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郝永富也问他儿子月考成绩了,郝奕支支吾吾不想说,郝永富一瞅就知道他没考好,眼睛一瞪,道:“试卷拿过来我看看。”
郝奕哪敢给他爸看他试卷啊,撒谎说:“试卷放学校了。”
“拿不拿?!”郝永富手扬起来了。
郝奕一瞧,赶紧起身,去翻书包,拿出几张卷子心惊胆战地交给他爸。
郝永富喝了一口酒,搁下碗,瞅了瞅他的卷子,当瞅到几乎每张卷子都是三四十分成绩的时候,火气瞬间就冲到了头顶,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你怎么考的,啊,就考这么点分!”
好在郝奕反应灵敏,躲开了,烟灰缸没有砸到他的脸上,砸到了后面的电视上了,“砰”一声,电视屏幕被砸出了几道裂纹。
“你还敢躲!”
郝永富一看电视被砸烂了,更怒了,捞起扫把就往郝奕的身上打去,郝奕挨打了几下,疼得跑开了,郝永富怒不可遏,追着他打,一边打一边骂:“老子辛辛苦苦挣钱供你读书,你就考这么点分,看我不打死你!”
打骂声惊动了隔壁的邻居方承熙。
方承熙听到声音,大惊失色,连忙开门出去,正好看到郝奕打开门,怒气冲冲地跑出来,要离家出走。
“你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郝永富在屋里骂道,砰一声关上了门,给他锁在屋外头,看来是气得不轻。
郝奕也在气头上,抬脚就要走。这大晚上的,他要去哪里,方承熙拉住了他。闻讯赶出来的何梅也帮忙拉住他,说:“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你先去我们家坐坐,等一会儿我跟你爸好好说说,让他别生气。”
郝奕冷静下来了,跟着方承熙进屋。
何梅皱着眉头,走到邻居房门前,隔着房门对郝永富说:“郝师傅,您先消消气,我让小奕先去我们家坐一会儿,您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他爱去哪去哪,最好永远别回来!”屋里传来郝永富的声音,平时他对左邻右舍都挺有礼貌的,现在正在气头上,又喝了些酒,脑袋有些不清醒,说话都不顾及情面了。
何梅摇头叹了口气,回屋去了。
方承熙和郝奕正在屋里,两人都坐在沙发上,方承熙一手抓着郝奕的胳膊,一手拿着一根沾着药水的棉签,正在给郝奕上药,郝奕的胳膊被打伤了,有两道又红又紫的伤痕。
“是不是受伤了?用不用去医院?”何梅走过来,关心地问。
“不用,谢谢阿姨。”郝奕说,刚说完他就倒抽了一口凉气,低声对正在给他涂抹药水的方承熙说,“轻点,疼。”
方承熙看着他胳膊上的淤伤,秀丽的眉头都拧成了疙瘩,满眼关心又带着一丝嗔怪瞪着郝奕:你不是说你皮糙肉厚么,怎么还被打伤了?
郝奕仿佛能读懂他的心思,解释说:“他是我爸,我也不敢还手啊。”
方承熙不瞪他了,低头重新给他上药,这次动作温柔多了,涂抹完药,还用嘴轻轻给他的伤口吹了吹气,好像这样子能让伤口减轻些疼痛似的。
看着他认真地给自己吹气,郝奕心头软软的,温声对他说:“好了,不疼了。”
方承熙点了一下头,松开抓着他胳膊的手,把药瓶收起来,拿去放好。
方承熙和何梅还没有吃完饭,饭菜还摆在客厅的餐桌上,何梅进厨房又盛了一碗饭出来,对郝奕说:“小奕,你还没吃饱饭吧?坐过来一起吃。”
郝奕的确是还没吃饱饭,他感动地说了一声“好,谢谢阿姨”,然后双手接过何梅递过来的饭碗,坐到饭桌前。
方承熙放好药瓶回来了,看到郝奕要跟他们一起吃饭,他脸上现出很开心的表情,在郝奕的旁边坐了下来。
何梅慈爱地看着他俩,微笑着说:“赶紧吃饭吧,菜凉了。”
方承熙和郝奕都拿起筷子吃起来,何梅也坐下来陪他们一起吃。担心郝奕晚上回去还要挨打,何梅对郝奕道:“小奕,晚上你先别回去了,在这住一晚吧,等明天你爸气消了再回去,你今晚先跟熙熙挤一晚。”
郝奕有些犹豫,转头去看方承熙。
方承熙羞赧地点了一下头,意思是同意郝奕晚上跟他挤一晚。
“好的,谢谢阿姨。”郝奕答应了,感激地谢道。
“客气啥。”何梅说,接着又说道,“其实你爸也是为你好,就是方法不太对,回头阿姨帮你说说他。好了,赶紧吃饭吧,吃完饭你们早点休息。”
“嗯。”郝奕声音沙哑地应了声,扭头看方承熙,方承熙也在看着他,两人相视笑了一下。
吃完饭,方承熙帮着他妈妈收拾碗筷,郝奕也想帮忙,何梅没让他沾手,让他去沙发上坐着休息。郝奕无奈,只好坐在客厅里休息。
方承熙收拾完碗筷过来陪他,问他要不要洗澡,郝奕是想洗澡,可是他的衣服都在家里,这会儿回去他爸肯定还会打他,不洗澡又很难受,他想了想,问方承熙:“你有我能穿的衣服吗?给我找两件吧。”
“好。”
方承熙无声地应道,走去卧室翻找衣服去了。许久,才从卧室里出来,不好意思地递给郝奕一套睡衣还有一条很新的内裤。
郝奕抖开衣服在身上比了一下,说:“有点小。”
方承熙耳根都红透了,想反驳他“是你自己长得太高了”,奈何他长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只能干瞪眼。
郝奕哑然失笑:“算了,凑合穿吧。”
说着,拿衣服朝浴室走去。方承熙跟着他去浴室,教他怎么使用他家的热水器,又给他找来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做完这些,方承熙才去忙自己的,返回卧室整理床铺。他的床挺干净的,不需要换床单被罩,只需要再找一个枕头。家里没有多余的枕头,他找来一条薄毯子对折了几下,铺在床头当枕头,一会儿他枕这个毯子,枕头留给郝奕。
郝奕很快洗好澡出来了,穿着方承熙的睡衣,上衣和裤子都有点短,尤其是裤子,本来是长裤,穿在他身上瞬间成了八分裤,露出半截腿,看起来挺滑稽。
方承熙想笑还不敢笑,这个时候笑话别人等于笑话自己。他抿着唇,假装一脸淡定地抱着衣服走去浴室洗澡。
郝奕擦干头发,把毛巾搭在椅背上,观察了一下方承熙的房间,方承熙的房间很干净,因为是租的老房子,家具非常陈旧,却打理得很整洁。书桌上干干净净的,除了有一摞书还有一个相框,相框里装着他们初中的毕业照。
郝奕也有这张毕业照,不过初中毕业后不知道被他塞到哪里去了,没想到方承熙还挺珍惜这张照片,竟然给它专门放在相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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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摆在桌上随时观看。
郝奕拿起照片看了看,看了看照片里的自己还有方承熙,方承熙就站在他的前面,两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其他人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但好像都没有他和方承熙笑得开心,他俩那时候怎么那么开心呢?郝奕回想了一下那段岁月,确实是挺开心快乐的,值得永远怀念。
端详了一会儿照片,郝奕把相框放回原位,走到床边坐下,看了看床头上摆着的枕头和毯子叠成的小方块,他把枕头和毯子对调了一下,接着躺了下来。
方承熙洗好澡出来了,看到郝奕长手长脚的躺在床上,头枕着用毯子折成的枕头,他连忙走过去,拿枕头塞到郝奕的头下,意思是让郝奕枕枕头,他枕毯子。上次他住在郝奕家,郝奕就把枕头让给他枕,自己却枕了几天外套,这次他不能再让郝奕枕着毯子了,那多不舒服啊。
“没事,我枕这个,你枕枕头吧,我能睡习惯。”
郝奕坚持没要枕头,方承熙只好作罢,把枕头放了回去。
已经十点钟了,平时这个时候方承熙还在挑灯夜读,但今天他想偷懒一晚,想早点上床睡觉。
他把被子铺开,一半铺到自己这边,一半铺到郝奕那边,郝奕扯了一下被角盖到身上,看着方承熙,忽然说:“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和阿姨收留我,我今晚只能睡大街去了。”
方承熙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谢。然后他从床头柜里找出纸笔,在纸上写下一句问郝奕: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离家出走?
