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开始沐浴神的荣光，他们将奥林匹斯山众神视为精神支柱。
人与神越来越和谐，哈迪斯起初的影响力在宙斯刻意的安排下被凡人遗忘。
或许哈迪斯注意到了这件事，沉默的冥王独自坐在冥船上，看着河面上的自己。
很久之后，他吩咐河岸上的修普诺斯：“入夜后，你将美梦散播进他们灵魂深处，其中资质高的可以获得我给予的神息，他们会获得我的赐福，变得更加强大。”
修普诺斯不明白冥王为什么这么做。
哈迪斯给出解释：“美梦是为了让他们不再恐惧神明，力量是给予他们自保的能力。宙斯无法辖制更多的神明，人类与神明越来越接近的同时意味着他们会承受神明的欲望所带来的无端灾祸。”
修普诺斯明白了，被众神视为冷漠者的冥王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容易亲近。
面对修普诺斯崇拜的目光，哈迪斯沉默闭上了眼。
此时的冥王更加孤独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给人类带去的究竟是礼物还是毁灭。
人类不负众望给奥林匹斯众神提供了不俗的力量，他们之中或有成为半神侍奉神明左右。
他们的信仰给众神带来了远比仙馔密酒更沉醉的权柄。
骄傲的众神认为这是人类微不足道的回报，他们一向习惯贪婪的索取。人与神和谐的表面下是暗藏的危机。
神明永不知足，人类同样如此。
克洛诺斯仿造神明创造人类时或许同样将沟壑丛生的欲望填入了进去。
但是比起神明的欲望，人类显得微不足道。
哈迪斯深知其中一燃就爆的危险，他想提醒宙斯，可是神王不在意挥手：“我能给予凡人安居乐业的土地，同样可以收回众神的恩赐。”
只是，你忘了你的初心了吗？
哈迪斯心想。
他烦闷地别开视线，维持沉默，回到冥界。
不久后，众神之间又传出笑谈：宙斯的情人勒托正被天后赫拉下令追杀。
宙斯仿佛真的不知此事，专注于在神明中寻找新的情人。
哈迪斯继续沉默看着这场闹剧，直到一名宁芙出身的小神灵被卷入看热闹的神明视线中心。
他的灵魂有些特殊，出于天生对灵魂敏感的嗅觉，哈迪斯好奇地命修普诺斯将他带至自己的面前。
只是没想到，修普诺斯带来消息，那个灵魂被偷走了。
哈迪斯知晓冥界中靠近深渊和黑暗之乡的地方深藏许多不服从他的冥神，他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吩咐：“去找。”
而后，深渊的方向传来一阵巨大的动静。
“……”
洛明干了一件大事，如果现在有网络，他可以大胆激情发言：谢邀，刚到希腊神话世界，开局炸了深渊。
克洛诺斯也没说他神息威力这么大啊？
他听话地只顾着低头跑，二代神王的神息化作风披在他身上给他带来无与伦比的速度，他很快穿越一重重黑暗，直至撞上一面墙。
黑雾构筑的墙体深刻印出一道灵魂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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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洛明拔出自己的脑袋，一边挣扎将四肢从里面往外拽，一边忍受灵魂深处忽然由内到外传出的烧灼感。
他感觉自己浑身泡在了岩浆中，高温催使他痛苦哀嚎出声，发出不像样的惨叫。
“克洛诺斯！”他咒骂：“啊——！痛痛痛！你坑我！”
克洛诺斯的神息包裹他全身，那股高温根本无法从他身上离开。
仿佛到了一个临界点，他彻底把自己从墙体摘出来，又将自己的头重重锤进墙试图分散些痛苦。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他浑然不觉砸穿墙壁，灼热的高温烧得他灵魂肿大，一缕缕烟气与黑雾纠缠，最后轰地一声，他面部肌肉陡动，再好看的脸也因五官扭曲而变得丑陋狰狞。
又轰地一声，他跌倒在地。
等他清醒时，眼前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疑似深渊的地方黑雾豁然消失，他撑坐在光秃秃的石壁上，眼前是两位陌生的神明，其中一位看他的眼神似乎不是那么友善。
羊皮纸这会不合时宜出现在他眼前：完成任务，杀死乌拉诺斯。
洛明：啊？
羊皮纸不给他反应时间，紧接着通知：获得奖励，存活下去后另行通知。
存活？
洛明抓住了关键的字眼，他转动僵硬的脖子，扯出了个心虚的笑容：“敢问两位是？”
“盖亚。”眼神不那么友善的神明回答。
gameover。
洛明脑子里已经自动浮现自己的结局了。
深渊、和盖亚并肩站在一起，另一位的身份不难猜：塔尔塔洛斯。
