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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21章
“干嘛？你别告诉我你真能生啊。”
终于熬过了最忙的时期，夏油杰又被五条悟扯来一起玩赛车游戏。
游戏对他们来说算是消遣，五条悟这人嘴是一刻不停。
刚说完唐人街有一家甜品店的杏仁豆腐味道不错，又突发奇想道，“杰很适合当老师呢。”
说话好听又不失锋芒，既有风度又有态度，上个访谈就涨粉无数。
这家伙对轻生女孩儿说的那段话，现在还在全网疯传呢。
“好多人说你是人生导师呢。”
“是吗？”夏油杰懒懒回应，“我倒是觉得悟以后意外的会是个好老师呢。”
“哈啊——？！”
五条悟不满的抗议道：“‘意外’这个词是多余的吧！”
他手上秀着操作漂移过弯，嘴里还念念有词，“老子无论做什么都是最棒的好吧！”
这倒是实话。
但夏油杰早习惯了和他拌嘴互刺，便说道：“但就算是悟也生不了孩子吧。”
五条悟忽然不吱声了。
操控的赛车瞬间加速冲刺起来。
夏油杰的胜负心也叫他忘了这一茬，跟着提速。
等两部赛车以微秒之差先后冲过终点后，五条悟才扭过头有些认真的问了一句。
“杰喜欢孩子吗？”
夏油杰仍是那副看不出破绽的模样微笑。
他先是戏谑道：
“干嘛？你别告诉我你真能生啊。”
随后又回答：“算不上喜欢吧，反正我以后是没有成家的打算的。”
五条悟切了一声，难得没有跟往常似的胡搅蛮缠的争强犟嘴，“好吧，生孩子——完美的五条悟也有做不到的事。”
虽说之前闲谈时女同学硝子也有提出过杰所持有的泥塑咒灵造成的性转具备怀孕的可能性。
但这对男高来说果然还是太超过了。
光是想象他自己或杰哺乳婴儿母性泛滥的模样就已经够恶寒的了。
五条悟是喜欢夏油杰，但并不会一味的改变自己去迎合对方的喜好。
自毁式的恋爱方式，五条悟连漫画里都不愿意去看。
五条家的六眼神子高高在上惯了，是无论如何放不下骄傲的。
且五条悟也确信夏油杰绝不希望看到他放下骄傲变作面目全非的娇妻模样。
如果哪天他真脑子坏了这么来一出，恐怕到时候男同学第一反应是撸袖子揍过来骂道晦气，决意要把他打的清醒过来为止。
虽然直到现在硝子还总觉得他是单方面一头热的恋爱脑。
但若真看不到希望，五条悟自然也不会坚持下去。
尽管不是每次撒娇卖萌都能得到包容的正向反馈，可能让人情练达却距离感十足的前偶像放下心防流露真情实感的说累。
又怎么不算是一种关系上的进步呢？
因为他喜欢杰，所以发觉自己任性惹了人不高兴了，他也愿意哄。
同理，如果不是因为杰喜欢他，又怎么会在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底线后，听了三言两语便仍旧选择原谅呢。
他这双眼，从来看得清楚，并不存在为爱盲目的时刻
五条悟以退为进反客为主。
凑近夏油杰撞了记肩膀，欠兮兮的哼哼两声，“我问你喜不喜欢孩子，你管我能不能生干嘛？”
“莫非、”
五条家的大少爷嘴角一提，扯出嚣张的笑弧：
“——你喜欢我？”
他自觉在这一回合里是稳操胜券。
谁知夏油杰看他一眼，面不改色，轻轻巧巧回说：“嗯。”
“你是我最喜欢的朋友。”
因为他这话说的太认真，五条悟的笑一时僵在脸上，反而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真狡猾啊这个人，把拒绝人的话说的这么动听。
夏油杰扬了扬游戏手柄，若无其事的问他：
“还玩不玩儿了？”
“玩！”
五条悟咬牙切齿的回头看显示屏，“赢了就跑想都别想！”
“反正你明天都请假休息。”
说起这茬他又不爽起来：“这次又是你哪个伯母再婚啊？”
他倒不是不爽男同学能休息，只是不爽这家伙难得的休息日又被别人占去了。
夏油杰笑着骂他：“说的什么混账话。”
“是我阿公故交的儿子啦，一直以来也蛮照顾我的。”
五条悟啧了一声，“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夏油杰反问他：“没事干嘛要提？”
这是无法反驳的一句话，五条悟选择闭嘴。
但没过一会儿他就又闲不住了。
“你上次在节目上说的运气守恒定律又是哪儿听来的？”
“那个啊”夏油杰眼睛还专注的看着大屏幕，“是阿公告诉我的啦。”
五条悟终于对夏油杰提起过好几次的阿公产生了兴趣。
问道：“阿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夏油杰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彻底分了心，五条悟举着游戏手柄张牙舞爪的，“我知道！说点具体的啦！”
想也知道吧，如果不是个好人，杰怎么可能这么上心啊。
过年都不回朝日奈公寓。
夏油杰看他是没打算好好玩了，叹了口气，干脆也停止了操作。
五条悟做出一副会认真聆听的姿态，双手交握做祈祷状：“说说嘛杰！”
既然他这么说，夏油杰也不由得认真了几分。
沉思了一会儿。
他说，“虽然阿公人生履历丰富，奇遇不断，但按照阿公自己的话来说，他这辈子只有两个身份——
‘半吊子的浪子，三流的摄影师。’”
五条悟感慨：“听上去，还挺浪漫的。”
“是吧！”
像是终于寻到了可以共鸣的知音，夏油杰忽然加快了语速说道：
“别看阿公现在年纪大了眼花耳背腿脚不利索，但年轻时可是背着行囊走过好多国家的。”
五条悟还是第一次听男同学这样孩子一般带着憧憬的口吻。
“虽然是个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可阿公却凭借着非凡的魄力和神奇的人脉度过了许多难关。”
这么说着的少年。
总也笑不达眼底的一双眸子绽出星子般的光芒。