“是,小的时候经常离家出走,只要我爸一打我,我就跑出去,找我妈,找不到,就四处乱逛,最后总是被我爸抓回去了,抓回去又是一顿毒打。”郝奕说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丢人的事了,我困了,先睡了。”
说完,眼皮就阖上了,不久就响起了深沉有规律的呼吸声,俨然已经睡着了。
方承熙盯着他疲惫的脸庞看了一会,抬手关上了灯,也钻进被窝里睡下了。
第37章
平时,方承熙睡觉总会做噩梦,不是梦到他被他爸掐着脖子,就是梦到他妈妈被他爸殴打,经常会被噩梦惊醒。
不过今晚他却睡得很踏实,几乎一夜无梦,一觉睡到了天亮。
天明时他睁开眼睛,第一眼先是去看身边的人。
郝奕还没有睡醒,正侧着身子面朝着他这边躺着,眼眸没有睁开,睡得好像很沉。
方承熙静静地端详着这张脸,目光落在额头上的一小块疤上,那块疤颜色已经很淡很淡了,如果不近距离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方承熙想伸手摸一摸那小块疤痕,又怕吵醒郝奕,忍住了,目光又细细地往下移动,从锋利的眉眼,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微微张开的嘴唇。
他盯着那两瓣薄唇莫名地有些心跳加速,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就在这时,郝奕的眼睫轻轻动了一下,好像是要醒了。
方承熙心下一惊,慌忙闭上了眼睛,假装正在睡觉。
郝奕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方承熙正面朝着他睡觉,他怔了一下,随即整个身子又放松了下来,定定地盯着方承熙的脸看。
少年眉眼干净,双目紧闭着,像是还没有睡醒。
郝奕盯着方承熙的眼眸看了半晌,视线落在方承熙曾经磕伤的额头上,以前的伤口被额前的几缕碎发遮住了,郝奕抬手轻轻把那些碎发撩开,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那道浅浅的伤疤,疤痕颜色已经很淡了,但还是能看出来。
郝奕皱了皱眉,伸出手,正想轻轻按揉几下那个伤疤,手刚接触到方承熙的额头,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熙熙,妈妈今天得加班,我去上班了,早饭已经做好了,你和小奕早点起来吃。”
是方承熙妈妈的声音。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郝奕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地缩了回来。声音同样也把一直装睡着的方承熙吓了一跳,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对上了郝奕的视线。
郝奕一愣,问他:“醒了?”
方承熙有些心虚地点了一下头,眼睛不敢去看郝奕,故意扭脸看向卧室门。
郝奕还以为他想要回应他妈妈,然后就帮忙答了一下:“好的,我们马上起。”
“哎,好,”何梅在外面应了一声,说,“那你们早点起来吃饭,我上班去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就听到向外走去的声音,还有关门声。
何梅应该是走了。
方承熙还有些心虚,扭脸悄悄去观察郝奕,郝奕面无异状,应该是没有发现他装睡的事,他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回味刚才发生的事。他刚才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也能感受到郝奕在注视着他,还动手撩他头发了,估计是想摸他额头,郝奕的指尖碰到他皮肤时他仿佛有种电流划过,紧张又甜蜜,要不是他妈妈突然出声叫他们,他还能再多感受一下那种甜丝丝的感觉……
“你怎么了?”
郝奕见他醒了之后一直不吭声,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眼睛骨碌碌地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关心地问。
谁知他突然出声,又把方承熙吓了一跳,方承熙茫然尴尬地看着他。
“怎么了?昨晚又做噩梦了?”