洛明在原地一动不动，说实话，他也不敢乱动。地母的视线一直在塔尔塔洛斯和他身上来回打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谁来救救他？他快碎了。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背后传来脚步声。紧张的精神压迫下，他此刻格外的耳聪目明，盖亚的眼神显然变化了一下，背后的声音越来越接近。
有救？
洛明眼前一亮，别管是谁，只要能救他，他给他当牛做马！
他嚯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过身，在接触到来人黑沉的瞳孔时心下一沉：这厮怎么看上去更不好惹。
寻声而来的哈迪斯面色不渝，在面对盖亚时恭敬了些许，他刚想询问些什么，谁知盖亚突然好心情似的笑出了声。
洛明觉得毛骨悚然，像只猫受惊的猫抖了抖身体。
哈迪斯表情不变，看了他一眼。
盖亚释放善意说：“深渊中的罪神试图逃离，正逢塔尔塔洛斯从沉眠中清醒。”
话音戛然而止，盖亚没再说下去，神息将他们推至了深渊外。
哈迪斯扫视一圈四周，干干净净，没有其余神明的气息。
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洛明低下头，庆幸自己应该是活下来了。
他扯了扯哈迪斯的袖子，发挥出十足的演技，又害怕又满眼希冀地看向他：“陌生的冥神，我路过深渊被其中的罪神所挟持，受了很严重的伤，您能否收留我些时日？”
洛明看上去确实灵魂残破，一副惨兮兮的破烂模样。他整张脸毁了大半，注重于‘美学’的任何一位神明恐怕都不会将施舍的目光垂落于他。
但哈迪斯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
他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跟我走吧。”
得到肯定的回复，洛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不管怎么样，离开深渊肯定是对的。
第86章番外：洛明
“如何成为一个神明？”羊皮纸上浮现了这样一段话。
洛明躺在陌生冥神怀里——他的魂体破损，连起身都费劲。
这位好心的冥神充分发挥了好人做到底的原则，抱着他与深渊渐行渐远，直到再看不见深渊的影子，他眼前的羊皮纸出现了新的字迹。
“欺骗、傲慢是欲望的底色，世界予以神明看清底色的眸，他们被权柄所蒙蔽。”羊皮纸仿佛在念着诗章之序：“命运阿南刻叹息，这是她亲手写下的箴言。”
虽然知道羊皮纸不能交流，但洛明还是觉得它是有自己的意识的。他在心底默问：“乌拉诺斯是怎么死的？”
然而在洛明不抱希望能得到回答之际，羊皮纸给出了答案：“您是世界最尊贵之人，乌拉诺斯自然是死于你手。”
洛明下意识想到克洛诺斯包裹在他身上的神息：他清晰记得不久前的感受，体内炽热的陌生神息与克洛诺斯的力量结合，那无与伦比、足以摧毁深渊的力量不是他该拥有的。
他是为什么会被深渊里的几位神明选中？
正沉思之际，他们已经来到了冥王的神殿。
沿壁晦暗的风轻飘飘吹拂长廊后边的花园，整座花园沐浴在红色的光晕下，洒落些许露珠。这些露珠有一些接触到洛明，他的魂魄神奇般好转了一些。
两边的甬道走来侍奉的神灵，大都是人类死后自愿成为冥王宫殿的护卫。
哈迪斯挑选了最为强健的人选，所以人数并不多，他看着面相惨状的洛明，淡淡说：“他们负责保卫你的安全。”
洛明咽下了脱口而出的疑问，这位神明的身份已经明晃晃摆在眼前了，询问更多显得他很傻。
他想起了修普洛斯找他的目的：“睡神大人不久前召见迷失在地狱门口的我，据说是奉了冥王殿下的旨意。”
“嗯。”
哈迪斯十分耿直：“你的灵魂很特殊，我很感兴趣。”
特殊？
洛明很迷茫，哈迪斯也是，他沉吟片刻说：“你的灵魂深处有区别于神明的气息，我不了解，但与人类极为接近。”
还有一点哈迪斯没有明说，他冷眼旁观波塞冬与宙斯的情史，深知神明极度缺乏人类所宣扬的道德与准则，欲望是神明的标尺，衡量它也只不过是神明兴趣所致。
冥王不例外，他十分冷静地得知自己的思想，他似乎对一位宁芙产生了爱。
不近人情的冥王不明白爱，用爱称呼这种感情似乎是不够妥帖的。
但他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容易且精准形容的词汇。
他只是看着洛明的魂体在露珠的滋养下一日日好转，那张灿烂若星子的脸庞仿佛明珠拭去尘灰，露出它应有的皎洁面貌。
至少，哈迪斯此刻认为，他对这位宁芙纵容得过分。
寡言冷漠的冥王允许他在自己的后花园随意走动，冥王神殿的所有护卫几乎都为他服务。
他不需要这位宁芙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相反，他很清楚，爱欲会轻易摧毁一位神明。
但是他的骄傲并不会让他排斥爱，他期待着爱意的壮大，他会征服他。