分明身为讲述者，但此刻，却仿佛是夏油杰再次回到了那个兴奋听故事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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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峥嵘岁月，浑浊的眼都清明几分的老者曾笑着告诉他。
【“杰，世界是很大的。”】
“也是因为阿公，我才一直想环游世界来着！”
“这样啊。”
五条悟看着眼前稚子般纯粹的男同学，也不由得勾起唇角。
“那将来，我陪杰一起环游世界吧。”
夏油杰顿了顿，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有些激动过头，低头轻咳了一声。
又拿出前偶像的表情管理，若无其事的抬头，“嘛，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五条悟冲他做了个鬼脸，“真不坦率！”
又趁着男同学反驳他之前问道：
“所以你明天是要去参加的婚礼，新郎叫什么？”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用以延续话题，谁知答案却有些出乎意料。
“奴良陆生。”
五条悟一下子瞪大了猫眼，“哈啊——？”
夏油杰看的好笑，拍了拍那头蓬松的白发，“哈什么哈？你认识陆生哥？”
“不认识，但是、”
五条悟顺势把他手抓下来牵住，面上还一副震惊模样：“阿公居然还认识那种手脚不干净的妖怪吗？”
这语气这形容
夏油杰一时忘了把手抽出，茫然道：“干嘛，陆生哥的爷爷也偷吃过你家米饭吗？”
滑头鬼确实是会偷溜到别人家恶作剧顺东西的妖怪，这一点，当年他在奴良宅的时候，就已经晓得了。
但陆生哥却绝不是这种人，而听说陆生哥那早逝的父亲鲤绊因为生母身份尊贵教养良好，是以也没那种习惯。
那么也就只有陆生哥的爷爷，昔日魑魅魍魉之主，奴良组初代大将，奴良滑瓢了。
“那倒没有。”
五条悟心想，又或者是有，但没人发现过。
“不过那个叫奴良滑瓢的家伙，把上一代六眼抱出去玩过，送回来时留了张纸条说只是图新鲜想见识下传说中的六眼。”
完全没有在说先辈事迹的自觉，他咧开嘴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大概是觉得在自家地盘上看丢了人颜面尽失，后来五条家就定了条规定。
——遇滑头鬼，尽除之。”
“原来是这样。”
夏油杰点点头，随后举起自己那只挣脱不了的手，面无表情的问道：
“可以松开了吗？”
五条悟顶着脑袋上的包接着问：“那新娘子是谁，什么种族的？”
“我听说奴良滑瓢曾受羽衣狐诅咒，他这支血脉无法与非人族诞下子嗣来着。”
“奴良陆生是他孙子的话，那么就只有四分之一的妖族血脉了吧，再稀释下去，可就弱的不堪一击了，奴良组也名存实亡了吧。”
五条家也是因着这个原因才在后来没有再追杀滑头鬼，想着让其自取灭亡就好。
夏油杰慢条斯理的转了转手腕，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你知道的还挺多。”
“不过陆生哥的诅咒在几年前就已经解开了，他的新婚妻子来自雪女一族，是纯粹的妖怪。”
五条悟哦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
男同学却已经干脆利落的起身，边走边丢给他一句，“好了，晚安，你明天还要出任务，早点休息吧。”
随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顺带又关上。
五条悟撇撇嘴，他还没说晚安呢。
于是爬到床上，敲了敲墙壁，稍大声的说了晚安。
那边的男同学好似叹了口气，但最终也还是包容的又同他说了一遍晚安。
“晚安，悟。”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第122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深夜，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身子伏在案前。
他带着老花镜，在昏黄的灯光下仔细的将刚洗出来的照片一张张塑封起来。
崭新的相册和用以包装的精美礼盒已经摆在一旁。
礼盒的内里铺就了柔软的天鹅绒。
一份合照相册，这便是他打算送给奴良组三代大将和他妻子的新婚礼物。
他私以为，没有比这更适合的礼物了。
不知不觉忙过了头。
手边老式的台灯闪了闪，老人看了眼时间。
竟已过了十二点。
“居然这么晚了啊。”
他一边感慨着，一边又像是在跟谁交代似的嘀咕道：“快了快了，就让我做做完吧。”
台灯继续为他照亮，倒是没有再出现忽明忽暗的情况了。
而等到他将挑选出来的照片一张张放入相册，装盒，又用干瘪的手颤巍巍的在上面打了一个还算能看的蝴蝶结，已经是半小时以后的事了。
做完了一切的老人终于放心的上床歇息去了。
翌日，他发现桌上除了蝴蝶结扎的更板正的礼盒外，还额外多出了两张照片。
那是他昨夜到最后粗心混进去的两张照片。
幸亏被拿了出来。
不过、
他将这两张照片拿在手上细细端详，布满沟壑的脸上攀上慈祥的笑意。
“真是不错的照片啊。”
照片上皆是黑发紫眼的男孩儿。
一张是初来乍到时留着短发，生疏拘谨的听他招呼，向镜头微笑时照的。
而拍下另一张时，照片里的主人公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一截。
粗心的弄丢了头绳便也任由头发散漫在肩上，还没心没肺坐在屋檐下晃着脚啃西瓜，听到他的脚步声便笑着扭过了头
“哎呀，这真是——”
今日的新娘子大致翻看了一下比想象中要厚的多的相册。