郝奕盯着他的脸关心地问,他记得以前方承熙在他家睡的时候,做过噩梦,半夜还惊醒过,现在看到方承熙一惊一乍,魂不守舍,还以为方承熙昨晚又做了什么噩梦。
方承熙摇头,可能是这句充满关心的话语一下子把方承熙浑身的那些尴尬给驱散了,只剩下了满心的感动,他冲郝奕微微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心情很好。
“没事就好。”郝奕松了一口气,躺回被窝里,扭头问方承熙,“要起来吗?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也不知道他爸气消了没有,回去估计还要挨一顿打,还不如再赖一会儿床。而且方承熙的床睡得很舒服,他也不想起。
方承熙上午有古筝课,不过现在时间尚早,他也还不想起床,愉快地答应了。
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又眯睡了半个小时才起来。
何梅早上打了豆浆,放在豆浆机里保温还是热的,两人一人喝了一碗豆浆,再一人吃了一个煎鸡蛋加几片面包,就填饱了肚子。
方承熙十点有课,得出门了,郝奕也要回他自己家了,他穿着方承熙的睡衣,抱着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对方承熙说:“衣服回头洗了还你。”
方承熙往他身上瞅了一眼,想到昨晚郝奕说衣服小,他的耳根又红了,表情不自然地点了一下头。
担心郝奕回去还要挨打,他跟着郝奕回了一趟家,看到郝奕的爸爸不在家,估计也加班去了,他才放心地出门去上课。
他的古筝老师一直没有换,还是王琴老师教的他。上完课,王老师问他高考打不打算走艺考生,如果打算参加艺考,从高二开始就得提前准备了。
方承熙考虑到自身情况和他家里的经济条件有些犹豫,王老师让他不用着急,还有一年时间考虑,让他慢慢考虑,但是不能荒废琴艺,每天一定要抽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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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琴,方承熙颔首表示记住了。
下午方承熙哪也没有去,在家专心练琴,练琴累了就看书学习。
郝奕上午回去之后见他爸不在家,就约着同学出去打篮球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晚上回到家,他爸虽然还有些生气,不过没有再动手打他了,只是严厉警告他要好好学习,下次再考不好,别人说情也没有用。
看来方承熙的妈妈帮他跟他爸爸说过情了,所以他爸才会暂时放过他。郝奕挺感动,低眉顺眼地跟他爸保证说“知道了,会好好学习的”。
第二天是周日,郝奕一整天都没有出去,在家学习了一天,还跑去找方承熙给他补习功课,但高中的题实在太难了,他听得云里雾里,不禁沮丧下来,抓着他那头短发,说:“靠,太难了,不想学了。”
方承熙没有笑话他,握着笔在便签纸上写下几个工整有力的字:加油,别灰心。
郝奕看着那几个字,重新打起了精神,耐心地看着方承熙在草稿纸上一遍一遍地给他写的解题思路,在方承熙不厌其烦的帮助下,总算是把那些难懂的数学函数搞明白了一些。
翌日是周一,在家过了两天周末,开始返校,两人又像往常一样一起骑着单车上学。
月考过后,学校的课程表有了变化,所有高一年级的学生从原来一周上五天课变成了一周上六天课,周六不再休息,还要上课,只有周日能休息一天。
新的课程表一出,大家纷纷哀嚎,也无济于事,只能服从于学校的安排。自此,同学们的学习生活就开始变得紧张忙碌起来。
学习虽然紧张,学校的校园文化生活也不少,为了提高学生的身体素质,增强学生的集体荣誉感,学校打算在十月底举办一次校运会。
校运会的通知下发到各个班级,各班班主任开始组织动员本班学生积极报名参加比赛。
郝奕作为体育特长生,又是班里的体育委员,自告奋勇地报了好几个比赛项目:跳高、长跑3000米、还有4x100米接力赛。
方承熙体育不好,没有报名参加任何比赛,他们班高源同学报名参加了跳高和男子3000米。
晚自习放学时,方承熙去等郝奕一起骑车回家。往学校门口走的路上,郝奕问方承熙运动会有没有报名参加比赛,方承熙摇头。
“我报了跳高、长跑和接力,”郝奕说,“到时候你去给我加油吧?”
这还用问么,方承熙虽然不会说话,应得却比任何人都要掷地有声,他郑重地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极轻极轻却很坚定的声音:“好。”
第38章
校运会如期而至。
校运会首日这天,方承熙和郝奕早早到了学校,去各自的班级和本班同学一起参加了开幕式。
开幕式结束,赛程正式拉开帷幕,上午进行的比赛项目有短跑、跳高和跳远,高一年级组的选手先进行比赛。
参赛的选手已经去检录处检录,等着准备参加比赛了。
没有森*晚*整*理参加比赛的同学有的坐在看台上休息,有的跑去赛场当拉拉队给本班参赛选手呐喊助威。
方承熙惦记着郝奕上午有跳高比赛,听到广播通知说田赛马上要开始的时候,就赶紧往跳高比赛场地那边跑。
跑到跳高的赛场,只见场外围着很多学生,都是来观看比赛的。方承熙从人群缝中穿到了最前面。
“承熙,你也来啦。”
方承熙的同桌刘多和(1)班的一帮同学正站在前头给他们班将要参加比赛的同学加油助威,看到方承熙也来了,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方承熙微笑地点了一下头回应,然后转头看向场上。
场上十几个参赛选手正围站在裁判身边,听着裁判讲解比赛规则。方承熙一眼就看到了郝奕,那人个子最高在所有参赛者当中显得格外显眼,方承熙还看到了他们班的高源同学,高源也报名参加比赛了,也站在参赛队伍当中。
正看着,旁边忽然传来一个轻笑的声音:“哎,你是来给你们班的同学加油,还是来给郝奕加油的呀?”
这话问得让人很难回答,也让人很难堪。
方承熙转头去看问他话的人,那人个子挺高,长得挺精致,是郝奕班上的同学,白识予。白识予的旁边还站着几个(6)班的同学,听到白识予这么问方承熙,都笑了起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方承熙。
方承熙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回答不出来。他不敢去看他身后的几个同班同学,他可以想象得出来,大家肯定都在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因为来观看比赛的都是来给本班同学加油的,难道不给本班同学加油还要去给竞争班级对手加油么?
方承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感到非常难堪。
“他想给谁加油就给谁加油,你们管得着么!”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传来,是郝奕的声音。
郝奕怒气凶凶地走过来,走到跟前狠狠地瞪了一眼白识予,然后低头看方承熙,温声问:“没事吧?”
高源也走过来了,脸色沉沉地盯了一眼白识予,也低头满眼关心地看着方承熙。
方承熙抬头冲他们摇了一下头,示意自己没事,眼底却红红的。
看到他眼圈红了,郝奕脸色一沉,转头又去瞪白识予。
“抱歉,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没有恶意。”白识予讪笑着解释说。
这时,裁判吹口哨了,让所有参赛选手做好热身运动,比赛即将开始。
郝奕暂时放过白识予一马,脱下校服外套,已是深秋,天气挺冷的,他里面只穿着一套短袖短裤的白色篮球服,露出宽背窄腰长胳膊长腿。球衣上贴着一块号码布,布上写着19号,这是他比赛的序号。
“郝奕,我帮你拿衣服吧。”白识予热心地说道,眼睛有意无意地往郝奕健美的身材上瞅着。
郝奕没搭理他,把脱下的校服直接递给了一旁的方承熙,方承熙很自然地接了过来。
白识予内心很强大,被拒绝也没有丝毫尴尬,还笑着对郝奕说:“加油哦!”