洛明是在冥王的一路绿灯下了解如今世界的神明的。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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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得到了羊皮纸的奖励：与未来对话。
当他每夜陷入梦境，他就会在此与未来的另一个‘他’联络。
他觉得，未来的自己似乎过于不近人情。
而未来没有透露更多的东西给他，反复提出要让他占据梦神的权柄。
从未来的简言片语中，神明在他眼中似乎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如何成为梦神？
“杀死塔尔塔洛斯之后，让祂看到你的决心。你在祂的眼中拥有谁也无法比拟的价值，祂只想看到你的答案。”
如何成为一个神明？
洛明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神明是哈迪斯。
他或许该问问更有经验的神？
只是他想了很多天，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起个头。
没想到，哈迪斯突然找上了他：“你想成为我的冥后吗？”
洛明：“啊？”
哈迪斯见他眼神呆滞，嘴角尽力扯出笑意；“我想了很久，我希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洛明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这么表白，他愣是从冥王不知所措的五官品觉出了深情的滋味。
他不知道是该接受还是该拒绝。
于是他决定转移话题，顺口问出了多日以来的疑惑：“如何成为一个神明？”
哈迪斯笑意渐渐收敛，面无表情，垂直落在身体两侧的双掌敲了敲露台边缘，他说：“习惯孤独。”
或许每一个神明都有自己的答案。
但对于此时的哈迪斯来说，他的答案就是这个。
阿尔洛斯若有所悟：“哈迪斯，你很不一样。”
哈迪斯抿了抿唇，悄无声息随着晦暗的风走了。
当晚，洛明做了个噩梦。
似乎是乌拉诺斯的惨叫声，痛苦到扭曲的音浪重叠在耳边，让他睡得并不安分。
他试图看清乌拉诺斯的脸，但是迷雾重重，他的视野被一片暗色占据，只能勉强分清声音的来源。
他似乎听到了克洛诺斯的声音：“当日厄洛斯将爱欲的权柄塞满你的胸膛，盖亚趁机破除了你的神体，我们十二位兄弟姐妹为了神王之位争得头破血流。乌拉诺斯，我从不责怪地母的冷眼旁观，我至始至终唯一的想法只有赎清罪孽。”
“哈。”乌拉诺斯忍痛大笑：“就是因为你这样想，祂才不会放过你，克洛诺斯，你真是个十足的胆小鬼。”
“所以，就让我代替瑞亚，代她承担这个后果。当初最后剩下的十一位神明弑杀地母，其一切业我愿一己背负。”克洛诺斯的神息回荡在黑暗的空间中。
“我许下弑杀天父的命运，阿南刻为证。”
洛明第一次直观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随着克洛诺斯的话音落下彻底爆发。
这一刻，他仿佛拥有了比肩当日见到的盖亚和塔尔塔洛斯的神息。
只是这股力量显然是现在的他无法承受的。
当再次重温一次灵魂撕裂爆炸后的窒息感时，他猛地睁开双眼，后背已经湿漉一片。
借着昏沉的烛光，他侧眸，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冥王哈迪斯正面色平静望着他。他喘了口气，‘嗬嗬’两声找回自己的声音：“冥王殿下是有什么事吗？”
“我察觉到了一股强大陌生的神息。”哈迪斯说：“出自你的身上。”
洛明捏紧手腕，酸涩感残余痛觉，刺激着他的神经。
哈迪斯看出来他的紧张，蹙了一下眉毛后又松开，冷漠说：“白天的话依然作数。”
洛明忽然羞耻于自己对哈迪斯的戒心：这位冥王从来不会打探他的秘密，也从不会向他索取什么。
这样一味的付出。洛明察觉到了异样的心绪，他稍扬起下巴，认真注视着他：“哈迪斯殿下，您真的习惯了孤独吗？”
或许他爱上自己的表象只不过是习惯了他的陪伴。
不是的，哈迪斯心想。
可是他又说不出更多的什么，任何反驳的话语好似变得苍白无力。
洛明成功让冥王陷入了沉思，这并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相反，他越发感觉得到冥王的寂寞。
于是他说：“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至少这一刻，他是真心想安慰哈迪斯。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永远这个承诺对于永生的神明来说，有时候会成为世界上最烈的毒药。
又过了好几日，未来的他忽然说：“杀死塔尔塔洛斯绕不开时刻守着他的盖亚。”
洛明有点想吃原初神的瓜，但未来的他明显没有讲瓜的闲心。
