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航串串串：同学，请问我可以去取模型了吗？
没有任何回复。
一直等到晚饭时候，天色渐晚，颜航为此事着急，甚至连晚饭都没吃，就捧着手机坐等齐子明的微信。
终于收到消息，打开一看，齐子明发来一个抱歉的表情包-
齐子明：对不起啊！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颜航补充：“我自己的事儿，没必要告诉他们，现在他们的事儿我都不关心，我的事儿也不需要他们操心，这样挺好。”
“你小子这回心真的这么硬？”钟大丽叹了口气，“都不像你了。”
“真伤着了。”颜航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最后只是笑了笑，“我也没那么贱，姐。”
走到卖场最后一层，这里放得都是些单人摇椅和沙发，颜航走走逛逛，偶然间看到一个挺合眼缘的单人椅，椅背放平以后能完全躺下，腿搭在底下能完全伸直。
他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在“我的世界”游戏里面，虞浅装修的那个“YH和YQ之家”，老男人好像当时就说过，想要个椅子在阳台上晒太阳。
想到这里，他欣然把最后的一千块钱拿出来，买下这张椅子。
第127章127.尘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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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第二天，颜航待在家里看着工人上门送货，他一个人在家忙了一整天，把客厅的地板擦得干净亮堂，铺上地毯，再把那张云朵沙发摆正。
别说，原本客厅什么都没有，塞进去这么个沙发后立马就不一样了，到了晚上，屋内暖光灯一照，踩在松软的地毯上，搭配这个沙发，客厅呈现奶油色，很是温馨。
虞浅那把躺椅也送来了，颜航把椅子搬到落地窗边，坐在这就能俯瞰窗外的夜景，虽然他这个房子算不上海景别墅，但好歹在闹市区，夜晚窗外酒绿灯红，霓虹光彩，盘腿坐这喝杯茶也是个不错的景儿。
老男人说的没错，家这个东西就是得靠装修，家具越多，软装越漂亮，收纳得越是满满当当，就越有一个家的味道。
收拾完一天的家务，颜航倒在云朵沙发里，被摇粒绒托着后背，舒服地抻了抻腰，心情居然还不错，不错到，他居然在看到马兴的来电显示后，点了接通。
不知道废了多少功夫，颜航终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
小魏是上个月刚来的手术助理，还不了解他的性格。
但凡他稍微留心一点，也知道颜航这人是个极其面冷心更冷的性格，最烦有人在他耳边唧唧呱呱说话。
他该做的是安静工作，而不是热情交谈。
颜航长叹一口气
哆哆嗦嗦终于回到家，颜航刚摘下围巾，一眼就看见茶几上歪七扭八摆放着一本书。
颜航有洁癖，又是标准的istj型人格，他是不可能允许有东西这样放置的。
他好奇这是谁的书，洗完手，换下脏衣服，坐在沙发上翻看。
很好，光看封皮就差点雷晕过去，书名叫做：绝世小医受之渣攻他追妻火葬场了。
好家伙，书名比命还长。
再一细看，原来是绿江文学城出版。
破案了，书名长是绿江特色。
虽然颜航是个gay，但他非常确定自己并没有看耽美gay文的习惯。
所以这书到底是他妈谁的啊。
于是不负众望的，小受没有找到真爱，反而遇到了自己的手术助手虞浅。
两个人互相挺满意的，在一起睡了几次，小受还在那沾沾自喜呢，以为自己终于找到真爱了，就开始拼了命的为虞浅付出。
什么为了他放弃调动升职、出国交流的机会；什么每天为他做|爱心饭菜乐此不疲，还有为了他跟家里决裂自己搬出来等等等等。
结果呢，某天手术的时候，看小受不顺眼的麻醉师边洗手边刺激他说：“虞助的床上功夫真好，你每天挺爽的吧。”
小受去找虞浅对质，问他为什么麻醉师会说出这样的话。
结果虞浅满不在乎的回他：“我去找别的男的不是很正常吗，你管得找吗？”
坚信真爱至上的小受彻底被伤了心，每天魂不守舍。
有一天冲到虞浅家里，赶走了他床上的新欢，揪着渣攻的领子哭嚎。
“我们不是真爱吗？”
“我们不是彼此的男朋友吗？”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虞浅流连花丛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也动了怒，翻身就把小受掐着脖子按在身下，使劲往地上磕。
“你他妈有病是吧，看你长得不错多睡你几次，还真当自己遇到真爱了？”
“老子他妈告诉你，爱情这东西跟屎一样，也就你这种傻逼还信。”
看到这里，颜航已经明白了整本书的套路。
结合标题也能知道，这必然是一本小受逆袭，靠自己的魅力让渣攻追妻火葬场的爽文戏码。
正常人应该都在期待接下来的无限反转，打脸狂虐渣攻剧情。
但颜航没有。
他挑了挑眉，表示对书中渣攻言论的赞同。
说的真对，傻逼才相信爱情。
“你他妈！”男人这回抬高音量，显然又有再冲过来开战的念头。
颜航累了，勉为其难捏着那件外套，裹在身上，扬长而去。
他出门打了个车，没想到下车前，师傅居然管他要打车费。
颜航想：这梦真他妈有逻辑。
