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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修仙第六十六天
◎内卷王者◎
令梨赢了比赛,失了人心,她被暴躁的轩师兄赶鸭子似的赶到旁边,默默收拢黑袍,安静做一朵自闭的蘑菇。
弱小可怜又无助,看得直播间观众纷纷指责轩晓:瞧把孩子吓得,凶什么凶。
轩晓懒得理会这个颠倒黑白的世界,目光紧盯着另一处清空的场地。
“久闻凌云剑宗宿真人大名。”一位干瘦书生打扮的修士作揖道,“小生巫蛊书生,请宿真人赐教。”
宿回云:“请。”
“真是吝啬字眼。”巫蛊书生刷地展开一面白纸扇,浓浓毒雾自扇间喷涌而出,“瞧不上我这繁文缛节之辈吗?”
空无一物的白纸扇上,蜈蚣、毒蝎、黑蛇依次浮现,绘画的油墨泛着诡异的彩光,毒虫身上的肌理宛如心脏收缩膨胀,仿佛下一秒便要破画而出,毒液爆汁。
拟凤道君府邸中多有水泽,毒雾漫过清澈的潭水,一尾尾游鱼浮出水面,肚皮翻白飘尸水上,腥臭四溢。
“有没有人愿意和我联名,一起向修真界环境保护协会抗议?”令梨不知何时站到轩晓旁边,义愤填膺地说,“他们凭什么说剑修破坏环境最恶劣,至少我们从不恶意伤害花花草草。”
按理说轩晓身为剑修,和令梨利益一致,但他保持了诡异的沉默,一副不愿多说、你看了就知道的表情。
毒雾弥天,腐烂的腥臭味如沼泽将天地包圆,围观的金丹真人纷纷皱眉后退,身侧竖起结界。
宿回云抬头看了眼遮天蔽日的毒雾,他脚下青草一片片枯萎蜷缩,叶尖枯败的枝桠在风中颤抖着,祈求谁人将生机归还。
它们注定要失望了。
一点剑芒如天地初开的绚光,耀眼的雪白宛若茫茫雪原。
冰雪之间,生机泯灭,一切归于纯白。
毒雾可以席卷绿意盎然的森林,可以污染水泽粼粼的湖泊,可若置身于万物静默的冰原,一切只是徒劳。
“你杀千余人炼蛊?”宿回云简单问了一句。
不等巫蛊书生回答,他点了点头,流云剑贯穿而过,飞溅的血染红了纯色的白。
鲜血自剑尖抖落,宿回云收剑入鞘,目光扫过周围人群。
在一众人离得极远的大背景下,鹤立鸡群的黑袍剑修格外显眼。
倘若没有隐藏身份的限制,小师妹一定会开开心心第一个跑过来祝贺他。
残留在枯枝败叶上的剑意足以让同辈真人退却,令梨只会觉得亲切,边在心里哄瓜瓜我最喜欢你啦,边围着流云转来转去,一声接着一声赞叹。
“师兄赢得好快。”令梨抚了抚梨花白的剑穗,指腹贴在冰冷的剑鞘上慢慢摩挲。
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风云会还未开幕之前,所有人已然默认决赛位有他一席。
快了,快了,令梨一个个数过周围的人头。
今日淘汰一半,明日再一半,站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三日后,风云会将演变为仅有两人的角逐。
“会是场苦战。”令梨指尖绕着剑穗把玩,“金丹中期的我如何胜过金丹后期的师兄,同门内战,师门反目,风云会的内幕竟是——悬念揭晓皆在三日后的魁首之争,不要走开,精彩马上回来。”
有点想应聘风云会直播间的主持人职位了,她无处安放的才华好生寂寞。
“真人。”昨夜替令梨带路的侍从悄无声息绕到她身后,站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恭声说,“恭喜真人胜出。您所居院落已经收拾好了,风云会结束前,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
令梨对居住的环境没有任何挑剔的地方,她是个一言不合睡桥洞的狠人,给她一个蒲团她可以打坐到天荒地老。
“任何要求都可以?”令梨思索道,“我需要东街左数第三家熟肉铺子的肉干鱼干各半斤,加他家自酿的烧刀子半壶——记得,一定是他家的酒,说半壶就是半壶,一滴不能少一滴不能多。”
“是。”侍从答应了一声,边想着真人竟然喜好凡人酿的劣酒,边把此事报给拟凤道君。
拟凤道君一直在观察令梨。
见她不仅对轩晓下手极凶,宿回云获胜后也冷冰冰在旁观看并未道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是和凌云剑宗决裂的模样。
“纷纷扰扰皆为利来,临时盟友罢了,昨日再怎样亲密无间共处一室,为了本座给的利益不也说翻脸便翻脸?”
说这话的拟凤道君完全没意识到,他和令梨一样是临时盟友。
“小友态度不错,亏得我贴心,知道她回不去缥缈楼,给她留了住处。”拟凤道君夸奖自己礼贤下士。
恩威并施,还不叫她死心塌地?
侍从来报,拟凤道君大度道:“区区小事,何必问我,加紧送去。”
“令师妹,你当真不和我们回缥缈楼?”轩晓暗自传音给令梨,“拟凤道君那里,你随便编个借口敷衍不就行了,我相信你的口才。”
“谢谢轩师兄信任。”令梨十分感动并坚定地拒绝,“还是不了,我不想赴鸿门宴。”
轩晓:“什么鸿门宴?”
令梨好心提醒:“看看群聊。”
凌云剑宗秘境之行组建的临时群聊还未解散,令梨沉底在群友列表潜水多日,一直默默窥屏。
聊天记录从令梨和轩晓斗法开始,以赵昌为首的坚定拥护师兄派群情激愤,围绕“散修薄情”、“塑料盟友”、“师兄好惨”三个关键词辩论得热火朝天。
令梨剑尖直指轩晓眼珠的直播截屏更是被上传群相册留证,众弟子边艾特轩晓边七嘴八舌安慰道,纷纷道师弟师妹必将齐心协力,替师兄挽回面子!
