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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的桃花债 昨夜未归 61914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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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首发

谢昭宁走不?得,在外屋坐榻上等着谢蕴醒来。

她刚坐下,消息走漏,老夫人扶着婢女的手匆匆走进?来。谢昭宁坐都不?敢坐上,上前?去行礼,老夫人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看,冷哼一声:“你与你姑母感情甚好,眼里?哪还有我这个祖母。”

“祖母,女儿与母亲最是亲厚,姑母自然以您为先?。”谢昭宁不带情绪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实则姑母离家多?年,对祖母心中只有无法尽孝的愧疚,至于亲昵,早就?荡然无存了。

祖母几番逼迫她违背律法行事,姑母心中的愧疚也散得差不?多?了。

老夫人无视谢昭宁的恭维,转身就?要朝里?屋走去,谢昭宁闪身阻拦她:“姑母酒醉,您进?去了,她也不?会清醒,不?如等姑母醒来,您再进?去问话。”

“谢昭宁,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祖母吗?”老夫人彻底怒了,“这是我的松柏院,你竟敢指手画脚。”

“孙儿不?敢。”谢昭宁让开?,她害怕自己再阻拦下来,老夫人能将屋顶掀了。

老夫人进?入里?屋,谢昭宁在外间候着,时刻关注着屋里?的动静。

里?面没有动静。

谢昭宁探首,屋内寂静如初,老夫人坐在榻沿上,好似在等谢蕴醒来。

谢昭宁不?敢动,可这么站下去,谁又知?晓姑母何时醒来。她深深叹气,愁得不?行。

等了小半个时辰,里?面传来谢蕴的声音,谢昭宁激动得站了起来。

“母亲等我,是为了二哥。”

“我想见他一面,不?可吗?”

“好,我答应您。”

外屋的谢昭宁走了,姑母醒了,她也不?用再留下。

****

谢大夫人秦氏等候谢昭宁多?时了,身后跟着秦晚晚。

看这架势,谢昭宁极为头?疼,恨不?得转身就?走。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行礼:“母亲。”

“表兄。”秦晚晚高兴地看着她,目光婉转,唇角染着笑。

谢昭宁应了一声,秦晚晚走近,亲昵地挽着她的臂膀,“表兄,我今日总算见到你了。”

“秦姑娘,你先?出去,我有话同母亲说?。”谢昭宁抽回自己的手臂,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望着大夫人。

秦晚晚不?肯,一张秀气的脸通红,“为何不?让我听,我就?不?能听吗?”

“不?能。”

秦晚晚不?服气地看向?姑母。

大夫人轻轻蹙眉,她已无法掌控谢昭宁了,眼下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晚晚,你先?出去。”

“姑母!”秦晚晚撒娇地喊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谢昭宁冷笑:“母亲,您觉得秦晚晚入谢府后做得好家主夫人吗?她骄纵跋扈,毫无规矩,进?入谢府,闯祸谁来收拾,您让我娶她,将来,我也会找机会休了她,您不?信就?试试。”

谢昭宁依旧是一副温柔之色,瓷白的肌肤给她添了几分柔弱感,让人忽视她的狠辣。

大夫人心中一凛,每回见谢昭宁,她都有些害怕了。

脱了自己掌控的感觉,真的很害怕!

“你以为你可以在谢家耀武扬威,我一旦告诉谢蕴,你非谢家骨肉,她第一个想杀了你。”大夫人忍不?住出言恐吓。

谢昭宁无所畏惧,甚至回之一笑,“你大可试试,如今的秦家仰仗的是我,倘若我死了,你觉得秦家还有好日子吗?您或许不?知?道生意上的事情,舅父最清楚,没有我谢昭宁,秦家止步于前?。”

“谢相若知?晓你的目的,她对你、对秦家恨之入骨,凭借她的手段,秦家满门都会遭殃。母亲,您在后宅深院多?年,怕是不?知?道如今的谢相实力。她想要家主之位,唾手可得,您以为我能和她斗?”

“如今她看重的是我整个人,不?是谢昭宁三字,更不?是谢家长孙。”

大夫人周身僵硬下来,双手紧握成拳,“你竟如此嚣张。”

“有实力的炫耀罢了,算不?得嚣张。”谢昭宁摇首,红唇如同樱桃,轻轻启唇:“为感激您的恩情,我对秦家会多?家照拂,若不?然,换一人,您自己想办法。如今的秦家,怎么和谢家比。秦家子弟想要考试,仰仗的还是谢家。您和谢相说?一声,她会替你去办吗?”

大夫人语塞,谢昭宁说?话一套接着一套,说?得她无言以对,利益摆在面前?,让她不?得不?重新思索。

“大夫人,您自己考虑考虑,我也要娶妻了,至于娶谁,我自己有选择。”

谢昭宁是一点机会都不?留给秦氏,她要掌握自己的未来。

大夫人再度被说?服,谢昭宁本意是一拍两散,她在谢家过不?去,谢昭宁被赶出谢家。

大夫人郁闷地离开?,心中迫切希望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

倘若自己的儿子找到了,岂会受谢昭宁的摆布。

她不?听话,就?换了她!

****

老夫人去见谢涵,三爷忙前?忙后,暂且关押谢涵的县衙更是严阵以待,唯恐出了事。

谢蕴没有跟过去,而是忙着查其他事情,她支走了谢昭宁,找来府里?的老人。

谢大夫人当年究竟生的是男是女。

若是女,谢昭宁是谢家的骨肉。

若是男,谢昭宁就?是大夫人的一颗不?听话的棋子。

谢家府里?多?是家生子,一辈子都是谢家的仆人,老人们年岁大了,会被儿女们接出去供养,但依旧是谢家的人,主人恩赐她们休养。

谢蕴找来三五人,一一查问,他们说?大夫人生下的是个公子,襁褓包着,谁都看不?清楚。

一番折腾,并无结果。

谢蕴无果,仆人来报,老夫人在牢里?不?肯回来了。

谢蕴掀了掀眼皮,“给老夫人送去衣裳被子,供应吃食。”

仆人震惊:“您不?去接老夫人回来吗?”

“老夫人愿意待,我等做晚辈的不?好拂逆,随了她的心意。”

仆人只得回去传话。

午后,老夫人气冲冲地回来,谢蕴也已离开?。

金镶玉吃了大亏,发誓要插清楚谢昭宁的身份,气呼呼查了一日,找到了一张记录。

她将记录摆在谢相面前?:“十三年前?,谢大公子大病,大夫人大怒,发卖了不?少仆人,我问过,这些人都是大公子身边伺候的人。都卖了,怪得很。”

谢蕴扫了一遍,有些人还是有印象的,“可能找回来?”

“卖到外地去了,此地有牙婆,我去找一找牙婆,看看她们那?里?有没有记录,希望渺茫。”金镶玉落寞,天?下之大,大海捞针,怎么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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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说?道:“您发现没,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查都不?好查,这招太厉害了。”

“都已过去多?年了,自然不?好查,我倒有个办法。”谢蕴抬首,凝着金镶玉:“从秦家着手。”χ??

金镶玉查来查去,都是在谢家转悠,忽略了至关重要的秦家。

秦氏费尽心思想要帮衬秦家,秦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金镶玉点点头?,“行,我让人去秦家老人处问问,还是要去牙婆那?里?走一趟。”

谢蕴颔首,金镶玉马不?停蹄地赶去牙婆处。

偌大江洲城,不?止一个牙婆,金镶玉挨个走访,询问谢家的生意。

谢家人多?,必然缺人,少不?得来牙婆处买婢女仆人。

走到最后一家,对方拿出一本记录册子,上面都是谢家的买卖,她告诉金镶玉:“谢家是大户人家,隔两年就?会挑人入府,但有些不?中用的也会卖掉。我和谢家做了十几年的生意了。”

金镶玉接过册子,从第一页开?始,就?是十四?年前?,她好奇,“十四?年前?就?找上你了?”

“我们做生意讲究诚信,习惯了就?不?会变动。”

金镶玉翻了翻,开?头?就?卖了十余人,她指着这行记录:“这些人卖去哪里?了?”

“外地,本地没人会收的,都会转手卖出去,外地人不?知?内情,好卖。”

“能找到他们吗?”

“找不?到了,怎么会找得到呢,给了卖身契,就?再无瓜葛了。”

金镶玉又翻了翻,悄悄地问:“谢家找你,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儿?”

“没有,我们这一行信用很好的。”对方翻了个白眼。

金镶玉塞了些钱,对方摆手不?受,甚至直接赶人走了。

又是一场空忙。

金镶玉打马走了,她走后,屋子里?走来一人,一袭天?蓝色的锦袍,长发如墨,面容清冷。

“谢大公子,这人有些难缠。”

“倒也无妨,随她去查。”谢昭宁面色如旧,拿起册子,她看了眼册子缝隙,第一页被撕了。

她将册子还给管事,说?道:“第一页在哪里??”

“多?年前?秦家人来过,撕走了,不?满您说?,我们有存根,您可要?”

“拿来。”

管事匆匆去翻箱柜,片刻的功夫就?取了过来。

第一页赫然谢着:谢夫人秦氏买五岁女漾儿。

她好奇,“漾儿来自哪里??”

“这个不?知?道了,我们这一行不?问前?尘。”

“去查一查,我有厚赏。”谢昭宁捏着纸,垂眼轻笑,眼中赫然一片深渊。

五岁、漾儿!

她递给管事一叠银票,“查清楚,谁给你们送来的,沿着人去查,若查不?清楚,你们在江州城也不?用做了。”

管事麻木了,不?得不?接过银票,打开?看了面额,登时又笑了,“好说?、好说?,我这就?去找前?面的人,都是固定的路子,不?难查。”

****

金镶玉回去后就?摔了被子,气得坐立不?安。

“谢相,你这个侄儿太狡猾了,算了,别查了,我去找我妹妹来,直接嫁了。”

谢蕴抬首,见她气急败坏,不?觉蹙眉:“何时这么不?稳重了。”

金镶玉气道:“我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要不?还是从刑部大牢,三套刑法下来,报官什么话都说?了。”

“你妹妹会找你的。”谢蕴淡淡地说?一句。

金镶玉怒而拍桌:“我没有妹妹,我不?要这个妹夫。”

谢蕴认真地点头?:“嗯,你需要这个夫婿,对吗?”

金镶玉愣了下,而后,含羞地笑了,“谢相,说?实话可不?好。”

“我再告诉你一句实话,她不?是夫婿,是个女娘!”谢蕴无奈说?道。

金镶玉张了张嘴,两颊上弥留着浅浅的腮红,眼眸如同猫眼般,闪着狡黠的光,“照这么说?,她就?不?是谢家的人,我说?呢,哪家小郎君长得像她那?么妖孽。”

“我无法断定,因为我至今未查出大嫂当年生的是男是女。”

“你当年在家呀。”

“在家又如何,我……”谢蕴欲言又止,“罢了,不?与你说?,我会去一趟秦家,想来,很快就?会明白了。”

金镶玉问道:“您是不?是断定她不?是谢家的孩子?”

