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烟花爆竹声在屋前屋后不断炸响。康康被响声吓得既兴奋又害怕,像个小尾巴似地一摇一摆跟在余汐身后,“妈妈、妈妈...”不停地叫着,问东问西、问长问短。他也有段时间没来婆婆家了,上一次留在他小脑袋里的记忆已然淡去,所以新环境里的新事物,让他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好奇。
母亲在厨房里为年夜饭忙碌,余汐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天色将要黑下来时,年夜饭也端上了桌,除夕夜的“重头戏”——团年饭开席了。开席前,妈妈总有一长串美好的祝愿词要说。每次母亲说起那一长串美好的祝愿,余汐都觉得尴尬得有点可笑。不过,那是母亲最简单最美好的期盼!随着母亲的开场白,大家都举起了杯子、拿起了筷子......!
饭后不久,叔父和堂兄弟都陆续来了。父亲在父辈里排行老大,自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叔父和堂兄弟们每年过年便来父亲这里坐坐。父亲下面有三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不过,大姑在二十七岁那年因病早世。余汐当时在上小学,那是她的人生当中第一次面对死亡,而且还是年轻貌美的姑姑。大姑的去世让余汐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伤心,以至于后来好多年,她都经常在睡梦里梦到大姑,有时候在睡梦里还因伤心过度而半夜哭醒!
叔父和堂兄弟们围着正旺的暖炉,谈起了一年来里外大小与自家无关有关的事。唯有此时,大家都不会谈论起对余汐来说觉得尴尬的话题。比如谁家的孩子今年赚了多少钱,谁今年也买了车、买了房......。
旧年,在午夜喧天的“关财门”的烟花爆竹声中落幕;大年初一,在朦胧的大雾中拉开帷幕。新年第一天的山川、田野、村庄似乎被雾怪吞噬了一般,浓重的雾气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正月初一有件稀疏平常却又重要的事,要去外公外婆家拜年。余汐的外公外婆都已不在了,现在接待他们的是二舅和二舅妈。两天前,妈妈就不容反驳地给她下了令,今天一定要去二舅家拜年。余汐心里虽万分不情愿,却不敢在大年初一反驳母亲,因为从小到大母亲都对她说,过年一定要高高兴兴,新的一年才会有好运气。所以余汐哪怕再不开心,也要违心地装得高兴。
这天去舅舅家拜年的还有大姨一家,偶尔小姨一家也在。小时候,那确实是一件让人觉得开心的事,但直到十六岁以后,余汐再也不觉得那是件让人向往和开心的事了。?十六岁以后,余汐能躲则躲,能不去就不去。因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小姨父那张让她恶心生厌的脸。但大多数时候,她都逃不过母亲的“淫威”,而不得不去。好在小姨一家是年前来二舅家过年,正月初一吃过早饭就返城出摊做生意。
余汐听母亲说过,大姨的子女差不多都已结婚生子,唯独小儿子夏志远在北京工作,至今尚未结婚成家。余汐已有好多年没有见过那个小时候她总跟在身后玩的表哥了!
辰时过后,阳光开始穿透雾霾,向大地挥洒它的“热情”。妈妈把里外收拾妥当后便开始催了。“余汐,你准备好没有?康康的衣服穿好了吗?别忘了拿上前两天备好的东西。”父亲拿着爆竹在院子门外等,待大家都出门后,他用叨在嘴里的烟头点燃爆竹的引线,一家人在热闹欢快的爆竹声中踏上了旧历新年的第一次出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