“虽然师兄打不过的人我们肯定打不过,但凌云剑宗弟子不会认输!我们已经安排了一揽子复仇计划,等那位前辈进入缥缈楼大门,我们先这样那样,然后……”
赵昌作为计划的负责人忙前忙后,中途特意艾特了不知所踪的令师妹:“令师妹,你也是我宗门人,说句话啊令师妹,我们的计划轩师兄会感动吗?”
从来不在群里发言的令师妹秒回了消息。
令梨:“轩师兄定会感动得当场痛哭出声,泪洒缥缈楼。”
令梨:“相信自己,大胆去做!(竖起大拇指)”
得到和两位师兄关系密切的令师妹的鼓励,赵昌干劲十足地上了,忽略了赖兰黛欲言又止的奇怪脸色。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令梨坦坦荡荡道,“轩师兄有什么感言要发表吗?我可以替你整理成文字转发给群里的师兄师姐们。”
轩晓缓慢地、虚弱地深呼吸。
离他飞升仙界到底还有多久,这人间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令梨见他不说话,在群里发了一排鼓励的笑脸:她人是不会去的,但她的心永远和宗门同在。
令梨暂时屏蔽群聊,退回聊天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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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回云:万事小心。】
消息来自一分钟前,令梨抬起脸,隔着人群远远望向白衣剑修。
宿回云人在哪里,旁人的目光就在那里。他早已习惯窥视与打量的视线,只是担心拟凤道君对令梨起疑心,站得离她格外远。
令梨发了个笑脸过去。
【师兄,三日后决赛台见。】
宿回云蓦然看去,斗篷下的少女并起剑指遥遥一挥,指尖虚点在他眉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专心期待剑尖相向的时刻就好。
“我去练剑了。”令梨唤来侍从,“昨日那片竹林我格外喜欢,能否移到我住的院落去?”
“绝无问题。”侍从弯腰道,“请您稍待,一刻便得。”
整片的竹林被连根挖起移栽,东苑的侍女路过此处,心中嘀咕,回院悄悄告诉了小姐。
“道君留了客在府里。”侍女道,“小姐这几日走动间千万小心,剑修惯是阴晴不定杀戮成性,凶得很,万一冲撞到了,性命不保。”
“瞎说什么。”白萱萱斥责道,“不许一概而论,剑修也有极温和的,只是你没见过罢了。”
白萱萱性子好,侍女捂嘴玩笑道:“瞧小姐说的,像亲眼所见似的。”
“我……”白萱萱张了张嘴,手指搅着衣角支支吾吾,转移话题道,“爹爹留了什么客,你可见到了?”
“没呢。”侍女道,“那人披着黑色的斗篷,看不真切。”
黑色斗篷!白萱萱心跳剧烈,结巴道:“你看错了吧?昨日留宿了那么多人,比赛结束不都各自离开了么?”
“小姐还不信我?”侍女摇头,“凌云剑宗宿真人他们的确走了,道君只留了一位客人在府里。说是今日抽签斗法,让客人和盟友恩断义绝,无处可去,道君负起风云会赞助商的职责,留客家住。”
“那便是了。”白萱萱捂住心口喃喃自语,“……人在府里,在我家中。”
竹林移栽别院,贴着围墙郁郁葱葱生长。
令梨立在竹林中练剑,她不练什么高深的剑诀,只把最基础的剑法一遍又一遍重复,不知疲倦。
拟凤道君的神识悄无声息落在竹林间,眯着眼不断审视令梨。
老年人多心多疑,他选了令梨作为诱捕伽野的盟友,但也担心令梨中途反水。
拟凤道君决定盯死令梨,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一个时辰过去了,令梨在练剑。
两个时辰过去了,令梨在练剑。
三个时辰过去了……
拟凤道君的神识沉默了好一会儿,如果不是天色有所变化,他会怀疑自己陷入了某个轮回的幻境。
基础剑法至于练这么多遍吗?挥散护体的灵气和修为,只以纯粹的肉.体力道握剑,刺、劈、砍、挑、点……每个动作一万次起步,上不封顶。
汗水从斗篷袍角滴落,脚下的泥地陷出明显的坑凹,持剑的人像失去知觉一样,一招一式循着最标准的轨道运行,没有毫厘偏移。
专注,忍耐,恒心,以及对剑道无上的热枕,全在一日一夜的坚持中。
拟凤道君看得都羞愧了。
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卷王练剑,是想被她卷死吗?
生命在于修行,他怎能因转世夺舍的谋算放弃每日的修炼?连个小辈都不如,太不应该了。
“本座也该去打坐了。”拟凤道君收回神识,企图用内卷打消心中的焦虑,“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能懈怠啊。”
竹林里,令梨呼出一口气,不管手臂的酸涩,又刺出一剑。
“可以了。”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令梨识海响起,“老东西的神识已经离开了,阿梨休息吧。”
不愧是阿梨,练剑练的伽野都看累了,她硬是在拟凤道君的注视下一丝不苟练到现在。
“休息?”令梨奇怪道,“为什么,我今天的份额还没练完。”
伽野:“啊?”
伽野:“你不是因为拟凤道君暗中窥视才一直练到现在的吗?”
“关他什么事。”令梨目视前方,动作不停,“练剑是我每天的日常,还有半个时辰才达标,但我今天状态不错,可以加练两个时辰。”
如果加练结束拟凤道君还在偷窥,她也不是不可以继续。
好可怕的练剑狂魔。伽野久不能言,被狠狠卷到,一时都有些羞愧变猫后堕落的那些日子。
热汗沁入斗篷,布料吸足了水,足到承担不了,宛如淋了场暴雨般落在地上,形成小小的水洼。
吸足水的斗篷很重,令梨不能脱,她慢慢调整呼吸,稳住打颤的手臂。
又复半个时辰,她完成今天的份额,缓缓吐气,收剑入鞘。
“不好让少主久等。”令梨招招手,“加练等会再说,我让人把东西买来了。”
伽野借着竹叶的掩盖跳下院墙,和令梨一起闪身进屋。
他咬破指尖在门上勾勒出一道符文,舔了舔指尖的血:“阿梨可以摘了斗篷,若是有人过来,我会提醒。”
斗篷下闷热得厉害,脱掉之后舒服多了。令梨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边揉捏酸疼得几乎抬不起来的胳膊,边朝着桌子扬扬下颌:“来吧,我准备好了。”
“我看了阿梨的消息。”伽野拿起桌上的半壶酒,犹疑地晃了晃酒壶,“场景重现真的有用吗?”