谢蕴点头?,短暂思考后又摇首,“我也说?不?清,但她确实很适合谢家家主的位置。”

谢家中找不?出比谢昭宁还要合适的人选。

谢昭宁有自己的手段,也有自己的善良,办事有分寸,亦正亦邪。

金镶玉疑惑:“您这是求贤若渴求疯了,她生个孩子继承家业,你们谢家就?、就?、就?换主了。”

“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若是我三哥……”谢蕴迟疑,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发生,令谢昭宁娶一个她安排的妻子,将来过继三房的子孙,谢家依旧在谢家手中,也不?违背谢昭宁的本意。

但……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唇角,打定的主意开?始动摇。

不?知?所措。

“谢相,您这三哥不?合适。我查了他,惧妻不?说?,外面养了外室,孩子都那?么大了,将来可有的闹腾。四?房五房呢,你家老夫人不?会答应的。”

谢蕴左右为难,她更想是带谢昭宁回京城。

还有一点摆在面前?,谢昭宁不?是谢家的孩子,那?她是谁?

谢昭宁的身份存疑,她又不?敢亲信了。

谢蕴脑海里?成了一团乱麻,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法,瞻前?顾后,顾及其他,想不?到如何完美地安抚四?方。

“谢相,您此刻最该查查谢大公子的身世,从哪里?来的,万一是什么逆臣之后,那?就?完了。”

“休要危言耸听。”谢蕴打断金镶玉的胡言乱语,烦躁地捂着额头?。

金镶玉讷讷道:“您最好查清楚。”

谢蕴听了,没有反对,此事不?能就?这么瞒着,各方查不?出线索,那?就?从秦家开?始着手。

****

谢涵被押送入京,连带着还有裴牧林,交给刑部处刑。

押送入京的那?日,老夫人哭晕了过去,谢家一族处于低迷中,谁都不?敢触其逆鳞。

谢昭宁与谢三爷代表着谢家去送行,谢涵一袭囚衣,神色凄楚,妻儿在一旁哭得抬不?起头?。

二夫人趁机诉说?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谢涵始终抬不?起头?,妻子是受了委屈,但是他是要死了。

一声令下,囚车启程,谢涵终于抬起头?,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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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宁,“谢昭宁,是我低估了你。”

“二叔,我从未做什么。”谢昭宁摇首,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囚车动步,渐行渐远,谢涵的目光始终落在谢昭宁身上,像是毒蛇,围着谢昭宁打转。

谢昭宁不?动,由着他注视,他们不?会再见面了,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就?算谢涵活着回来,对她也没有任何威胁。

江州谢氏不?会再认谢涵!

同时,谢蕴亲赴秦家,要见秦氏的大弟弟,如今的秦家家主秦焕林。

秦焕林得到消息后,匆匆从外面赶了回来,走到门口,他就?顿住了,忍不?住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

“谢相来了,有失远迎。”

谢蕴颔首,而后扫了一眼屋内伺候的婢女:“出去!”

秦焕林心中咯噔一下,不?知?她什么意思,婢女们先?他一步,屈膝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秦焕林被吓得不?轻,“谢相,这是怎么了,你我二府也是姻亲,您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兴师问罪这句话用得很是妥帖,我想想问一问秦家主,你大姐用假的谢昭宁糊弄我整个谢家,究竟是何意思?”谢蕴抬眸,眼神晦深莫测,静静地定在了秦焕林的身上,“谢昭宁说?了她是女子。”

一句话半神半假,秦焕林本不?当真,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骤然就?变了。

谢蕴质问他:“我谢家好好的长房长孙,为何变成女娘了。秦焕林,你秦家究竟想做什么?”

谢蕴声音不?大,眼神凛冽,秦焕林腿脚一软,就?跪了下去,“谢相,非您所想的那?般,我秦家并无恶意。”

“我只知?晓谢昭宁成了女娘。至于你说?的误会……”

秦焕林急急说?:“谢相,我长姐确实生下一子,谢家大爷取名?昭宁,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谢蕴沉默,等着他的后话。

秦焕林怕得不?行,继续说?道:“大爷去后,长姐惶恐不?安,去庙堂烧香,身子不?适,让婢女照顾昭宁,未曾想,五岁大的孩子不?见了。我们找了几日几夜,都没有找到。”

“丈夫去了,孩子丢了,长姐在庙里?一病不?起,我不?敢回谢家报信,后来,我寻了一个与昭宁相似的女娘,带到长姐的跟前?。长姐一眼就?认定了女娘,带回府邸,以病为由,养了一年才敢带出了见人。”

谢蕴伸手按了按眉心,“至今没有找到吗?”

秦焕林摇首,“深山野林,我们找遍了每一处,不?见人不?见尸,找了这么多?年,我们都已经放弃了。”

谢昭宁不?是谢家的孩子!

谢蕴心中酸涩得厉害,她问:“谢昭宁知?晓吗?”

五岁的孩子或许记忆不?深,但这么大的事情,多?少会有印象。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谢蕴诧异,“五岁的孩子该记得这么大的事情了。”

秦焕林心如死灰般闭上了眼睛,“长姐喂了她吃了药,醒来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她只知?晓自己是谢昭宁,是谢家的长孙。”

谢蕴心惊:“吃的什么药?”

“我也不?清楚,吃后烧了一场,就?不?记得。”

秦焕林将知?晓的都说?了出来,“谢相,我长姐并非故意而为之,她丢了自己的孩子也心疼,这么多?年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了昭宁,看在您长兄的份上,莫要苛责她。”

丈夫刚去,唯一的孩子就?丢了,大病一场,谢蕴也不?愿苛责,思量须臾,“她是谁?”

秦焕林说?道:“牙婆那?里?买来的,我从市集路过,瞧见了,一眼看去,与昭宁像了七八分。我并不?知?晓她的来历,药喂下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省去许多?麻烦事。牙婆中贩卖的人,多?是犯罪与奴仆。”

“卖身契呢?”谢蕴想起一事,牙婆手中多?是有卖身契的,一见便知?。

“卖身契上写的是漾儿,至于其他的,也没有了。”

“漾儿?”谢蕴疑惑,能用‘漾’字取名?的家里?不?会是太差的,多?半是读书的富贵人家。

秦焕林处也问不?出什么,谢蕴起身就?要走,秦焕林站起身追上去,“谢相,我长姐在谢家半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大爷的份上,您莫要为难她、谢相……”

秦焕林奋力解释,谢蕴也不?听,直接走了。

登上马车后,她吩咐车夫:“回谢家。”

找到卖身契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

谢昭宁从铺子里?出来,秦晚晚堵着门,一脸愤恨,“我哪里?不?好,你三番两次拒绝我,你娶我,最合适的。”

“我要娶贤妻,性子温顺,操持家里?,你可以吗?”谢昭宁坦然,“你我相处多?年,我最知?你的性子,看热闹、与人斗气,你最在行,你会算账吗?你会管理?奴仆吗?”

“我……”秦晚晚羞得脸红,“我、我可以和姑母学。”

谢昭宁瞥她一眼:“你姑母也不?会,若不?然谢家中馈不?会落于二房。”

秦晚晚秀气的小脸紧绷起来,谢昭宁继续说?道:“我与你,并不?合适,你寻个好人家,我谢昭宁乃至谢家都会是你的靠山,你自己揣摩揣摩。”

她抬脚就?走,秦晚晚不?甘心的跟上去,“谢昭宁,我不?会可以学,我回家就?学!”

“表兄,我妹妹为了你,什么可以做的。”

一紫袍少年拦住谢昭宁的脚步。

秦晚晚的兄长秦修明挡在了马车前?,“你我兄弟多?日未见,不?如去酒肆一叙,我阿妹性子不?好,你多?担待但点,日后秦谢二家合作的事情多?着呢,不?必这么不?近人情,你说?,对吗?”

秦家兄妹二人一前?一后,将谢昭宁推上了马车。

此时,谢蕴回到谢府,直入大房院子里?,婢女惶恐,慌忙去报信。

自七姑娘回来后,就?没有来过大房。

大夫人秦氏坐在屋内没动,她是嫂子,不?该出门迎接小姑子。

谢蕴进?屋,一抬头?就?瞧见了长兄的画像,心口的怒气散了大半,她努力平静下来,挥挥手,示意婢女们都退出去。

大夫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画像,低喃一句:“大爷走了十五年了。”

她在谢家守寡十五年了!

谢蕴心弦一颤,语气柔和了下来:“漾儿的卖身契呢?”

一句话开?门见山,惊得大夫人抬眸,“你在说?什么?”

“你大弟什么都说?了,我要漾儿的卖身契。”谢蕴不?愿多?加苛责大嫂,夫丧儿失踪,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大夫人终于站了起来,直视谢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蕴侧身,避开?她的直视:“大嫂,我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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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找昭宁,穷其一生也要找到他,至于漾儿,她不?能再留在谢家了。你若觉得孤寂,我可以准许你过继子嗣,也可将你的侄女娶来。昭宁该得的东西?,继子都会有。至于家主之位,我会重新考量。”

“谢蕴!”大夫人豁然明白过来,装糊涂没有用了。

她怨很地望着自己的小姑子,“你可知?大爷怎么死的?”

谢蕴回答:“病死的。”

“他是为你的事情忙碌,病死在客栈里?。他死了,你有今日的地位,你心中可有半分愧疚?”大夫人怒问,“是你非要参加科考,他为你四?处走动,春送衣冬送食,他家破人亡了。自己死了,儿子失踪,你怎么好意思来兴师问罪。”

谢蕴身形微颤,“我没有兴师问罪,她既不?是谢家人就?不?能留在谢家,大房该得的产业,都会给你,我也会去找昭宁。”

“我不?要产业,我只要我的儿子,谢蕴,你休要在这里?装好人。”大夫人眼眸发红,死死盯着谢蕴,恨不?得吃了她,“没有你,大爷不?会死,儿子不?会失踪,你怎么那?么自私、你从来只为你自己考虑,你一个女娘,在府里?安心待嫁不?好吗?非要与男人争长论短,害死了你大哥。”

谢蕴低眸,一座无形的山压在了她的脊背上,过去多?年的事情,已无人再提及。

“秦氏,漾儿的卖身契,你若不?拿,我可以派人来搜,你将卖身契给我,我保你、保秦家半生无忧。”

“我若不?给呢?”

