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端坐在烛台下,批着积累成小山的折子,眉目已现老态,疲惫难遮。
赵曜拜礼:“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抬起头,借着烛火看他。
“淋湿了?”
赵曜回道:“未曾。”
“何故欺君?”
赵曜难免慌了神,抬眼看了眼座上天子:“父皇恕罪。”
“为何受了委屈,却也不说,反倒隐瞒?挨了这样久的雨,若是换了若儿,早便闹了。”
赵曜眼前浮现了这般光景。
赵曜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细数委屈,这些年何曾少过,但桩桩件件,皆是这个男人而起。
“直言恐治不敬之罪。”
赵曜回道。
皇帝许他:“你且说。”
“这样多年的委屈且挨过来了,并不觉方才淋雨是件委屈。”
皇帝闻言目中一恍,仿佛是十几年前那女子,对他柔声道:“这几个月的委屈都尝尽了,不差孩儿出生,更不差待你寻我。
终究是委屈透了她。
皇帝不言,沉闷许久,才问他:“你同你母亲感情如何?”
赵曜怔神:“儿时甚好,十岁时母亲病重而去,印象渐也模糊了许多。”
皇帝扶案起身,就着细微雨势,望尽窗外夜色:“朕离开莨郡时,也是这般天气。”
赵曜细品着他话中深意。
“可见过敏贵人么?”
赵曜答否。
皇帝望着他:“敏贵人像你母亲。”
“敏贵人入宫晚了些,她也爱抚琴、赏月,政事繁劳时,朕便往她那儿去。”
“你母亲也是,朕在莨郡时,父皇身体有恙,襄王步步紧逼,朕忧心万愁。你母亲便抱着琴,自远远的月光中踏来,在院中,一袭白绿,像极了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