令梨:“如果你有别的可以维持人形的方法,我们也可以放弃。”
并没有,伽野总共只有两次恢复人形,一次是前期药效不稳,一次是令梨酒后胡来。
酒精和胡来到底是哪个起了作用,伽野和令梨都不是专业医修,他们一无所知。
“如今弃剑从医已经来不及了。”令梨果断地说,“学医救不了妖族。倘若和拟凤道君对上的时候,少主突然变成小猫咪,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是不择手段的时候。”她加重语气,“我已经做好了牺牲的觉悟,少主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伽野认真地问,“你又哭怎么办?”
令梨:“……”
沉默,但问题很大。
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在令梨脑内交替闪过,她咬一咬牙:“不会的,我抱着剑喝,一定没问题。”
她哭得那么伤心全是因为以为瓜瓜不见了,只要剑在手中,剑修无所畏惧。
伽野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他们先吃了点小肉干和小鱼干垫肚子,令梨谨慎地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严肃地盯着水波粼粼的酒液。
伽野仰头喝了两大口烧刀子,喉结滚动,晶莹的酒液淌过他扬起的下颌,没入衣领。
她不可以输,令梨给自己鼓劲,闭着眼一口干杯。
又辣又冰又烧,喝几次她都不喜欢这个味道。
令梨单手抱着剑,单手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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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闭目养神。
伽野很快喝空了酒壶,他把酒壶反过来倾倒,抿掉最后一滴烈酒。
“我喝完了。”少年扭过头,一脸我是不是很棒求表扬地看向令梨。
听见声音,女孩子缓缓睁眼。
明眸浸满盈盈的水波,她朦胧地看过来,抬手揉乱伽野的短发。
“好乖好乖。”令梨的声音含糊成一团,不负所望地醉得神志不清,“你是谁家的小猫咪,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我是你家的小猫咪。”伽野乐着说,“我喜欢可以装下阿梨的麻袋。”
本命剑在手上,令梨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她对伽野露出一个没有防备的可爱笑容,突然拔剑!
伽野被女孩子天真的笑脸闪得愣了下,下一秒长剑已然出鞘。
“才夸我好乖,这就要谋杀小猫咪了?”他没后退,想看令梨又有什么离谱的新点子。
“我要去练剑了。”令梨认认真真地说,“不可以沉迷撸猫,沉迷撸猫是没有前途的。”
前有醉酒抽泣着到处找剑,后有醉酒坚持加练,不愧是剑修,剑才是心中永远的正宫。
伽野咀嚼着嘴里微妙羡慕的酸味,抬腿绊住了令梨踉跄的脚步。
他勾住女孩子的小腿,令梨眼中的世界在酒精催化下天旋地转,被伽野一绊,顿时失去了平衡。
她跌坐在伽野腿上,剑尖顺势抵住他的咽喉。
令梨歪了歪头,一手绕到少年脖颈后按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握着剑挑起伽野的下颌。
“说。”她恶狠狠道,“妨碍人修行的坏猫猫,有何企图?”
“饶命。”冰凉的剑锋与皮肤密切相贴,伽野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无寸铁,“我冤枉。”
“冤枉?”令梨坐在伽野大腿上的姿势不太舒服,她扭了扭身体想换个坐姿,被伽野迅速按住。
少年锢在令梨腰身上的手用了些力气,令梨低头拍了拍他的手背,向来热衷于装乖的猫猫一反常态,动作异常强硬,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令梨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才嚷嚷说自己冤枉,一下秒竟又犯下无可狡辩的罪行,这只猫猫问题很大。
“要给个教训。”令梨自言自语,剑尖顺着伽野的下颌缓缓下移,贴着喉结滑动,掠过脖颈,不重不轻点在他胸口。
伽野呼吸停了一拍,他预料不了喝醉的令梨有多大攻击性。
剑尖划过时若有似无的杀意刺激皮肤,伽野不敢滚动喉结,他见识过令梨的剑,看似迟钝的劣剑锋利得吹发可断。
惩戒对象的顺从取悦了令梨。
不能用太粗暴的态度对待猫猫。她很快露出笑容,移开剑尖,侧脸贴在伽野胸口。
“跳得好快。”女孩子眯起眼笑,“很害怕吗?很紧张吗?如果你乖一点,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伽野盯着她,不说话。
“要记得是你自作自受。”令梨满意地抬起头。她只是单纯想听一听伽野的心跳,判断他有没有被吓到、教训够不够深刻。
砰砰的声音震麻了耳膜,想必效果绝佳。令梨愉快地收剑入鞘,上半身拉开和伽野的距离。
拉开但没完全拉开,令梨坐在伽野腿上,慢吞吞打了个呵欠。
她似乎已经遗忘了出门练剑的目的,低着头昏昏欲睡。
女孩子扑扇的睫毛像欲飞的蝶,她困倦的模样又甜又乖,丝毫看不出方才做了多么恶劣的举动。
是啊,阿梨不是故意的,正因为不是故意,所以没处说理。
伽野扶在令梨腰上的手缓缓上移,悬在她背上。
好想报复回去,让这个坏事做尽撒手不管的家伙狠狠吃个苦头。
只要稍微用力地抚过她的脊背,眼泪就会流出来吧。
哪怕她想反抗,现在的姿势正好方便了伽野,来回抚摸几次,晕乎乎的醉鬼就没了力气,任人宰割。
“唔?”令梨小鸡啄米打瞌睡,脑袋突然向前一栽,撞到伽野的胸膛。
额头被撞让令梨回忆起了一些片段,她喝酒是为了什么目的来着?