“秦氏,事情败露,何必揪着不?放,卖身契于你而言,并无用处。我答应你,秦家子孙若入朝,我必尽力照拂。你该知?晓,我的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我可以不?动你,但秦家帮着你算计我谢家,我可以让秦氏一族在江州城消失。”

大夫人咬牙,“我烧了。”

“我可以将秦家烧了!”

大夫人眼泪水顷刻而出,转身走向?内室,找出一个匣子,里?面摆着一张卖身契。

谢蕴接过卖身契,“她来自京城?”

大夫人没有回应她。

卖身契上只有名?字与出处,而这个名?字,连个姓氏都没有。

谢蕴收下卖身契,说?道:“你该想想如何与母亲交代。”

言罢,她转身走了。

大夫人瞬息失去了周身力气,捂着脸痛哭出声。

听着身后的哭声,谢蕴的心情也不?好。谢家本来就?做生意买卖,长兄四?处行走,恰好顺路给她送些物什,染了疾病,来不?及救治就?去了。

或许不?给她送物什,长兄不?会那?么年轻就?走了。

秦氏不?会守寡,真正的谢昭宁不?会走丢。

走出大房的院子,谢蕴停了下来,一口气堵在心口,憋闷得厉害。

秦氏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她成了害死长兄的凶手。

踉跄一步后,她捏着卖身契朝谢昭宁的院子走去,春风刮过脸颊,吹得她昏昏沉沉。

脑海里?浮现那?张白净的脸颊,看似澄澈的双眸,却又裹着阴狠。

“谢昭宁!”谢蕴止步于院门前?,她有些踌躇,谢昭宁会跟着她走吗?

谢昭宁布局多?年,如今即将继承家主之位,她毁了她的一切,她会不?恨吗?

她抬首,望向?院内,门口的婆子走来,“七姑娘,大公子出府了,还没回来了,您要不?要进?内等?”

“她去哪里??”

“说?是去铺子里?,后来传话说?,秦家兄妹请她去酒肆,不?知?何时回来。”

谢蕴皱眉,秦家兄妹请她去酒肆?

****

酒肆是秦家的产业,东家来了,掌柜亲自将三人迎去雅间。

谢昭宁不?大情愿地跟着兄弟二人进?去。

雅间雅致,一面落地屏风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屋内清香徐徐,窗外阳光明媚。

秦修明察觉到谢昭宁的情绪,主动开?口说?道:“昭宁,我今日找你来是想商议些事,我打算去京城开?铺子,你们谢家在京城内有人,你可有想法?”

说?及生意上的事情,谢昭宁稍微展颜,说?道:“京城内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门路,你贸然去插一脚,成了招人嫉妒,不?成的话会血亏,都不?合适。”

秦家的生意只在江州城一带,一直想要开?拓,可惜没有合适的机会。

秦修明笑道:“我的意思是秦谢两家可以在一起试试,若得谢相的帮扶,此事必然成了。”

提及谢相,谢昭宁皱眉,道:“话虽如此,你忘了谢涵的前?车之鉴吗?”

秦修明脸色变了,讪讪道:“我随口一说?罢了,你不?要在意。你喝什么酒,酒肆内新酿的好酒成了,你给点评一二。”

掌柜送来三壶酒,壶身不?大,分量不?多?,谢昭宁扫了一眼,并不?在意。

秦晚晚在侧,屡次想要说?话,可生意上的事情,她压根无法插嘴。

等了又等,等到掌柜送酒来,她立即起身,笑吟吟开?口:“表哥,我给你斟酒。酒肆的生意一直不?错,我阿娘说?这间酒肆给我做陪嫁呢。”

谢昭宁没搭话,秦晚晚尴尬地放下酒壶,端起酒,“表哥,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我以后会改的。”

秦谢两家是姻亲,谢昭宁不?会不?理?秦晚晚,下意识就?喝了杯子里?的酒。

秦修明笑着说?和:“昭宁,你与晚晚也是一道长大的,知?根知?底,她性子骄纵了些,没什么坏心思。她喜欢你多?年了,眼里?只有你,我这个兄长都得靠边站,你想想,娶一个不?爱你的妻子,不?如娶晚晚。秦家给你助力,婆媳关系也好,不?会给你添麻烦,你觉得呢。”

谢昭宁起身要走,“时辰不?早,酒也喝了,我先?回去了。”

“别别别、昭宁,我不?说?了,成吗?”秦修明伸手拦住谢昭宁,口中道歉:“我的错、不?该提这个,昭宁、坐下,你我久未见面,好不?容易见面,自该多?说?些话了,何必匆匆忙忙。”

谢昭宁做不?到冷脸离长,无奈再度坐下。

秦修明提及裴暇,问道:“我听闻他要下场试试?”

“我也不?清楚。”谢昭宁摇首,裴牧林的事情对裴暇必然是有影响的。

秦修明扯东扯西?,三壶酒见底了,谢昭宁神色清明,秦晚晚亲自捧了两盏茶走进?来。

“酒多?伤身,喝盏茶!”秦晚晚笑吟吟地将茶递给谢昭宁。

谢昭宁接过茶,直接放下,秦晚晚还要说?什么,门轰然被推开?,三人陡然一惊,齐齐看向?门口。

谢蕴迈过门槛,视线落在谢昭宁身上,三人又是一颤。

“出去!”谢蕴并不?理?会秦家兄妹。

她的视线定在了酒壶上,而后看向?谢昭宁:“你很爱喝酒吗?”

谢昭宁眼睫一颤,松了口气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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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兄妹先?出去。

秦晚晚不?甘心,站在原地不?动,秦修明比她懂得多?,下意识就?拉着妹妹出去。

秦家在谢相面前?,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兄妹二人拖拖拉拉地走了出去,门被关上了,谢蕴直接拿出卖身契,放在谢昭宁的面前?:“好侄儿,你可有想说?的。”

谢昭宁扫了一眼卖身契,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将自己未曾饮过的茶水递给谢蕴:“您也渴了,消消气。”

谢蕴并未拒绝她的好意,接过茶盏轻轻喝了一口,道:“你想一想,该如何解释。”

“不?瞒姑母,我也是月前?刚刚知?晓的。”谢昭宁苦笑,面色发白,她端起另外一盏茶喝了一口,热水滑过嗓子,滋润了心肺,她坦言:“我知?晓您会查出来的,没想到这么快,我能问问,您如何查出来的吗?”

谢蕴放下茶盏,面色淡淡:“你的布局,一时半会查不?出来,但你忽略了秦家,三言两语的恐吓,秦焕林什么都说?了。你能在短短半月内做了这么多?的布局,将所有的线索都切断了,属实不?易。”

“布局再厉害又如何,您还是查了出来。”谢昭宁嗤笑一声。

谢蕴查出来就?意味着她没有家人。

没有母亲祖母,没有兄弟姐妹,甚至连谢蕴这个姑母都将失去了。

她想说?挽救的话,可又明白谢蕴不?会隐瞒。

谢昭宁感觉口干舌燥,端起茶直接饮尽,扯唇勉强笑了,莫名?一阵苍凉,“我想,我当罪不?至死。”

顷刻间,她无家可归了。

谢蕴本想来兴师问罪,可听到这句话,冷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问:“五岁前?事情,你一点都不?记得吗?”

谢昭宁秀气的小脸上浮现一抹嘲讽,“我说?我记不?起来,你信吗?”

谢蕴沉默下来,谢昭宁若不?布局,她便是无辜,可她做了这么多?,算不?得无辜了。

她说?:“你骗了我。”

“那?又如何,是你们谢家先?骗我的,我做了十三年的谢昭宁,你们却告诉我,我不?是谢昭宁,我是一个冒牌货。真的谢昭宁回来了,我就?会滚蛋。谢相,对我公平吗?”

谢昭宁震怒,发白的面容覆了一层胭脂色,她一改往日的温润,拧眉怒问谢蕴:“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是错了,那?也是被你们逼的。”

怒气上涌,浑身发热,谢昭宁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热意,就?像是置身于烈火中。

她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刚刚出口的话太激动了,她改口说?道:“我会离开?谢家的!”

谢蕴凝着谢昭宁,不?知?是不?是因为怒气,少年人面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

“我没想让你离开?过谢家,我需要一个真相!”

“真相?”谢昭宁感觉心口压下的怒气再度上涌,“你要真相就?去问大夫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一声声质问,反像是她来兴师问罪,谢蕴心中不?痛快,“谢昭宁,错的是你,买你来冒充谢昭宁的人是大夫人,你在我面前?发火,欺负我好说?话?”

她看着谢昭宁发红的脸色,心中也有一股热意,她下意识看向?自己喝的茶盏,“茶水是谁送进?来的?”

“秦晚晚。”

谢蕴蹙眉,一股热意上涌,“你是不?是感觉很热?”

怒火中的谢昭宁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点点头?、

谢蕴不?过饮了一口,而谢昭宁喝了真正一盏茶。

谢蕴无奈道:“秦晚晚对你,可真是势在必得。”

今日她若不?来,秦晚晚就?得手了。

谢昭宁低头?看着自己喝空的茶盏,没明白谢蕴的意思,糊涂了一会儿,可这间隙里?感觉热意上涌。

雅间像是一个蒸笼,将她放在里?面,快要蒸熟了。

见她还没有明白,谢蕴愁得不?行,扶额思衬,同样,她也感到了一股热意。

秦晚晚想得很好,就?怕谢昭宁不?喝,两盏茶内都放了药,也算是辛苦她那?个愚蠢的脑袋瓜子了。

她点明一句:“秦晚晚在茶水中放了药。”

“什么?”谢昭宁猛地后退一笔,脚下虚浮,直接跌在了地上,一动间,那?股热意顺着四?肢百骸流淌下来。

她懵了懵,呆呆的,透着一股无措的可爱。

谢蕴扶额,半晌不?语,指着门口:“她们就?在外面。”

谢昭宁从地上站了起来,热意作祟,她走到门口,推开?门,秦晚晚果然在门外,她低呵一声:“滚!”

秦晚晚被吓了一跳,面前?的谢昭宁瓷白的肌肤透着粉妍,如同三月桃夭,眼眸滴水,透着几分不?多?见的明艳。

艳丽中又有几分媚。

秦晚晚吞了吞口水,想伸手去抚摸,突然一只手拽住她,“呦,秦姑娘,女娘摸郎君,吃亏的可是你哦,走,姐姐带你去玩。”

金镶玉媚笑一声,抬手将秦晚晚敲晕,再看向?秦修明,秦修明表态:“我带妹妹,马上离开?。”

秦修明抱着妹妹,仓皇而逃。

金镶玉上前?,眸色生媚,指尖轻拂少年人细腻的脸颊,“呦,姐姐可喜欢你了,不?如跟了姐姐。”

十八岁的谢昭宁,正值芳华,如同刚开?的花苞,娇艳柔软。

谢昭宁捉住她的手,狠狠拂开?,用尽力气,将门合上,啪地一声,震得门框反响。

金镶玉叹气:“大公子,你又不?吃亏……”

说?完,她又顿住,不?对,事情不?对……

她拍拍门:“大公子,你开?门,我接我家谢相回家。”

谢昭宁靠着门,大口喘息,身后响起金镶玉娇媚的声音,她烦躁不?堪:“闭嘴、滚!”

