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抬眸,她脚步一顿,连带着整个人都停下:“表哥?”她没想过宋知礼会过来。盛夏的末端,日光落在人身侧,仍旧是炽热的。宋知礼站在光下,修长的指骨抵在一把伞的末端。他未将伞撑开。陈在溪多看了一眼,忽觉这伞的纸面有些熟悉。没等她多想,这把伞便被人撑开,伞面上描绘着很淡的纹路。“表哥怎拿着我的伞?”陈在溪顺势走到阴影下,又将伞接过。“不是要用?”宋知礼收了手,平静解释。“那绿罗呢?”陈在溪朝左右看了看,却未发现绿罗的身影,有些疑惑。“表哥让她先走了。”“哦。”陈在溪眨眨眼,走上前同他一起。两个人的影子映在石板路上,深灰色阴影被拉长。看着眼前这一幕,说不清道不明的,她忽然很难过。就这般走了会儿后,宋知礼抬手将她手中的伞接过。他身姿高挺,替她撑伞时像举了把伞。但没了伞隔在中间,两人的距离便被拉进。宋知礼看了她一眼:“方才同祖母聊了什么?”淡淡的冷香减淡了夏日炽热,陈在溪刚呼出口气,却想到方才同老夫人说得话,瞬间紧张起来。她不是一个经常撒谎的人。‘在朝中呆久的人,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将人看透。’老夫人看了一眼陈在溪,缓缓皱起眉,有些嫌弃地叮嘱:‘千万当心,少些说些话最好。’想到这里,陈在溪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很轻地回应:“是老夫人同我聊了一些母亲的事。”“嗯。”宋知礼应了声,平缓道:“可喜欢秋天?”“喜欢,”陈在溪不知他为何这般问,只是如实点头:“在溪觉得秋天挺好的。”“沈确说十月有一天是个好日子,”宋知礼停顿了下,“他成过亲。”陈在溪忍不住揪住裙摆。‘你同知礼说,老太太我要邀你去一趟清平寺算婚期,等去了寺上,我便让人将你送走。’“太快了表哥,”陈在溪回忆着老夫人的交待,一边开口:“老夫人说要带我去寺上算一算,在溪想了想,婚期好像是挺重要的。”宋知礼沉默了瞬,开口道:“近几日表哥有桩案子。”陈在溪不说话了,像是生气般。‘我听人说,圣上让知礼在查江家一事,听说牵扯进了不少人,所以他这几日都在忙,你让他陪你去清平寺,他定是脱不开身的。’“……”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梧桐院,她将伞收好,这才用另一只手去触宋知礼的手腕。男人的骨节很硬,陈在溪试着捏了下,却未曾捏动。“表哥,”她闷声道:“表哥这几日都要处理案子吗?”“嗯。”江家的事有些复杂,他暂且抽不开身。“那表哥不陪我去清平寺吗?”陈在溪显得有些沮丧,又去捏他腕。“几日走?”宋知礼动了下手,将她不安分的五指收拢住,“表哥送你。”陈在溪挣脱了下,低着头道:“老夫人说明日就去。”想了想,她又补了句:“成亲要准备很多事情吗?为什么老夫人说日子越早定下越好。”这话一时间也将宋知礼问住了。陈在溪趁机挣脱开,又用指腹去捏他的腕,一点也不消停:“表哥也不知道吗?”“表哥明日去问问。”宋知礼平静地回答完,问:“那几日回来?”“好像是三日就回来了。”陈在溪胡乱说了个数。“嗯。”“表哥你去忙吧。”陈在溪怕露馅,丧气地说::“婚期好像也没有很重要的。”***将门关好以后,陈在溪走到高柜旁,将放置于柜中的一个匣子拿出。她又数了数。绿罗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解:“小姐,这些……”“绿罗,”陈在溪数完将盒子放进柜中,认真地说:“我明日要同老夫人去清平寺一趟。”“要去将婚期选好,”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话:“我将母亲留得这支耳坠拿走,剩下的东西,绿罗就好好看着。”“小姐怎得不带绿罗?”绿罗有些语气幽怨:“我近日里都闲得没事做了。”“我当然也想和绿罗一起,只是老夫人总为难我。”陈在溪揉揉眼睛,“罢了,我很快就回来,等我回来了,非让你忙起来不可。”“小姐去几日?”绿罗觉得自己已经忙了起来,走去走来开始收拾,嘴上也念念有词:“山上有些冷,带这几样……”光下,绿罗的发丝有些模糊了。'不知道才是好事,牵扯不到她,你那个丫鬟就留在府上吧,你先去清浙一代避一避,我再将她也送去。'老夫人的叮嘱时时刻刻环绕在耳边,陈在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只能硬生生忍下去。“绿罗,你说找一个人你……”话才说了一半,身后忽而传来点动静。陈在溪咳了声才转过身。光下的身影熟悉,一身墨色,眉眼是平和冷淡的。看清了来人,陈在溪闷声道:“表哥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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