“这岂不是增加了任务难度。”
“所以接下来你记住。众神的命运维系于你本身，包括我。”
“包括你？你不是我的未来吗？”
“未来并非一成不变，对于时空来说，一切都可以进退自如。你相信我并选择我是你的未来，那我才是你的未来。”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友好交流，他们确实奠定下了信任的基础。
他继续说：“盖亚目前深知如此，塔尔塔洛斯因你而醒，也会因你而亡。她不敢保证除掉你会发生什么。”
难怪盖亚放过了他。
洛明突发奇想：“我会不会是混沌的私生子？最受宠的那个？”
“……”这个想法惊到了未来的他，大概是回想起自己当初确实脑袋缺根筋，坦然接受了这个理由：“你可以再大胆一点。”
要多大胆？
洛明浑身打了个冷颤，惊疑不定看了眼四周，还是不想了。
“克洛诺斯以他的命运为代价拉着乌拉诺斯及深渊的罪神同归于尽，但是这个世界在不久的将来会再次重启，一切都会重新上演。”
要是克洛诺斯有这个本事他早就做了，“所以，他把我拉下了水？”
“是的，你有原初的本质。克洛诺斯作为祂的化身，为了引动你体内的本质付出了一切代价。”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同归于尽。
洛明丝毫没有被利用的气愤感，反而感同身受说：“痛，太痛了。我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未来的他再次被整沉默了，“总之就把这当作一场游戏，你是玩家，可以无限删档重开。”
“起初这场游戏的权限是盖亚，可是现在你出现了，权限又交由到你手上。杀死塔尔塔洛斯的办法是诸神黄昏，这由你来启动。”
洛明到这时已经明白了游戏流程，有些犹豫。
为了掩饰这份犹豫，他焦急切断了与未来的联系，迅速醒来。
他站在可以轻易将冥王后花园尽收入眼底的露台边上，忍不住想：哈迪斯该怎么办？
任务失败的下场是死亡。
他并没有这个魄力接受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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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了。
洛明又想到，不管他了，希腊神话的神明都不是善茬，说不准哈迪斯正憋着一肚子坏水呢。
冥界的月亮轻飘飘洒落柔软的月光，射进花丛，照亮了半座空荡的石壁。
月亮？
洛明这才意识到，冥界是没有月亮的，至少在他睡着前是没有的。
这是哪来的月亮？
洛明眨了眨眼，花丛下的露水沾湿了突然出现的冥王的足尖。哈迪斯赤足立在原地，对着满满展露惊讶表情的那个人缓缓一笑：“赫卡忒刚从人间游历回来，我向她求了一轮冥月，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洛明收回惊讶的表情：“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造一轮冥月？”
“你一直在做噩梦，修普诺斯的神息也没有效用。我想是冥界终年的晦暗使你无法适应。”哈迪斯说：“冥界比不上大地，我只能尽量拙劣地仿造大地上的事物。”
而后，他抬起手腕。藏在袖子里的花束露了出来。
洛明的眼神变了，冥王脸上是罕见到几乎不可能见到的温情。
他又眨了眨眼眼，藏在呆滞表情底下的心绪彻底紊乱。
噗通、噗通。他明明已经没有了心脏，耳边却传来虚幻又真实的猛烈心跳声。
强烈的涩意充斥在眼眶。
哈迪斯可惜地说：“冥界的土壤无法养活大地上的花朵，我的印象中，宁芙大多出生山林水泽，与大地的植被很亲近。我想你也是一样，所以我只能做到每日为你前往大地上采摘新鲜的花朵。”
“这些事情交由侍从做就好。”
“他们无法表达完善我的心情。”
“那此刻冥王殿下的心情是怎样的？”洛明问。
“他同时也在拙劣地模仿宙斯与波塞冬追求情人的卑劣手段。”哈迪斯说：“他的心情很忐忑，来之前应该饮一罐足以醉倒神明的蜜酒来分散些许注意，也许爱情金箭的效用也不过如此。”
第87章番外：阿波罗
阿波罗喜欢看黄昏。
他是光辉的宠儿、神王宙斯的爱子，人间为他拥戴了无数个美好的光环。
而这一切的美好在成为神王爱子之前，他所有的光辉都笼罩在每日疲于奔命的阴影下。
他苦练技艺，打磨神力，与姐姐阿尔忒弥斯躲避了来自天后一个接一个的狠厉计策。
直到有一天，他斩下皮同的头颅。
凡人感慕他的强大，为他建立起德尔菲神庙。
他的名宣扬世界，宙斯迟来的忏悔与爱意如期而至。
他登上了奥林匹斯山，这个众神眼中崇高的圣地比起人间好不到哪去。
神明的欲望有时候比凡人更加可怖，躲藏在神王王座下的虫子总不吝啬恶意的目光打量光辉。
他们只配躲藏。
阿波罗在奥林匹斯山住得时间十分短暂，他更喜欢在人间的圣所。
神山上的黄昏比人间更深邃、也更沉闷。