郝奕没看他,自顾自地做着热身运动,做完热身运动,温和地对方承熙说“我去比赛了”,说完就朝裁判那边走了。
高源做完热身运动,也去裁判那边集合了,他也穿着一身运动衣,衣服胸口贴着18号的号码布。
裁判开始叫号了,1号选手开始试跳。
1号选手站在起跑线上,开始助跑,跑到跳高架前,脚一蹬,从横杆上跳了过去,没跳成功,脚碰到杆子了,杆子落到了地上。
场上响起了一阵惋惜声。
1号选手不气馁,进行第二次试跳,终于跳过去了。
裁判员把横杆往上升了一点高度,选手进行第二轮的挑战,可惜三次机会都没有挑战成功,遗憾退场。
接下来其他选手也都是按着这样的比赛规则挑战着,有人跳得很好,也有的跳得很滑稽,不是脚勾到横杆了,就是屁股碰到杆子了,有的跑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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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点了,没及时刹住,人直接撞到杆上了。千奇百怪的动作,引来场上观众一阵哈哈大笑。
半个多小时后,轮到18号高源上场了,许是大帅哥上场,刚才还闹哄哄的赛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帅哥看。
前面所有选手跳得最好的成绩是1米77,高源让裁判员把杆子直接升到了1米80!
我天!
场外爆发出了阵阵掌声,不管是不是能挑战成功,这个胆量,已经让人钦佩了。
“哔!”
尖锐的哨声响起,裁判员宣布道:“好,请18号选手开始试跳,挑战高度1米80。”
场上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都在注视着18号选手高源。
高源抖了抖腿,一脸平静地瞅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跳高架,接着往场外的某一处望去,目光精准地落到了一个少年的身上。
方承熙正抱着郝奕的衣服站在人群中观看比赛,见高源突然向他望过来,他怔了一下,随即冲高源微微笑了一下,无声地鼓励他说:“加油!”
高源唇角勾了一下,满意地收回了目光,下一秒,他突然起步,加速,助跑,接着腾空起跳,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已经轻轻松松越过了横杆!
“哇—!”
场上一片惊呼,掌声响了起来。
方承熙也跟着大家鼓起了掌,(1)班的同学激动不已,纷纷喊了起来:“高源加油!高源加油!”
高源一脸平静,往他们这边望了一眼,又回到了起步点。
裁判高兴地登记完成绩,开始调高度,把杆子又往上调了几公分,这一回是1米83。
哨声响起,高源又一个利落的助跑,跑到跳高架前,脚一抬,后背从横杆上空越了过去,身子又轻盈地落到了垫子上。
挑战又成功了!
场上又迸发出了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挑战成功,18号选手非常棒,现在他的成绩是目前所有参赛选手中最好的成绩,下来我们把高度再往上提升两格,看看他还能不能挑战成功,让我们拭目以待!”
裁判抑扬顿挫地说道,调好高度,又吹响了口哨。
这回高度是1米86!
“高源加油!高源加油!”
(1)班的拉拉队们大声喊着,喊声震耳欲聋,几乎班上所有的女生都来给高源呐喊助威了,其他班的女生也都跑来了,都是来看长得又高又帅的年级第一一展风采的。
高源在呐喊声中抬腿迈步向横杆冲去,冲到踏跳线上,奋力一跃,身体腾空向杆上越去,可惜落地的时候脚不小心碰到了横杆,杆子掉到了地上。
“啊?!”大家不可置信,不禁惋惜。
“没事,再来一次。”裁判员鼓励道。
高源冷静地从垫子上爬起来,捡起杆子交给裁判员,然后往起跑区那走,走到起跑线上,他弯腰喘着气,抬头往左边的人群中望去。
郝奕站在候场区十分淡定地观看对手比赛,对手的实力挺强劲,他也不放在眼里,站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观看着。直到对手在起跑前停下来往人群中注视,像是在注视着某个人,他好奇地顺着对手的目光看去,只消一眼,他就知道对手在看谁了。
他在看方承熙。
这个发现让郝奕心里有一丝不爽,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爽,总感觉自己的一件十分珍贵的宝贝被别人窥视了,让他心里极度不舒服。
再看看方承熙,这家伙竟然还满眼担心地跟人家对视。
当然,方承熙跟人家是一个班的,为人家加油担心也是正常的,可他还是有一些心理不平衡。
郝奕郁闷地收回视线,继续观看对手挑战。
对手也把目光从方承熙那收回来了,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起步,双臂摆动,冲刺,腾空跃起,落垫。
挑战成功了,还挺厉害。
郝奕眯起眼,瞧着对方。
裁判把横杆上升了新的高度,对手继续挑战,挑战之前又看了一眼方承熙,再起步,冲刺,跨越。
郝奕静静地瞧着对方跨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新高度,终于在挑战1米93的时候三次都没有挑战成功,最终成绩是1米91。
已经是相当厉害了。
在阵阵掌声中,高源终于退下场,朝着他们班的拉拉队走去,目光虽然在注视着他们班的拉拉队,但其实只注视一人。
方承熙看着高源迎面走来,冲他笑了笑,真心地祝贺他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谢谢。”高源冲他温和地笑了一下,也感谢为他一直呐喊加油的其他同学。
同学们都很高兴,他的成绩在所有参赛选手中是最好的了,还有最后一个选手,如果最后一个选手成绩没有他好,那他就是此次跳高比赛的冠军了!
他们班的同学已经比赛完了,但大家都没有离场,还在赛场继续观看比赛,等着裁判员公布最后的成绩。
方承熙也还没有离场,最后一个选手是郝奕,他是专门来看郝奕比赛的,他还要给郝奕加油,他不能离开。
裁判员吹哨了,叫19号上场,准备比赛。
胸前戴着19号号码布条的郝奕从容地走到场上,裁判员问他起跳高度打算跳多少。
郝奕淡淡地看了一眼跳高架,薄唇轻启,缓缓说道:“1米93。”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便同时响起了抽气声,惊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着他,看到他的身材后,脸上又浮起了激动的神情,这身材一看就是体育生,体育生的话一切皆有可能,大家纷纷拍手鼓励。
裁判员也很赞赏他的勇气,把高度调到了1米93,同时宣布:“好,请19号选手试跳,高度1米93,如果他挑战成功了,就是本届运动会高一年级跳高组的冠军,让我们为他加油鼓励,向冠军发起冲击!”
大家纷纷鼓起了掌,几秒钟后掌声便停止了,一个个神情紧张地盯着郝奕。
郝奕活动了一下腿脚,找了一个最佳的起步位置站好,然后他向不远处的方承熙望去。
自从他上场,方承熙的眼神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一直在紧张地注视着他,见郝奕向他望过来,他眼底浮起了一丝欣喜,脸上漾起了笑容,冲郝奕笑了笑,在心里对他说:“加油啊!”