忍者肉疼付了打车费，他给自己逗笑了，谁做个梦还得花钱打车的。
票子能报销吗？
回到家，颜航随手把那件机车服扔了，上楼再次洗手洗澡换睡衣，然后倒头就睡。
梦就是个小插曲，颜航并没有多想，只是这一晚上睡得极其不爽。
第二天早上，他差点迟到，连滚带爬终于赶到最后一秒前成功打卡。
他精神萎靡的回到办公室，正在脱衣服换白大褂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带着口罩的人。
颜航下意识以为是小魏来找他，转过去，刚要交代工作，目光倏地落在对方胸前的名牌上。
虞浅。
绝世小医受之渣攻他追妻火葬场了！
颜航如同被雷劈了，当场愣住，脑子里闪过昨晚的书名。
然后又生出点沾沾自喜来，这么长的书名他都能记住，不愧是学医的脑子。
不对，现在哪是想这个的时候。
谁能告诉他，书里那个无恶不作，天打五雷轰都死有余辜的渣攻，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他的办公室啊。
看着面前口罩上面露出的那双漂亮眼睛，颜航有点恍惚。
“这辈子见到第二面了颜大夫。”虞浅冷笑着开口。
颜航想不明白，崩溃问：“你他妈不是小说里的人吗，小魏去哪了？”
“不好意思颜大夫，你别是被我打傻了吧，从你进炮兵总院第一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助手，小魏是他妈谁？”
虞浅白眼一翻，转身挂上自己的工牌，嘴里骂骂咧咧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颜航震惊得愣在原地，虽然状况外，但该回嘴还是得回，气势上不能输。
他朝虞浅背影骂道：“你有病吧，说的好像昨天晚上你打过我了似的。”
虞浅挤了一泵酒精消毒液，回骂：“傻逼。”
“你才傻逼。”颜航反唇相讥。
于是清晨的心外科诊室，医师和他的助手开始激情互骂
一整个上午，颜航都在思考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过得浑浑噩噩。
他总是想观察一下虞浅到底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每次看向他的时候，对方都用一种警告的目光回应他，搞得颜航也没心思再看，索性放弃。
为了搞清楚小魏去了哪里，颜航还特意跑到人事处查了下档案。
结果出乎意料。
如果不是闹到警局去，颜航猜测，豁牙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大名原来叫黄胜才。
他想起很久以前九堡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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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大水，他和虞浅趴在那扇西窗的窗台上，听着凌晨出殡的唢呐声响时的对话。
虞浅当时跟他说，在这儿多的是死了都没人发现的人，命比草还贱，还不如一条阿猫阿狗。
现在他是真的直观又震撼的理解了虞浅当时的话，没有家，没有来处，没有归处的人，最后的结局就是尸体和名字随着雨水肿胀腐烂，最后尘归尘土归土，浑浑噩噩活一回，没有人记得住，也没有什么能够留得下。
也难怪虞浅那么害怕自己一个人，怕到骨灰盒里，都不愿意独自寂寞的呆着。
第128章128.再相见
返程这四个小时，颜航扶着方向盘，没有放车载音乐，只是听着轮胎划过柏油路上的白噪音，独自一个人思虑万千。
他已经感觉不到累了，中段还干脆杀到最里侧快车道提了速，只有一个念头，他得赶紧回到九堡铺找虞浅，他已经不能再容忍这样对一切一无所知的状态。
今天收到的死讯是豁牙的，明天会是谁？
在颜航人生这不算漫长的十九年里，他经历过太多次的别离，已经不记得这些他曾经或是现在珍视的一切多少次被人突然地掀翻撕碎，连个反应的机会都不给他，最后只剩他一个人承受。
车子停在九堡铺外面已经是夜里十点，颜航拔下车钥匙就朝虞浅家跑，路上经过了自己家门口，他一步都没停。
人事处的记录里面显示，炮兵总院从来都没有小魏这个人。
至于虞浅，真的是他从第一天入职医院就配合搭档的手术助手。
颜航捂着脑袋，世界观轰然倒塌，三观炸得细碎。
一夜之间，所有的记忆都跟原来大相径庭。
翻着员工名单仔细回忆着，他发现上面有好多眼熟的名字。
这些员工全都是“绝世小医受”里面的配角。
意识到这一点，颜航瞳孔地震，脑海里闪过一个词。
颜航缓步走到自己办公室，本来不想触霉头，但是他一直都有午后刷牙的习惯，必须回去拿牙刷。
站在办公室门口，他看见一个鬓角花白的女人站在角落里，哭得抽噎，伸手想去扯虞浅的手，却被对方狠狠甩开。
女人哀求道：“我求求你了，那可是你爸啊！”
虞浅还在气头上，没看见颜航。
他冷笑一声，说道：“我爸？当年我高考之前他跟你闹浅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这个儿子，现在老了，活该一身病的时候想起我来了？”
女人只是哭。
“有毛病自己来医院挂号，看的了看，看不了就死，反正我不管。”
虞浅看见女人的窝囊样子，恨铁不成钢。
“别在那哭哭啼啼的，我看见你这个样子就心烦，二十岁的爱情他妈的信了一辈子，傻不傻，那老东西跟你浅了婚还要惦记着，贱不贱啊。“