“阿波罗，我发现个有趣的东西。”黄昏下窜出一道低矮飞翔的影子，垂落到地面。
“是什么？”他低头回应这位神灵，是临近他圣所一座山的山神。
山神头戴兜帽，个子堪堪到阿波罗的大腿，指着他来时的方向说：“是一道睡着的灵魂。”
那有什么有趣的？
阿波罗不假思索道：“迷途的灵魂会回归冥界，这无需我们大惊小怪。”
“可是她已经在我的地盘躺了三天了。她似乎受了伤。”山神疑惑说：“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位来自冥界的使者。”
阿波罗这时想到了前几日他在奥林匹斯山听说冥界出了些事情，冥王殿下频繁来到大地，似乎在寻找什么。
又听说，此前冥王神殿的后花园中藏着一道灵魂，是冥王的情人。
不知为何，这两件看似毫无联系的事情让阿波罗预言的本质蠢蠢欲动。
事情有趣起来了。
于是他迈动双腿，目光落到了山神所指的方向，大步流星迅速跨越距离。
伯纽斯之河环绕巨木包围的空地，或许是临近阿波罗的圣所，这里原本并不浓郁的神息越发多了起来，诞生了一些宁芙。
洛明醒来时只感觉浑身酸涩。他的灵魂与现在的躯体无法完全融合，格格不入的异样感排斥在身体每一个角落，只是没有办法，他能获得新的身躯已经是万幸。
原本的躯体毁于皮同之口，哈迪斯贵为冥王，无法拥有重塑身躯的力量，只是他在一日采摘花朵时突然想到春种女神泊尔塞福涅。
从女神口中得知，她有可以使宁芙重塑身躯的办法。
宁芙仙子大多是草木山川的精灵，春种女神被誉为‘生机’，重新为宁芙播种身躯在她的权能范围之内。
哈迪斯将泊尔塞福涅请入后花园，在女神见到洛明的那瞬间，一双眼亮了起来：“你很漂亮。”
希腊神明人均颜控，洛明顶着一张足以勾引女神的脸微笑：“感谢女神的赞美。”
哈迪斯原本紧张的心绪彻底慌乱。
他明知道如果眼前的宁芙有了新的身躯就不再适合继续住在冥界。冥界排斥一切活物。
但他没有任何留住他的理由，他拒绝了冥后之位。在最后一次交谈中，他说：“哈迪斯，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说话算话。”
至少，在让我完成该完成的事情之后。
这份诺言永在。
于是泊尔塞福涅带走了冥王心爱的灵魂，这道艳闻不禁出走，在众神口中传递。
泊尔塞福涅为他找到了个极好的播种之地，他将灵魂化作种子埋入地下，期待着他重新诞生的那天。
只是洛明清晰记得，自己在地底陷入沉眠之后，有股陌生的神息卷走了他，泊尔塞福涅惊得大叫，转瞬没了声音。
这股神息让他想起了皮同吞噬他的时候，仿佛出自同一位神明之手。
“……”
洛明摇晃了几下脑袋，思绪还有些迟滞，他转身用双手舀了湖水盖在脸上，撤开之后又愣了一下。
眼前是怎样一副场景？
简单清洗完脸颊的仙子跪伏在河边，月白色的发丝长而卷，顺着双臂蜿蜒到地上。她的皮肤也许是刚诞生的缘故，充满了鲜活的生机，淡淡的光晕在阳光下挥洒，时时刻刻照见她非人的美貌。
洛明心凉了一半，他尝试发声，甜腻的女声自陌生的器官鼓动，比善于歌唱的鸟雀更加悦耳。
心彻底凉了。
成为女神了怎么办？
然而，更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湖边降落了一大一小两位神明。
小的那个掠过，他惊呼的声音太吵了：“阿波罗！她居然醒了！还有身躯！”
阿波罗耳膜过滤不良声源，表情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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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变化，眼神里是逐渐明显的惊叹。
洛明不一样，他只有惊吓，尤其在听到这位神明的名字之后，心底没来由的慌乱了起来。
刚生出的心脏中似乎有什么想要喷涌而出，他的身躯仿佛化作另一枚种子，爱欲的火焰点燃，猝不及防烧向全身。
阿波罗嚯地眼神锋锐起来，身形一闪，虚张的手迅速显现长弓并拉响。
弓弦震颤，‘嗡嗡’两声向着天空疾驰而去。
洛明痛苦难受捂着胸口，眼前的男神光是一个眼神就让他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试图从他身上获取更多的甜蜜。
熟悉的陌生神息又出现了，在他与阿波罗的背后。
阿波罗的弓箭抵挡了他背后的神息，只是这注定是无用功。
因为爱欲的种子早已在他体内种下，随着他的苏醒生根发芽。
陌生神息的真正目的是阿波罗。
显然阿波罗在射完那一箭意识到了这点，他又回过神，想挡住无形无质的神息，‘噗’。
金发神明不可置信看着胸口，瞳孔中倒映着金箭模样的神息融进他的神体。
洛明的耳畔又出现了乌拉诺斯的惨叫声，这次掺杂着他的取笑：“这是我送给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份大礼。”