想起来了,给猫猫补魔。
她养的猫是充电式的,要定期灌输灵气,如今电量即将跌破百分之二十,要赶紧把电充上。
“多亏我记性好。”令梨夸夸自己,双手捧住伽野的脸,抵上他的额头。
上一次额头碰触的时候,伽野还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黑猫。
人的感官明明没有猫咪敏锐,他却如此清晰的嗅到了熏香的酒气和轻浅的梨香,还有一丝清新的翠竹气息。
抵着额头,蹭过鼻尖,少女水润的唇瓣覆着一层晶莹的水膜。
她喃喃自语在说些醉话,伽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能看见唇瓣开开合合。
很好亲的样子。
咬起来会是白梨味的吗?
奇怪的念头在伽野脑内盘旋不定,正在这时,他设置在门上的禁制突然发来了警告。
有人来了?!
“阿梨!”伽野压低声音呼喊道,“先停一停,门外有人,谁会深夜来找你?”
令梨晃了晃脑袋表示不知道,不重要,只要不是拟凤道君,谁来都无所谓。
“你,专心一点。”她点了点伽野的鼻尖充当警告,又复抵上额头。
令梨心很大,她只是在给猫猫补魔,又不是和野男人偷情,就算被人闯进来看到了又怎样?
一个问心无愧的人,不惧怕流言蜚语!
“叩叩。”门被小声敲了两下,女孩子低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请问您睡了吗?我、我有话对您说。”
伽野记得这个声音,来的确实不是拟凤道君,是拟凤道君的亲闺女。
不好杀的家伙,杀了又要惹出一堆麻烦事,说不定还会把拟凤道君引过来……伽野念头闪过。
白萱萱深夜来访为了什么,伽野脑筋一转就想明白了。
这位大小姐恐怕是听说自己心上人住在了府中,趁着夜色悄悄来表白的。
勇气可嘉,可惜来得太不是时候。
伽野从不敢以常理判断令梨的行为逻辑,喝醉后的令梨更是难懂数十倍不止。若是放任她开门接待白萱萱,指不定要出什么惨案。
只能让白萱萱知难而退,彻底断绝她的念想。
“阿梨。”伽野凑到令梨耳边,“声音稍微大一点,说句话好吗?”
“为什么?”令梨不解。
“因为好听,我喜欢听。”伽野哄她,“不用说太多,夸我一句就行。”
令梨:“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猫猫?”
“这句说了两次,换一句。”伽野看了眼紧闭的门窗,“你很喜欢猫猫是不是?既然如此,猫猫是你的——”
“是我的宝贝!”令梨轻快地接上话。
宝贝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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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字清晰,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白萱萱怔在原地,瞳孔地震。
“她、她屋里有人了吗?”情窦初开的少女咬住下唇,“是什么人被她叫做宝贝……好羡慕,我也想。”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那人借住在他们府上,竟不忘把自己的小情人带进来吗?
不,还是不对,那人剑道才华精妙绝伦,怎会在风云会上耽于情爱?定是那不知好歹的小情人娇柔做作,死乞白赖非要跟过来!
“狐媚子,不知羞!”妖族少女跺了跺脚,狠狠咒骂起本族少主。
作者有话说:
狐媚惑梨的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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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修仙第六十七天
◎“疼吗?疼就对了。”◎
门外初恋破碎的少女哭着跑远了,脚步声啪嗒啪嗒消失在拐角。
解决了,伽野不屑一顾地想,她心灵也太脆弱点,一句宝贝破防成这样,难当大任。
“我可替阿梨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伽野揪住令梨脸颊上的软肉,揉面似的又捏又扯,“怎么谢我?”
令梨被他捏痛了,不高兴地一偏头,握着剑鞘去敲伽野的脑袋。
“别别别。”伽野灵巧躲开,控诉道,“恩将仇报说的就是你,好暴力一人。”
暴力是对剑修最好的赞美,令梨欣然接受。
她没敲到伽野的脑袋,不太满意地收回长剑,滚烫的侧脸贴在冰凉的剑鞘上。
“……想起来了。”令梨突然一拍脑门,精神起来,“今天加练还没练。”
“乖,补魔补完了,一边玩去。”令梨敷衍地揉乱伽野的短发,摇摇晃晃从他腿上站起身。
少女呵欠连天的握着剑,一手就要推门出去。
这份毅力,伽野是佩服的。
但他不可能放任醉鬼乱走,以令梨现在脚步不稳的程度,她很可能练着练着一剑打碎院墙,直直闯入拟凤道君卧室,把他拽起来斗地主。
斗地主二缺一,伽野不想被剑逼着上牌桌,和拟凤道君面面相觑,这将是他一生洗刷不掉的污点。
“回来,斗篷都没穿好,往哪儿跑呢?”伽野拎着令梨的衣领,把人拽回来按在座椅上,威胁道:
“坐好,或者坐我腿上,你想清楚。”
这是什么很可怕的威胁吗?令梨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
人家都威胁了,她意思意思给了个面子。令梨把长剑平放在腿上,双手撑在桌子上,托住脸颊:“我坐好了,然后呢?”
“然后我们来论证一下,你大半夜出门练剑的不合理性。”伽野道。
只有不按常理出牌可以打败不按常理出牌。听见了超乎意料的话,令梨果然没有直接拔剑就走,很感兴趣地盯着伽野:“怎么论证?”