最后女人也没说动他，红着眼睛走了。
颜航判断了一下那应该是虞浅的母亲，话里话外也把事情梳理了个大概。
估计着虞浅这边争吵结束，他才走进办公室，去储物柜拿牙刷。
饭后刷牙是个值得坚持的好习惯。
因为虞浅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想招惹麻烦，拿完就想走。
身后的虞浅突然叫住他，冷笑一声道：“这世上怎么这么多跟你似的傻逼，一个个相信爱情，怎么不去吃屎呢？”
颜航一愣，下意识反驳道：“你这就不对了”
他刚想解释一下自己也不相信爱情，虞浅立刻打断了他。
估计怕颜航圣母心爆发劝他善待父亲，虞浅不客气道：“别他妈的看我笑话，傻逼。”
“你有病吧，关我屁事。”颜航脱口而出。
虞浅刚生了大气，正想发泄，又被颜航这么一激，果断冲过来就要揍他。
颜航也觉得烦得很，撞破别人的尴尬事真是麻烦的要死，还要被人误会管闲事。
他才不惯着虞浅臭毛病，揪起虞浅的领子就甩在办公桌上。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把对方当成沙袋一样往墙上抡。
心外科室内，打得惊天地泣鬼神，整个楼道都是乒乒乓乓的响声。
虞浅把颜航按在检查床上锤，颜航反手掐着虞浅的脖子往墙上砸。
科室内的铁制金属柜子在不断晃动下轰然倒塌，发出惊天巨响。
赵小乐带着院长和科室其他人赶来的时候，颜航正骑在虞浅身上揍他，虞浅也卡着他的脖子，打得面红耳赤。
赵小乐劝架道：“你们别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
颜航没搭理她，气喘吁吁瞪着身下的虞浅，警告道：“松手。”
虞浅咬着牙说：“你他妈先从我身上起来。”
颜航：“我数三二一。”
虞浅：“行。”
“三、二、一。”
谁也没松手，显然都不相信对方，都是千年的狐狸，互玩聊斋。
虞浅冷笑：“你他妈犯规。”
颜航恶狠狠道：“你个傻逼东西也没守规矩啊。”
于是又开始新一轮互殴。
最后还是他们六十岁的老院长，顶着一头白发，颤颤巍巍分开两人，要不然今天的心外科能被他们俩夷为平地。
颜航嘶了一声，摸着自己的脖子，显然是被虞浅抓破了，正疼的厉害。
再去看虞浅，他也没好到那里去，嘴角高肿，眼底带着浓浓的恨意。颜航在心里骂道：这他妈哪来的神经病渣攻。
下午，院长立刻找到颜航，说道：“抱歉啊小颜，没想到你们之间的矛盾已经这么严重了，正好院里新来一个实习的小助理，先调给你用着吧，下个月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助理能替换虞助的位置。”
颜航冷哼一声：“早这样不就好了。”
回到办公室，原本颜航对面的位置已经空了，见不到虞浅的影子。
赵小乐端着碘酒进来给颜航消毒，说道：“虞助暂时换办公室了，院长让他先去十七层那边办公。”
十七楼西侧的办公室也属于心外科，只不过是另一个工作小组。
颜航整理着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才发现衬衫的扣子被虞浅那傻逼扯烂了三颗，此时他衣衫不整，不像个样子。
赵小乐叹气道：“颜大夫，你就算是不喜欢虞助了，你们俩也不用闹成这样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颜航呵呵一笑：“我和那傻逼最好永远不见。”
赵小乐又是叹气，接着道：“你还别不信，虞助这种手术助手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换助理简直就是你的损失。”
颜航不想理她。
虞浅的业务能力是不错，但是再不错，他颜航跟这个渣攻天生八字不合，是永远无法共事的。
颜航晚上回家的时候，浑身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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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都疼，就像是被人揍了一样。
哦不对，他真的被人揍了。
揉着脖子正准备弄点晚饭的时候，手机响起。
颜航按下接听。
李成弘兴奋道：“老二，晚上出来吃饭啊，今天老四来燕京开会，咱们哥仨喝一顿。”
颜航嗯了一声，今天心情不爽，喝点酒到也行。
“在哪？”他问。
李成弘道：“后海的星华酒吧，有烤串有啤酒有节目，我一会儿把定位发你。”
颜航问：“干净吗？”
李成弘知道他洁癖的毛病，笑道：“保证干净，来吧。”
颜航打了个车，准时到酒吧等着。
李成弘口中的老四是大学时候年龄最小的室友，名叫韩金航，毕业以后回老家工作，没有留在燕京。
时间一到，李成弘和韩金航陆续进来。
“好多年没见了，航航哥。”韩金航坐下，看着颜航笑。
李成弘道：“我们老二比上大学那会还要帅，多了份成熟男人的气质，太迷人了。”
颜航抿了一口水，“你别gay里gay气的。”
韩金航点完菜，手上的戒指在酒吧灯光下一晃而过。
颜航看见，好奇道：“你这是什么，结婚戒指？”
“是啊。”韩金航满脸幸福，“我年后就要结婚了，这次来也是想邀请你们去参加婚礼来着。”
“结婚？”颜航震惊，“咱们才刚毕业几年啊。”
李成弘瞧着他，无语道：“颜大夫，咱们都是快奔三的人了，你看现在，连最小的老四都要结婚了，你呢，怎么还单着呢？”