一脸惊喜的抬头冲老人道：“您有心了！”
而身为新郎的奴良陆生也是颇为意外，笑着说：“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合照啊。”
还都已经细心的按照时间顺序排好了。
一页页翻动间，便仿佛见到过去的时光，回忆也再次生动起来。
眼前的老人身为他父亲的故交，虽是人类，却年年登门为他们一家和组里的妖怪拍照。
每次照片洗出来后，都会送来一堆，他原以为那些就是全部了呢。
这次他和冰丽的结婚照，亦是拜托给了这位叔叔。
谁想到竟还有意外之喜。
婚礼当天事务繁多，两个新人没一会儿就被母亲奴良若莱喊了出去，各自忙得团团转。
老人便被安排在客房里稍作休息，还特意留了一个小妖怪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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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奴良组的新任头目大婚，日本境内有头有脸的妖怪基本都来贺喜吃酒，这其中自然也有那对人类不友善的存在。
这样的日子，奴良滑瓢倒是还有空闲来同他喝一杯茶。
因被夺去活肝而衰减成了如今这副老朽姿态的滑头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岁月留下的痕迹在人类的身上无疑是要更明显些的。
他这个真正的老东西，还能东跑西奔的到处去吃霸王餐呢。
昔日因着好奇百鬼夜行，便壮着胆子做拙劣伪装翻墙闯入妖怪窝的毛头小子，他儿子的忘年交。
如今却已经连走路都要打颤了啊。
妖怪的眼睛看得到人身上的死气。
恐怕明年，就再不会有人往奴良宅寄来照片了。
曾经的魑魅魍魉之主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甚至一手操办了妻子儿子的丧礼，但对身边旧识的离去总归还是遗憾的。
他抿了一口茶，把话题扯到小辈身上。
“说起来，杰最近倒是很活跃呢，前些天他上的那个电视节目，陆生他们说收视率突破了同时段的历史最高，网上风评也不错。”
听到自家孩子的事，原本因为乘坐了长时间的交通工具而有些困顿疲乏的老人一下子精神起来。
分明是欣慰高兴的，嘴上却抱怨，“那孩子从不跟我讲这些。”
奴良滑瓢笑道：
“大抵是怕你担心，杰是个懂事有主意的。”
滑头鬼家里就没出过省心的乖孩子，哪怕是有个公主母亲从小言传身教悉心教诲的奴良鲤绊，少年时也是个调皮鬼。
奴良滑瓢一直觉得像夏油杰这小子，大概是在原来的家庭养成的习惯。
不被父母所爱的孩子太懂事体贴了，早熟的不像话。
白发苍苍的人类老者摇摇头，有些无奈和心疼。
“就是太有主意了。”
这孩子顾忌着他年纪大身子骨也不硬朗经不起折腾，从不叫他担心什么
就连被父母带回去后遗弃在贫民窟这种大事，居然也藏着掖着不让他知道。
但他当初就是怕那对没责任心的夫妻把孩子领回去后又不好好养，才在他们来接人前把杰带去奴良组寻求庇护的啊。
正是指望着势力遍布关东的奴良组能够对其关照一二。
彼时还是奴良组少主的陆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个心地善良的，当即爽快答应了，然而也是不凑巧，不久之后，奴良组举几乎全组之力赶赴京都讨伐羽衣狐。
等到一切终了，奴良陆生再想起还有个孩子需要关注跑去夏油宅时，才发现人已经丢了有一个月了。
好不容易循着踪迹找到了人。
奴良陆生问夏油杰是想回八原仍旧跟阿公一起生活呢，还是跟他们回奴良组。
若是选前者，恐怕仍要同夏油的亲生父母打交道，到时候又是一顿折腾，若是后者的话，反正也就桌上多副碗筷，腾出间屋子的事。
何况夏油杰看上去对妖怪也并不抵触的样子。
结果八岁大的咒灵操使沉默了一会儿后，给出了一个选项外的答案。
“我决定就留在这里，和现在的同伴一起生活。”
他心思细，已经想到了二者共同的困扰烦恼。
“阿公希望我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是一定要我上学读书的，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又肯定要经过那两个人那关。”
“可他们为了面子，很可能会选择再次把我带走，阿公一定不会肯的，到时候又会有一番拉扯，阿公年纪大了，我不想因为这种事再让他操心。”
奴良陆生想说，其实他们妖怪还有妖怪的法子可以跟他父母沟通来着。
便听见眼前的小大人又说：
“而且，我自己也有些想跟现在的同伴一起生活。”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呢。
终于有了点孩子样。
奴良陆生于是只好咽下所有的话。
笑着说好。
又答应夏油杰绝不跟阿公提起他又被丢掉的事，免得老人家挂心。
若非后来夏油一家的事情闹上了新闻，恐怕他这个老头子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奴良滑瓢只好安慰他：“儿孙自有儿孙福。”
奴良陆生因为愧疚和责任感，自从把人看丢过一次后，早年间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看一次夏油杰。
为了避免夏油杰的同伴们对他这个有人关心的弃儿另眼看待，也怕骄傲的男孩儿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奴良陆生从不在人前现身。
而是利用滑头鬼的特性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他原本见这些个孩子互相依偎着取暖打气成长的样子颇觉得有趣，也不由暗中期待将来的发展。