谢蕴沉默,神色如旧,似乎茶水对她并未有太多?的影响。

她说?:“谢昭宁,你随我去京城。”

谢昭宁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指尖紧紧扣着门板缝隙,眼眸愈发迷离。

“不?去!”

谢蕴被拒绝了,接下来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她想了想,便说?道:“前?两日,你亲我了。”

谢昭宁:“……”

“那?不?是、那?不?是亲!”谢昭宁极力解释,说?完自己都不?信,亲与咬又有什么不?同。

她只是想:那?就?是一个小小的报复报复罢了,并没有其他含义?。

“那?是什么?”谢蕴面色发冷了,素净的面容洗尽铅华,她定定地看着谢昭宁:“你告诉我,不?是亲是什么?”

时间在两人的呼吸中流逝,金镶玉不?遗余力地敲门,“大公子,你让我家谢相出来,大公子,你栓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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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

“你闭嘴!”

屋里?两人齐齐出声,门外的金镶玉备受打击,诉说?对自己的不?公平的待遇:“又不?是亲姑侄,怎么说?话都是一样的。”

说?完,她转身去找了个凳子,坐着在门口等,“你们继续,谢相,属下守着您。”

谢昭宁听到这句话后,呼出一口气,陡然感觉自己如同发热一般,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

她望着谢蕴的侧影,唇角抿了抿,她望着她的侧脸,白净的肌肤,欺霜赛雪。

屋里?光线黯淡,谢蕴岿然不?动,静若处子,谢昭宁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谢蕴同时望着她,“谢昭宁,你想什么,我很明白。你若愿意随我回京……”

话没说?完,谢昭宁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她低眸,那?只手手背上筋脉凸显,谢昭宁似乎用尽了力气去忍耐。

少年人血气方刚,忍到此刻,实属不?易。

谢蕴站起身,心内同样一片火,“你想好了吗?”

谢昭宁没有回答,而是倾靠身子,吻上她的唇角。

谢蕴皱眉,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有片刻的不?适。

门外的金镶玉打了哈欠,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里?面怎么突然没声了。

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问罪

秦晚晚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赶回酒肆,秦修明?阻拦她:“人家姑侄说话,你赶着去做什么??”

“阿兄、阿兄、我……”秦晚晚挣扎着让车夫调转车头?,她的脸色已然煞白,口中不断呢喃:“表兄若是喝了茶,我就完了、阿兄,我、我在茶里放了东西……”

秦修明?靠着车壁,闻言后有些不解:“你放了什么东西?”

“我不管、我不管、阿兄,回酒肆,要出事了。”秦晚晚羞于启齿,高声怒喝车夫回去。

秦修明?意识到事情不对,吩咐车夫回去,自己一把抓住妹妹的手:“秦晚晚,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我、我、我……”

“你放了什么??那可是谢相,她动动手指头?,我们秦家如大厦将顷,你在胡闹什么??”秦修明?怒不可遏。

秦晚晚被吓得哭出了声:“我、我不知道谢相会?过去,我错了,阿兄,快回去。”

马车拼命地往回赶,一停下,秦修明?就跳下马车,飞快地往里闯,闯到雅间门口,里外已然空荡荡。

秦修明?扑进?去,第一反应去查茶盏,一盏茶水已空了,另外一盏还?剩下大半。

他急得不行:“你在哪盏茶放了?”

秦晚晚面如死灰:“两盏茶都放了。”

秦修明?怒从心头?起:“你要害死整个秦家吗?”

“我怎么?知道谢相会?来?,姑母说了,我嫁进?谢家掌控谢家,我们秦家才可做大,你看看你,再看看谢昭宁。你比她年长,你为何就那么?没有本事。你若有本事,超过谢昭宁,她怎么?会?看不起秦家。你现在来?怪我,秦修明?,你若厉害些,姑母与父亲怎么?会?让我嫁给谢昭宁。”

秦修明?气得发笑,指着秦晚晚怒骂:“不要为你无知找借口,秦晚晚,你自己爱而不得,犯下大错,不要揪着我不放,我劝你脑子清楚些,不要认下此?事。人已经走了,谢昭宁就不会?回头?找你。若真找上你,打?死都不要承认。”

“可是、万一她喝了,事情就坏了……”秦晚晚不甘心,泪水下滑,她知晓谢昭宁是女子,只有娶她,谢昭宁的身份才不会?被发现。

如今弄成这副局面,谢相会?不会?发现谢昭宁的身份,会?不会?坏了姑母的大计?

秦晚晚不敢去想,自己当真毁了秦家与姑母。

怎么?办?

“去找阿爹,去找阿爹……”

秦晚晚六神无主地往外跑去,秦修明?担心出事,撩袍跟上去。

兄妹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横梁上的人一跃而下,金镶玉扬唇一笑,眉眼风情动人,“我道是什么?事,原来?下了有趣的药,啧啧啧。”

说完,她又看向两盏茶,喃喃其语:“谁将茶喝空了……”

“那两人都喝了?”χ??

金镶玉浑然一颤,肌肤生麻,“完了,那两人……”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将虎狼之?词吞回自己的嘴里。

坏事了!

金镶玉飞身离开雅间,迫不及待地去追离去的谢相。

难怪谢相离开的时候,脸色发红,眉眼生媚,啧啧啧。

****

酒肆附近有许多客栈,门前人来?车往,人流如水,金镶玉迷失在客栈中,不知谢相去了哪家酒肆,门口张望几眼后,选了一间看起来?不错的客栈。

“你这里有一好?看的小郎君与一女子来?吗?”

“没有。”掌柜头?都不抬。

金镶玉摸了一贯钱丢过去,“我家主人丢了,我正?在找呢。”

掌柜扫了钱一眼,依旧摇首:“没见过。”

金镶玉纳闷了,这人去了哪里?

无奈下,挨家客栈问一遍,最后什么?都没有找到,唉声叹气地坐在街上,随手买了一串糖葫芦,一咬就发酸,酸得没有时间想东想西。

酸得牙齿咬不动,唉声叹气地继续去找,她就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镶玉满脑子疑问,街上坐到天?黑,看到秦家的随从着急忙慌地出来?找人。

金镶玉嗤笑一声:“老娘都找不到,你们还?有什么?办法找人。”

只见秦焕林朝一间客栈走去,金镶玉没出息地抬脚跟上。秦焕林与掌柜低语几句,掌柜说了一句话,秦焕林脸色就变了。

随后,秦焕林领着人走向楼梯,她纳闷,自己有钱都使不通,秦焕林三言两语怎么?就说通了。

不管好?歹,她随后跟了上去。

秦焕林走到天?字号房间,敲门喊话:“昭宁、昭宁,我就是你舅父。”

金镶玉:“……”果然在这里。

秦焕林接连喊了三声,门内传来?动静,一人打?开门,“舅父。”

谢昭宁赤脚站在门口,长发披散,红唇如丹果,肌肤白得泛着光,嘴角含着微笑。

金镶玉探头?去看,眼前一亮,少年人唇角红得明?艳,肌肤似雪,莫名添了一股娇弱感。

“舅父,找我?”谢昭宁淡淡一笑,站在门内,犹如一座会?笑的菩萨。

秦焕林松了口气,不敢多看,金镶玉无所畏惧,仔仔细细地去看,少女修长的脖颈下赫然一抹红痕。

她皱眉朝里看去,谢昭宁闪身挡着她的视线,“金镶玉,你想看什么??”

秦焕林转身避开,“我去大堂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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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金镶玉跳进?门槛内,不想,谢昭宁却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作为下属,私窥主上的私事,这双眼睛不必留了。”

纤细的手腕格外有力,掐得金镶玉脊背发寒,“大、大公子……”

谢昭宁倾身,唇角擦过她的耳廓:“你私下查我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金镶玉,惹火了我,我能挖了你的眼睛,你大可试试。”

少年人肌肤瓷白,一颦一笑,温润入骨,轻轻细语,又如同蛰伏在暗中的毒蛇。

金镶玉被掐得喘不过气,垂死挣扎,突然间,一抹雪白的人影出现在面前,谢蕴一袭白色中衣,同样披着长发。

“谢相,救我!”

话音落地,谢昭宁松开手,眉眼如新月,“不必害怕,我不过是一贱.民,你身上可带着官职呢,怎么?会?怕我。”

金镶玉大口呼吸,“你、你、你们做什么??”

“你还?敢窥探上司的事情,眼睛不想要了?”谢昭宁言辞陡然犀利,横眉冷对。

金镶玉吓得一个激灵,“凶什么?,凶什么?,吓死我了。你二人……”

她欲言又止,目光顿在谢相的衣襟上,“你二人、外衣呢、能不能穿好?衣裳和我说话,我会?把持不住的!”

“滚!”谢昭宁低低呵斥一句。

金镶玉诧异:“你这药性过了吗?”

“闭嘴!”

“闭嘴!”

两人同时呵斥一句,吓得金镶玉转身就跑!

屋内顷刻间安静下来?,谢昭宁三步并两步上前关门,回身之?际,恰见谢蕴望着她,一时间,气氛莫名尴尬。

方才的事情像是一场梦,梦醒了,烟消云散。

她越过谢蕴,回榻上更衣,谢蕴凝眸,“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谢相有自己的打?算了,何必我多言。”

“我希望你离开谢家。”

谢昭宁更衣的手顿住,很?快恢复过来?,“我本来?就没打?算留在谢家,但我也不会?随你去京城。”

她穿好?衣裳,衣领遮住脖间的红痕,再抬首,她依旧是温润有礼的少年人。

她走到谢蕴跟前,“谢相,就此?别过!”

谢蕴深吸一口气:“谢昭宁,你就这么?走了?”

谢昭宁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蕴气个仰倒,扶着桌坐下,扶额沉闷不语,衣袖滑落,露出同样的红痕。

金镶玉进?来?就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一幕,道一句:“您这是将自己送了出去,不过,她那么?年轻,滋味……”

“闭嘴!”

谢蕴烦不胜烦,金镶玉无辜地眨眨眼,朝床看去,床榻凌乱,衣裳洒落在地上,都是谢相的衣裳……

可想而知,当时的情景。

金镶玉捂住眼睛不看了,悄悄问谢相:“您可是要成亲了?”

“你瞧她那样,像是成亲的样吗?”

“不像,像是不认账就跑的样……”

“闭嘴!”

金镶玉险些要跳脚:“属下还?能说话吗?”