服务员端上烤串和啤酒。
颜航对这种油腻的食物不太感冒，只伸手端起啤酒，随口道：“我不着急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男人，就是真找了也结不了婚，急什么。”
“倒不是着急。”李成弘咽下一口啤酒，爽得眯起眼睛，半天才道：“只是你毕业以后一直都单着，你知道外面都传什么？”
颜航一愣：“什么？”
韩金航幽幽道：“传你对沈墨念念不忘，为他守身如玉。”
“噗——”颜航一口啤酒喷出来。
还好，他的姿势没有正朝着餐桌，上面的烧烤幸免于难。
颜航惊恐道：“什么，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韩金航咬了一口羊肉，自然道：“是啊，我跟你说，年后我的婚礼全班同学都会去，在那之前你要是不能赶紧找个对象，就等着被人说闲话吧。”
颜航想死，问他：“你结个婚邀请全班人去啊，这么热情吗？”
韩金航颇有理由。
“你不懂，去的人越多，礼金拿的越多。”
颜航沉默片刻，问他：“那我不去了行不行？”
韩金航态度坚决：“不行，你别想躲过八卦大军的讨伐。”
颜航：“礼金我给你三倍。”
韩金航：“工作忙就别来了，我理解你。”
颜航：
李成弘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笑道：“你别着急啊，这不是还有两个月呢吗，你这颜脸什么样的找不着。”
颜航嘶一声：“可我一点儿也不想谈恋爱啊。”
韩金航接话道：“那是你身边没有长得好看的吧，你再拓展一下社交圈。”
这回没用颜航说话，李成弘替他回道：“让颜航拓展社交圈，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颜航：
话说到这里，颜航想上卫生间，于是站起身，向酒吧吧台后面走去。
穿过一众震破耳膜的音乐，颜航微微皱眉，依然不习惯吵闹。
今天要是不为了陪李成弘和韩金航，他也不会来这里。
从洗手间出来，颜航走到吧台，想先结账。
他们宿舍四个人聚餐已经形成惯例，轮流请客，这回该轮到他了。
背对着吧台等着扫码的功夫，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一拍。
回过头，就看见一个矮个子的男孩站在他身后。
男孩笑眯眯道：“这位帅哥有时间吗，我是那边卡座的，想邀请你去喝杯酒。”
“没有。”颜航想都没想。
“真的不行吗？”男孩眼底闪过失望，又问一遍。
“真的。”颜航恳切道：“我家着火了，我要回去救火，再见。”
男孩盯着他，被他这句话逗笑了，转过身朝身后卡座里的同伴喊道：“不行啊，帅哥不给面子。”
里面其他人回道：“那是你不行，你等着，让咱们虞哥去。”
说完，就见卡座中央站起来一个高瘦的肩膀，一身骚包机车服。
自信说道：“看我的。”
颜航眼皮开始狂跳，跟他妈眼睛里撒了跳跳糖似的。
再一抬眼，酒吧灯球的光线正好闪过吧台。
借着这一瞬亮光，颜航看清对面人的脸。
对面也正好看到他。
俗话说，冤家路窄。
虞浅。
“你他妈怎么在这？！”颜航眉头紧紧拧成川字。
虞浅满眼震惊，写满嫌恶，咬牙切齿道：“我他妈还想问你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颜航白眼一翻，知道虞浅又误会他了。
他淡淡道：“我来跟朋友吃饭，不行吗，酒吧你家开的？”
跟虞浅同一卡座的其他人状况外，
还有个不长眼的，朝颜航调笑道：“帅哥给个面子呀，刚才我们虞哥夸你来着，说你长得特别好看，光是一个后脑勺就对他胃口。”
颜航抬起眼，嘴角勾起，看着虞浅道：“哦，是吗，没想到在虞助眼里，我的后脑勺这么有魅力啊。”
虞浅目光能杀人，狠狠瞪了眼刚才说话的人，才道：“我他妈瞎了。”
“真遗憾，祝你早日康复。”颜航把小票整齐叠起，转身就走，单方面结束骂战。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只有李成弘一个人。
“韩金航呢？”他问。
“也上厕所去了。”李成弘回答。
又坐了一会，韩金航从吧台回来，身后还带着一个人。
颜航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心情实在是复杂得难以承受，他想发火又舍不得，感觉这段日子憋了一万句话想对他说，但是真站在面前了，又不记得要从哪一句说起。
到最后，他垂下眼：“上车，跟我聊聊，不可以拒绝。”
“哦。”虞浅扯了个笑，看着脚面，轻声说，“聊吧。”
分开坐进车里，颜航坐在主驾驶，虞浅坐在副驾驶，雨水从挡风玻璃上一道道滚落，像一道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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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将车内隔绝出一道只有他们俩的空间。
颜航先开的口：“你刚才在干什么？”
虞浅侧过脸看他，把湿发别在耳后：“你别紧张，我没想寻死觅活，我就是发神经了，想看看桥底下的水什么样儿。”
“水有什么好看的？”颜航说话声音都大了，瞪着他，“你那个姿势在桥上吊着，我还以为你——”
他没说下去。