谁知去恐山取个刀的功夫，夏油杰这小子就又被那对丧良心的父母给带了回去。
身边还多了个奇怪的小女孩儿。
但当时他刚以三代目的身份接手奴良组，内部外部的事乱作一团，实在也是自顾不暇分身乏术，确认人安全无虞便放了心。
而等一切落定，夏油家的事也上了新闻，奴良陆生又来迟一步。
不过这次倒不是什么坏事。
眼见着夏油杰在朝日奈家日益有了笑模样，他心里也颇感欣慰。
滑头鬼一族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兴致来了半夜偷孩子出门一起参加百鬼夜游的荒唐事也是有的。
夏油杰对此倒是接受良好。
和小心翼翼哄他玩儿的雪女礼貌的打了招呼，同初次登门拜访时似的，半点不认生的唤她作冰丽姐姐。
又派出虹龙对变换出恐怖模样欲捉弄他的小妖怪们回敬一二。
看着小妖怪们被吓得半死，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的模样，毛倡妓颇有些茫然的问向身旁的首无。
“这就是清彦口中懂事可爱需要关照的无力小儿吗？”
面容俊秀的男性妖怪笑了笑。
“大概在年长者的眼中，自家的孩子再怎么的有本事，也还是个孩子吧。”
就像他们，如今还不是时常将陆生当做昔日的顽皮孩童。
夏油清彦年年都来奴良组，于是夏油杰后来也年年都来奴良组，爷孙俩在这妖怪堆里悠闲叙话，不知不觉也已过去了八个春秋。
因而已同组里妖怪混的熟络的少年甫一出现，便被当做了自家人使唤了起来。
“喂，杰，叫你的咒灵们出来帮忙搬下贺礼啦！”
庭院内，数量夸张的礼物堆积成山，如青田坊之流力气大的妖怪，已不知来回搬了几趟了，仍不见少。
照面的功夫就从宾客变成了劳力，夏油杰却是心甘情愿的，笑着应下。
“是是~”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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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有话说：
第123章第123章
“花开院君说笑了。”
“杰，你节目上放出的那只河童咒灵，真的好丑。”
隶属奴良组的河童妖怪是个做忍者打扮，相貌清秀的矮小少年。
且与普通人认知中的河童不同的是，他并非秃头。
夏油杰不以为然，“还好吧，不是满符合刻板印象的吗？”
也就多了一对眼珠两双手而已。
“是河童哥你自己长得格外好看啦。”
即便是同一个种族，但似乎越强大的妖怪就长得越好看。
八原那也有河童出没，但是个比较天然的家伙，别说战斗力了，时不时就因为缺少水分在路上躺尸，被贵志哥救了几次后就管贵志哥叫老大了。
还晓得送鱼来报答。
那家伙长得也就是个普通河童的模样，看久了会觉得有点可爱。
不过跟奴良组的河童哥那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猝不及防挨夸的河童一下子把脸埋到了水下，只剩下头上蛋壳样的装饰物飘在池面上。
正要喊他一起浇花浇树的夏油杰‘诶’了一声。
想了想，仍是有些茫然。
“难道说是害羞了吗？”
一旁的纳豆小僧双手抱胸，肯定的点点头，“嗯，害羞了呢。”
又指出：
“因为你这家伙一脸平常的说出了了不得的话呢。”
毛倡妓捧着碗碟路过，闻言笑的花枝乱颤：“阿啦啦，杰，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可不要对组里的家伙出手啊。”
夏油杰哭笑不得：“您说的这是哪门子的出手啊。”
纳豆小僧以为他真没听明白。
补充解释道：“以人类的话说，就是请停止散发魅力！”
生怕他还要再做详解，感到羞耻的黑发少年快速抢白，“我懂了！真的！”
好为人师意犹未尽的纳豆小僧见状，颇遗憾的说好吧。
又问：
“最近有收服纳豆小僧的咒灵吗？”
夏油杰也不想打击他，就说：“没碰到呢。”
“是等级太弱，小鬼懒得收服吧。”
说话不中听的是牛头丸，他和搭档马头丸同样只是路过，此时手上还拿着一堆红布装饰准备到前门布置。
马头丸笑眯眯的附和道：“毕竟小鬼早就立誓不收服三级以下咒灵了嘛。”
“居然是这样嘛”
备受打击的纳豆小僧身躯佝偻了一瞬。
夏油杰也没法违背良心骗他说不是。
犹豫着说，“假想咒灵的等级和人类对妖怪本身的负面情绪强度挂钩。”
他出了个主意。
“要不，你出去多吓吓人，给纳豆小僧造个势？”
被过来派活催进度的鸦天狗吐槽道：“真是个促狭鬼。”
“你这小子，简直比妖怪还妖怪呢。”
对于妖怪来说这句话完全就是称赞，夏油杰也就当他是在夸自己了。
谦虚道：“哪里哪里。”
妖怪们的主场自然是在晚上。
夜晚，偌大的奴良宅内灯火通明，妖怪们饮酒作乐起来不拘礼节。
再没有比这更适合下克上的场合了。
于是便出现了新任妖怪之主被一众手下围着灌酒的奇妙场景。
新娘子在一旁抿嘴笑着，并不十分担心。
而除了妖怪，拥有四分之三人类血统，几乎是作为人类度过童年少年的奴良陆生，自然也是拥有人类朋友的。
但着实不算多，甚至凑不满一桌。
于是刚打算在阿公和首无中间落座的夏油杰就这样被安排了过去。
按照正忙着一碗一碗喝酒的新郎的说法，那就是“自家人坐哪都一样。”
好吧，总归这人今天大喜之日。
说话又好听。
夏油杰从善如流，微笑着坐在完全陌生的宾客间。
他当然知道，自己还肩负着一重任务，那就是防止有那不长眼的妖怪借醉来闹事。
既然在同一桌上吃席，那就免不了要闲话几句。
不过，他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做自我介绍了。
拥有一头金发的时尚女郎率先开口，“没想到陆生居然认识夏油君啊。”