“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谢蕴起身朝里走去,不忘叮嘱金镶玉:“盯着她。”

金镶玉装糊涂:“谁?”

谢蕴止步,回身看向金镶玉,想刀了她的心都有了。

金镶玉吓得眼皮发跳,“懂、我盯着谢大公子!”

****

天?色已黑,住店的人不少,大堂内都是要入住的客人。

谢昭宁坐下来?,秦焕林眼皮抖了抖,“谢相来?找过我……”

“谢相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是你自己愚蠢,将什么?都说了出来?!”谢昭宁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若不是他愚蠢自己暴露出来?,谢蕴短时间内查不出来?。

谢蕴在江州城的时间不多,再耽搁几日?,她就要回京了,江州城的事情也会?告一段落。

偏偏秦焕林不长脑子!

“她说她都查清楚了。”秦焕林不信,“谢相说得有鼻子有眼,怎么?会?诈我。”

“她有证据给你吗?”

“她说你是女子。”

“还?有呢?我是女子如何,我只要还?是谢家的子孙,她就会?支持我。”

秦焕林彻底说不出话来?,脸色极为精彩,谢昭宁起身告诉他:“我如今身份泄露,已回不去谢家,你自己想办法去找到真的谢昭宁。”

“你、谢相将你赶出谢家了?”秦焕林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你去哪里?”

谢昭宁依旧没有理?会?他,转身走了,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谢家小厮在外候着,眼见着大公子出来?,他们一起上前,“公子、回家吗?”

“你们自己回去,我一人走回去。”谢昭宁疲惫地摆摆手,身上如同散架般发疼,慢吞吞地迈出一步。

今夜星辰璀璨,她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今晨出门还?是好?好?的,如今却回不去了。

顷刻间,她从受人追捧的谢大公子变成一个不知来?历的骗子!

街道上的人慢慢少了,越走越漆黑,铺子关门,路上一片漆黑,她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找一个铺子门口坐下。

太累了,双腿发软,一步都走不了。

她靠着墙壁,歪头?看着星辰,她想睡一觉,却又不敢睡。

休息片刻后,她忍着无力爬了起来?,不管如何,她都要找一个地方睡下。

她走了两个时辰,瞧开了红韵酒肆的门。

半夜敲门,红韵本想骂人,陡然瞧见了一脸颓丧的人后,吓得险些咬了舌头?:“我的个老天?爷,您这是怎么?了?”

“我困了,想睡觉!”谢昭宁没力气解释,搭着红韵的肩膀迈过门槛,“谢家人来?找我,就说我没有来?。”

“你这是和家里吵了?”红韵疑惑,正?月里就和家里人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将人扶进?来?,红韵又将门关上,扶着人去后院休息。

谢昭宁倒头?就睡,衣裳都不脱,红韵愁得皱眉,“脱了衣裳再睡啊。”

谢昭宁都没有回应了,双眼紧闭。

红韵也没有办法,只得随她去了。

****

半夜里,金镶玉禀报行程:“她去了红韵酒肆,谢相,你说,她、她药性过了吗?万一没过,逮着谁就亲,您这顶绿帽子可就大了。”

“闭嘴!”谢蕴也是困乏,打?起精神听?着金镶玉的胡言乱语。

谢昭宁去找红韵了!

谢蕴撑了会?,困意作祟,沾上枕头?便睡了过去。

许是太累了,她一觉睡至午时,谢三爷等候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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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就在外面候着。

谢蕴睁开眼睛,懒得动弹,浑身都没什么?力气,闻言后强撑起来?沐浴。

身.子入水,温热的水将她包裹起来?,瞬息间,身上的疲惫散了大半。

匆匆起身,她瞧见了身上的红痕,昨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向脑海里,少年人的热情,让她险些招架不住。

出水后,她随意穿了件家常服饰去见三哥。

“七妹,我听?下人说府里的谢昭宁是假的,真的昭宁在五岁的时候就丢了?”三爷匆匆开口,显得极为着急。

谢蕴颔首,“我已派人去找了。”

“能找到吗?”三爷迫切地问。

谢蕴也拿不住,选择沉默。

三爷怒骂道:“秦氏竟然找了一个假的来?糊弄我们,难怪那个时候说什么?昭宁的病会?传染,不肯让我们去见,原来?私下里将谢家长孙弄丢了,七妹,此?事不可罢休,我要将她送官。”

“将谁送官?”谢蕴不悦道。

“自然是假的谢昭宁,秦氏是大哥的妻子,谢家不好?对她出手。”三爷讷讷地回答。

谢蕴望着他:“你觉得不够丢人吗?二房刚出事,你将大房长孙送进?牢里,谢三,你想要未来?一年里谢家站在风口浪尖上吗?”

“那、就这么?放过她?”谢三爷不甘心,“她将谢家搅得天?翻地覆,就这么?放过她,我谢家不是没有人的,七妹。”

“谢三,你能领着谢家更上一层楼吗?你能吗?”谢蕴怒目冷对,“窝里横,你敢,我让你出去见客,你说不出三句话。你如今盯着一个小孩子,不如想想谢家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接得住吗?”

“我只问你一句,你接得住吗?”

“我将整个谢家给我你,你接得住吗?”

谢蕴一连质问,让谢三哑口无言,谢三坐山观虎斗,从未想过有一日?,大房二房都不行了,担子落在他的身上。

谢蕴气得头?重脚轻,眼前晕眩,“你急于为难孩子,回过头?来?想想,她能做的事,你能吗?”

谢三爷依旧不肯放弃:“那、那就这么?饶过她?我不甘心。”

“她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理?,你先管好?谢家的生意,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谢三爷低头?,二房被谢昭宁害得那么?惨,她想一走了之?。

想得美。

谢三爷匆匆离开,谢蕴皱眉,唤来?下属:“盯着三爷。”

谢三窝里横的本事十分厉害,谢昭宁如今离开,连个身份都没有,举步维艰。

她想的谢昭宁也醒了,迷迷糊糊爬了起来?,瞧见红韵一张大脸,她愣住了,红韵惨笑:“你终于醒了,你怎么?不睡到天?黑啊。”

“累了,我想沐浴,有水吗?”

“没有。”

谢昭宁懒得理?会?她,伸手就脱衣裳,吓得对方跳了起来?,“你怎么?说脱衣服就脱啊,别脱了,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名声呢。”

“去准备热水。”谢昭宁脱下沾染酒味的外袍,随手丢在地上,“拿去烧了。”

“谢昭宁……”红韵顿住,目光黏在她出脖间上,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不是胭脂,擦不掉,她纳闷:“你这是和哪个姑娘翻云覆雨到累成这样?”

谢昭宁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脖子,“你管呢,快去打?水,我要沐浴。”

“热水给你准备好?了,你得先告诉我,你这是欺负了哪个姑娘?”红韵非要问到底,“你这离挨打?不远了。”

谢昭宁站起身,“红韵,我的事情,你别管,给我找一套裙裳。”

“你要男扮女装?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你去不去?”

“去,谁让你是我的恩人。”红韵扭着腰走远了。

谢昭宁眼中的光淡了下来?,抚摸着自己脖间的红痕,心中微凉,她该为自己做打?算了。

江州城留不下去了,铺子尽快转手寻找买家!

红韵拿了一套自己还?没穿的裙裳递给谢昭宁,一副语言又止的模样,谢昭宁没有理?会?,转身去沐浴了。

红韵体贴地问她:“你会?不会?穿,袍服和裙裳是不一样的,你要是不会?就说一声、呸我、我怎么?和你一样,脑袋有病了,谁家好?郎君男扮女装,这是要躲什么?人吗?”

半晌后,谢昭宁换了一身红色海棠纹的衣裙走了出来?。

“你真是变态、不对,你好?像哪里不对劲?”红韵发现哪里不对劲,下意识围着她走了两圈,“谢大公子,你本来?就是女的……”

谢昭宁不看她,朝前院走去,“我饿了,给我找些吃的。”

“谢昭宁,我们也在一个床上躺过,你竟然连我也骗!”红韵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人骗了。

谢昭宁不是男扮女装,本来?就是女子!

红韵气呼呼地追了出去,刚到前院,就见到门口站了许多人,她下意识躲在谢昭宁身后。

谢三爷瞧见了一袭红妆的谢昭宁当时怔住了,“谢、谢、谢昭宁……”

眼前的少女身形颀长,削肩细腰,顾盼神飞,面若白雪,目若秋波。

他缓了许久才回神,“好?你个谢昭宁,你竟然将我谢家耍了十多年。”

“十多年前我才五岁,你连一个五岁孩子都不如,还?有脸面大喊大叫?”谢昭宁嘲讽,语态从容,“你来?这里兴师问罪,想必谢相不知情,你不怕谢相找你?你在谢家空有嫡子的名头?,处处不如庶子出身的四爷五爷,若不是有个入朝为官的嫡妹妹,你以为你谢三还?算个东西吗?”

谢昭宁无所畏惧,大不了命一条,她笑吟吟的嘲讽,将谢三的面皮直接剥下来?踩在地上。

谢三羞耻,“你、敢这么?嘲讽我,你招摇晃骗,不知羞耻。”

“你去衙门里告我,我等着你来?抓我,你现在抓我回谢家,我能去衙门里告你拐骗。”谢昭宁将红韵挡在身后,自己步至谢三面前,“三爷,我劝你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你有几斤几两,我比谢相还?清楚。”

“你明?明?是三爷,我却从未将你放在眼里,你该知道为什么?,因为你无能!”

“你、你竟如此?嚣张……”谢三本来?兴师问罪,却被对方狠狠嘲讽一顿,羞得挥拳打?向对方。

谢昭宁接住他的拳头?,靠近他的耳边低语;“我嚣张、因为我没什么?可怕的,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与你家引以为傲的七妹行过鱼水之?欢,你觉得她会?帮你,还?是会?帮我?”

“你……”谢三骂不出口,难怪七妹妹不让他去报官,原来?两人早就暗地里勾扯不清。

他还?没骂,浑身发抖,“你们无耻,我从未见过你们这般无耻的人。”

“我是无耻,你也不遑多让,何必谦虚呢。”谢昭宁懒散一笑,松开谢三的拳头?,“不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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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三心中有犹豫,不敢再去捉谢昭宁,惹了他七妹不高兴,自己等于自己找麻烦。

“走!”谢三一挥手,领着十多个随从退出红韵酒肆。

红韵傻得良久说不出话了,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腕,“你怎么?和谢相搞到一起了,你们不是姑侄吗?”

“不是!”

“什么?不是?”