郝奕看到他的笑容了,也就是这个笑容让他之前的所有不快瞬间化为乌有,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整个身子都觉得轻松了很多,他深吸了一口气,收回目光,望了一眼前方的横杆,然后起步,助跑,在跑到起跳点时,左脚用力一蹬,以一个漂亮的背越式姿势跨过了横杆,稳稳地落在了垫子上,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堪称完美!
等他跳完的时候,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大家看到红白相间的横杆纹丝不动的停在高高的架子上时,大家才回过神来,紧接着都激动兴奋地拍手叫绝!
几个裁判员共同检查过后,宣布他试跳成功,他的成绩为全场最高分,已经夺得本次运动会高一年级跳高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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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冠军。
(6)班的拉拉队们激动不已,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方承熙也是开心不已,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高源在一旁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下却是一片酸楚。
郝奕夺得了冠军,表现得很沉静,只是在望向方承熙的时候,看到方承熙脸上的笑容,他的唇角才会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短暂的休息之后,他请裁判员把杆子再往上提高三公分,他还要再挑战新的高度,冠军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是打破校记录!
校记录是1米95,他现在要挑战1米96。
裁判员帮他把杆子升到1米96的高度,然后激昂地说道:“19号选手已经夺得冠军,接下来他要挑战1米96的高度,我们学校的最高记录是1米95,保持了22年都没有人能打破,现在我们来共同见证19号选手能不能打破这个22年都没有人能打破的最高记录,让我们共同见证这个历史时刻!”
“好,请19号选手准备试跳,向校记录发起冲击,请摄影师也做好准备,全程记录好这个精彩瞬间!”
裁判员说完,吹响了口哨,刚才还很沸腾的气氛顿时肃静了下来,大家一眨不眨地盯着19号选手看。
方承熙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郝奕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郝奕看起来很镇静,只见他甩了甩胳膊,踢了腿腿,然后微微弯下腰,锋利的眉眼盯了一下远处的横杆,接着起身双臂摆动,向前冲去,冲到距离跳高架一两米远的地方,用力一蹬,身子高高腾起,向横杆越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大家屏住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子以及他背下的横杆。
几秒钟后,伴随一声沉闷的声响,他的身子稳稳地落在了垫子上,而横杆依然高高地挂在架子上,纹丝未动!
“啊!”
场上爆发出了激动的喊声。喊声、欢呼声,声声震天。
“简直太帅了!”场上的女生激动地叫起来。
(6)班的班主任玉凤茹闻声赶过来,正好看到她班上的学生破记录的精彩瞬间,激动得带领班上的同学鼓起了掌。
方承熙安静地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什么眼角湿润了,但心是欢喜着的。
郝奕从垫子上爬起来,沉着冷静地朝起跑线走去。
经过几个裁判员共同检查评定,裁判员宣布他试跳成功,成功破了学校最高记录!
场上又是一阵沸腾。
郝奕在沸腾声中站在起跑线上,再次发起挑战,这次他要挑战自己,破自己刚刚创下的最高记录!
裁判员登记好成绩,把杆子又往上提升了几格,这一次高度是1米99。
大家被他勇于拼搏的精神所感动,现场气氛热情高涨,不知什么时候场外围了很多观众,里三层外三层,都来给他呐喊助威。连校长也来了,校长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样,亲自举着摄像机给他录像,要把这个历史时刻记录下来。
(6)班的班主任也很激动,亲自带领班上的学生给他呐喊助威,(6)班的拉拉队在老师的带领下,齐声喊着:“郝奕加油!郝奕加油!”
其他班的同学也都跟着呐喊,呐喊声响彻整个校园上空。
哨声响起,呐喊声自发停下来,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那个少年,少年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奋力向前,一次一次地腾空而起,给大家展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精彩瞬间,最后他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自己创下的最高记录,最终成绩为2米08!
这个成绩太炸燃了,场上欢呼声不绝于耳。
在阵阵的掌声中,郝奕从赛场上走下来,朝方承熙走去,他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可是脊背依然挺得直直的,精神头看着也很好,他径直走到方承熙跟前,瞥了一眼站在方承熙旁边的高源,垂眸哑声问方承熙:“我厉害不厉害?”
第39章
“想吃什么?”
郝奕扫了一圈食堂的售饭窗口,问跟在后面的方承熙,没听到回应,他纳闷地转过头,疑惑地叫了声,“熙熙?”
啊?
方承熙无声地张了张嘴巴,怔愣地看着他,自从刚才在赛场上,郝奕在众多师生面前问他那句“我厉害不厉害”起,他就有点精神恍惚,明明是一句很正常不过的话,他却听得莫名有些脸红心跳,导致现在还没晃过神。
现在在望着郝奕的时候,他的脸又无端地红了。
见他小脸红红的,还有些呆呆愣愣,郝奕轻轻笑了一下,问:“你怎么了?”