与她座位挨着的黑发女性也笑盈盈的说道：“久仰大名了夏油君。”
“哪里哪里，请别这么说。”
虽然在此之前从没有碰过面，但夏油杰知道他们是陆生哥的同学，“我从小受陆生哥的关照不少，几位是他的朋友，不必如此拘礼。”
“可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吗，陆生那家伙未免也藏的太好了吧！”
名唤清十字清继的男人颇有些郁闷的说着，他身旁短发的男生也感慨：“明明是妖怪的大将，却还同时拥有人类、阴阳师、咒术师的朋友呢。”
“啧、”
明明是来参加别人婚礼却还一脸忍耐的男人此刻神情阴鸷，“别搞错了，我可不是滑头鬼的朋友。”
“哥哥，没人说你是。”奴良陆生的正牌阴阳师朋友花开院柚罗叹了口气。
“我明明说过你可以不跟来的吧。”
花开院龙二抱胸冷哼了一声，“你可是花开院如今的当家，深入妖怪窝不带两个护卫怎么行。”
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们花开院家没人，要向妖怪示好呢。
“真是，拜托少说两句吧，你说的简直像是我们要来挑事一样啊。”
隔壁桌的眼神都凶狠起来了啊！
家长加奈看这对兄妹互动，干笑两声，圆场道，“柚罗哥哥还真是紧张妹妹呢。”
夏油杰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并不关心，只是默默吃着菜。
反正不是真来闹事的。
谁知花开院龙二却突然同他打开了话匣子，“喂，咒术师小子。”
夏油杰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
面不改色的抬眼，真诚道：“阴阳师先生，有什么事吗？”
其实只是极普通的一句回话，但周围却顿时笑声一片。
妖怪们多是耳力非凡之辈。
隔壁桌的青田坊同黑田坊咬耳朵说，“杰这小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吃亏啊。”
花开院龙二切了一声，自报家门。
“——花开院龙二。”
夏油杰点头，从善如流，改口称：“花开院君，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的能力是收服并操纵咒灵。”
这是早已公开的情报，夏油杰无所谓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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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说是。
花开院龙二眯起眼，“没有上限吗？”
夏油杰回答的很严谨：“目前来看，是的。”
另一个世界的夏油杰在临终之前可是收服了数千只咒灵呢。
“你似乎能同时操纵多只高等级咒灵。”
夏油杰笑而不语，默认了。
一旁的花开院柚罗由此终于认真的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年。
与能力万千的咒术师不同，阴阳师的主要攻击手段是靠符咒及式神。
而她之所以能成为花开院家的当家，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精神力强悍，能够召唤出花开院家的最强式神“破军”，还能同时使用多个式神。
但无论如何，她所能使用的式神终归有限，更不可能做到无上限的收服和使用。
而式神和咒灵之间孰强孰弱
花开院龙二还在这时戏谑道：“咒灵操使，存在本身就是百鬼啊。”
“若是有一天你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会是很棘手的敌人吧。”
夏油杰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花开院君说笑了。”
又笑着婉拒了在桌子底下扯他衣角，想喊他去另一桌落座的小妖怪们。
“真的没事吗杰，这家伙看着不像是好人呐。”
“就是就是，居然还欺负小孩儿！”
有点荒谬，阴阳师被妖怪当成坏人了呢。
虽然确实也不冤。
“好了哥哥，不会聊天就多吃菜吧。”
给了还想说些什么的兄长一记眼刀。
花开院柚罗看着抱起嚷嚷着要去找三代目告状的小妖怪安抚的黑发少年。
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夏油君，我哥哥他性格一直这么差劲的。”
夏油杰点头。
“看的出来，令兄很擅长制造敌人。”
他也不想把话聊死，顺带关切了一番，“您也不容易啊。”
花开院柚罗叹气，“是啊。”
“说起来，夏油君之前在节目上关于咒术师和阴阳师的那番应答十分得体呢。”
“谬赞了。”
花开院柚罗摇了摇头，“不，我是说真的。”
“有机会的话，倒真想和夏油君切磋一番呢。”
当世仅有三名的特级咒术师啊，亦可以说是代表着咒术界顶点的存在。
不知道实力究竟如何。
立志于打倒所有妖怪，站在阴阳道顶点的现任花开院年轻领袖如是想到。
夏油杰没想到真会被约架。
诧异片刻后，亦有些跃跃欲试。
欣然颔首，“既然这样，不如约个时间。”
总是和悟对练，老实说也有些疲倦了，有别的领域的高手可以讨教，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喂喂，你们几个，怎么在别人的婚礼上约架啊？”
奴良陆生携妻子冰丽来到这桌敬酒叙话，虽然先前并不在附近，但作为此间的主人，前因后果都已知晓。
言语间并没有不悦的意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滑头鬼之孙甚至兴味盎然。