伽野笑了一下,金色的猫瞳里满满的不怀好意多得快要溢出来,然而令梨被睡意蒙了心智,还以为眼前人是任她轻薄的小猫咪。
“右手给我。”伽野摊开掌心。
他的手掌宽大,令梨右手握成拳放进去,被轻易包裹。
伽野确定制住了令梨战斗力最凶的右手,空余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握住令梨右手臂上的经脉,向内一捏。
高强度锻炼下酸疼的肌肉被猝不及防捏住,令梨嘶地吸了一口凉气,整只手臂酸麻到短暂地失去了知觉。
“疼吗?”伽野手下力道不松,“疼就对了。”
“我是不懂你们剑修的修行,可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全天下通用。”伽野挽起令梨的袖子,手法熟练地摁揉她酸疼的肌肉。
他指腹揉过的地方灼烧炽热,令梨疼得直抽手,被牢牢握住手腕不放。
天生的体格差加一整个大境界的实力差距,令梨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逃离这场“酷刑”,被伽野轻描淡写地无情镇压。
她直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伽野从来不是任她逗弄的小猫,他一旦强硬起来,根本没没有令梨反抗的余地。
“没带药酒,将就一下。”伽野说,女孩子白皙柔软的肌肤在他手下揉红留痕,宛如剥了颗的荔枝被揉出汁水。
又酸又疼又热,酒气和热气一齐涌上身躯,令梨用力眨了眨眼,翩飞的睫羽坠上晶莹的水珠。
伽野以为阿梨又要哭了,可是没有。
眼泪挂在睫毛上将掉未掉,令梨眨着眼,慢慢安静下来,挣扎的力道渐渐减轻了。
手臂疼归疼,酸涩感却退却了不少,看似酷刑的按摩是为她好,令梨很慢很慢地理解了。
“还是好疼呀。”她轻轻地说,发烫的侧脸靠在胳膊上,目光盯着伽野的手。
桌上豆大的烛光照亮昏暗的房间,洒在令梨黑色的长发上,晕出一片朦胧的金纱。
“疼你还要加练?”夜晚太安静,伽野放低了声音,“不明白松弛有道吗?”
“不明白。”令梨小幅度地摇头,认真道,“我只知道付出多少,收获多少。”
“这是我领悟的最正确的真理。”
“你知道吗?我很厉害的。”她和伽野说悄悄话,“小时候兄长大人觉得我活不过满月,我活过来了。”
“他后来又觉得我站不起来,做好了养瘫痪小孩一辈子的准备,我站起来了。”
“再后来我习剑——我是天生的剑修,一生下来只能走剑道的那种。兄长大人以为我是迫于形势,说我本该怨恨剑修,但其实不是,我是自己喜欢。”
“兄长大人也有笨笨的时候。”令梨勾勾手指,示意伽野凑近来听,“我的仇人是剑修没错,可我凭什么因为他弃剑转职?他算是个什么东西,我迟早砍了他的头,剁掉他的手,把我失去的脊椎骨夺回来。”
“我不可以松懈。”令梨的眼眸在烛光下宛如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泊,“我要再努力一点,再刻苦一点,打爆那个人的狗头。”
“谢谢你给我揉胳膊。”她松松地抽了抽手臂,想挣开伽野的钳制,“我要去练剑了。”
“不着急。”伽野压下她的手,掌心按住令梨的手腕。
“我刚刚听到了很有意思的话。”他拇指摩挲令梨的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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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失去的脊椎骨’,是什么意思?”
“猫猫也笨笨。”令梨摇头道,“就是字面意思。”
她忽然皱了下眉头,侧耳倾听:“瓜瓜?我怎么了,我说什么漏嘴了?”
令梨摸摸嘴巴,好好的,没漏呀?
令瓜一个白眼没翻过去,恨不得揪住令梨的耳朵大喊:你对这只冒牌猫猫说得太多了,再说下去就差把你自己卖给他了,快住嘴!
剑灵为这个家操了太多的心,这个家没它得散。
令梨混沌的大脑接收不到令瓜的绝望,她嘟囔道:“师兄也知道的,多一个人又不多。”
“宿回云也知道?”伽野来劲了,他不能假装没听到了,宿回云能知道的事情,他必然能知道!
“那是!”令梨小鸡啄米式点头,“师兄人美心善,我不欺瞒师兄。”
“人美心善这个词形容拟凤道君都没形容宿回云滑稽。”伽野嗤笑。
少年半个身子探过桌子,一手握住令梨手腕,一手悬空扶在她背后:“这儿不能碰,是不是脊椎骨出了问题?”
“没出问题。”他凑的太近,令梨边向后退边推了推伽野,“我根本没有脊柱骨,上哪儿出问题?”
只要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就不存在问题——只要没有脊椎骨,令梨永远不会光顾骨科大夫。
女孩子的表情竟隐约有点自豪,一副我可真是个大聪明的模样,看得人哭笑不得。
伽野前后回忆令梨曾说过的话,来龙去脉一串,理解了个七七八八。
真可怜……不,不该这样想。
伽野悬扶在令梨后背的手上移,很小心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好厉害啊,阿梨。”
“刚刚弄得你很疼吧?”他趴在桌上,用仰视的视角望着令梨,“是我的错,给你摸耳朵好不好?”
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从短发中竖起,在烛光中抖了抖细小的绒毛。
令梨一下就开心了,伸手去玩她很喜欢的猫猫耳朵。
“之前疼,现在不疼了。”令梨活动手臂,“也不酸了,好舒服。”
“我家祖传的手艺,客人满意就行。”伽野眨巴眼。
他又问道:“你从前练完剑都不按摩的吗?第二天胳膊抬得起来?”
