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云贞嫁给小叔倒是最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陆晔想,于他而言,往后就只有小婶婶,没有云贞。只是不知道,陆旭竟也喝醉了。陆晔琢磨出点什么,神色复杂。也还好,大房二房分家了,不然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陆旭回到明心堂,他在床上倒了会儿,起身,干哑的嗓子喊:“水……”墨棋去找姜香玉了,玉盘在准备擦脸洗漱的巾帕。陆旭等不及,他起身,步伐虚浮,勉强走到桌子边,蓦地,他摸到什么,拿起来看,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他摇摇信,感觉不重,随手抛下。该是不重要的东西,要看也是明日再看,便着急找水喝。...云贞等得差点睡着了。听得外头脚步声,她蓦地睁开眼睛,朝前走出两步。房门推开,陆崇一袭红衣,他双眸如往常,沉而深邃,可是,向来冷白的肌肤,带着一点酒气熏出的红。这抹红浅淡,像稀释的茜色,用柔软的毛笔,轻铺洒在他如画的眉眼处。他在洗漱架的铜盆洗过手,擦过脸,才走过来,与她一同坐在床上。云贞还来不及多想,王嬷嬷着喜春端上两杯酒,道:“七爷,七夫人,请饮合卺酒。”二人挽袖,拿起托盘上的酒。陆崇对着云贞,倾身,二人的手交错而过,直到此时,云贞才发现,他的手臂很结实,质感坚硬。她闭上眼睛。酒有点辣喉咙,她很少喝酒,这杯酒下去,似乎饮了一口三月春暖,双手双脚,都暖融融的。直至此时,方算礼成。王嬷嬷带着笑意,道:“七爷和七夫人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她自是要回去和侯夫人复命。她走之后,喜春和柳叶给云贞解下头冠,也走了。房中只剩云贞和陆崇。她拘谨地坐着,只听陆崇说:“日后静远堂,会多锦屏、锦绣,她们都是母亲房中人,做事还算牢靠。”顿了顿,他补一句:“若你用不惯,可与我说。”云贞知晓,他看人自不会差,想必这二人很是信得过。她点头,以示回应。红烛燃烧着,发出一声“哔啵”,惊得云贞屏住气息。陆崇:“洗漱过了么?”云贞:“洗过了。”陆崇:“嗯。”他站起身,绕到左边一架屏风后,不多时,传来衣裳摩挲,与水波晃动的声音。云贞这时候才恍若梦醒,她站起来,在原地绕了两圈,手背贴着脸颊,下意识咬了下手指。这是真的。竟真的不是做梦。不多时,陆崇似乎好了。云贞不敢朝那边看,她钻到被窝之中,双眼干瞪着床帐,等听到脚步声,连忙闭上眼睛。床边微微下陷,带着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沁人心脾。云贞的卷长浓密的睫毛,颤啊颤。她听到他声音低沉:“累了?”云贞:“唔,嗯。”她感觉,自己连脖子都在烧。陆崇道:“那睡了。”云贞:“嗯……嗯?”出嫁前,冯氏自是给她看过避火图,她兀自紧张半日,总觉得没准备好,甚至,想了许多推拒的理由,却没曾想,陆崇会这么说。可他们都躺在同张床上,同个被窝。她悄悄睁开眼睛。陆崇躺在外侧。他穿着一件白色里衣,领口如往常一般,十分规矩地合拢着,他闭着双眸,侧脸线条如山如峦,兼顾英气与清俊。不去想他身上积聚的威势,他生得,是真好。云贞呆呆望着他。突的,陆崇眼睑微动,他睁开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朝她移过来。二人目光触个正着。云贞手指抓了下被子,只看陆崇一手支起身子。他静静看着她,见她没再闭眼躲闪,才倾身,嘴唇轻轻地,贴在她唇上。他的唇,原来也是软的。第六十二章◎让她知晓,侯府的规矩。◎这么近的距离,云贞大脑一片空白。惶然与无措,免不了涌上心头,她即使闭上眼睛,眼皮下,仍不安的动着。她自己也捋不清,这是为什么。陆崇的唇,贴着她的唇,一触,离开。云贞察觉到气息渐浅,她小心翼翼张开眼,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双眸,那么深,那么沉。陆崇的小臂,压在云贞的枕畔,他手指落在她耳廓,似碰到她耳垂,又似乎没有。云贞几乎能听到,自己咚咚心跳声,她如惊弓之鸟,只要陆崇再碰自己一下,定会吓得浑身僵硬,放弃所有抵抗。虽然,她本不该抵抗。却这时,陆崇收回手。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一个剔透明亮的翡翠手镯躺在里头,光看这水色,就知晓价值不菲。他垂眸,牵着云贞的手,将手镯戴到她手上,道:“这是祖父留给我的。”云贞张开五指,感受着手上的沉甸甸。她蓦地发现,这个手镯的重量,与陆瑶给她的金手钏,是相似的。它们都令她茫然。她正要说什么,陆崇低头侧着脸,他轻攥她的手,微凉的指尖,压住她的手腕,温热的呼吸,却拂过她的脸颊。向来清冷克制的男人,气息沉沉。他的唇,蹭了下她的耳垂。云贞心跳极快,她额间胭脂痣迤逦,她粉面桃腮,眼睫颤抖,抬起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七爷……”陆崇:“这称呼,有点生疏。”云贞慌了神:“那……大人?”她听到陆崇从鼻间一声笑。低低撩撩的,令人耳廓一阵酥麻。她双颊发烫,眼神游离,不敢细品这抹笑的意味,只盼将手镯还回去,道:“此等贵重之物,我无福消受。”陆崇愣了下。稍倾,他道:“无妨,既成夫妻,同心同福,”停了停,“我之福气,也是你的。”云贞五指握成拳。却没想到,陆崇没有再跨过一步。他放开她的手,宽大的手掌,盖在她眼睛上,遮住旁的光芒,只听得他又说:“睡吧。”看起来,今夜只是如此。云贞:“……”短短片刻,她心中起起落落,最后,她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陆崇往一旁睡过去点。二人中间,隔了一臂距离,隐约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云贞明明很累,却睡不着,亢奋得能背三百篇诗文,不知道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陆崇起来了。她听到他低声吩咐锦屏叫水。锦屏和喜春进来了,她们轻手轻脚的,陆崇走回来,抬手撩床帐,云贞遽然闭上眼睛,紧张得咽咽喉咙。然而,陆崇安安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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