一边同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说：“对女孩子温柔些啊~”
一边对曾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友人道：“杰可是很强的哦。”
花开院柚罗听得咬牙切齿。
“你这话里话外不都是我会输的意思嘛！”
席间的笑闹渐歇，宾客们也纷纷散去。
夏油杰没有喝酒，第二天也还有任务在身，自然不在奴良宅留宿。
阿公头一天准备礼物熬了夜，又舟车劳顿许久，撑着吃完喜酒就早早去客房歇息了，夏油杰不愿再打扰他。
正准备默默离开时，却见今日的主人公之一在檐下等他。
没有半点醉酒的模样。
奴良陆生仍捧着一碗酒轻抿。
“杰，上次你拜托我让鸦天狗查的事，有眉目了。”
“确实有一个脑门上有缝合线的家伙，和咒术界的某些人有所联系。”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第124章
“这次不接朋友的电话了吗？”
对05届来说久违的文化课课间。
白发dk默默的把椅子挪到了因为过于困顿而趴在桌上休息的黑发dk旁。
“呐杰。”
完全没有扰人清静的自觉，五条悟拿墨镜腿撩了撩男同学额前的刘海。
“听说你找了冥冥小姐帮你看房子。”
“嗯、”
夏油杰用鼻音浅浅应了一声。
这事他本也没打算瞒着谁。
五条悟又打算把墨镜给男同学戴上，便戴边问：“怎么突然想到要买房子了。”
要求是周围荒僻无人的独栋别墅这点不难理解，毕竟这家伙人气太火爆了，且本来也不喜欢混在人堆里。
得到一声无精打采的“就是突然想到了。”
“这样啊。”
得到敷衍回答的人也不纠结，同样随便的应了一声。
被动听了全程的家入硝子不由感慨：
“好精彩的一段废话。”
帮人带好了墨镜，五条悟又拿出手机来比耶，打算与新造型的男同学合影。
咔嚓咔嚓声响个没完，五条悟还不停发出聒噪的声音。
没心没肺的哈哈哈的嘲笑说“超怪的啊~！”
一旁的硝子同情的看了眼已经逐渐握紧了拳头的黑发同期生。
夏油杰不堪其扰，终于睁开了眼。
忍耐着给人一拳的冲动，他姑且保留着理智：“悟，安静点。”
然而五条悟会听话那就不是五条悟了。
大少爷想也没想的说了不。
于是下节课他们换了个教室上
dk们在女同学揶揄的目光中，顶着各自头上的包走出了教室。
当今的咒术界恐怕也只有他们的班主任能做到无伤ko两个特级了。
夏油杰本就没休息好，这下更是郁闷。
他不耐烦的躲开要同他勾肩搭背的男同学的手，但没躲过第二下。
叹了口气也就认了。
但五条悟还要来招他。
“别叹气嘛~”
欠欠的伸手戳他的脸颊肉，“总是叹气容易变老哦。”
夏油杰脸更臭了，伸手把人撂下，没好气的道：“你以为这是拜谁所赐啊！”
然而罪魁祸首盯着他，语气也认真起来。
“杰最近一直很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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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就提过，结果被这家伙说是没食欲敷衍过去了。
五条悟也为此忍耐许久了，“到底是在忙些什么啊？”
“硝子也就算了，我可是超强的，无论卷进什么麻烦的事件里都没关系。”
大少爷气性也起来了。
“——拜托我一下又不会死！”
本来还想着等这人自己说出来的，但果然是奢望啊。
他做好了继续死磕的准备，谁知男同学却毫无预兆的松口了。
轻飘飘的说道：“忙着抓高层里的内奸啊。”
该庆幸这家伙做事多少还有点分寸吗，至少知道提前展开结界隔音防窥。
夏油杰捏了捏鼻梁，看他一眼。
“我还在铺线做局，本来想晚点告诉你们的，但是——”
黑发少年压了下唇角的笑意，“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那就先说了吧。”
“啊、”
心心念念的坦白来的猝不及防，五条悟反而有些不自在。
“是这样嘛。”
夏油杰鲜少瞧见他这幅局促模样，也挺新奇，不由多看两眼，“是啊。”
顺手又摸了摸脑袋。
这家伙搭他肩膀也是有够娴熟的，他才不要吃亏。
而五条悟对此的回应是伸手去牵。
但却被早有防备的男同学及时抽手避开。
切、
牵下手又不会掉块肉。
五条悟不爽的咋舌，紧接着又问出疑惑：“买房子也是计划的一环吗？”
夏油杰点头，“可以这么说。”
毕竟决战的场地也是很重要的。
确保不会殃及无辜，才能放开手脚嘛。
“那我也要在你隔壁买房！”大少爷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
飞扬的语气里尽是对区区金钱的淡泊。
夏油杰本来想拒绝。
但转念一想，在外人眼中悟跟他黏在一块儿好似才合乎常理，遂作罢。
“随你。”
反正这人也不差一栋别墅的钱。
五条悟倒还想着给他省钱呢，“其实五条家名下空置在郊区的别院还有很多啊，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拿来用。”
他语气古怪的调侃，“毕竟是为了大义嘛。”
夏油杰呵呵一笑，“不可以。”
他们要面对的可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东西了，五条家的底细，恐怕悟这个未来的当家人还没那厮晓得的多。
而且他也并不想坐实流传在咒术界的某些传闻。
“好吧。”
五条悟也不纠结，只是提醒说，“只为了买房子找冥冥小姐的话，不会有些大材小用吗？”
相比之下，付给这位以爱财出名的学姐的佣金会比市场高出很多什么的，那都不是事儿。
就是着实是有些浪费对方的能力了。
但夏油杰对此早有考虑，摇摇头。
“不，事实上，正是因为已经让冥冥学姐帮了其他的忙，所以我才找她帮我买房子的。”