令梨点点头:“可以的,我晚上练剑白天打工,打工不费手,就当是休息了。”
她能活这么久真是不容易。伽野不认识令梨口中的兄长大人,但莫名能与对方共情。
何等糟心的小孩,打也打不得,骂也不顶用,想着说话稍微凶一点,又心疼她遭受的苦难。
只有她本人天天没心没肺高高兴兴的,阎王堵到她面前也得给她作个揖。
伽野趴在桌上让令梨玩耳朵,玩着玩着,捏在耳尖上的力道越来越小。
他掀了掀眼皮,令梨抱着长剑睡着了。
伽野看了眼天色,站起身,将令梨打横抱起,送她去床上睡。
陡然腾空的女孩子梦呓两声,把怀中剑搂得更紧,脸颊贴在剑柄上。
她在说梦话,伽野好奇地凑近听了听。
“瓜瓜……”令梨含糊不清地说,“要是有坏人……你自己出鞘,让他提头来见我……”
伽野:“……”
他看了眼乖顺贴在令梨怀里的长剑,忍不住思考他此刻的所作所为在剑灵眼中是敌是友。
“感谢不杀之恩。”伽野把人稳稳放在床上,扯出被子给她盖好,屈指弹了一下令梨的额头。
“走了,明天的比赛别睡过头。”
房门打开又合拢,令梨翻了个身,脑袋埋在枕头里睡意沉沉。
桌上蜡烛烧了一夜,蜡泪干涸积在灯盏中,一线天光透过窗纸照射到屋内,令梨恍惚地睁开眼。
头疼胳膊疼,其他的地方不疼。她抱着被子思索片刻,觉得昨晚应该挺安生的。
“昨天没发生什么吧?”令梨问令瓜,她左顾右看,“少主走了?”
“他把你送到床上就走了。”令瓜说,“昨晚是没发生什么大事,但有两件小事,要听吗?”
不等令梨回应,令瓜自顾自道:“一件是你告诉了他剑骨的事情。我提醒过了,你非说宿回云能知道的他也能知道,非要讲,我拦都拦不住。”
令梨额头作痛,她对自己说过的话有印象,捏着鼻子认了:“问题不大,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问题更不大。”剑灵说,“起码我和妖族少主都觉得不大。”
令梨心中才升腾起安生度日的希望,被令瓜口中的话一盆水淋得透心凉。
“拟凤道君的千金深夜来找我?”令梨满脸懵圈,“她说有话想对我说,但在我被少主哄骗叫了猫猫一声‘宝贝’之后,她哭着跑走了?”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令梨得缓缓。
剑灵不懂世人复杂的情情爱爱,但令梨是看过无数爱而不得虐恋情深话本的人,她纸上谈兵的经验异常丰富。
“往好处想,事情可能不是我猜测的那样。”令梨强行挽尊,“或许是白小姐深夜失眠,像师兄一样三更半夜在外面瞎晃,晃进离我很近的竹林。”
整个府邸都是白小姐的家,她哪里都可以去,走进令梨的院落也很合情合理。失眠的她想学苏轼一样叫上亦未寝的怀民共赏明月,于是敲响了令梨的门窗。
白小姐一颗文艺青年赏月之心,却在听到屋内传来的靡靡之音后心碎满地。
纯情的她大惊失色,没想到留宿她家的贵客竟如此不检点,大晚上活力十足。
一句“宝贝”叫的她面霞乱飞,又急又气,只想把一包去污粉丢进屋里呛死令梨和伽野。
“于是她脚步匆匆哭着离开,回房间怒念一本金刚经,狠狠洗刷精神污染。”
令梨:“是不是很有道理!是不是很合逻辑!没错,这就是昨晚的真相,我不接受第二种解释。”
令瓜:编,就硬编。
令梨垮起小猫批脸,双手捧着脸蛋用力揉了揉:“好吧,勇敢的剑修不自欺欺人,我会直面生活的重拳。”
“这只是个简单的、微不足道的误会。”令梨重新披上黑色斗篷,指尖绕着一缕长发把玩。
“我很想对她好好解释,但我只有一张嘴。没有八张嘴解释不清的事情,解释了也是徒劳无功。”
令梨丢弃良心,心硬如铁地说:“谁的一生没有过无疾而终的爱情呢?她很好,我也很好,只是人妖殊途,我们不合适。”
缘分强求不来,强扭的瓜好吃归好吃,也要看有没有强扭的本事。
“如果她把昨夜你屋里有人的事告诉拟凤道君,该怎么办?”令瓜担忧道。
“白小姐不像会对长辈告状的人。”令梨摇摇头,“就算她真的说了,拟凤道君也只会高兴。”
令瓜:“高兴?为什么?”
令梨稍稍掀开斗篷,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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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鬼脸:“忘了吗?‘晚辈丑若无盐,青牙獠嘴仿若鬼刹修罗,所到之处阴兵过境寸草不生。此等骇人之容貌已让晚辈心魔丛生,再得不到鬼算子前辈相助,我这一生就完了!’”
令梨淡定道:“拟凤道君压我魁首是为了用我钓少主上钩,可不是为了把女儿嫁给我。白小姐撞破我的‘奸情’彻底死心,对他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拟凤道君说不定还会摆一副慈祥前辈脸,温和对令梨说:“年轻人脸皮就是薄,你可以正大光明把小情人带进府住,本座不介意。”
又是“宝贝”,又是“小情人”,还是“狐媚子”,打死拟凤道君也猜不到充当这个角色的是他苦苦捉捕的本族少主。
伽野实在背负了太多他不该背负的孽名,令梨在心里同情了少主三秒。
三秒过后,她心安理得地抛下一切杂念,认认真真准备风云会的赛事。
今天是半决赛,明天是准决赛,后天是决赛。
令梨简单洗漱,推开房门,面朝郁郁葱葱的竹林深吸一口清新空气。
“今天会是怎样的对手?”她勾了勾梨花白的剑穗,“瓜瓜,期待吗?”
“昨天和轩师兄打得好生没劲,都没见血。”令梨呢喃道,“你也很不满足,是不是?”
今天能砍下些什么就好了,滚烫的鲜血顺着剑身淅淅沥沥落下,泛着热气的头颅滚落在地。
热身赛,还是要热闹一点才愉快。
“观众朋友们,欢迎收看本届风云会半决赛的现场直播,决赛将近,还留在场内的选手各个打得你死我活,血肉横飞。”
“太棒了,观众就爱看这个!多来一点!”