颜航看着他，虞浅慢慢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笑：“我想说关我屁事，就算拿回来，我也不会掏钱给那孙子买个墓地，最多倒哪个臭水沟里了事，因为这么想着，所以突然好奇，想看看爱河的水，就这样。”
颜航静静地消化着虞浅的话。
“颜小航，我今天才知道台东的墓地要多少钱。”虞浅比了个数，“高档的要二十万，稍微离市里近一点的也得十万，就算是葬在郊区，都快到外省了，也要七八万。”
他笑容灰淡，摇了摇头：“这年头，死都死不起了，我在想将来哪天我们这帮人要是没了，我哥，大丽姐，或者我，全部身家能不能凑一块墓地出来，估计也是不能，结局应该跟豁牙一样，倒在水沟子里就算完事儿了，你说是吧。”
第129章129.我管你
颜航发誓，如果坐在他副驾驶的这玩意儿不是他爱到要死要活的男朋友，他一定会扯着虞浅的领子跟他打一架。
最好能找点什么东西给他脑袋上开个瓢，看看这人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什么。
“你每一天都在操心什么？”颜航是真的有点生气，“你才不到三十岁，大好的人生在你面前，因为豁牙这么个玩意儿，你就也开始操心死后的事儿了？”
“不然呢，不然我想点什么好？”虞浅笑得勉强，卧蚕漂亮地在眼下，靠在头枕上望着他，“想想我这个祸害是怎么差一点就害死你吗？”
颜航转过身子，因为过于激动，胃狠狠抽了一道他才说出话来：“这也不是你的错，吸毒的是虞深，打我主意的人也是虞深，从头到尾就不是你，你怎么就是祸害了，你凭什么就把自己定义成个祸害，屁都不放就单方面从我身边离开？”
他人还没走到，远远就喊：“你们快看我遇见谁了？”
颜航再次抬眼，然后，差点被创死。
只见韩金航热情地引着虞浅，介绍道：“这是咱们的校友，护理系的虞浅。”
虞浅热情的笑着，刚要开口打招呼：“你们好，我——操颜航？”
颜航收回视线，说道：“别操1我。”
“我操1我是捅了颜航窝了还是怎么着，怎么哪都有你？”
会场里。
虞浅整个人可找到他擅长的地方了，抓住一切机会疯狂开花。
跟这个打招呼，跟那个挥手，称兄道弟，热情洋溢。
他整个人都被姑娘们送的礼物堆起来，满面含笑地坐在会场上，散发魅力。
颜航跟他一个科室，没法子，必须得坐在这个荷尔蒙制造机身边。
他给虞浅泼冷水，吐槽道：“笑得跟散了花儿的蛋花汤似的。”
虞浅：“有些人只收到一点点礼物，就在那酸我。”
颜航：“哦呵呵。
因为性格的原因，颜航只收到了赵小乐和肖杰的礼物。
相比于虞浅围满身侧的礼物堆，着实显得寒碜一些。
虞浅瞥他一眼，说道：“算了，看在你我都是同事的份儿上，我大发慈悲送你点什么吧。”
说完，他伸手进裤兜里，来回摸索一会儿，掏出来个粉红色小方块。
颜航：
虞浅：
“真是很注意防护啊，参加个年会都得带着避/孕/套。”颜航感叹道。
“去你妈的，拿错了。”虞浅咬着牙收回套子，递过去一个小钥匙扣。
颜航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
虞浅正一副“你看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赶紧过来对爷感激涕零”的表情看着他。
“很好，”颜航说道，“如果这个钥匙扣背面没写着新世纪少儿英语的话，我就相信是你特意给我买的了。”
虞浅哈哈笑起来，说道：“别太感动，路上看见别人派发顺手领的。“
“我感动泥马勒戈壁。”颜航咬牙切齿。
“换上嘛，多好看。”虞浅忍笑忍的辛苦。
“我特么想扔你脸上，你怎么不挂着新世纪少儿英语四处走啊。”
颜航简直想揍他，要不是现在他们六十岁的老院长正老泪纵横的总结着过去一年的辉煌成就并且对他们提出了殷切希望，他就直接动手了。
又互掐了一会儿，到了游戏环节，他们医院有个莫名其妙的恶趣味，非要在年会上搞个知识问答，还得答得专业，答得标准，简直堪比大学期末周考试。
各位医生们从学校毕业多少年了，还是能在年会上找到当年被医学课本支配的恐惧。
于是这个游戏吧，答不上来在同行面前怪尴尬的，要是想答上来吧，属实也记不住。
没办法，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最后只能采取抽工号的方法拎人上台。
虞浅看了眼他，说道：“我都送你钥匙扣了，你不送我点什么吗？”
颜航深情款款地说：“我送你三千万，千万要倒霉，千万要难过，千万要遭报应。”
虞浅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颜航正高兴，让虞浅吃瘪的机会不多，正在这时候大屏幕上出现了他的工号。？？？
虞浅大笑起来，狠狠抽了一下他的大腿，说道：“我看报应在你这呢，去吧颜大夫，上台让人当猴看。”
颜航被他抽的腿麻，站起身来扯他的耳朵，“滚，他妈疼死老子了。”
又抽了几个人，一排人紧颜兮兮的站在台上，准备迎接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
前面的几个题简单，概念填空而已，这点知识各位还是有的。
颜航虽然会，但是是抢答环节，他向来懒得开口争抢，跟小学生似的，于是闭口不言，只偶尔没人说话的时候才答两句，得几分。
最后一道简答题，要求一字不差才得分。
但分数也最高，足足三十分，也就是最后一道题得分了前面不管怎么样都赢了，颜航觉得这个规则设计简直有病。
给人一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美感。