柯罗诺斯与厄洛斯达成协议，借乌拉诺斯诞下了克洛诺斯作为化身。
未来的他提醒过：“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位已逝的神明。只要他们的命运还在世界众生口中传唱，那他们随时都是混沌中三位的棋子。”
洛明起初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金量，现在他再后悔都显得徒劳。
焚身的□□快要烧毁他，眼前的金发神明更不好受。
爱情化作养料一触即燃，他在接触到河边女神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占有她，这份感情摧毁了他的思维，余下的坚定不移的意志发出脆弱悲鸣。
山神在他背后喊：“阿波罗！你怎么了！阿波罗！唔唔——！”
他被阿波罗禁言扔到一边，眼睁睁看着一向风轻云淡的光辉之子亦步亦趋接近河岸的仙子。
洛明四肢僵硬，刚拥有这副身躯的他还来不及展现该有的抵抗，他的手腕就已经被死死抓住，白皙的肌肤上迅速泛红。
他顾不得疼痛，大声喊：“阿波罗！醒醒！”
说完他咬住自己的舌尖，也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
纵然已经全力想让自己不受爱欲的支配，可逝去的原初爱神的伟力不容置疑，他们很快迷失在了欲望的篝火中。
山神被迫看着自己的好友阿波罗失去理智，影子彻底与眼前的仙子交叠在一起，唇齿间溢出的血丝如蛇线游曳进冰凉的湖水。
他们的初次见面并不愉快。
对于两人来说，这是一项十分痛苦的过程。
在短暂的清醒过后，洛明恼怒之下甩开躺倒在他身边的阿波罗。
阿波罗原本还算体面的着装已经不成样，散落的腰带隐藏在附近的草丛中熠熠生辉，撕扯下来的布料已经顺着湖水漂走，他裸露着修长的双臂和双腿，看上去就十分健壮有力。
他在睡梦中因突然被推搡而不适地微微蹙眉。
洛明没有心情欣赏男神清俊懵懂的模样，眼见好不容易熄灭下去的□□有了重新燃起的动静，他二话不说拖着沉钝的身体连滚带爬跑了。
只要离阿波罗远远的，他就不信还能中招。
可他显然低估了这份大礼的威力。
在躲藏阿波罗的日子里，他逐渐熟悉了陌生的身躯，奔跑起来越发得心应手，脚步也越来越轻快。
与此同时，他对于阿波罗的思念也越发深重。
他在睡梦中向未来求助，可是未来的他显然知道眼下发生的事情，一开始避而不答，最后在他软磨硬泡下，他终于给出方案：“你还记得达芙妮的传说吗？”
洛明仔细搜刮脑海里的记忆，点点头；“月桂女神达芙妮，因无法忍受阿波罗的求爱，将自己变作月桂树。”
“你可以将你的命运剥离出去，编织这个故事。”
洛明恍然大悟，只是，他意识到：“我该怎么剥离这个命运？”
过了一会，他自己回答：“是了，我有这个世界的权限。”
于是从那日开始，他有了新的名字：达芙妮。
他开始新的逃跑之旅，这次他轻松许多，凡是遇到过路的神灵或宁芙，他都会向对方介绍自己：“我是达芙妮，河神之女，你们千万不要将我的踪迹告诉给神王的爱子，阿波罗。”
八卦的仙子们询问缘由，可是达芙妮一旦谈论此时就会露出倔强哀伤的目光，‘她’瑟缩自己的肩膀，痛苦说：“我不爱他。”
爱欲燃烧的火焰催使他的口舌回味阿波罗沁美的味道，助长他的思绪勾勒出阿波罗健硕的身躯。
他坚定地说：“我不爱他。”
最终阿波罗在众宁芙的口口相传中了解到了这个故事，错愕地怀疑自己的魅力。
爱上他，真的就这么痛苦吗？
第88章番外：最初
洛明再次见到阿波罗是在德尔菲神庙。
他是半推半就被送来的。矮小的山神从一位宁芙口中得到了他确切的位置就迫不及待寻到了他。
时机已经成熟，他逃跑了大半年的时间，有不少神明听说了河神之女与光明神的故事。
巡视了一天的日车缓缓落下，阿波罗降临完自己的神旨、给附近的信众们带去预言，踩着黄昏的尾巴无声无息避开了祭司。
他们在神明的后花园面面相觑。
“达芙妮。”阿波罗语气很轻，犹如情人间的呢喃，念出这个名字。他说：“我会补偿你的。”
一个神明许诺的补偿，在神明本身看来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但是阿波罗神情过于肃穆，让洛明觉得，如果他提出了很多分的要求，眼前的光明神也不会拒绝。
这怎么可能呢？
洛明理智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伟大的光明神，我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宁芙，我不敢奢求您的光芒垂耀到我的身上，这会使我受伤。”
他双手环胸，恳切求道：“为了截断我对您的思念，请您将我变作无知无觉的月桂树，让我时时刻刻守护在您身边。”
他表演出一个饱受爱情之苦的仙子，集中情绪终于挤落几滴眼泪。
阿波罗信了。
但他不会这么做：“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洛明痛苦摇头，再次哀求：“请您可怜我。”