方承熙很不好意思地摇了一下头,意思是没事。
郝奕没再追问,转而问他:“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打饭。”
方承熙想了想,指了指快餐窗口。
“知道了,你去占座,我去打饭。”郝奕说,他经常帮方承熙打饭,方承熙的饭卡就在他身上,也知道方承熙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也没问他要吃什么菜,就大步朝窗口走去了。
估计他们来晚了,这会儿吃饭的人不多,还有很多空位置,方承熙随便找了两个空座位,坐下来等郝奕。
郝奕很快就打好饭回来了,一手端着一个快餐盘,盘里装着菜和米饭,他把菜比较多的那盘给方承熙,菜少的那盘留给自己。
“今天来晚了,没剩什么好菜了,你凑合吃。”郝奕端着餐盘在方承熙对面坐下。
方承熙看了看自己盘里的饭菜,饭菜不少,都是他爱吃的。再看看郝奕的盘子,就打了一个菜,估计是菜卖完了,没菜了。
方承熙想也没想,拿起筷子就要给郝奕分菜,郝奕伸手挡住了,说:“不用给我,我的够吃。”
方承熙不依,坚持给郝奕分了些菜,好像怕郝奕不吃,分完菜,他急着从兜里摸出纸笔写下:你多吃点,下午你还有比赛。
下午有男子3000米比赛,郝奕也报名了。
如果午饭吃不饱,下午估计没力气跑,郝奕这才安心地吃下方承熙给他拨的菜。
“快看,就是他破了学校的跳高记录,好帅啊。”旁边有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眼睛老往他们这边偷看。
郝奕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低头专心地吃着饭。
方承熙也低头吃着饭,忍不住偷偷观察了一下周围,见不少女生都在往他们这边偷看,都是看郝奕的。
郝奕上午破了学校跳高记录,又几次破了自己的记录,一跳成名,现在整个校园估计无人不晓,加上他长相帅气硬朗,吸引不少女生的关注。
看到这么多女生偷偷看郝奕,不知道为什么,方承熙突然觉得菜都不香了,味同嚼蜡。
“怎么了?”见方承熙有些心不在焉,郝奕关心地问。
看着郝奕关心的眼神,方承熙瞬间心情又好起来了,冲郝奕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郝奕也笑了笑,催促他说:“赶紧吃。”
嗯。
方承熙眉眼弯弯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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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两人各自回各自的教室午休。
这几天开运动会,不上课,没有作业,不过午休时间,(1)班的教室还坐着一半的同学,都在低头安静地看书学习。
方承熙回到教室,也看了一会儿书,然后才趴在桌上休息。
高源看到他睡着了,起身轻轻把他们这边的窗帘拉上,低头又继续看书。
方承熙一觉睡到了上课铃响。下午比赛之前还需要在教室集合,大家都坐在教室里等着班主任,没一会儿班主任就来了,抱了两箱矿泉水,每个学生发了一瓶,让他们下午有比赛的好好发挥,没比赛的好好帮同学加油。
同学们高兴地领了水,开始去体育场准备观看比赛。
下午先进行短跑预赛和决赛,短跑比赛结束,才到长跑3000米。
方承熙去看了一会儿短跑比赛,看完班上的同学跑完一百米,他就回看台上坐着休息去了。
下午的阳光挺晒,方承熙一瓶水喝完了,去学校的小卖部又买了一瓶,付钱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回货架上拿了一瓶水。
买好水回到体育场,听到广播通知说男子3000米比赛即将开始,请还没有检录的选手尽快去检录。
听到广播,方承熙赶紧往长跑的赛场上跑。
赶到赛场,正好看到选手们正在热身,还没开始比赛。
郝奕也在人群里,正在压腿做热身运动,身上穿着上午比赛时穿的篮球服,校服外套已经脱下来了,也不知道放哪去了,还是给谁帮拿了。
高源也报名参加比赛了,也正在热身。
这两人同时看到方承熙来了,都朝方承熙这边看了过来。
方承熙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偏心地先看了看郝奕,冲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才看向高源,也给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两人都看懂了,都点了一下头,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再面无表情地撇开脸,好像互相都看不顺眼。也正常,两人老是在赛场上相逢,都是对手,互相看顺眼才怪。
方承熙没瞧出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还一脸开心地站在场外看他们热身。
几分钟后,比赛就开始了,郝奕和高源被分到同一组里比赛,同时比赛的还有其他选手。
枪声一响,选手们就向前跑去。
为了更好地给选手们加油,大家都跑去终点观看去了。方承熙也跑去终点,穿过黑压压的人群,挤到了最前面,正好挤到了一个人的旁边,那人扭头看方承熙,方承熙也扭头看他,双方都怔了一下。
“是你呀。”白识予笑吟吟地看着方承熙,明知故问,“又来给郝奕加油了?”
上午这人就给自己难堪,方承熙不想搭理这人,点了一下头大方承认,然后就往旁边站了站,与白识予拉开一些距离。
白识予笑了笑,若无其事般把头转回去了,去和边上的几个同班同学说话。
方承熙也把头扭向一边,眼睛望着赛道。选手们正在赛道上奔跑,已经跑了一圈了,第一次从终点线上经过的时候,场外的观众都在喊着本班同学的名字,给他们加油。
“郝奕,加油!”白识予和(6)班的几个同学冲着向他们这边跑来的郝奕大声地喊着。
方承熙也想给郝奕喊加油,没法喊出口,只能默默地看着。
郝奕跟着一帮选手奔跑,跑的速度不是很快,跑了几圈之后,他开始加速,速度越来越快,把很多选手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到最后两圈的时候,他猛地发力,速度快得惊人,场外的观众看得目瞪口呆,随即都惊呼起来。(6)班的拉拉队们兴奋不已,激动地大喊:“郝奕加油!郝奕加油!”
方承熙紧张地看着,看着那抹矫健的身影从他的眼前掠过。还有最后一圈了,最后一圈,选手们都在冲刺,有两三个选手跑的速度也很快,郝奕跑在最前头,紧跟在后面的是高源,两人的距离相差不是很远。
气氛越来越紧张,两班的拉拉队都在卖力地呐喊,一班喊“郝奕加油”,另一班喊“高源加油”,喊声此起彼伏,一声盖过一声。
方承熙不知道给哪边加油,但目光出卖了自己,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跑在最前头的少年看,神情异常的紧张。
直到少年第一个冲到了终点线,他的表情才放松下来,眼里浮起了浓浓的笑意。
他拿着手中的矿泉水瓶正要朝少年走去,突然顿住了,只见(6)班的同学把少年接住了,白识予殷勤地围在少年身边,嘘寒问暖:“郝奕你真是太厉害了,累不累?来,喝点水。”
方承熙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拿着的水瓶,又看了看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年,半晌,他转身,脸上难掩失落地走了。
高源是第二个冲到了终点线,(1)班的同学正围着他向他表示祝贺,方承熙站在外面看着他们欢呼。
高源瞥见他了,朝他走过来,在他跟前立住。
方承熙冲他笑了笑,无声地祝贺他。
“谢谢。”高源心领神会,气喘吁吁地说,他刚跑完三千米,脸上都是汗水。
方承熙见他满头大汗,就给他递了一瓶水。他刚才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水,一瓶打算给郝奕,一瓶留给自己喝,他现在也不渴,那瓶水也没有喝过,就给了高源。
“谢谢。”高源微笑着说,似乎是很高兴,接过水,拧开瓶盖咕咚喝起来。
郝奕刚才冲刺的时候跑得太猛了,他刚喘完气,直起腰,抬头就看到方承熙递给高源一瓶水,高源满脸笑容地接过来,拧开不客气地喝了!