“不是姑侄!”谢昭宁身形晃了晃,面色白得吓人,她看着人都消失后,才转身看向红韵:“我不是谢家的人,更不是谢相的侄儿。”

话刚说完,她喷出一口血,身子直接栽了下去。

分手

谢三走后,谢昭宁如同被抽去了魂魄一般,整个人倒了下去。

红韵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让人关?了酒肆,派遣伙计去请大夫,自己?着急忙慌地去与厨娘将人送去后院。

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红韵吓得去摸鼻息,“谢公子、谢公子、你别吓我。”

红韵哭了一通,伙计拖着大夫来?了,“救人、救人、她吐了一口血就晕了。”

大夫不敢耽搁,放下药箱去诊脉。

“她、她是怒极攻心外加身?子消耗,吐出一口血乃是心头淤血,吐出来?是好?事,很快就会醒了,不碍事、不碍事。”

听到最后两个‘不碍事’,红韵身?形颤了颤,“我险些以为她要?死了。”

若是死了,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送走了大夫,厨娘去熬药,红韵瘫坐下来?,捂着额头发呆。

谢昭宁悠悠醒来?,眼内一片清明,红韵急忙上前?,“你怎么?样了,大夫说你是怒极攻心,吐出血反而是好?事。”

“一时激动罢了,死不了。”谢昭宁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目视前?方?,“谢三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怎么?知道,险些将我吓死,他走了,还会再来?的。你要?不要?出去避一避?”

“我打算离开江州城。”

“你的产业怎么?办?”

“卖了,钱在手?上,不愁万事。”

红韵眼睫抽了抽,不解其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谢家风光的长孙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女娘,还不是谢家的人,我都糊涂了。”

谢家如今不是寻常商贾,背后有谢相,堪比世家大族,谢昭宁若不跑,被捉住了,死路一条。

红韵有些害怕了,“你赶紧走,我这里?还有些钱,你等风声过?了回江州,还有什么?铺子,我替你找人卖了。”

再留一日,她都觉得害怕,谢三今日放下狠话,谢昭宁孤身?一人,哪里?斗得过?。

她吞了吞口水,“你今日就走,我给你找马车,现在就走,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找一个客栈住上几日养好?身?子,民不与官斗,何况还是最大的官。”

“好?。”谢昭宁面?色发白,周身?使?不出力气,待在这里?,也会给红韵带来?麻烦。

红韵拍着胸脯安慰谢昭宁:“你这么?有本事,去外地做生意也可养家糊口,不过?我劝你,还是扮作郎君比较好?,外面?太乱了。”

红韵立即派人去安排,套马车、做吃的,收拾衣裳行礼。

谢昭宁忧心忡忡,“我还有许多东西?落在了谢家,必须要?回去一趟。”

“你要?去送死吗?”红韵惊叫出声,“你还要?找什么?。”

“铺子的地契,商契,都在谢家。这些产业都是我私下的,与谢家无关?。”谢昭宁不甘心,这些产业都是她自己?辛苦谋来?的,不能白白送给谢家。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等我,我回一趟谢家。”

“别要?了。”红韵害怕,她在青楼待了那么?多年,最清楚这些达官贵人的手?段,一旦翻脸,赶尽杀绝。

红韵劝说无果,谢昭宁还是换了一身?澜袍,红韵愁得不行,“你若被打死了,我去哪里?给你烧纸。”

“不必烧了,酒肆是你一人的,日后自己?聪明些,好?好?经营,男人多薄情,你自己?注意。”

谢昭宁坐在马上,深吸一口气,胃里?翻腾,难受得厉害。

匆匆与红韵说了一声,她打马朝谢府而去。

****

谢蕴将谢昭宁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可称是挖地三尺,找到了许多地契,还有卖身?以及铺子商契,最多的是订单。

粗略算了算,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足足有十万两。

十七八岁的谢昭宁私产就有这么?多钱,是谢蕴完全没有想到的。

谢蕴看着这些纸张发了会儿呆,若是将人带去京城,她也不愁钱了。

想得很美?好?。

金镶玉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她怎么?那么?多钱啊,我活到今日都没赚过?这么?多钱,她那是什么?脑子。”

“商人头脑,天赋异禀,你想个办法,将人弄去京城,你也不愁钱花了。”谢蕴合上匣子,神色也不好?,谢昭宁看似温润好?说话,可她知晓,谢昭宁倔得狠,打定主意就不会回头了。

金镶玉眼前?一亮,“您说得也对,绑上京城去就好?了。”

“她不给你赚钱,你绑了又?有什么?用,她不愿意,你跑进她的脑子里?控制她?”谢蕴皱眉,“你需让她心甘情愿。”

“你在床上都不能让她心甘情愿?”金镶玉震惊,昨日不是好?好?的吗?

原来?空忙活一场。

谢蕴羞得面?色发红,冷冷睨她一眼:“闭嘴!”

“不说了、不说了,我给您想个办法,要?不如您将人掳来?,强制成亲,入洞房,您也不吃亏。她十八,你二十八,我就怕你家老夫人受不住了。原本喊祖母的,突然来?喊母亲,啧啧啧,得吓死。”

金镶玉自己?先反对了,“不成,你们不能在江州成内成亲,应该去京城,不然会吓死老夫人的。”

她自唱自演,谢蕴也不理会,将匣子收好?,谢昭宁会回来?的,全部家当都在谢府,若不回来?一趟,她得吐血。

谢蕴掐住谢昭宁的命门,不怕她不来?。

谢蕴让人与门房说了一声,大公?子若回来?,将人放进来?,不许为难。

等到黄昏,谢昭宁果然来?了。门人听从吩咐,将她带到了谢蕴跟前?。

谢三爷闻讯气冲冲地赶了过?来?,与谢昭宁几乎同时到了,他不甘心自己?的妹妹与这种人纠缠不清。

“谢蕴,你在做什么??”谢三两颊绷紧,“难不成、你被美?色迷了眼睛不成,她是谁、她是谁、她是你的侄儿。”

“我的事情,不需你过?问。”谢蕴回怼一句,“你将三房的事情安排好?即可。”

谢三怒吼:“你二人苟合,眼中可还有母亲、可还有谢家!”

声音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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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婢女们吓得脸色大变,纷纷退了出去。

谢昭宁好?笑,好?整以暇地看着谢三爷:“三爷可不长脑子,将你妹妹的私事就这么?公?之于众,你是觉得她的麻烦还不多吗?若是真心爱她的兄长,会将此事盖住,你这般做,倒有害她的嫌疑。”

谢三听到这些话,气得脑门里?嗡嗡作响,“你休要?挑拨离间,我怎么?就害她了、是你、是你勾.引她……”

“勾.引又?如何,我又?不是你们谢家的子弟,你妹妹管不好?就来?管我?谢三爷,回去拿个镜子照照自己?,你有本事管得住我吗?没有本事就闭嘴,你日后还要?仰仗着妹妹过?日子,你这么?大呼小叫,是想让谢相直接杀了你吗?”

谢昭宁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你有几条命敢干涉谢相的私事,”

“你们、当真无耻。”谢三气个仰倒,唇角打颤,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谢昭宁睨他一眼:“我已派人去三房告诉三夫人,她怕是带人去找你的琴娘了,老夫人又?添一个孙子,是该高兴高兴。”

谢三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一声都发不出来?了,下一息,闪身?冲了出去。

谢昭宁嫣红的唇角勾了起来?,嘲讽之色,连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一直沉默的谢蕴始终凝着少年人,离开谢家后,她展露身?子的棱角,像一只刺猬,逮谁咬谁。

她识趣地没有插嘴,免得少年人扎到。

“谢相,我要?的东西?在您手?中,您拿了也无用,不如还给我,我会将这些东西?折算,到时五成给你。”

谢昭宁长身?玉立,丝毫不露怯,傲气浸入骨髓,与她同在。

谢蕴试探道:“我若不给你,直接去典卖了呢。”

谢昭宁淡笑:“你最多将地卖了,订单给你也没有用,不如给我,你能得更?多的利益,我相信你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我不喜欢你这种谈生意的口吻,你有求于人还这么?趾高气扬。”谢蕴眼皮跳了又?跳,有些拿捏不住谢昭宁的心思。

“我本来?就与你谈生意,生意人说生意人,我又?不是谢家人,难不成还要?与你说什么?姑侄情?”

谢昭宁无动于衷,甚至连眸色都没有改变,就像是一个木头人。

谢蕴不悦,指尖搭在匣子上,“你求一求我,我或许就还给你了。”

这回轮到谢昭宁眼皮发跳了,这叫什么?话,说好?了谈生意,还求什么?。

她有些生气了,“谢相不会谈生意吗?”

谢蕴轻笑,周身?气度陆也如同月色落于湖面?般清冷,“我不想与你谈生意,我的目的很简单,你随我回京。”

“谢相多虑了,我虽说有错,可不是三岁孩子,谈不上走投无路,我有自己?的出处。”谢昭宁再度拒绝了,眼中全是意味悠长,“我不会受人摆布。”

从她知晓自己?的身?世开始,她就不想受人摆布。

谢昭宁有自己?的主意,让谢蕴愁死了。

若将事情弄得太难看,日后就很难相处,谢蕴将匣子递给谢昭宁,“五成。”

谢昭宁松了口气,双手?接过?匣子,“好?,在我床底,有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只木盒,京城的谢氏银庄,送给谢相了。”

谢蕴:“……”混账东西?。

“你在京城开了银庄、你别走、谢昭宁。”

谢蕴追了出去,谢昭宁跑得很快,她怎么?走追不上,眼睁睁地看着人消失了。

她被反将了一军!

“谢昭宁!”谢蕴呼吸微乱,站在门口,气得扶额。

金镶玉追了出来?,“这是怎么?了,您怎么?还追上了。”

“她在京城开了谢氏银庄,说送给我。”谢蕴咬牙,“她、她藏得可真深,她在京城必然还有其他产业。”

金镶玉眨了眨眼,抬首看向天空,“谢相,好?大一块馅饼啊。”

谢蕴抿唇,思绪良久也想不到将人带在身?边的办法,除了绑过?来?!

“谢相,要?不您给她下一回……”

“闭嘴!”谢蕴低斥一声,她眄视着口无遮拦的下属:“胡言乱语,拔了你的舌头。”

金镶玉委屈得不行,“她又?不愿意,只能强取豪夺,您说,她对您怎么?突然就那么?抵触,还不如当初的谢大公?子,瞧着软弱可欺,现在呀,难搞得很。”

谢蕴朝外走了,去谢昭宁的卧房。

谢昭宁的卧房很简单,几乎看不出女儿家的痕迹,三两幅画,梅兰竹菊。谢蕴无心去看画像,蹲下来?去床下摸索。

她摸到暗格,直接拽了出来?,里?面?有一只木盒。

木盒里?摆着一摞纸张,全部拿了出来?,第一张便是谢氏银庄。

谢蕴气笑了,捏着商契,低笑道:“你接手?去管?”