主持人：“请听题啊各位。“
其他人：“来吧，准备好了！“
颜航：“哦。“
主持人：“请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爱情的产生。“
这个题不难，但是和书上一字不差也有难度，大家说了半天，什么激素什么神经，都没说全过。
颜航想了想，接过麦克风，说道：“从生理心理学的角度来说，爱情是一系列神经递质激素，如催产素、去甲肾上腺素、后叶加压素、多巴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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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啡肽的分泌时机和比例造成的一类感觉。“（来自互联网）
主持人：“牛逼。”
其他人：“牛逼。”
底下掌声雷动，颜大夫得分三十分，直接获得胜利。
其实他也没那么厉害，只是当初被沈墨伤了心那会，颜航没日没夜的想找出原因。
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人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说出轨就出轨呢？
于是他翻遍了跟爱情有关的书，对这句概念记忆犹新。
从那以后颜大夫明白了，爱情不过是一种激素，激素没了爱情就没了，什么山盟海誓都是假的。
得出结论：去他妈的爱情。
这也就是自从被沈墨绿了以后，颜大夫单身至今的原因。
明白了心动只是激素的催生和欺骗，颜航就不再能说服自己爱上谁了。
主持人抱着个大兔子玩偶递给他，并要颜大夫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颜航本就话少，站在台前一堆人盯着更是啥也说不出来。
他思索一阵，干脆就着刚才的题发表感想，说道：“没什么获奖感言，说一下我自己对爱情的看法吧，简单来讲就是激素的欺骗，哪有什么真正的伉俪情深，祝福各位能擦亮眼睛，不要被这种情感所左右，更不要在不理智的情况下付出太多，最后受伤的只能是自己，发言完毕。”
“而且，我现在根本找不到他在哪儿，上周，他打感情牌骗我要吃肠粉，趁我不在的时候打伤了医护，偷走我写密码的那个小本和银行卡，跑了，取走里面所有的钱。”
颜航微微睁大眼睛。
“我这些天快找遍了九堡铺，甚至还报了案，去郊区问了好几天，都没有线索。”虞浅的目光越来越坚定。
他忽然扬起唇，在雨中笑得张扬而明媚，像是破败凋零后从废墟之上重新生出的劲草。
“颜小航，我现在兜比脸干净，也不知道虞深还会不会再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他双目盯着颜航，“我把我所有的麻烦都告诉你，然后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还要管我一辈子吗？”
“我”颜航刚说了一个字。
虞浅上前一步，握住他搭在车窗，被雨淋湿的手臂。
“你想好了再说。”虞浅攥紧他的手臂，眸色深黑，“小孩儿，我警告你，如果你现在点头，我真的会缠你一辈子都不放手，你确确实实，想好了再回答我。”
颜航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威胁，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紧紧回握住虞浅带着纹身的那截冰凉手腕。
“我管。”他望向虞浅的目光深处，坚定不移。
雨幕潇潇，虞浅与他对视许久，紧绷的脸上漾起一抹笑，那双眼中终于恢复一切都没发生前的灼灼生机，他撩起长发，手背在脸上胡乱地一抹。
“男朋友，带我回家。”
第130章130.我爱你
开车从爱河边回小区地下停车场的这一小段距离，颜航无数次借着看后视镜的机会，用余光迅速瞥过坐在他副驾驶上的长发男人。
一遍一遍地确认这人是真的在他身边，再也不会离开。
这一晚上情绪大开大合，颜航到现在已经不大分得清真实和梦境，台东雨季的雨经常突如其来，没有征兆，而他的生活也是阴一会儿晴一会儿，总也抓不住规律。
他总是在突然失去，也在突然获得，一颗心空一块又被填满，填满后又被无情挖去。
颜航有时候真庆幸他是个无比稳定的性格，就这样还能承受得住所有，没有被逼疯。
但至少，他慢慢咽下几口唾沫，一颗心终于逐渐踏实地回落。
颜航没管底下听众莫名其妙的表情，把话筒还给主持人，抱着兔子玩偶走回自己的位置。
气氛尴尬了那么半分钟，才在主持人的帮助下重新活跃起来。
虞浅的表情难得正经，也没怼他，只是很感兴趣的盯着他看。
颜航被他看得烦，把怀里的玩偶扔过去砸他脸上，说道：“你的新年礼物，赶紧拿走。”
虞浅笑着抱过玩偶，说道：“一会儿结束了你要去哪？”
颜航翻了个白眼：“去吃屎行不行，你管得着吗？”
虞浅：“在哪个厕所吃，我有事找你。“
颜航：“……又想打架了是吧，你找我能有什么事？”
虞浅很委屈似的说道：“也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啊。”
颜航面无表情：“哦，那你企业微信找我吧，我只想回家睡觉。“
虞浅说道：“别啊，跨年夜你就回家睡觉，你是老年人吗？“