阿波罗神色动容，终于忍不住问：“爱上我，真的这么痛苦吗？”
破防了？
洛明眨眨眼，一行泪水划过瘦削的脸颊。
他的模样过分坚决。这一刻，阿波罗叹息一声，不再说出挽留的话。
手指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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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神息白炽温暖，一点点向外飘洒光辉。洛明闭上眼，化作月桂树的感觉很奇妙，他的灵魂窝藏在这具容器中，一点点感受自己的变化。四肢变得无力，血液倒流而下，直到繁盛的枝叶铺满细枯的枝干。
阿波罗折下一枝后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不久，洛明的灵魂探出月桂树，抬头看了眼高悬的月亮，静悄悄离开了神庙。
神明目力极好，阿波罗隐藏身形躲在神庙一根石柱背后，目送那道灵魂谨慎出逃。
他不发一言，眼眸沉静，半晌，生硬地哼了一声：“满嘴谎言。”
重新躺回月桂树下，他唇线紧绷，想起了姐姐阿尔忒弥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将丛林的耳目交给他的场景，他又不自觉笑出了声。
里拉琴缠绵温柔的弦音响起，他十分确认地想，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再次见面的场合是如此不合时宜。
奥林匹斯神山接连发生了许多大事。其中提丰之乱打破了众神不死的格局，人间许多国家是神明的一言堂，罪恶与贪欲揉杂成血腥的色彩，被随意处置的人类举起反派的旌旗。
暴怒的神王降下毁灭的惩罚，并将执意庇护人类的普罗米修斯困于高加索山日夜接受折磨。
宙斯的行径越来越向前两任神王看齐，在众神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而在神明没有注意到的角落，覆盖众神的阴影正悄悄爬上他们的脊背，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人类又送给了他们一份惊喜。
人间不断有半神出现。
这次的半神不同于之前神明以玩笑之情随手赐福的半神。
如今的半神不但有着堪比魔兽强健的体魄，他们同样可以仿照神明的力量使用法则。
神明的权柄正在被窃取。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源自于人间。
宙斯不止一次前往命运神殿询问神与人的命运，就连地母盖亚的神殿都快被他踏破门槛，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让自己的爱子阿波罗进行预言。
早已成为主神、在奥林匹斯山拥有一定话语权的太阳神打开德尔菲神谕，神圣凌冽的气息自命运落下一点痕迹被他抓在手中。他沉吟片刻说：“雷霆自天空哀鸣落地，星辰照亮大地的眼，以神主的血，摧毁众神的身体。”
众神惊恐，宙斯皱眉。
阿波罗合上眼，他在预言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没有愤怒、没有害怕，他极其平静思考预言中得出的结论：随他吧。
随他吧。
当人类再次席卷上奥林匹斯山时，阿波罗换下自己的战甲，再次想起当日的决定。
他闲庭漫步至倒塌的一处山坡形成的坑洞，里面躺着几位熟悉的同事。
首先神王的信使赫尔墨斯最先折损在这。他的羽翼被血淋淋撕扯，露出骇人的脊骨，他望向姗姗来迟的阿波罗，不顾神明高傲的姿态，目眦欲裂：“阿波罗！你——”
“有罪的，会沉入塔尔塔洛斯。”洛明打断他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粗言秽语，大声宣布：“而你们，罪孽深重。”
“那我呢？”无视赫尔墨斯胀红生气的脸，阿波罗眉心紧蹙问。
他的背后站着哈迪斯，云淡风轻的样子，在看到阿波罗后冷冷一瞥。
阿波罗接受到充满寒意的眼神，再次开口：“达芙妮。”
这个名字曾经短暂出现在众神口口相传的有关阿波罗的艳闻中。
洛明感受到哈迪斯疑惑的视线，猛地僵硬身体。他不是因此心虚，而是曾经成为女神的黑历史被提及，猝不及防下，在人间磨砺了数百年本该控制自如的表情一瞬间开裂，声音也紧随着劈叉：“你知道？！”
“我如何不知道呢？”看着洛明心虚的表情，他好心情地勾起唇角：“满嘴谎言的骗子。”
洛明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他拥有权限编织故事，达芙妮之名应该随着他化身月桂树彻底掩藏在命运的洪流中随着时空不断完善。