“我?不成,您还是将人绑回来?吧。”金镶玉退缩了,她不是做生意的料,不懂里?面?的门路。

木盒里?不仅有银庄,还有两个绣坊,并不是无名的绣坊,在京城也有名号,可见收益不差的。

谢蕴看着这么?多铺子,并没有高兴,“她将铺子给我,意在告诉我,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足京城。”

她宁可要?江州的铺子,也不要?京城的,可见她的心思。

“我有什么?错,让她如此记恨。”

“大概是您将她赶出谢家了,换作是我,我也恨。”

谢蕴不解:“我错了?她不是谢家人,留在谢家做什么??”

“您没错,她也没错,但是这些事情不能用对错来?评判。她在谢家待了十多年,突然间,无家可归,谁能没有怨气呢。”金镶玉细心解释,“您应该在揭露之前?,与她商议一二,您没瞧见,谢家的人要?吃了她。”

在谢家生活多年,兄友弟恭,姐妹和睦,一日间,恨她入骨,谁能受得了。

她被喂了药,不记得前?尘事,连个去处都没有。

谢蕴久久沉默。

****

谢昭宁在一日间将所有的店铺低价卖出,红韵心在滴血,“你这亏了最少三成。”

“没有可见的利益,怎么?吸引人来?呢。”谢昭宁不在意,她有了钱,自然就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些铺子也是她一点一点攒起来?的,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

红韵依依不舍,“你走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那你随我一起走?”谢昭宁问道。

红韵又?不肯了,她在酒肆的生活很稳定,颠簸多年,见惯了人情世故,她喜欢现在的生活了。

谢昭宁如今自身?难保,自己?跟着她,也会是累赘。

红韵唉声叹气,谢昭宁准备好?吃的用的,也不雇佣车夫,自己?打算驾车去各地看看,选一地留下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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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京城吗?”红韵想起来?谢昭宁在京城有产业。

“不去,京城的水太深,我不想去蹚浑水了。”谢昭宁收拾箱笼,听到这里?想起自己?的卖身?契,她问红韵:“卖身?契在,我是不是该去衙门里?解除自己?的奴籍。”

红韵张了张嘴:“谢家买你的时候没有解除奴籍吗?”

“我也不清楚,你明日去衙门里?问一问。”谢昭宁知晓规矩,谢家的管事们做得好?,谢家人为恩赏,会给他们解除奴籍。这就是高门大户的赏赐规矩。

若解除奴籍,就不存在卖身?契了。

红韵当初出青楼,谢昭宁办的是解除‘贱籍’,与奴籍还是不同的。

“行,我去衙门里?问一问,那你就走不成了。”红韵答应下来?。

翌日一早,红韵就带着钱去衙门里?,在衙门里?办事,钱就是敲门砖。

走了一通后,小吏告诉她,“漾儿的奴籍解除了,上面?派人来?办的。”

小吏将册子拿给红韵看,指着一行字,“前?日刚办的,我可不敢耽搁,当日就办了。”

红韵心眼多,看了一眼,漾儿的出处写的是京城。

谢昭宁来?自京城!

既然解除了,她也没什么?事情,给了两贯钱给小吏,自己?就走了。

回到酒肆,她将事情与谢昭宁说了,“你来?自京城,你要?不要?去找父母看看?”

“找他们做什么?,我如今自己?能养活自己?,何必给自己?找麻烦。”谢昭宁不在意,既然解除奴籍了,自己?也算是自由身?。

红韵见她有主意,就也不多劝,提醒她一句:“你最好?去衙门里?办个路引路籍什么?的。”

“我知道了。”谢昭宁放下手?中的活,将卖身?契找了出来?,随手?给烧了。

往事已矣,将来?,她可以掌握自己?的生活,想做什么?都不糊有人阻拦。

谢昭宁在酒肆待了三日,期间谢三也没有过?来?找麻烦,到了第四日,红韵打开门要?做生意了。

门打开,等了一日,谢家人也没有来?找麻烦,她正想喘口气,一女子走进酒肆。

她揉了揉眼睛,心提到了嗓子眼,“谢相、您怎么?来?了。”

谢相竟然还没走。

谢蕴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看着路上的行人,招呼红韵近前?,“上一壶你这里?的好?酒,两盘拿手?菜即可。”

“好?的、好?的,您一人吗?”红韵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选今日开门了。

谢蕴转身?,目光淡淡,“酒肆的二东家呢?”

“酒肆只有我一个东家,没有二东家。”

红韵勉强发笑,心里?悔恨得不行,谢相果然是来?找谢昭宁的。

“谢昭宁呢?”谢蕴开门见山地问。

红韵笑着摇首,“奴家这里?没有谢昭宁。”

谢蕴好?脾气地问:“漾儿呢。”

“漾儿是谁?”红韵继续装傻充愣。

谢蕴岂是好?糊弄,当即冷了面?容,“你与我装傻充愣吗?”

“不敢,我这小店十分不易,前?面?是有一个二东家,不过?她已经走了,至于您问的谢昭宁与漾儿,着实不在我这里?。我已经关?门三日了,今日刚开门,您就饶了我,成吗?”

红韵说得可怜,她惹了谁,为躲避谢三爷关?门三日,如今又?惹来?谢相,她的生意真的要?做不下去了。

“你让她过?来?,陪我喝一杯,当作是为我践行。若不然,你试试。”谢蕴含笑,眸色冷冷。

红韵听到‘践行’二字,莫名一喜,“罢了,我去问问,她不愿出来?,您也别为难我。”

红韵转身?去找谢昭宁。

等了片刻,一袭蓝袍的少年人缓步走来?,她依旧是她,除了名姓以外,她没有任何改变。

她问:“我该如何称呼你。”

“一个名字而已,随你怎么?称呼。”谢昭宁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我没有意见。”

谢蕴抿唇,心口绷得紧紧的,微微一叹,“你想留在谢家?”

“谢相,你过?来?是提旧事的吗?”谢昭宁十分平静,正视面?前?的谢蕴,“我救你一命,自问并无对不起你之处,你我就当恩怨两消。”

谢蕴皱眉,“你想好?去哪里?了?”

“没想好?,我自小就四处行走,也曾走过?荒山野岭,去过?土匪窝里?,不会有危险的。”

红韵送了一壶酒,谢昭宁主动接过?,起身?斟酒,白净的手?指捏着袖口一角,气息平稳,“这酒后劲足,你少喝一些。”

酒入咽喉,极为辛辣,谢蕴不觉皱眉,谢昭宁似乎习惯了,一口饮尽。

她垂着眼眸,长睫轻轻颤抖,干净无害,完全没有前?几日咄咄逼人之态。

白净的面?容,无端惑人。

谢蕴有一瞬的恍惚,她好?像看到了谢府中知礼的少年人。

她恍惚看了许久,谢昭宁再度给她斟酒,没有说话,静静的动作,莫名一阵尴尬。

谢昭宁坐了下来?,平平静静的看着她,眼前?从容如水的少年人,与那日里?热情似火的谢昭宁,似乎不是同一人。

谢蕴无端小脸,谢昭宁的自制力很强,这样的人必成大事。

她托腮,谢昭宁开口:“谢相,你是不是不甘心?”

谢蕴挑眉,“如谢府都知晓我与你一场云雨,都说我被美?色迷晕了头脑,你就这么?走了?”

谢昭宁沉默,不知有没有将谢蕴的话听进去。对面?的人仪态优雅,不吵不闹,谢昭宁平静地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我将京城所有的铺子都给了你。”

我将大部分的家当都给你了。

两人平静的情绪,让暗中偷看的红韵脊背生寒,她没见过?这么?平静的分手?场面?。想当初在那等地方?,小姐妹们分手?哪一个不是哭上三天三夜的,她们就像是庙堂里?的一对菩萨,你静静的看着我,我静静的看着你。

红韵等了等,等着人拍桌子流眼泪。

等了小半个时辰,酒壶空了,也不见两人有什么?波动的情绪。

谢昭宁晃了晃空空的酒壶,站起身?,盈盈一笑,乖巧得不像话,“谢相,一路保重。”

谢蕴同样起身?,手?中捏紧了酒杯,目光紧紧地黏在她的身?上,“我如今的身?份,需要?你那些铺子吗?”

“除了铺子,我什么?都没有了。”谢昭宁无奈浅笑,“可惜,我不能把命给你,我、最惜命。谢相,我确实喜欢你,但我们不同路。”

从她知道自己?不是谢家人后,她对谢蕴的感情就变了。

离开

人偏向于美?好?,谢蕴几乎无可挑剔,谢昭宁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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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深知谢蕴不是寻常人物,轻易碰不得?。

谢蕴更若淤泥中挣扎而出的白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习惯了谢家普通的商贾生活,明白一入京城,万事不由己,她?更不想将掌握权放在旁人手中。

被谢大夫人掌控多年,谢昭宁不愿再落入那样的生活。

在?少?年喜欢与自由之中,她?选择了后者。

一句不同路,让谢蕴哑口无言,她?试图挽留,可她?怎么都无法?张口。

谢昭宁转身离去,谢蕴面色隐隐有些发?白,端起酒欲喝一口,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谢昭宁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谢蕴怅然?若失,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她?尝到了被拒绝的滋味。

须臾后,红韵三两步走?来,“谢相?。”

谢蕴起身,头脑恍惚,分明没有醉,她?却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她?问红韵:“她?是什么样的人?”

“以?前,她?是谢家威风的大公?子,现在?,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娘,毫无优势。”

红韵轻笑,“您一眼就能看透她?,她?不是随波追流的人,更不是热衷富贵的人。”

她?只是她?,失去谢大公?子的身份后,她?是自由的人,如同一根落叶,飘飘摇摇。

“谢相?,您喜欢她??”红韵迟疑的问出声,谢相?可以?追到酒肆,可见她?心里是有谢昭宁。

谢蕴沉默,没有否认,没有承认,眼中落下一抹孤寂。

红韵等?着她?的回答。

“她?要去哪里?”

红韵玩笑道:“江州有谢家,她?待不下去了,去其他?地方谋生,人总得?活着,您说,是不是?”