看到这一幕,郝奕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变得很阴沉,怒目圆睁地瞪着高源的后脑勺,恨不得把他盯成窟窿。
许是感受到他愤怒的目光了,高源扭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勇敢地对上他的目光,随后微笑着转回头低头跟方承熙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方承熙还笑了一下。
郝奕的脸色更难看了,拂开了白识予递过来的水,也不等裁判公布成绩,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方承熙听完高源说完话,一转头,没看到郝奕,他皱了皱眉,转身又四下看了看。
“怎么了?”高源问他。
方承熙神色黯然地摇了一下头,可能郝奕已经回去了。方承熙也不想再看其他选手比赛了,打算回看台上去休息,高源陪着他一起回去。
而此时,郝奕已经回到看台上了,一回来,他就拿起放在座上的校服蒙住头,仰躺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班上的同学见他脸色铁青,知道他正在发火,都怕引火上身,也不敢跟他说话,都退避三舍,借口走开了。
方承熙走到看台的台阶下,往(6)班指定的休息处望了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仰躺在椅子上,校服蒙着头,看不到脸,不过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人。
方承熙犹豫了一下,朝那人走去。高源想叫住他,忍住了,一个人回(1)班指定的休息点去了。
方承熙轻踩着台阶,走到那人仰躺着的椅子旁边坐下,瞧了瞧那人蒙着的脸,伸手轻轻摇了一下那人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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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他妈来烦我!”郝奕一边扯开蒙在脸上的校服,一边暴躁地骂。
看到是方承熙时,他怔了一下,脸色瞬间缓和下来,但还是有些生气,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方承熙很少见郝奕冲他发火,除了刚开始他们刚刚认识时,还不熟悉,郝奕冲他发过一两次火之外,后来熟悉了,郝奕就再没冲他发过火。现在见郝奕无缘无故地冲他发脾气,方承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有些委屈地垂下了眼眸,无意识地捏着手里拿着的矿泉水瓶。
郝奕一看,心软了下来,眼睛往他手里拿着的水瓶看去,问:“是给我的吗?”
方承熙眼睛有些泛红地点头。
“那刚刚我跑完三千米你怎么不给我,还给别人喝,我都渴死了,也没有个人给我送水。”郝奕不满地说道,一把把方承熙手里拿着的水瓶拿过去,拧开瓶盖喝起来。
他刚刚说什么?怎么会没有人给郝奕送水,白识予不是给他水了吗,难道郝奕没喝?
想到这,方承熙的眸光突然亮了,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喜笑颜开地拿笔给郝奕写下解释:我当时去给你送水了,只是看到有人给你拿水了,就没有走上前。
“我没喝。”郝奕解释说。
嗯。
方承熙点头,肉眼可见的很开心,也不知道开心个什么劲,眼睛都笑弯了。
郝奕见他笑得这么开心,气也消了不少,恰时,校园的广播正在传来喜报,播报男子三千米的比赛结果,第一名是高一(6)班的郝奕,第二名是高一(1)班的高源,两人分别夺得冠亚军。
听到广播,郝奕心情大好,腾地起身,语气轻快地对方承熙说:“放学了,回家。”
方承熙欣然颔首,跟着郝奕迈下台阶,往场外走去。
高源坐在看台上,远远地看见方承熙跟在郝奕的旁边,他眸光暗了一下,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离开。
这两天开运动会,晚上不用上晚自习,郝奕和方承熙各自回教室拿了书包,就一起往学校大门走。
路上,郝奕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然后就对方承熙说:“以后离你们班那个叫高源的远些。”
方承熙不明所以,摸出纸笔认真地写下:为什么呀?高源人挺好的。
郝奕一看到“高源人挺好的”这几个字,顿时又来气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生气,看见方承熙一副无辜的表情,又不忍心向他发火,自己生闷气走了。
方承熙很纳闷,又不敢问,在后面小跑着跟上他。
郝奕头也不回,径直走到学校门口的停车棚,取了车,跨上自行车就往前蹬去。
方承熙匆忙把自行车推出来,森*晚*整*理急急忙忙骑上车,跟上去。
郝奕骑得很快,一溜烟就骑出去很远,方承熙在后头吃力地蹬着车,鼻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骑到一半,郝奕终于停下来了,回头等着方承熙,方承熙气喘吁吁地骑着车子跟上来,冲他咧嘴一笑。
郝奕斜了他一眼,骂道:“笑屁。”
虽然是骂人的话,语气却一点也不凶,方承熙心里喜滋滋的,也知道见好就收,神色立马收敛起来,表现得很听话乖巧的样子。
郝奕拿他没办法,再说也是自己无理取闹,也没再说什么,这事也算是过去了。
第40章
运动会持续举办了三天,第三天上午举行了男子4x100米接力赛,高一(6)班因为有三个体育生参加了接力,又有郝奕这个飞人运动员接最后一棒,他们班轻轻松松地夺得了团体冠军。(1)班的成绩也很不错,取得了团体第二名的好成绩。
上午所有的比赛就结束了,下午举行了颁奖仪式,这次运动会郝奕夺得了两项个人冠军,又和队员拿得了一个团体冠军,给班级加了不少分,(6)班的加分是最多的,排在了年级第一名。(1)班加分总分位居第二,也很不错。两班的班主任都很高兴,(1)班虽然是重点班,这次运动会虽然表现没有(6)班好,但(6)班是特长班,班上有几个体育生,输给(6)班也不丢脸。
(6)班的班主任玉凤茹是最高兴的,平时不怎么爱笑,这几天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同学们见她心情这么好,运动会结束,就起哄着对她说:“玉姐,咱们班这次加了这么多分,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呀?晚上我们可不可以出去撮一顿?犒劳一下这次为班级争光的运动员们?”
因她长得比较年轻,不是很严厉,大家都管她叫“玉姐”。
玉姐这几天心情很好,比较好说话,爽快地答应了:“行,今天晚上给你们放一晚上假,不用上晚自习了,你们可以出去聚聚,但是不能违反学校规定,尤其是不能抽烟喝酒,要注意安全。”
“好耶!”大家都欢呼起来,拍马屁道,“玉姐你真是太好了!”