这是个取巧的办法，他把逝去的爱欲藏进了月桂树，如果他的真名被此刻的阿波罗知晓，他不确定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阿波罗就像是一只戏耍老鼠的猫，在场的所有神明都被他无视了。他只盯着洛明的反应，不错过任何一丝表情：“我是否应该询问你的真名。达芙妮？”
怕什么来什么。
世界上最亮的光辉仿佛都凝聚在了阿波罗的瞳孔中，金子般流动的发丝无风自动。他打开德尔菲神谕，古朴的羊皮纸横亘在两人眼前。
洛明张了张嘴，躯体内好像升起来一股奇特的感觉，他的表情松动，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向羊皮纸。
这一刻，数不清的透明泡沫从羊皮纸上呼啸喷涌。
时空陡然变换，暖黄色的灯光“砰”地打开，照射在两人脸上。
脚下的车厢闪烁金属光泽，洛明看着久违的熟悉的事物，忍不住抬头看向车窗。
他发现，他们在一辆疾驰泡沫海洋的列车中。
“阿尔洛斯。”属于他的声音响起。
一扇扇窗应声打开。
“阿尔洛斯。”这次是阿波罗的声音。转头一看，阿波罗正目不转睛盯着他。
或者说，阿波罗的目光一向只有他。
一切因与果倒转。
他的眼前开始出现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阿波罗最后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眼前满嘴谎言的神明将众神送入塔尔塔洛斯，许诺他：“下次如果你还记得我，我会告诉你的。”
不会忘的。
当众神陷入沉寂，阿波罗每次醒来都能准确无误找到那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无需爱情金箭的效力，在一次次的追寻中他的内心早已被填满。
尽管这个骗子的身份变化多端，今天是风神，明日是雪神，甚至后来他成了雅典娜的弟弟，机遇之神波洛斯，众神的神谱被他玩了个遍。
他不止一次安排他与达芙妮巧遇，见证他因爱欲的效力疯狂追求达芙妮，直至对方越来越决然变为月桂树。
阿尔洛斯恢复达芙妮的身躯，他们容貌接近，性格却早已天差地别。
最后一次，达芙妮鼓起勇气轻声问：“在你眼中，我是可以随意玩弄的工具吗？”
阿尔洛斯愣了一下，剔透冷质的瞳孔中倒映达芙妮的脸，她咬了咬牙，说：“我的感情被你随意支配，我的自由被禁锢在这一段小小的故事中。你玩笑般将我的一切毁去又创造，我对这个世界仅有的认知甚至仅有你当初逃跑的那段闲适时光。”
“伟大的原初之神，您说，我爱阿波罗吗？”达芙妮紧紧盯着他，嘴角扯出快要狰狞的笑：“不，我恨他。”
“你恨我。”阿尔洛斯听了出来。
“很巧的是。”阿尔洛斯指了指自己：“我也恨我自己。”
世界的权限令人沉迷，他迷失在了欲望的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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涡中。他找到阿波罗，给他编织了一场名为神王的梦。
阿尔洛斯点燃一根根烛火，梦乡顿时烟雾缭绕。
“我的罪孽与我的丑恶已经攀附了我的灵魂，为了将柯罗诺斯拉入命运，我为你编织最后一场梦境。”
阿波罗做了一个与阿尔洛斯相爱的梦。
这也许是阿尔洛斯可怜般的施舍，与以往无数次出生时不同的是，他不再颠沛流离，他与母神及阿尔忒弥斯生活在一座小岛上。
他内心深处深爱着这位神明。
于是阿尔洛斯与盖亚达成了交易，他们骗过了柯罗诺斯，以阿尔洛斯杀死自己为代价，绷毁众神的命运，刻在时空中的古老故事与传说错乱。
就连原初都不敢保证自己下次苏醒还能保留多少记忆。
因此，阿波罗不止一次死于失去记忆的阿尔洛斯之手。
他彻底划分自己的人性与神性，分裂出了最初的自己。
“阿波罗，他会与你一同降生。这是最后一次了。”
列车啸鸣，泡沫戛然而止，一瞬间，昏暗的灯光刺向双眼。阿波罗眨了眨眼，从洪流般的记忆中抬出脑袋，揉了揉酸胀的脑袋。
此时此刻，彼时彼刻。
阿尔洛斯望着相同的场景不由笑出声：“众神的故事怎么也讲不完，我们的开端从此时真正开启。阿波罗，如果你还执守你的意志，我早已放任达芙妮自由。”
“洛明。”阿尔洛斯说：“我真正的名字。”
突如其来的惊喜猝然让阿波罗喜得不知该如何表达，他局促立在原地，口舌打结般说不出话。
他已经在想着该如何与阿尔洛斯重新开始。
只是不再重启的世界给了他难以想象的紧迫感。
他或许更应该思考一下该怎么处理掉躲在冥界觊觎星空的冥王。
于是他在人间德尔菲神庙为起点，散布神谕：自一切因于混沌，自众星之主的目光，众神欢享永生之宴，日轮高悬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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