谢家有谢相?在?,此刻不敢寻谢昭宁的不是。若她?走?了,谢家找茬,谢昭宁很难活下去。

她?又说:“人都得?往前看,活下去,见识美?好?山水,享受一番,才觉得?快慰。”

谢蕴被说得?哑口无言,她?在?京城待了多年,不懂她?口中的乐趣。

但她?深深明白,自己与谢昭宁不是同路人。

谢昭宁对她?的浅浅喜欢,不足以?让少?年人飞蛾扑火般跟在?她?身后。

谢蕴心底又十分不甘。

“我可以?让她?后半生无忧。”

红韵说道:“她?不争家主之位,后半生照样可以?无忧,谢相?,在?我眼中,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小郎君。这么多年来,我跟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走?来,从柔弱公?子到如今的独挡一面,大夫人并没有给予她?任何帮助。她?都是自己走?来的,她?有上进心,并非是浑浑噩噩的无用之人。”

“谢相?,没有您没有谢家,她?依旧可以?东山再起,她?可以?活得?潇洒肆意。”

谢蕴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红韵的每一句话都在?点她?:你们?不合适。

听了她?的话,谢蕴浑浑噩噩地走?出酒肆,麻木地登上马车,她?朝酒肆看去,不知所措。

回到谢家,门口站了许多管事,着急要见大公?子,三爷躲在?屋里不肯出来,四爷五爷想要安抚管事们?,谁知管事们?只认大公?子。

她?看了一阵,金镶玉又出馊主意:“其实,您可以?让大公?子入赘谢家,她?就是谢家的女婿了,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谢家的生意。”

“你觉得?她?有那么蠢吗?”谢蕴反驳。

金镶玉唉声叹气:“那是你对她?的诱惑不足以?让她?对您死心塌地。”

谢蕴没说话,眉眼低沉,金镶玉又说道:“皇女对您惦记不忘,怎么您追小娘子的时候,就这么难了。换一换,您若是对皇女说我喜欢您,她?肯定乐得?飞天,摘星捧月地给您。”

“闭嘴!”谢蕴烦躁不安。

金镶玉轻扬唇角,“您啊、别盯着谢大公?子,看一看其他?人,要什么样的没有呢。”

“闭嘴!”

金镶玉这才讪讪地闭上嘴巴。

管事们?被带入府里,四爷五爷极力安抚,然?而许多订单都不是他?们?负责的,对方也不是他?们?交接的,三言两语就被问得?哑口无言。

谢蕴静静听着,四爷五爷对视一眼,都不敢抬头看她?。

僵持一个时辰后,谢蕴说道:“你二人各凭本事去找谢昭宁,她?若愿意解决你们?的难题,好?好?交接一番,那就是你们?的福气了。”

两人平日里与谢昭宁关系并不差,只要他?们?愿意低头,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谢蕴提醒一阵后,命人开始准备回京事宜。

江河还没有解冻,回京只能从陆路走?,谢蕴与下属商议回京路线。

谢四爷与谢五爷去酒肆找到了准备离开江州城的谢昭宁。

红韵吓得?不轻,直到听到对方温柔的语气后,她?才明白四爷五爷有求于人。

四爷五爷在?酒肆内待了半日的时间,临走?前付了酒钱,还与红韵打了招呼。

红韵惊讶:“怎么一个爹生的,差别那么大呢。”

谢昭宁没理会她?的话,龙生九子,九子不相?同,他?们?与谢三还不是一个娘呢。

好?不容易送走?四爷五爷,谢昭宁累得?喘气,红韵看她?:“我和你说,谢相?好?像对你、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对你、有怜惜的感觉。”

“你会不会用词,怜惜是这样用的吗?我很柔弱吗?”

红韵说不出话来,脑海里飞速转动,认真思索,“她?是喜欢你,你不跟她?走?,她?就显得?很伤心。”

谢昭宁:“……”

天一黑,谢昭宁关门睡觉,蒙上被子,孑然?一身轻,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要走?了,合该去见一见大夫人,不过,现在?这种情形下,大夫人不会见她?的。

谢昭宁有些烦躁,辗转难眠,思考无果后,她?翻身坐了起来,裹着被子出门。

酒肆里晚上生意好?,时不时传来猜拳的声音,谢昭宁闻讯后,回去换了一身裙裳。

走?进酒肆,里面的猜拳声都消失了,只见少?女一袭红裙,乌发?如丝般柔滑,三步并两步,走?到柜台前要了一坛酒。

她?随意选了一张桌子,将?酒放在?桌上,眉眼如新月,笑道:“我开一酒桌,谁能赢我,来我酒肆喝酒,不用出钱。输了,今晚的酒钱双倍,如何?”

少?女生得?肌骨莹润,细长眉,眼睛在?灯火映照下分外有神,若秋水,看得?一众酒客露出了笑容。

赢了的话,来这里喝酒不花钱,输了也不过是双倍酒钱,听着是一门很不错的买卖。

只见少?女生得?柔弱,大红色牡丹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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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缎裙裳,腰不盈一握,唇角红润而端庄,不像是能喝酒的人。

话音落地,就有酒客上前了,吓得?红韵眼睛瞪直了,酒客们?酒饮多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没成想,谢昭宁抱着酒坛就喝,酒客一哄而上,倒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酒客们?付钱离开,谢昭宁也醉得?不清,自己趴在?桌上,盯着虚空不知想什么。

红韵拨弄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着今晚的收入,“你别说,你今晚可真厉害,我这收入都跟着翻了好?几倍。”

谢昭宁不知有没有听见,良久没有回应。

红韵算好?账去看,人直接睡着了。

“睡得?还真快!”红韵叹气,“我又得?给你弄上床,你最近不是累就是晕,要不然?就是酒醉,你说你能过点正常人的生活吗?”

她?说了也没有回应。

“我还头一回见到喝醉后就睡觉的人,不吵不闹,挺好?的。”

红韵夸赞一句,认命地去扶人往后院走?去。

翌日,谢昭宁睡到午后,一觉醒来,头疼不已。

她?前往谢府,求见大夫人,门房等?了半个时辰,婢女出来拒绝:“大夫人礼佛,没空见你。”

谢昭宁没有意外,虚笑一声:“我知道了。”

回到酒肆,酒客们?陆陆续续来了,她?照旧提起一坛酒,选了个中间的桌子,放下酒坛,她?还没开口,红韵眼皮就跳了。

“这是喝酒喝上瘾了!”

此时酒客不多,她?提笔写了告示,放在?酒肆外。

须臾后,吸引不少?酒客入门,红韵趴在?柜台后,吓得?一声不敢吭。

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提防酒客发?酒疯。

谢昭宁如同千杯不醉,怎么喝都醉不了,酒客们?却觉得?她?下一杯酒就要醉了,争相?恐后地上前比试。

眼看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谢昭宁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染着红晕,整个人艳若桃李。

红韵眼皮跳了两下,门口陡然?多了一人,又是惊魂一瞥,谢蕴缓步走?来。

金镶玉跟在?后面,喊道:“今日酒钱都有我谢家出了,你们?赶紧走?。”

话音落地,酒客们?三三两两跑了,金镶玉往柜台上丢了一只银袋子,红韵眯了眯眼睛,“不够。”

昨儿赚的可不止这么一点!

金镶玉嘴角抽了抽,肉疼地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够了吗?”

“够了,您请便!”红韵笑得?妖娆,眉眼风情万种,“您请便!”

金镶玉哼了一声,“见钱眼开。”

红韵没搭理她?,自顾自算账。

谢蕴走?到酒桌前,吩咐金镶玉拿酒,金镶玉拍拍柜台,“酒呢。”

“钱呢?”红韵挑眉。

金镶玉瞪大了眼睛:“我刚刚给你。”

“那是你们?给酒客付的钱,想喝酒就得?付钱。”红韵挑眉怒视她?,“想说大话,又不给钱,天下没这么好?的事情。”

金镶玉咬咬牙,又掏出一张银票,丢过去:“拿酒。”

去哪里喝酒不好?,偏偏来红韵酒肆,价格贵,老板娘还板着一张脸。

红韵将?酒送过去,自己趴在?柜台上盯着,金镶玉也不走?,同她?一道盯着。

两人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酒桌上的人。

金镶玉问红韵:“我们?谢相?哪里不好?,哪里不合她?意?”

“喜欢重要,还是命重要?”红韵不屑一顾,“她?本就是聪慧的人,被赶出谢家,再回头钻进去?你以?为泥鳅呢,日日钻来钻去。”

“我家谢相?好?看呀。”

“她?更年轻。”

金镶玉:“……”

两人为各家的人争执不休,谢蕴与谢昭宁两人喝上了,谢蕴斟酒,谢昭宁想都没想就喝下去,她?像是傀儡,被人提着,喝酒、喝酒、还是喝酒。

谢蕴停了下来,看着她?:“你还认识我吗?”

“喝酒就喝酒,你在?我眼中不过是客人罢了。”谢昭宁自己去找酒壶。

找了一瞬后,发?现酒壶被一只白净的手缠着,谢昭宁想都没想,伸手去抓,抓住谢蕴的手。

谢昭宁一颤,谢蕴不放酒壶,两人对视一眼,谢昭宁掌心生了汗水,谢蕴反握住她?的手,眼中只有谢昭宁。

谢昭宁双眸迷离,见抓不到后就松开手,“比试还没结束呢,红韵,酒呢?”

红韵应了一声,提了一壶酒送到桌上,谢昭宁接过酒壶,谢蕴突然?说:“我输了,钱,我付。”

随后,她?看向红韵,眼神深深,红韵哪里见过这等?架势,讪讪后退,“我这就走?。”

言罢,她?提起裙摆就跑了,临走?不忘拉着金镶玉一道。

金镶玉不肯走?,她?直接扯着人就跑。

酒肆的门都关上了,灯火黯淡,两人对坐,谢昭宁眼神飘忽,不吵不闹,不知是深醉还是浅醉。

谢蕴说:“你不是要走?吗?怎么在?这里卖上酒了。”

谢昭宁回答:“明日就走?了,今日去见大夫人,她?不见我。”

“大夫人很好?,秦谢两家都去找人了,朝廷也派人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谢蕴目光如炬,凝着面前粉面的少?女,“你穿罗裙,很好?看。”

谢昭宁睨她?,“既然?你输了,我也走?了。”

“谢昭宁,随我入京,好?不好??”

“谢蕴,你留下,随我游走?天下,好?不好??”

谢昭宁面上浮现得?体的笑容,看得?谢蕴压抑,谢昭宁继续说道:“我努力十多年,不是想跟着你去京城困于一方天地的。你努力二十年,也不会放弃手中的权势跟着我去做普通人。”

“你我之间,天囊之别,怎么都不可能在?一起。谢相?,您说,对吗?”

谢蕴低眸,小小的酒肆莫名让人逼仄。

谢昭宁笑吟吟地站起身,身子歪了歪,自己扶着桌椅又站好?了,“谢相?,我明日就走?了。”

“我知道了。”谢蕴低声回复。

谢昭宁晃晃悠悠地离开酒肆,推开门,门口赫然?站着两个听墙角的人,金镶玉讪讪地看着她?,红韵低头,“是她?不肯走?,我拉着她?走?。”

黑灯瞎火,谢昭宁如若没见到两人一般,颤颤悠悠地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红韵拍了拍胸口,看着她?的背影,心口莫名酸涩,道:“还是走?了的好?。”

“你就这么不看好?她?们??”金镶玉不服气

红韵瞥她?一眼:“她?有钱有,值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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