“也算是酬劳吧。”
毕竟让人背了黑锅。
要知道如今在咒术界一提起乌鸦，首先都会想到他们这位强大的学姐。
至于乌鸦妖怪操控乌鸦做侦查寻人什么的，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吧。
乌鸦们的监视活动被注意到是迟早的事。
若是那家伙也如其他世界的同位体一样，觊觎着他的能力的话，那么也必然会注意到他要买房的这个信息。
冥冥学姐，既是他选中的掩体，也是诱敌的钩子。
唔、
他是不是该再提高点报酬。
五条悟可不知道男同学心里突然产生了‘好像给少了点’的念头。
虽然还不知道计划的全貌，但他大致分析出了杰的用意，似乎是一石二鸟之计。
因此举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道：
“杰，你心可真够脏的啊。”
夏油杰回过神就听到这句，笑着收下，“谢谢。”
这可真是对他智谋的最高认可。
毕竟玩战术的，心都脏。
“大概什么时候动手收尾？”
五条悟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而且他也担心夏油杰的身体状态。
然而先前看似操盘手般尽在掌握的男同学只给出三个字。
“——不知道。”
“不知道？！”
理智上五条悟知道对方没必要骗他，但感情上确实有些接受不了。
“不是、”
“这战线得拖多长，居然没个数吗？”
夏油杰很无辜的眨了眨眼，“嘛，在我死之前，应该是可以取得胜利的。”
“别开这种烂玩笑！”
五条悟不快的沉下语气。
“是是、”
夏油杰垂眼掩去多余的情绪。
再开口，终于给出了一个五条悟可以接受的答案。
“明年吧。”
“最迟明年，一切都会结束。”
男同学的脸上又挂上了五条悟最熟悉不过的微笑。
却莫名的有几分落寞。
他又搞不懂了，杰这回又是在为什么而难过呢。
明明只要他和杰一起行动的话，无论执行什么任务都能万无一失的吧。
虽然很困惑。
但五条悟心底有预感。
这次即便再怎么问，也不会再得到答案了。
他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见不得对方这个样子。
伸拳砸在了夏油杰的肩头。
“说好了。”
“既然目前所能做的只有等待，那么在那之前我都会监督你。”
他刻意做出嫌弃的表情，“杰可别把自己累死了。”
又臭屁起来。
“到时候风头就全被我抢走了。”
若无其事的带过方才的异样，夏油杰叹了口气，用这段时间一贯的倦怠口吻道：
“不，比起累死，我觉得倒是更可能会被悟烦死呢。”
虽然按照计划，之后他确实得逼自己越来越忙。
用来麻痹痛苦
2006年12月31日晚19:20分。
这一年的红白歌会如期开场。
夏油杰如往年一样，和阿公捧着一杯热茶，窝在被炉里观看演出。
在这之前，他特意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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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了机。
阿公还笑着问了他一句：“这次不接朋友的电话了吗？”
“嗯。”
夏油杰在内心狠狠叹气。
“反正也是叫我不要忘了明早起来跟他一起去做初诣这种话。”
天晓得悟那家伙要把这件事念叨几遍。
从放假开始每天雷打不动的几十条短讯轰炸。
他难道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这样啊。”
老人家抿了一口茶。
咽下去后，慢悠悠的慨叹：“但那也是因为那孩子真的很在意杰吧。”
而且，“杰也很喜欢同那孩子在一起玩吧。”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喜欢。
不然可没人能喊得动怕冷的少年在新年第一天早起外出。
夏油杰一愣。
到底还是有些别扭的承认道，“嗯。”
夏油清彦知道自家这个孩子。
虽不至于说是口是心非的性格，但却习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掩藏起来。
那是不被父母所爱的孩子用以保护自己的手段。
也是他这个时日无多的老人永远无法帮忙弥补的童年缺憾。
可眼下似乎已经有合适的人选出现了。
杰，终于有了可以毫无顾忌的表达喜恶的朋友。
夏油清彦忍下心头酸涩，为孩子高兴的同时，也忍不住要再劝上一劝。
“对待朋友，可要更坦率些啊。”
不要像他一样。
当初只以为是同人闹了下别扭，可转眼，这一生，便只剩下遗憾了。
作者有话说：
咒术界的某些传闻，甚至开启了赌局。
庄家：某知名爱财大美女
我赌五条悟是上位，咒灵操使会以主母身份被迎娶（代表人物：下面那位的堂弟）
我赌夏油杰是上位，五条家的六眼是倒贴的小娇妻（代表人物：不知名的家庭主夫）
第125章第125章
“其实哭出来反倒好，总比一直憋在心里好。”
三月的最后一个礼拜五。
夏油清彦这天精神格外的好。
他喊来夏油杰一起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相册。
“来为我选一张遗照吧。”
毫无避讳的说起自己的身后事。
老人家笑眯眯的调侃一瞬间失了笑容的少年：“对对，是该难过的。”
夏油清彦不需要这失去了亲人的孩子有多么坚强。
相反，比起为了让他安心上路强撑出来的稳重。
他反而更希望这孩子能意识到。
学会接纳自己不那么坚强的一面，亦是人生的必修课之一。
“到时候可别憋着不哭啊。”
夏油杰没说话。
夏油清彦又把相机递给他，“这个就交给你了。”
但他也是有私心的。
“我希望，今后的每一年，你都能和朋友们拍出一堆照片，直到它再也不能使用为止。”