颜航看他一眼，说道：“虞助约了几个小男生狂欢？“
虞浅还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没约吧，好像……”
“滚！”颜航白他一眼。
虞浅笑笑，说道：“我真的谁也没约，一个人跨年，颜大夫陪陪我？”
“你有病吧！”颜航真诚的发出感慨，“我可不想跨年夜打架助兴。”
虞浅说道：“反正咱俩都没人陪，凑活凑活得了，等我订个桌，请你吃饭还不行。“
颜航呵呵两声，说道：“先说好，一会儿打起来饭店要赔钱的话你来赔。”
“我全包，行不行。”虞浅拍拍胸脯，让颜航放心。
漫长的年会在一阵彩花洗礼下结束了，怕被人搭话耽误时间，虞浅拉着颜航就走，一只手还紧紧抱着那只大玩偶。
“不开车？”颜航看他出了医院大门，问道。
“这会开车不堵吗？“虞浅白他一眼，骑上自己的摩托车，扔个他一个头盔。
颜航这次才近距浅观察他那辆红色大哈雷，车跟主人一样骚包。
能改装能升级的地方一样不少。
虞浅还在车前安装了一排氛围灯，闪耀无比。
他实在忍不住，问道：“你这车后座载过多少个小男生啊？”
“别废话，帮我抱着。”虞浅白眼一翻，把怀里的玩具强制塞给颜航。
颜航戴上头盔，把东西嫌弃地夹在腋下。
“你的其他礼物呢？”他问。
虞浅回道：“让赵小乐和肖杰拿走分了，都是些姑娘爱吃的小零食什么的，我又不感兴趣。”
颜航：“那你带着这个娃娃干什么，也给赵小乐拿走得了。”
虞浅笑笑，说道：“那可不行，老冤家难得送我的，得留着。”
颜航翻了个白眼：“有病。”
骑上车，颜航才不是那些酒吧的小男孩，坐得浅虞浅八丈远。
虞浅回过头，强制把他的手拉在自己腰侧，没好气道：“不想摔死就抱紧我的腰，傻逼。”
颜航：“那我还是摔死吧。”
虞浅：“”
摩托车果然还是快，穿梭在车流里，很快就到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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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浅也真是舍得，订了全城最贵的旋转餐厅。
颜航：“先说好你请客，你要是敢装醉上厕所跑了你就把你皮扒了。”
虞浅无奈地看他一眼，掏出银行卡压在前台，“这样行了吧。”
颜航：“余额够吧。”
虞浅：“去你妈的，这是信用卡。”
颜航立刻改口：“没透支吧。”
虞浅气急败坏：“操1你妈。”
虞浅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夕阳景致，橘色的日落照得他五官尤其柔和。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在白桌布上。
抱着欣赏的态度，颜大夫多看了两眼。
就这么一眼，虞浅抓住机会，调笑道：“是不是在想，在你面前的这颜脸是多么的伟大？”
“没有，倒是想往你脸上糊屎。”颜航端起柠檬水。
“拿什么糊，手抓？”虞浅戳着下巴。
“”
旁边一桌，正在吃黑胡椒牛排的食客默默放下刀叉。
颜航发现虞浅这人真的很无聊。
无论多无聊的废话，他都能跟你说得有来有回。
服务员放下菜单，虞浅看都没看，用下巴点点，说道：“你自己挑。”
颜航看他一眼道：“这么大方？”
虞浅笑了：“放心，我不差钱。”
颜航思考片刻，看着菜单道：“那波士顿龙虾来十只吧，再给我来份牛排，要一整头牛。”
虞浅咬牙切齿看着他，骂道：“你他妈多大个肚子，吃得完吗？”
颜航微微一笑：“吃不完带走，放鱼缸养着，管我？”
虞浅气得一口气没上来，颜航倒是心情舒爽。
话是这么说，颜大夫也懂得分寸，不会让虞浅破费。
他只点了一份牛排和一份三文鱼前餐。
虞浅随便指了两个。
服务员走后，两个人又陷入长久的对视，企图用目光把对方当场击毙。
颜航觉得说不清楚了。
难不成说，你好，我是穿越来的，我虽然是颜航，但不是那个颜航。
估计虞浅会真诚回他一句傻逼，然后第二天把他扭送到精神科接受治疗。
“你就说事吧，别提以前。”他说。
“我妈吧，”虞浅话题扯得老远，“她就很傻，二十岁的时候遇到我爸，谈了半年的恋爱就结婚了，一直活在爱情里，那男人后来打她骂她，还在外面找女人出轨，她都能自我欺骗，说他们之间是爱情，总有一天会回头的。”
说到这，颜航和虞浅很默契的同时冷笑一下。
“后来呢，在我高二那年，那男人果断甩了她，娶了别的女人，她一直没工作，这么一来家里断了生计，我就得边上学边打工。”
虞浅说的很轻巧，仿佛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然后呢？“颜航又喝了一口水。
“本来我的成绩能考上B大的临床医学，结果这一年耽误了，分数只够护理学。”
虞浅说完，看着他笑了笑。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这个傻逼的，能亲自操刀做手术。”
“羡慕个屁，”颜航翻了个白眼，“手术助手是个傻逼，挺累的。”
虞浅笑得抖起来。
“所以你就决定去他妈的爱情，干脆做一匹种马？”颜航问。
“你他妈除了种马能换个词吗。”虞浅回他，接着说：“对，所以别跟我谈爱情，我不信那玩意儿，何必要把自己的一生拴在一个人身上，像我这样想跟谁睡跟谁睡，多好。”
颜航看了他一会，来自体内的医学魂逼着他说道：“我还是要提醒你，同性之间感染艾滋梅毒等性病的可能性较大，请尽量做好防护以及减少不正当性行为，你也不想自己屁股上长满菜花吧。”
