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湘有点抵触,而且不太擅长做这种事,她感觉自己都要贴到门板上了,想要让姚珹松开些。但姚珹仰着人高,且占据有利地势,此时又比她从容,他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能引导她的动作。再者,她如果急于往后退,就等于贴近他怀里。他们已经够近了,彼此之间还有一些性吸引,加上此时气氛紧张,每一个细胞都被调动起来,很容易就激发出不合时宜的反应。黎湘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心着不要和他身体某处贴到一起,只是逃避性地将脚尖和头撇向一边,尽管这个动作很没有意义。姚珹倾身,仿佛恶作剧一样的腔调在她耳后响起:“来到来,现在想逃啊?来不及了。”黎湘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姚珹,他似乎也是这样,他将她困在露台扶手前,那说话的语气和动作,透露出一些暧昧,一点恶劣。后来再见面,他倒是很和善,甚至可以说是和颜悦色,反倒让她忽略了本质,以为他第一次只是故意吓她,他本人并不是那样的。这一刻的醒悟来得太晚。她早该明白,就像她演戏一样,商人远比演员更擅长这件事。演员是作为技能去学习,用后天的努力和对生活的观察来补足。而像是他这种在姚家长大的,却是自小耳濡目染,不只是遗传,还有时时刻刻的模仿,早就融到骨子里成为性格的一部分。她该拒绝他的。是他的笑容,他表现出来的骄弱,以及他多次帮她时的和和气气,令她忽略了某些东西,令她下意识为他的不合理行为找借口。黎湘压着声音说:“我后悔了,你别逼我。”“嘘……”姚珹的气息拂过她的头发和耳朵,还有一部分颈侧皮肤。她缩起肩膀,接着就听到屋里传来清脆的一声。“啪!”她又看向门板,瞪大了眼睛。她不会认错,这是呼巴掌的声音。但这声之后,里面却没有说话声。偏厅的门隔音并不好,如果发生争吵不可能毫无动静。这会儿没有姚珹的“强迫”,黎湘也忘记要走的念头,皮肤上泛起战栗,她的身体似乎比她的大脑更诚实,脑子还没想明白的事,身体已经做出最真实的反应。她不知道他们等了多久,屋里再次响起动静。先是“咚”的一声闷响,然后是类似玻璃制品的东西摔到地上,碎了。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屋里终于有了说话声,是靳寻:“您的身体不好,不要因为我的无能而动气。”他的声音很沉,似乎还夹杂了痛苦。刚才那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他了。这次是黎湘主动将耳朵贴上去,想要听得更真切些。但姚珹却一手绕到她身前,揽住她的腰身,另一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方向,径自带离门口。黎湘倒吸口气,等走出几步远才问:“这就走了?”姚珹轻笑:“是不是意犹未尽。”黎湘没接这茬儿,直到走下楼梯,她才提高了一点声音说:“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看来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何止知道,他比谁都清楚。”姚珹边走边道:“你受伤,他可是最紧张的。而且他知道,前天姑姑去见了律师。”这话落地,姚珹转身看她。黎湘站住了:“找律师,和我有关?”“你说呢?”姚珹:“没有人知道姑姑为的是哪件事,但选在这个节骨眼,难免会让某些人多心。”姚仲春是靳家公司的大股东,而她已经时日不多。黎湘想到这里,问:“他该不会以为靳家的股份会落到我手上吧?”姚珹轻描淡写道:“客观来说,是有这种可能。”“荒谬。”黎湘反驳:“她是病了,不是疯了。”姚珹没有接话,他似乎并不在意,只耸了下肩就走下最后几节楼梯。黎湘盯着他的背影,脑子里想象的是刚才在偏厅里的画面,除了为自己的无能道歉,靳寻还会做什么,下跪吗?