水幕中,长剑挽出漂亮流畅的剑花,开放在空中的血花妖冶盛绽,哗啦啦淋了满地。
血泊中央的黑袍剑修耐心地弯着腰,剑尖懒散垂下,似在认真倾听对手的求饶。
不知她听见了什么,笑得兜帽直抖,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道友口才了得,只是遗憾,你说服不了我,也说服不了被你活活炼成傀儡的故人。”
“拔舌地狱很适合你。”她剑尖扬起,“可惜了,你要去的地方在更深几层。”
刺眼的血染红了天,令梨收了剑,小心搓了搓斗篷上沾到的血,瘪了瘪嘴。
玩过头了,衣服好难洗啊,有没有人给报销干洗费?
她唤来侍从,临走前向白衣剑修的站立的位置投去一眼,悄悄竖起一只兔子耳朵。
‘两天后见。’
宿回云一剑斩断对手腰腹,微不可察地颔首。
第二天,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站在场地的两头,宛如阴阳两极,遥遥相望。
四进二的比赛,镜头却只定格在两个人身上,让令梨和宿回云的对手分外不快。
“道友藏头露尾一直藏到了准决赛。”令梨的对手,一位符修冷笑道,“不知等我砍下你头颅之后,能否一睹真容?”
“这么好奇?”令梨抵住下唇,沉思道,“我绝非小气之辈,既然道友如此好奇,我让你看一眼就是。”
符修微滞,瞬间甩出十来张龙飞凤舞的符箓,朱砂勾动天地灵气,黑紫色泽引动晴天霹雳,雷霆万钧!
光是看着近乎堪比天雷的声势,便有一些历经雷劫的金丹真人变了脸色,仿佛回忆起被天道追着狂劈的凄惨过往。
“要是我结丹的时候也是这个雷就好了。”令梨难掩羡慕,这不比九重天雷可爱多了?
“十二张符箓,小万钧雷劫阵,破阵的阵眼应该在——”令梨一剑刺出,藏匿于雷云中的符箓串在剑尖撕裂成废纸,泯灭成灰。
符箓被毁,符修不怒反喜,接连施诀打出两张紫色符箓,雷光围绕令梨画出一座牢笼,白光大亮!
“这下她必死无疑!”符修手持符纸毛笔,酣畅挥墨,“可惜了,没能砍下头颅,瞧一瞧她的真面目。”
阵法已成,符纸不断,雷击不散,他准备了那么多弹药储备,都是为了这一刻!
符修站在场地中疯狂画符,雷阵外的符箓少一张他补一张,哪里少补哪里,他双手齐用,画得大汗淋漓。
“快了快了,再过一刻钟她必死无疑。”符修画符画得手酸,鼓励自己道。
“马上了马上了,再过一炷香她必死无疑。”符修画符画得吐血,勉强自己道。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她……必死无疑……”符修画符画不动了,咬牙切齿道。
最后一张被画得歪歪扭扭的雷符贴到阵法上,符修摇摇晃晃丢下笔,仰天倒地:“我做到了……我还能坚持……扶我起来,我还能画……”
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体贴道:“扶你起来了,画吧。”
符修力竭地睁开眼睛,看见垂落的黑色斗篷和斗篷下少女完好无损的脸。
他眼睛瞪出:“你——”
他妈的手都画断了,你怎么还活着啊!
“我?”令梨指指自己,“其实我早可以破阵出来,但我实在好奇道友到底能画多少张符箓,就在雷阵里多呆了一会儿。”
“符修真有钱啊。”令梨由衷赞叹道,“道友打一次架的价格,够我吃一年的饭。”
符修嘴唇颤抖,眼睛瞪大如铜铃。
“答应给你看的真面目,看得够仔细吗?”令梨扶在符修肩上的手缓缓用力。
“没有遗憾了吧?”她温和道,“我送你上路。”
“嗤”的一声,长剑溅血。
令梨松开手,慢慢站起身,抖落剑尖的血珠。
她侧过头,望向一片雪白。
宿回云抖落流云剑锋上的残血,若有所感般偏过头。
令梨弯了弯唇角,无人看得见她藏匿在阴影中的面容,所有人却都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愉快。
“宿真人。”令梨朗声唤道,剑尖遥遥指向宿回云心口。
“明天见。”她笑着说,“决赛见。”
宿回云望向自己仅剩的对手,像演练过无数次似的抬起手,流云剑直指令梨咽喉。
“明天见。”他回答道。
作者有话说:
小梨指的是心口,师兄指的是咽喉
为什么呢?
小小的细节,大大的身高差
小梨:指咽喉手臂要抬好高好酸QAQ
第68章修仙第六十八天
◎“是我输了。”◎
一大早,令梨是被消息轰炸醒的。
她闭着眼在床榻上四处摸索,掌心像小企鹅啪嗒啪嗒的蹼趾拍来拍去,终于碰到压在被角下的手机。
这一幕十分常见,基本可见于每一个熬夜打游戏早上起不来,醒来第一件事是摸手机边玩边再赖半个时辰的修仙人。
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天下大同的行为。
令梨艰难地捞起手机,掀开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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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脸上的兜帽,满腹怨气地盯着大清早扰人好梦的元凶。
一想到今天要和师兄内斗,她昨晚心情雀跃睡不着觉,拎着剑祸祸竹林祸祸了半个晚上,才躺下不足半个时辰。
“这是我天天不睡觉的报应吗?”令梨两指撑起眼皮,看向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她想过,发消息的可能是打探敌情的轩师兄,可能是有事没事撩闲的少主,可能是关心对手的宿师兄。
唯独没想过,消息轰炸她的是令梨心怀鬼胎的临时盟友。
“拟凤道君?我没屏蔽他吗?”令梨瞬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她掀开被子拿剑下床,匆匆出门。
拟凤道君站在府中空旷的演武场中,维持他前辈高人的形象,负手等待令梨。
有规律的脚步声踏过台阶,停在拟凤道君身后。
“小友来了。”偌大的演武场冷风潇潇簌簌,拟凤道君眺望云层间一线浅淡的白光,“黎明将至,谋算成真,我邀小友共品一线天光。”
令梨曾经看过一个话本,话本里说:人要珍惜凌晨邀你共赏繁星、清晨邀你共赏日出的情致之人。
她当时觉得可有道理了,多么浪漫有情调,如果哪一天她也能遇上这样的人……
“如果有人凌晨三四点叫我起床只为了陪他看什么星星,我定会成全了他,把他变成一颗飞翔的流星。”
令梨压低兜帽,掩盖住眼里浓浓的杀意。
可恶,这只掉毛的大白鹅,知不知道她的睡眠很宝贵啊,只有花钱请令梨代打的老板才有资格支配她的睡眠时间,你预约了吗?下单了吗?