虞浅一言难尽看着他。
旁边的食客看着桌上的奶油灼菜花，陷入沉思。
“请你吃饭没别的意思，给你道个歉吧，毕竟你以前那么相信爱情，还拿我当男朋友，虽然现在好像是不信了，但是多多少少也是因为我……”
虞浅生硬地转换话题。
“打住！”颜航尔康手，“跟你没关系，别自作多情，还有，别特么提以前的事，再提揍你。”
话题结束，两人之间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于是各自沉默吃饭。
吃饭时候，颜航在想。
虞浅这个渣攻好像也没有原著里那么十恶不赦，至少，他还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
说起来，大部分时间里，颜航都认为原著里小受的问题更大。
从一开始在酒吧遇见虞浅，人家就明明白白说过自己不谈恋爱，只玩一夜情。
但原著里的小受“知法犯法”，非觉得依靠自己的魅力能够改变虞浅。
自愿为他付出良多，还搞得全天下皆知。
日常骚扰就更不用说了。
“那你也可以现在走啊。”虞浅弯起唇角，伸手敲了敲玻璃窗，“提醒你一下，现在走正好是晚高峰，节假日前面双倍打车费还堵车，你确定不需要我骑摩托送你回家？”
颜航抬眼，“你怎么知道我这人最喜欢看烟花了。”
虞浅骂他：“你这人还能再势利眼一点吗？”
颜航真诚道：“能。”
“”
吃完饭，两人端着没喝完的香槟酒，一起走上酒店天台。
这里是个直升机的停机坪，为了方便游客跨年，酒店放置一排雪白的沙发椅。
人不多，虞浅拉着颜航坐在直朝烟花的第一排。
“说实话，第一次有人陪我跨年。”虞浅说。
“原来夜店的小鸭子们元旦也放假啊。”颜航语气讥讽。
虞浅歪着嘴，侧过脸看他：“你是不是一句不怼我都难受。”
颜航恳切道：“其实我很想揍你，忍得很难受。”
虞浅抬起手：“看完烟花再打吧，我可不想再跨年的时候打架，那可太特么浪漫了。”
颜航耸耸肩，举起香槟杯，慢慢喝着。
他跟沈墨是在大学时候认识的。
他大三，沈墨大一，沈墨那时候长得可爱，像是小鹿，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瞧着他，永远跟在身后，一句一句学长，叫的又甜又软。
虽然是沈墨表的白，但是颜航承认自己也很喜欢他，于是两个人很快在一起了，还一度成为临床搭配护理的美谈。
那会儿的颜航把整颗心都掏给小男友，即使自己学业再忙，沈墨的论文和作业也二话不说帮他完成，冬天提前翘课去买热奶茶，捂在怀里等着他下课。
自己的生活费不舍得用，攒着给沈墨买限量款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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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扎针总是找不到血管，被老师训哭了，颜航撸起袖子，让他在自己身上下针，整个手背青紫一片也愿意。
那时候多少付出都觉得甜，颜航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就这么过了两年，他五年的学制结束了，毕业了，沈墨对他的态度突然就变了。
不回消息，不来找他。
后来才知道，沈墨在实习的时候勾搭上了另一位大医院的男大夫，对方答应给他解决工作。所以沈墨自然而然不要颜航，转身就跑了。
两年的付出成了笑话。是叠起虞浅的外套放进干净衣服袋里，转身去卧室休息
元旦回来上班的第一天。
因为医护人员不能休息，总有人要节假日加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情愿。
颜航停下车，穿过接待大厅走向诊室的时候，总觉得一直被人指指点点的。
莫名其妙。
气氛沉重的半天过去了，这半天过的可谓是精彩绝伦。
院长特意把颜航叫到办公室，再三向他保证年后一定会解决新的助手，叫他勇敢面对生活。
心理科的慈祥奶奶来找颜航聊了聊，给他科普了失恋后如何走出伤痛，并告诉他要向前看，真爱总会找到的。
颜航嗯嗯啊啊哦哦的点头。
虞浅过得也不好，谁遇见他的表情都很微妙，就差把“看！大渣男”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我我保证以后不会离开你。”虞浅话都说不稳，脑中昏沉，拼了命的回忆，“我保证专心，嗯，什么来着？”
“保证专心靠着我。”颜航提醒。
“好嗯，我保证专心靠着你。”
“我不会，嗯，忘了你。”
“嗯，还有最后一句。”
“我永远都，都爱你。”
“好。”颜航目光深沉，盯着虞浅一开一合的唇说完他想听的所有话，目光一刻不离地落在面前这张漂亮至极的脸蛋，缓慢而坚定地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
那一瞬间，虞浅呼吸凝滞，眼角不可避免地落下一滴泪，颜航侧过脸，轻柔无比地用唇瓣替他吻去，而后温柔抚过那一头乌青的长发。
分不清是手指穿过发丝，还是发丝纠缠手腕，反正到最后混乱成一片，什么都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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