伤害已经造成了,道歉下跪有什么用,姚仲春不会看重这些东西,她要的是靳寻接下来的补救。黎湘走下楼,思路也在转换。不说别的,起码和荞姐相比,姚仲春让她体会到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也让她尝到了真正手握力量的人,哪怕生病了,她的一句话依然能左右别人的仕途、生死。靳寻曾经按照家族的意思追求姚岚,但没有成功。那时候姚岚和他还是平起平坐。但在姚仲春面前,他却得低着头,弯着腰,膝盖着地。她不认为姚仲春会通过遗嘱的方式,将这种“力量”交给她。她虽然没有亲口问过,但她猜姚仲春一定是有过怀疑的——她到底是不是姚涓。就因为那份鉴定报告,她整容后的模样,姚仲春就相信了么?她想,姚仲春是很喜欢她,同时也是在自欺欺人。姚涓大概不会找到了,姚仲春等不到那一天,于是就让自己当她是真的。从这个角度看还真是无奈,即便是姚仲春也有做不到的事,达成不了的心愿。作者有话说:这几天脑子又有点迟钝了,可能是大姨妈快到了。明天争取多更。红包继续第103章消失的妹妹直到傍晚黎湘才见到靳寻。虽然他和平时的表现没什么两样,如果不知道他的为人,单看此时的待人接物,会很容易将其定位为有教养的贵公子。但他右脸上的红肿以及行动不太自然的左肩膀令他多了几分狼狈。黎湘并不想往他身上看,却又忍不住。她想到那一巴掌的清脆声响,想到之后的那声闷响,此时都已经找到出处。偏厅里打碎了一个花瓶,就是之前用来装蓝色鸢尾花的那个。晚餐时气氛有些诡异。姚老爷子明明在家,却没有和小辈们一起用餐,小姨太让阿姨将饭食送到他房间。姚仲春也没有露面,这倒不意外。结果餐厅里就只有姚珹、黎湘和靳寻三人。黎湘面色如常,心里却有些微妙。姚珹和靳寻一直在谈笑,丝毫没有针对的意思,还真像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如果是外人坐在这里,只看表情听语气,大概看不出来端倪,但黎湘却竖着耳朵,听什么都像是夹枪带棍、含沙射影。姚珹说:“前段时间听医生说姑姑身体有起色,我们还挺高兴。但这两天因为一点事,影响她的睡眠,气色又和之前一样差了。”靳寻看似在安慰:“还是要劝她多宽心。”姚珹:“劝有什么用呢,事情来了,我们做小辈的不争气,只能劳烦她亲自解决。”靳寻浅笑:“下午我们聊了一会儿,她应该会睡个好觉了。”姚珹:“但愿如此。”黎湘插不上嘴,这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她夹在中间只低头吃着碗里的菜。其实她有些食不知味,所有心眼都被调动起来,恨不得自己是阅读理解十级学者,这样就能将他们话里的意味解读清楚。姚珹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时不时就给她布菜。她实在吃不完,终于忍不住说:“够了,不要给我了。”这还是晚饭期间她第一次开口。姚珹和靳寻的对谈被打断,一同看向她。黎湘只垂着眼说:“我饱了。”姚珹又给她舀了一勺,说:“拍戏辛苦,再吃点。你看,你都瘦了。”黎湘眼皮子一跳。她是瘦了,但不是因为拍戏辛苦,而是前几天脖子受伤,影响吞咽,肚子饿了也不想忍着疼吃东西,只能勉强吃一点,实在不行就喝营养剂。黎湘:“这几天胃口不好,换季原因。”姚珹却话锋一转:“我看你的伤已经好多了,待会儿家庭医生会过来,再让他看看。这样姑姑才能放心。”黎湘只是点头,没有看姚珹,默默吃着碗里最后一点饭菜,同时感受到靳寻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一顿饭吃得不上不下,随后黎湘就去楼上陪姚仲春。姚仲春气色的确不佳,却没有在她面前提半句,待姚仲春吃过药,就催促黎湘去见张医生。张医生仔细检查黎湘的伤口,说恢复不错,已经不需要再用口服药。直到王医生离开,黎湘就坐在二楼偏厅里走神。墙边条形桌上空无一物,沙发前的地面已经收拾干净,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摔碎过东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