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窝猫有五只,一只糊了,一只浑身披金,一只是长毛的白,剩下两只都是黑猫。它们都很亲人,冲着云贞,奶奶地叫唤:“喵呜。”云贞喜爱得不行,每只猫都摸一遍,然而喜爱归喜爱,她总忍不住拿它们和霏霏比。这一比,她心里生出隐秘的愧疚,与想念。霏霏很黏她,总爱往水天阁跑,不知道她走之后,静远堂能不能看好霏霏,如果它又跑去水天阁,遇到云宝珠……再看眼前五只猫,它们都是好猫,可惜,都不是霏霏。思来想去,云贞淡了养新猫的心思。晚上,和冯氏说起今日的事,云贞还有点担忧:“我怕霏霏会趁静远堂不留意,回到水天阁,宝珠讨厌猫。”冯氏回:“你别担心,我找人打听打听。”冯氏为人爽朗大方,在侯府深交一位嬷嬷,只是打听一只猫,嬷嬷应得爽快。云贞等了两个白日,消息就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提着一个箱笼,骑马来的雨山。雨山一见云贞,赶紧下马,手中箱笼提得稳稳当当,他疾步跑来:“姑娘在这住的,可还习惯?”云贞朝他点头:“是习惯的,只是,什么事劳烦你过来一趟?”雨山抓抓后脑勺:“不敢劳烦。”他弯腰,打开手中箱笼,一只白猫从中钻出来,它环顾四周,迈着矫健步伐,分外神气儿地走到云贞脚边,蹭来蹭去。云贞既惊又喜:“霏霏?”她压着裙子蹲下,摸霏霏脑袋,是熟悉的手感。只是,她心有疑窦,便又问:“这……七爷不养了么?”雨山是个人精,知晓云贞在乎什么,解释:“并非如此,是霏霏记得姑娘,总想往水天阁钻,我和星天哥把它拦在静远堂,它见不到姑娘,就呜哇呜哇地叫。”他那声“呜哇呜哇”学得惟妙惟肖,云贞笑了下。雨山又说:“所以,既霏霏想念姑娘,姑娘又如此记挂它,不如就送来给姑娘了个念想。”云贞很想问,若七爷想猫了,该如何是好。可是一想起男人清冷的眸,她的话,便只停在嘴边。雨山却说出她的思索:“七爷也喜欢霏霏,若姑娘体谅,有机会回侯府,便把霏霏带回来,给七爷瞧瞧。譬如,六月十八,大姑娘大婚那日。”云贞思索着,她有点谨慎:“要不还是……”她想说算了。这么做,好似和陆崇有了一个约定。这是梦里没有的事,她茫然,也不敢确信,下意识想推拒。她该相信,他可以很好地照顾白猫儿的。她话还没说出来,雨山立时说:“既然如此,那说好了。”话音刚落,他跨上马匹,颠颠的咻的一下跑走,连箱笼都忘了留下。云贞:“……”云贞将霏霏抱在怀里,一手圈着它,一手轻抚着它后背。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在霏霏的毛发上,隐约嗅到一股陆崇身上的冷香,清远而优雅。她心里突的一跳。...云贞买了个新笼子。竹编的笼子,没什么花样,镂空了一些格子,可以透气,又足够凉爽。霏霏进去,大小刚好。转眼就到六月十七日。十八日整日,陆蔻都没得空,云贞想与陆蔻说点体己话,就得早一日回去。乘月阁收拾了一间厢房,只待云贞和喜春过去住一晚。于是,六月十七那日,云贞带上竹笼子,去往侯府。路上,她见侯府外,停着几辆马车,其中,一架深红大漆榆木雕花马车,极尽富贵,尤为显眼。车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一个字:周。南枝在侧门等她,见云贞盯着那辆马车,道:“这是二房姑奶奶亲家,广宁定南侯府,大姑娘大礼,同辈表哥正好出孝,就来祝贺了。”云贞脚步突的一顿。作者有话说:周潜: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我第四十九章◎“谈何守礼?”◎广宁定南侯府。自定南侯仙逝后,许久没听闻它,久到云贞险些忘了,当初周潜和陆瑶带着她们北上,知晓云贞才是真的恩人!这是其一,其二是,周潜私下给她一块荷鱼纹玉坠。当初为了应付周潜,她收下玉坠,这事,云宝珠也知道,甚至前阵子,还提起来了。她咬咬嘴唇,心虚之余,也是怕的。定南侯府人员繁杂,来贺礼之人,不一定是陆瑶和周潜……吧?怀抱着幻想,云贞问南枝:“南枝姐姐,定南侯府来的人是?”南枝说:“是定南侯府二房的周公子,就是那位二房姑奶奶的长子,姑奶奶还得再守二年孝,他就与另一个小辈,先过来了。”便是周潜了。云贞的心,像压着一块巨石,猛地往下沉,只恨当初力不从心,收下那块玉佩。见她神色郁郁,南枝问:“姑娘怎么了?可是对周家还有什么疑问的么?”云贞摇头:“没什么,只是好奇。”...周潜是今日抵达侯府的,加上路程,他还没出孝期,就出发了。定南侯府规矩不严,他是孙辈,守了十一个月的孝,到如今,长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松了很多,才给他出来的。许久不曾跑马,周潜一到承平侯府,就与陆旭、陆晔和陆昌几人去马场。他着一身深褐色宝相花纹圆领骑装,发髻上,束一条青色玉带,是广宁那边时兴的装束,越发显得少年英气勃发,仪态俊美。“驾!”他伏低身躯,引着黑马,在马场上跑了三圈,快了陆旭和陆晔整整一圈,这才与他们相聚,而陆昌自幼不爱骑马,只走了一圈,就躲回棚下纳凉。陆晔夸:“表兄骑术,甚是精湛!”周潜爽朗一笑:“你们也不赖,我是憋太久了,存了炫技的心思,自然比你们快一圈。”他明确地点出这件事,倒叫人容易接受。陆旭扯扯马缰:“那行,咱们再比一回。”周潜:“不了,歇息一下,我还有事问你们。”陆旭问:“何事?”周潜:“云贞在府上,过得可还好?”这话一出,陆旭脸色微变,陆晔亦然。周潜性子随意,却不是毫无心机,见二人神色不对,他玩着马鬃,道:“怎么了?贞娘过得不好吗?”贞娘这称呼,可太亲近了。陆晔有点不快,嘟囔:“表兄莫要再唤她贞……娘,叫人听了去,徒生误解。”周潜好笑,不过也能理解。云贞貌美,可怜又可爱,这表弟藏不住心意,估摸早被她婉拒。陆旭提起唇角:“表兄去年北上认识云贞的罢?她曾借住侯府,甚少出门,寻常时候,我们不便与她沟通。”曾?周潜一愣:“贞娘搬出去了?”陆旭:“前阵子搬的。”周潜又说:“你们就这么不管她了?”作为承平侯府的恩人,再怎么样,侯府都会善始善终,如果这姑娘品性不好,会送到庄子里,唯独一点,不能直接让她搬出去。否则,有心之人捏造几句,风言风语于侯府极为不利。周潜的惊诧,在陆旭陆晔看来,才是奇怪。陆晔说:“表兄,她是宝珠妹妹的表妹,身份尴尬,早点搬出去,于她而言,也是好事吧。”马蹄在地上,发出橐橐响声。过了会儿,周潜说:“唔,宝珠……是救了阿旭的人,吧?”陆旭:“嗯。”想到云宝珠还以为,他有意于她,他冷笑了声:“一个蠢人罢了。”周潜:“……”他忽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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