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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泽安情急之下,也不知从空间取了多少东西丢向封钦。其中,不知是什么起了点作用,总归是让封钦短暂地清醒了一下。
巨大的银狼纵身挡住密密麻麻的傀儡人,俯身叼起这些不要命折回来的家伙,抛球似地一个接一个丢到了先前种下的曲水莲丛中。不祥的乐声始终不曾断绝,如附骨之疽,封钦晃了晃疼得快要裂开般的脑袋,冲陶泽安龇牙:“别做傻事,我现在这情况,真撕碎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他还待说点什么,忽然便顿住了,牙关格格地颤,这剧烈的颤动很快蔓延到全身,然后抽搐起来。他挣扎着看了陶泽安一眼,面部扭曲:“走!你走……将来,给我报仇……好不好?”
说着,全身竟冒出紫红色的火焰来,连带着他周围所有的空气都开始扭曲,空中风云汇聚,隐隐有雷鸣。这是他全身灵力将要彻底失控的征兆,灵力的暴走必然带来精神力的极大损伤,一口气撑不住了,魔修想要控制他便易如反掌。
陶泽安趴在地上,他试图撑着身体起来,但胳膊不知什么时候摔伤了,也可能是断了,一点劲都使不上。加上空气中肆虐的灵力波动,试了几下,又重重地跌在了曲水莲丛中。
明庭真人本就是灵体,在一系列的消耗下,几乎维持不住人形,只剩一点灵火忽明忽暗,映出一个隐约的轮廓。他试着来扶陶泽安,却只两人一起摔倒在一旁。一点灵火在陶泽安身上闪啊闪,倒显得有些可笑。
陶泽安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特别狼狈,鼻青脸肿,又是血又是泪又是泥的。他觉得这回大概真的没有希望了,全军覆没只是时间的问题。每一个细胞都传来撕裂般的痛,不远处的巨狼试图凝聚灵力护住头部,阻挡那魔音穿脑,却脆弱得如同水雾一般,还没凝成便消散了……
声音,无处不在、无法隔绝的声音……陶泽安近乎模糊的意识忽然一清:他想起了一件东西。
心念一动,一支碧绿色的笛子出现在了手中。这还是当初在逍遥谷时,从那被他们弄死的邪修手里得来的。
相遇之初,他们也问过明庭真人,若是手上同样有这叫做“魔灵”的笛子,是不是便能保证封钦不受控制。奈何明庭真人的话兜头泼了他们一盆冷水:“这笛子唯一的功能,便是操控,并无治愈之能。”
魔种一旦催动了,自然而然便会蚕食宿主。用笛子,可以加速、减缓,也可以让宿主狂暴或安静——如果知道方法的话——但不论如何,这一具血肉之躯,都在慢慢地被改造成完全不同以往的模样。
因此,这笛子就被封存在了陶泽安的空间里,再也没有取出过了。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另一支笛子出现,它的主人躲在密密麻麻的傀儡人后,正好整以暇地操纵着一切,愉悦地等待着这强悍无比的妖王的失控。
陶泽安不知道怎么对抗他的声音,但他手中有同样的笛子,那么至少可以……干扰。
他艰难地侧了身,低头,把嘴凑到了软哒哒的手握着的笛子旁,鼓起腮帮子,吹气。
“呜——”一片乱糟糟中,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声音响了起来。明显气不足,而且毫无章法,简单得如同一个完全不懂吹笛的孩童的恶作剧。
然而这声音如同水面上的涟漪般荡开,空气中似乎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撞了一下,那原本畅行无阻的东西滞了一滞。
封钦的挣扎停顿了一下。
陶泽安敏锐地意识到了这微妙的变化,立刻深吸了一口气,也不顾什么调子不调子,反正现在连抬手都困难,眼一闭,呜呜呜地便乱吹一气。对面显然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出,原本的调子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那幽魂过境般阴冷、难缠、不怀好意的氛围一下子破坏了个干净。
对封钦来说,这可比空间丢出来那些灵物有用多了。摆脱控制的一瞬间,他毫不犹豫,将原来那些游离在身周即将脱离掌控的灵力凝成一团,猛地砸向声音传出之处。
——这声音虽然飘忽游移,寻常人很难分辨来处,但封钦毕竟修为深,还是寻着了踪迹的,只不过之前一直腾不出手来罢了。
对邪修来说,这一下的反扑实在太超出预料,刚反应过来时,暴虐的灵力带着电闪雷鸣和熊熊火焰,已经当头砸了下来。矮矮的山丘剧震,瞬间变成了深坑,地上还全是纵横的口子,大片的树木只在深坑边缘留下了一些枯焦的主干,隐藏在林中的传送阵发生了二次爆炸,一些幸存的黑袍人刚刚飞起,便被炸成了碎片。
于是那及时退开,又浮到半空中的寥寥数人,便显得格外显眼。
随从的脸上带着明显的错愕,似是压根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续,为首之人虽蒙着面,那紧绷和阴郁的状态也遮掩不住。
他慢慢地转头,阴鸷地盯着陶泽安看,眼底有暗绿色的光流转。
众人齐聚到陶泽安身旁,警惕地回视这不明底细但气息格外不祥的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