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期的工作不算辛苦,池洲有时下班回来还要陪向谚做项目书。熬了三年,向谚的公司终于走上正轨,在业内做得风生水起,也说服了父母,带池洲回家一起吃了顿饭。席间向谚的父母很少说话,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询问他们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回家后向谚和他道歉,池洲觉得无所谓,毕竟两个人都这样过了三年。“来日方长嘛。”池洲立下约定的时候只想和向谚考上同一个大学,没有想过八年后自己会和向谚拥有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家。*天色昏暗,书房的灯亮了起来。书房半开放的衣柜里挂着向谚的西装,是他今年二十七岁生日前池洲悄悄找裁缝定做的,才穿过一次,出席了一场很重要的活动。那天向谚的胸前别了一个银质的领带夹,是情人节的礼物,买了一对,只是池洲不常戴,一直放在书房的抽屉里。池洲坐在办公椅上,打开手边的抽屉,没有找到自己的领带夹,却看到了一个戒指盒。上一次打开抽屉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心跳的声音砰砰砸在鼓膜上,池洲不敢打开,装作没有看见,拿起了放在旁边的笔记本。这个笔记本是向谚高三时用的,每次搬家都舍不得丢,一直保存到现在,皮质的外壳已经开始脱落,泛黄的纸张微微起了褶皱。池洲偶尔看见向谚在上面记着什么,从来没有翻过,笔记本里似乎夹着什么,合拢的本子鼓起了一块。他打开变了色的磁扣,翻到鼓起的那一页,20岁去看演出赠送的手环静静地躺在两张纸中间。上个月的演出也有,池洲不知道丢在哪里,或许随手放在某个角落里,现在已经和向谚的车一起送进报废厂了。池洲将手环压在扉页,继续往后翻着。向谚很少用这个笔记本,只记了一些琐碎的事情,学校的、家里的,都算不上很重要。略过中间长达几十页的空白,看到最后几页时,池洲的手忽然顿住了。【和池洲告白】完成。【和池洲考上同一所大学】完成。……【和池洲一起去森林公园露营】完成。【和池洲一起去海边看日出】完成。【给池洲一起去盐湖】完成。……【和池洲同居】进行中。【给池洲做饭】进行中。【每天给池洲一个亲亲】进行中。【27岁之前带池洲回家见爸妈】……【和池洲一起变老】纸上的字迹从青涩到成熟,逐渐和贴在冰箱门上的那张清单重合,向谚在破旧的笔记本里写满了池洲的名字。他还在苦恼父母没有那么喜欢他的爱人,思虑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他们彻底接纳,又在计划着下一次休假要去哪里玩。也许向谚幻想过无数,但往后的每一个计划和愿望,他都无法实现。不会再有人带着池洲去海边兜风、看清晨的日出,陪他在深夜加班,在疲惫的深夜抱着他一同入睡,也不会有人推着购物车走在他的身边,漫不经心地拿下他喜欢的薯片。向谚不会和池洲一起变老,他会永远年轻,永远二十七岁。滚烫的泪水滴在手背上,溅开的水珠落在纸上,晕开了陈年的墨痕,池洲慌乱地抹掉落在纸上的眼泪,被浸湿的那一页纸透出背面的字迹。在笔记本的最后,写着一行小字——1.14瑞士求婚向谚遗留的戒指盒依旧安静地躲在抽屉的角落里,池洲抱着向谚的笔记本,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再一次掉了下来。第9章雪山早晨八点,飞机降落在机场,苏黎世迎来了日出。明亮的橘色落在教堂高耸的塔尖,温暖的阳光散去冬夜的寒冷,池洲从清冷的街道穿行而过,坐上开往雪山的列车。老式火车驶出站台,车轮辗过铁轨的振动从脚底传来,车厢轻微地晃动着,城市繁华的风景渐渐退去,车窗外又是白茫茫的一片。白雪将山脉覆盖,冬季尚未冻结的溪水冲散山涧的积雪,从嶙峋的山石流下,稀疏的松树林盖着薄薄的白雪,露出黑色的枝叶。从绵延的雪山间穿过,途中经过了几座村庄,红棕色的小房子散布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圈养的马在雪地里漫步,像池洲小时候玩过的积木游戏。列车缓慢向山脉腹地驶去,穿越横跨山脉之间的桥梁,峡谷刮起微风,雪花从玻璃前飞过,池洲只看见一道道虚无的白影。越过峡谷,天气又变得晴朗,阳光透过玻璃照进车厢,远处的雪山泛起淡淡的金色,山下的小镇清晰可见。在日落前,池洲抵达了雪山下的酒店,他递上护照,等待前台确认入住的信息。前台小姐接过护照低头操作,几分钟后她从电脑前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只有您一个人入住吗?”“嗯。”池洲顿了顿,才想起预订酒店的账号并不是自己的。“……他来不了了。”“好的。”前台小姐努力扬起微笑,将房卡和护照一起交到池洲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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