“行了,别拍了。”玉凤茹笑骂,“好了,下课吧,晚上出去聚会,班长负责管好大家安全,住宿生熄灯之前一定要回到宿舍,走读生也不能玩得太晚,都要注意安全。好了,放学了,都走吧。”
玉凤茹叮嘱完就走了,同学们还没有走,还留在教室里商量晚上去哪吃饭庆祝,经过大家一同商讨,最后决定去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吃烧烤。定住吃饭的地方,下来看都有谁要参加,很多同学都举手报名了。
郝奕一向不喜欢参加集体聚会,没有报名参加。
这次运动会,他是最大的功臣,而且又是班里长得最帅的男生,他要是不出席,班里很多女生都会很失望的,怎么能少得了他。大家见他没有报名,纷纷劝说他,极力邀请他出席。
郝奕没有办法,勉强同意了。同学们都很高兴,收拾书桌准备出发去饭店。
郝奕还坐在课桌前没有动身,他的同桌吕宇峰热情地叫他:“郝奕,赶紧收拾走了。”
吕宇峰也是体育生,长得也很高壮,因为都是体育生,平时郝奕还挺愿意跟他说上几句话。
“你们先走吧,我等个人。”郝奕对他说,眼睛往教室门口瞅去。
“等谁呀?”吕宇峰随口问,他也不着急走,便说,“那我等你吧,咱俩一块儿过去。”说完,冲班长喊道,“班长,你们先走吧,我和郝奕随后到。”
“行,那你们快点。”班长周义权说,带着其他同学先出发了。
一行人刚走,教室门口就来了一个眉目清隽的少年,郝奕一看到他,就起身朝他走去,低头对他说:“晚上我们班有聚会,我不去食堂吃饭了,你自己去吃吧。”说着,手放进口袋里掏出两张饭卡,把其中一张饭卡交给少年。
少年正是方承熙,听到郝奕说晚上有聚会不去食堂吃饭了,当即神色就黯然了下来,看起来好像很失落的样子,无精打采地接过饭卡,点了点头。
郝奕一看到他这个样子,本来就不太想去参加聚会,这下更犹豫了,但他已经答应过大家了,吕宇峰还在一旁等着他,他不能食言不去,只能不放心地对方承熙说:“你能自己一个人去吃饭吗?要不我陪你去打饭,帮你打好饭了我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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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承熙听了,很感动,也很善解人意,他仰头冲郝奕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郝奕陪他去打饭,他自己一个人能去打饭,让郝奕安心去参加聚会。
郝奕点了一下头,抬手揉了揉方承熙的头,安抚他:“那我走了。”
“嗯。”方承熙懂事地颔了一下首。
到教学楼下的时候,郝奕就和方承熙分开了,方承熙往食堂方向走,郝奕和吕宇峰则往学校大门走。
路上,吕宇峰好奇地问:“你们感情怎么这么好?是从小就认识吗?”
他说的是郝奕和方承熙。
郝奕说:“不是,初二才认识。”
“那你俩感情真够好的。”吕宇峰说,又好奇地问,“他真不会说话呀?是天生不会说话吗?”
郝奕不太想跟别人讨论方承熙不会说话的事,那是人家一辈子的痛,他不想去揭人家的短,便没有回答。
吕宇峰见他不愿意回答,也没有再追问。
饭店离学校有一段距离,两人骑着自行车去了饭店。
同学们都已经到烧烤店了,天气挺冷,烧烤店生意却热火朝天,桌子都摆到了路边,因为人比较多,同学们把几张桌子拼成一张大长桌子,郝奕和吕宇峰到的时候,大家正围坐在长桌前等着点菜。
郝奕和吕宇峰一到,原本不是很活跃的气氛立马活跃起来,女生们都神情有些激动又害羞地偷偷观察着郝奕;男生们的目光也不觉地落在郝奕身上,主要是这人实在是长得太显眼了,还是他们的体育委员,平时上体育课经常给他们喊口令,挺有号召力,大家都挺喜欢他的。
所以他一到,大家都纷纷招呼他赶紧坐下,白识予显得尤为高兴,很热络地拍了拍他旁边的一个空座位对郝奕说:“体委,坐这边。”
他不喊郝奕的名字,直接喊人家班职,好像这样显得很敬重人似的。
但郝奕不领他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吕宇峰帮他缓解尴尬,坐到了白识予指的那个座位去了。
人到齐了,大家开始点菜,因学校管理比较严格,老师也交代过不许喝酒,所以大家都没敢要啤酒,要了几瓶饮料,一人倒了一杯,以饮料代酒,众人一起干了一杯。
不久,烤串陆续上桌,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聊天,聊到运动会上的事,一同学说:“郝奕,你真是太牛逼了,2米08啊,我连一米五都跳不到。”
“别说一米五了,我连一米都跳不到。”
“是啊,那么高,怎么跳的?太牛了!”
对于众人的吹捧,郝奕只是淡淡地听着,再漫不经心地抓着杯子仰头饮一口饮料,少年期凸起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了一下,有说不出的性感。
在场的几个女生都悄悄地注视着,再脸一红,移开了眼。
大家还在热闹地吃着聊着,暮色越来越深,郝奕盯着漆黑的天幕,看了看手表时间,倏地起身从兜里摸出几张零钱塞给班长,说道:“我那份的饭钱,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事先大家商量好了,这顿饭AA,但饭还没吃完呢,班长茫然地看着手里的钱,问:“你不吃了吗?这才九点多钟,还不到十点,这就走了?”
大家吃得正酣,聊得也正欢,见郝奕突然起身说要走,大家都跟着班长茫然吃惊地看着他。
郝奕没解释原因,只“嗯”了声,就急急忙忙走去推车,跨上自行车匆忙离开了。
他这一走,现场的气氛忽然间就变得没那么热闹了,尤其是在场的几个女生神色都有些沮丧。刚才还一直很活跃的白识予突然间也没了声音,眼睛偷偷看了一眼郝奕骑着自行车消失的街道尽头,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喝着饮料。
与此同时,方承熙正坐在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上着晚自习,这几天开运动会,白天没有课,晚上也没有晚自习,今天才又开始正式上晚自习。
平时不管是上课还是上晚自习,方承熙很少有走神的时候,不过今晚他却走神了很多次,看不进去书,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郝奕去参加聚会的事,想着晚上下晚自习了他要一个人回家,他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回家过了,平时都是和郝奕一起上下学的,今晚他要自己一个人回去,他很不习惯,也有些害怕一个人走夜路。可是没有办法,郝奕晚上出去聚会,吃完饭肯定很晚了,肯定是直接回家了,不可能再回来陪他一起回家,他只能一个人回去。
“铃铃铃!”晚自习放学的铃声响了。
方承熙神色黯然地收拾着书桌。
“快看,他怎么来了,好帅啊。”班里有女生突然小声激动兴奋地说,眼睛都在朝教室后门看。
方承熙顺着众人的视线,纳闷地往后看,随即愣住了,只见原本应该在外面参加聚会的郝奕此刻却出现在他们班教室门口,气喘吁吁地倚着门边站着,英俊的脸颊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看样子刚刚结束一段奔跑。
“走了。”郝奕喘着气,冲方承熙抬了一下下巴。
方承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脸上扬起了笑容,快速收拾好书桌,拎起书包向他奔去,走到跟前,眨巴着眼睛望着郝奕,似乎在问:“你怎么回来了?”
郝奕知道他想问什么,嘴角笑了一下,回答:“怕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走了,回家。”
郝奕说着,很自然地揽了一下方承熙的肩膀,方承熙眉眼弯弯地跟着他走了。
(1)班的女生一脸花痴地看着他们离开,眼里闪烁着羡慕的光芒,羡慕方承熙认识这么帅的帅哥。
高源也在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宇间蕴藏着一丝惆怅,半晌,他把目光收了回来,默不作声地收拾书桌也离开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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