生病了让他照顾一下,他肯定把水泼你脸上。他跟你说我坏话你别信,我给的那张支票就是赔他盒饭的,他赚疯了,做梦都笑醒他!
“……”
喻兼而深呼吸,然后赶紧把这封信毁尸灭迹,生怕被詹骥看到,这太丢人现眼了。
处理完这事,正好詹骥叫吃饭,喻兼而就先去吃饭了。
他俩住一起,平时做饭都是看谁有空谁顺手,没特意说好,但差不多就是平摊,其他的家务什么的也都差不多。
詹骥泡的酸笋终于能吃了,今天就做了个螺蛳粉火锅,香气四溢,吃得喻兼而欲罢不能,实在是肚子里塞不下去了才停。
收拾好碗筷后,喻兼而默默地去药箱里拿了健胃消食片吃。詹骥过来的时候带了半箱子药,说是他妈非要他带的。
詹骥路过看到这一幕,好笑地说:“你刚吃着呢,我又不好说你,下次再做呗,你要喜欢吃,每个星期吃一次也行,反正现在原料也凑齐了。”
在这边买一些原料是贵了点,但也不是天价,他俩平时吃的食材都是普通的,伙食费里留出来的预算比较宽裕。
喻兼而叹了声气,摸摸肚子,感慨地说:“好久没吃了。”
说着这话时,他突然地就想到了某个螺蛳粉坚决反对者……
不止是螺蛳粉,就算是吃别的东西,如果他像刚刚那样狂吃,那个人也会在旁边一直说一直说吧,或者直接拿走他的筷子端走他的锅,不让暴饮暴食。
这肯定不是坏心眼,只是这人说的时候绝对会很难听,比如“你上辈子饿死的啊?”“几天没吃饭了啊?”什么的。
明明是好心,为什么一定要那样说话呢?难道这就是傲娇吗?可是喻兼而不是很喜欢傲娇,偶尔一下还好,天天这样,相处起来就挺烦的。
詹骥见他突然露出了几分落寞的神色,就问:“怎么了?”
“……没什么。”喻兼而说着,去一旁拿起自己刚刚吃火锅时开的易拉罐啤酒,还剩大半罐子,他就慢慢地又喝了起来。
“刚吃完健胃消食片,又开始吃?”詹骥好笑地问。
“液体没关系嘛。”喻兼而不在意地说着,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一边看一边喝。詹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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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再说什么了。
倒是喻兼而想起了那封信的末尾,就还是问了下:“傅椎祁说之前你去照顾他的时候,他把你拿过去的盒饭打翻了?”
詹骥压根没跟他说这事儿。
都这么说了,詹骥只好承认:“是有这事儿。”
“不好意思啊。”喻兼而歉意道。虽然他觉得不该自己代替傅椎祁道歉,可怎么也是自己把人引来的,詹骥一片好心受那委屈,也是挺那什么的。
詹骥摆摆手:“没放心上。”
看看人家这心胸!
喻兼而觉得,要是傅椎祁遇到这事儿,就算不闹个天翻地覆,也得半年后还在拿这说事儿。傅椎祁不占理的时候就不饶人了,占理了那就更是无法无天。
喻兼而一边腹诽,一边继续喝酒。
一罐啤酒不至于让他醉倒,但吃饱喝足,确实容易使人睡意袭来。他看着看着电视,抱着抱枕,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詹骥洗完澡出来看到,拿了个毯子给他盖上,顺势坐到旁边,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犹豫一下,转头盯着喻兼而看了一小会儿,然后收回目光,正要起身离开,喻兼而往他肩头上一歪,没醒。
“……”
詹骥心里一颤,再度看了过去。喻兼而的睡颜恬静,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乱,脸情不自禁地朝对方的脸靠近。
以前忙于生活,没顾上有的没的,而且也没遇上过喜欢的、合适的。他身边见到过gay,可除了一,就是很符合喻兼而刻板印象的零,而且还挺乱的。王俊他们这些异性恋其实也挺乱的。
但是无论如何,詹骥不希望自己的恋爱也那么乱。生理需求他不是没有,只是相较而言,他更在意心理上的东西。
在他的记忆里,小时候,爸爸还在家里的时候,和妈妈的感情一直很好,那时候虽然生活条件很一般,甚至算得上清贫,可家里总是其乐融融,十分温馨。
他希望自己也能拥有那样的感情生活,而喻兼而就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说起来有点难以启齿,他曾经设想,自己将来的爱人,最好是能只和自己在一起过,可遇上喻兼而后,这样的标准就显得不重要了。谁又能控制以前的事呢。
先前说不想趁人之危什么的,现在想想自己挺装的。
至少在这一刻,他与喻兼而几乎只有一张纸的距离,他超想趁人之危……
可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就算要趁人之危,也不能这么个趁法儿。
他想,要不要趁最近,再试试喻兼而的态度,问问能不能追。不然他有点怕傅椎祁软磨硬泡地真把喻兼而给追回去了,那他就彻底没机会了。
这也太趁了……但……
詹骥正心情复杂地想着事,突然感觉到喻兼而动了动,他急忙反应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与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喻兼而对上了视线。
“……”詹骥讪讪地说,“没、没没没占你便宜啊。”
他鲜少有这么不自在的时候。毕竟他刚刚是确实有过一瞬间魔鬼上身想要占便宜来着。他有点懊悔自己居然会有过那样的想法,太不应该了。
喻兼而沉默了一阵,开口道:“要不,我们还是分开住吧。”
詹骥的心里一沉,欲言又止。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是自己信誓旦旦不会趁机占对方便宜,可刚刚又是自己情不自禁。喻兼而这么说,他都没脸辩驳拒绝。
喻兼而看他神色,解释道:“不是……”不是什么,有点尴尬,就跳过去不说,只说,“我是因为刚刚做梦,梦到傅椎祁出院后回来堵在门口不走了,很影响生活,所以跟你这么说。你不用搬,我搬,他只骚扰我,不会再骚扰你。”
詹骥勉强能呼吸了,讪笑了下,弱弱地说:“没什么。”
确实也是没什么,经过接触,他感觉对方的战斗力为一。一分给那张破嘴。
他和那个阶层的人接触极其有限,主要就是商理那家子奇葩,而这件事令他对那个阶层的印象极其负面,觉得他们就是做事不择手段的。
起初他知道喻兼而的前男友是谁,并且上网简单查过对方背景后,说他心里一点也不忐忑,就显然是吹牛了。
只是他忐忑归忐忑,就像他对商理,更多是厌恶和想避开狗屎,而不是恐惧,他对傅椎祁也只是担心对方找自己麻烦,害怕对方倒是说不上。
可傅椎祁看着来势汹汹,结果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出倒地碰瓷(严格来说还不算真的碰瓷,是真的被喻兼而推了一把倒地上晕了……)和无能狂怒,硬要塞给他五百万美金的支票,令他啼笑皆非。
沉默了一会儿,詹骥说:“要不我搬吧。”
喻兼而正要安慰他说不用,詹骥接着说道:“可能有点冒昧,而且和我以前说过的话相违背……我搬走后,想正式开始追求你,可以吗?”
他的表情很认真,两只眼睛里满是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