“前辈好兴致。”令梨忍气吞声,戴上营业面具,“的确,若是今日谋算顺利,前辈要钓的那位元婴老祖就如瓮中之鳖难逃落网,我也可顺利拿桃枝求卦,解我心魔。”
她上道的吹捧让拟凤道君十分满意,他微微一笑:“此乃双赢之策。小友这几日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今日决赛,我忍不住帮你一帮。”
“小友是金丹中期修士,凌云剑宗宿回云早些年间便位至金丹大圆满。”拟凤道君言道,“即使他哪日引动雷劫碎丹化婴,也不稀奇。”
“如此对手,小友真以为能胜之?”
令梨还以为拟凤道君大早上消息轰炸是要说些什么,原来是这么无聊的事情,早知她就假装WiFi没连上,直接删掉拟凤道君的好友。
她删过魔尊好友的通讯录很高贵,岂是区区大白鹅可以高攀得上?
“前辈的担忧,我明白。”令梨慢吞吞地说,“但我们剑修这行的祖师爷有言:剑修的字典里只有‘赢’和‘死’,没有输。”
“若是我血溅演武场,误了前辈的大计。”令梨语气悲痛地说,“还请前辈将我的骨灰洒入东海,每逢忌日给我烧些金箔金条金砖金元宝金叶子金瓜子,免得我到了阴间为鬼差耻笑。”
“金子好看,我喜欢金子。”她嘱托道,“银和铜就免了,但可以给我切几块西瓜,要保熟的那种。”
瞧令梨多懂事,为拟凤道君尽心尽力,连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拟凤道君只管出钱就好。
拟凤道君:“……”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说那些话不是为了打击你,是为了让你谦虚请教,向他学一门致胜宝典。
‘孺子不可教也。’拟凤道君暗想,‘若不是宿回云无论如何都收买不了,我何苦下注于她?’
“本座有一门秘法,以气血为代价强行提升修为。”拟凤道君拿出一枚玉简,和蔼道,“此法交予小友,如何运用,皆看小友自身。”
继送钱送宅子之后,又送秘法,竟有这等好事?
令梨掀起眼皮瞥他一眼,神识浸入玉简。
一行行法诀飞速阅览,斗篷下的人语带迟疑:“此法……”
“秘法效果强劲,所需代价高些也是寻常。”拟凤道君不甚在意道,“血气亏空罢了,事后本座为你寻些灵药补补便是。”
说的好轻巧啊,令梨轻轻摩挲玉简。
这门秘法可不是血气亏空就能完事,它的确能短暂提升修为,却是要灵气逆行损毁经脉,粗暴地将灵气灌入金丹,丝毫不管金丹几乎裂开的隐患。
可以说,只要令梨用了这门秘法,她终生别想再进一步。
拟凤道君口中的“为你好”,竟是要断了她结婴的希望!
阻人道途无异于杀人父母,令梨妥帖地将玉简收入袖中,笑意愈发柔和。
“多谢前辈好意。”她温声道,“我定不辜负前辈期望,竭力而战。”
拟凤道君含笑颔首,两人站在冷风中其乐融融,相亲相爱一家人。
“拿下魁首只是计划的前奏。”拟凤道君细细嘱托道,“小友手握桃枝,未免恶徒杀人越货,定会早早启程前往天机门兑现卦象,我说得可对?”
“散修势单力薄,若小友有凌云剑宗一般的大宗门为你撑腰,想必日子会好过很多,可惜了。”
拟凤道君也是散修起家,说着说着不免唏嘘。
凌云剑宗的入宗考试比凡人中举更难,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修为、悟性、勤奋、气运,缺一不可。
他年轻的时候也曾上山拜宗,可叹倒于天梯中途,就此死心。
令梨奇怪地看着拟凤道君的脸色在“羡慕”“遗憾”“我不行你也不行”中来回切换,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入宗考试很难吗?她怎么记得挺简单的,不过是爬了三天三夜的天梯,爬完后一分钟休息时间都没有,立马被人塞了一沓卷子笔试,笔试完面试,面试中途展示了四套剑法,和同场考试的考生混战,一间考场合格一人。
爬天梯的运动量不足令梨每日练剑的三成,笔试的时候同场四分之三的考生瘫在座位上手抖地握不住毛笔,笔试取一半的及格率,只要有力气写字,闭眼稳过。
剑法和混战更是剑修的强项,令梨从头考到尾,中途还接了两三个补习兼职帮人临时抱佛脚,收获颇丰。
“有没有宗门撑腰我都要自己扛。”令梨心酸地想,不为别的,“凌云剑宗弟子令某梨”的大名正挂在魔域通缉令上呢。
“前辈说的对,我定会拿着桃枝早早离开,赶赴天机门。”令梨主动接话,“那位可怕的元婴老祖是否会埋伏在我的必经之路上?”
“天机门距离金鳞城甚远,他哪能预测到你走哪条道?”拟凤道君缓缓摇头,笃定道,“但离开我金鳞城,只有一条路。”
“我已预先设下了埋伏。”拟凤道君负手傲然道,“本座碍于某些缘故,不好亲自出手,但本座麾下三位元婴修士倾巢出动,小友大可安心。”
令梨:碍于某些缘故?不如说得坦荡些,公然谋害本族少主,怕渡劫期的妖皇为子报仇,掀了你的金鳞城。
拟凤道君不知道自己的老底早被令梨看得彻彻底底,他为了延寿丹听从伽野的族叔是一回事,正面得罪妖族至高无上的皇者是另一回事。
‘派属下出城阻拦,我留在直播间镜头内装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