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花窗,落在床榻边娇小的身影上,将她眼底的恐惧映得一清二楚。宋知礼唤了她两声,却见她并无反应,反而颤动地更加厉害。他用手捂住她的双眼,宽厚的掌心微微下压。陈在溪的眼中便只剩下一片黑暗,脑中的混乱画面一一退散,这样纯粹的暗色,使得她得以冷静。“陈在溪。”宋知礼一字一句地唤她,语调平稳地哄她:“告诉表哥,哪里疼?”“心。”她终于能听见声音,哭得断断续续,反复道:“心,心好疼。”宋知礼没见过她这般哭。她一张脸上都是泪,连带着他的心,都极轻地颤了下。他面上却平静,缓缓用手扣住她的手腕。“罢了,想哭就哭。”***王太医是被白术传到北院来得,他挎着个竹木篮子,并不灵活的双腿一瘸一拐。“这边走王太医。”白术的语调急促。看了眼王太医的双腿,白术顿了下,又抬起手领着他走。王太医脚步变得凌乱起来,他将手压在竹木篮子上,大喘气地问:“白,白术,你怎么这么着急,你先同我说说,你家大人是怎么了?伤口可是又裂开了?还是旧伤复发……”推开木门,室内散发着冷冽的松香。抬眼看去,架子床边,男人的身影被虚化,让人不由得放轻脚步。帷幔中,陈在溪轻靠在男人怀中,没什么精神地眯起眼睛。她缓声道:“其实表哥,好像又不疼了。”“嗯,”宋知礼应了声,却将视线落在门边,冷声催促:“进来。”王太医挎着药箱小步上前,低着头没敢说话。几声细碎的女声落在耳畔,他没敢细听,片刻后,帷幔里伸出两只手来。准确的说,是交缠在一起的两只手。男人的手掌宽大,被他环住的手却纤弱瘦小。王太医僵了下,将手指搭上去。不知何时,他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王太医将手收回来,抬手擦了擦汗,“宋大人,宋夫,夫人身体虚弱,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虚,病气入体,要注意情绪不可起伏……”“叫你过来是让你说这些?”宋知礼淡声发问。男声冷淡,明明是对着旁人说得,但陈在溪就是莫名缩了下。他说这话时实在冷漠,同梦中人的双眸一样。陈在溪将指腹蜷缩起,有些害怕地揪住男人衣袖,她轻声道:“表哥别这么凶他好不好?”王太医早已经吓得发抖,生怕宋知礼迁怒。刚想跪下,就听见耳边落下一声很轻的“嗯”。宋知礼并未多计较,只缓声又道:“帮她再看看。”“好的大人。”王太医抹了把汗,再次将手搭了上去。等了片刻,王太医的神色一点一点黯淡下来。这位宋夫人的脉象实在混乱。方才诊脉时,他并未诊出什么心疾,但现下再看这脉象,却觉得异常奇异。就好像这般混乱的脉象,只是为了掩饰什么。王太医收回手,问道:“平日里夫人是几日用一次药?”“你叫我表小姐吧。”陈在溪有些听不惯。她对这病并未抱希望,“隔一日用一次,头昏起来便一日三次,也会随身带一些药丸。”“嗯。”王太医点点头,“等等我给表小姐开一些药。”“嗯……”而陈在溪有些倦了。一整晚都呆在梦中,她脑袋里还乱乱糟糟。所以生活为什么不能是一成不变的呢?陈在溪呼出口气,又将自己缩进罗裘中,瓮声瓮气地撒娇:“表哥,我可以再睡一觉吗?”宋知礼看了她一眼,随手替她将被角压平。室内寂静,很快便只剩下陈在溪一人。只是她闭上双眼,却始终忘不了脑海中的那双眸。表哥为什么要这么看她?她明明都要死了。她明明都要死了的,她明明这么痛。还是很委屈,她又低低哭起来,不知哭了多久,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正室的门没多久却被人拉开,绿罗抱着换洗的衣物,神色有些紧张。她一步一步走到架子床边,又拉开帷幔:“小姐。”陈在溪被吵醒,缓了会儿以后,她下意识地撒娇:“绿罗让我再睡睡吧。”若是往日里,绿罗听见她撒娇,便已经心软地开始压被角了。现下,绿罗却抬手,将躺在床中的人硬生生拉起来。“小姐,”绿罗静了瞬,又回头看了一眼,才放心地继续开口:“玉佩找回来了。”陈在溪其实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抬眼见眼前人一脸严肃,她微愣,反应过来:“绿罗说什么?”“绿罗方才收拾院子,在门口捡到了块手帕。”绿罗将藏在衣袖中的玉佩拿出来,墨玉罕见,红的发黑,在光下散出细腻的光泽。“手帕中抱着这物。”陈在溪看了一眼,她将手搭在额间,有些头疼。“绿罗仔细看了,这就是之前丢得那块。”绿罗没发现陈在溪的不对劲。她紧张地她揪住衣袖,慌张道:“所以我们给出去的莫是假的?张家人会发现吗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小姐你都要嫁给世子爷了,张家人会找小姐麻烦吗?那现在找到这玉了,我们早点将这玉送回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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