“然后，把它连同底片一起烧给我。”
见人还是不吭声，夏油清彦也不急。
哄小孩儿似的，拖长了调子问：“那么，答案呢？”
终于还是得了个沉闷的‘好’字。
是夜。
吃过晚饭后，夏油杰在厨房洗碗。
夏油清彦喝着清茶解腻，等着孩子干完活来帮他洗澡。
他可不想等死后被陌生人剥去衣服梳洗。
哪怕那时候他已什么都感觉不到。
一天的时候，足够他把什么都安排妥当了。
死后一切从简，什么法事告别仪式统统不用，亲戚朋友也一概不叫，没得扰他清净，也耽误生者的日常。
只一点，要求是当天火葬场进去的头一个。
烧的干净些，免得跟旁人混做一道。
至于遗产。
夏油清彦这辈子未曾育有子女，但杰就是他的孩子。
尽管孩子早便有本事赚的盆满钵满，可夏油清彦还是决定将毕生积蓄留给他。
甚至生怕人不要，遗嘱是半年前就已经写下，托给朝日奈家的媳妇保管的。
对那位女士的人品和财力，夏油清彦还是信得过的。
洗完澡，夏油杰给他吹头发。
吹风机噪音大，平常的音量说什么都听不大清。
但夏油清彦仍自顾自絮絮叨叨。
说自己小时候，说自己年轻时，说那无疾而终的初恋和没能偕老的爱人。
这些他都跟夏油杰讲过许多遍，是以本也不是为了让人听清才讲的。
吹风机停止工作后，整个房间好似格外安静。
夏油清彦昏昏沉沉的，终于有些倦怠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问身后静默而立的少年：“你在哭吗，杰？”
“嗯。”
“好孩子。”
夏油清彦笑了笑。
“但一定不要为我伤心太久。”
老人的声音逐渐低下去，“阿公只是，太想休息了。”
奴良宅内，年迈的妖怪之主盯着面前刚满上的清酒若有所感。
随侍在侧的鸦天狗见状问道：“怎么了总大将？”
又警惕的看向酒碗。
“难道是这酒有什么问题吗？”
奴良滑瓢摇摇头。
从袖中掏出一袋刚从邻居家顺来的糖果，挑了一颗西瓜味的剥了起来。
“就是突然觉得，我还挺能活的。”
其实也不是他能活，妖怪们的寿数都偏长。
只是他又足够强，所以屡次三番受了重创还能苟延残喘至今。
相比起来，人类这个种族实在是、
甜味逐渐在嘴里蔓延开。
奴良滑瓢眯起眼，似乎在酒水中依稀窥得过去的倒影
二零零七年四月一日，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开学。
三年级生夏油杰（特级咒术师），因故缺席。
虽是只收到一份请假条，但办公室里，夜蛾正道沉着脸批准了第二份第三份请假报告。
其实他自己本人也请了假，只是未被上边批准。
也因此，当夜蛾正道走进教室里，发现原本到校并出席了开学式的两个05届学生也消失不见的时候，他选择默默地回到办公室。
拿了两张空白的请假报告先予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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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准。
至于其他的，就等之后再说吧。
学生之间能相互关爱，他这个做老师的也是万分欣慰的。
只愿刚失去了亲人的少年心里能好过几分
出租车上。
家入硝子开窗抽烟。
走得急，戒烟糖也没带，就这根烟还是跟眼前的司机师傅讨来的。
这会儿心情烦躁，她也没什么好语气，压着眉头道：
“喂五条，待会儿见到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提了吧。”
同窗三年，虽然知道这大少爷已在为人处世方面有了值得肯定的长进，但毕竟这次的场合特殊，她还是忍不住要再唠叨一下。
五条悟闷闷的应道，“我知道。”
他此刻的心情同样不好。
直至开学才从班主任嘴里知道杰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家伙甚至没想过要和他们说一声……
并非为此而生气。
五条悟只是有些无法想象，杰现在得难过成什么样。
他还记得男同学提起阿公时亮起的眼睛，飞扬的语气。
可对杰来说那么好的一个人现在却死掉了。
五条悟没有体会过那种感情，对他而言，在进入咒高之前的世界里只有两类人，一类是他自己，另一类是其他人。
但他如今不敢去想象男同学的死亡。
那之后是要将人淹没的孤寂无力吗？还是余生漫长里无数次的辗转反侧？
五条悟还有没体会过。
却也晓得男同学这时候该是顶顶难过的。
连带他也开始苦闷起来。
在施展了隔音结界的出租车上，五条悟忍不住想要说些话排解心情。
“杰会哭吧。”
女同学看他一眼，回答说，“想也知道吧。”
就算再怎么早熟坚强，可毕竟是失去了至亲之人啊。
何况能被咒灵操使放在心上的人本就不多。
于是五条悟更难过了。
虽说之前曾经出于恶趣味想要看到对方哭泣时的模样，但这时候，五条悟却由衷的觉得，夏油杰还是平时那副游刃有余的混蛋样要更加顺眼些。
女同学看他这样，出声宽慰道：
“其实哭出来反倒好，总比一直憋在心里好。”
乡下的路难走，车开了一半就只能下来徒步前进。
等终于抵达目的地，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
给他们开门的男同学看上去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虽然情绪不高，但还远不至于到浑浑噩噩的地步。
假期过去身量反而看上去更加单薄了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色正装，按照礼节对自发前来吊唁慰问的两人表示感谢。
屋内也还有其他人交谈的声音传来。
但那些都不重要。
五条悟一进门就把全副心神集中在夏油杰身上。
他认认真真的看了看那双微肿泛红的眼睛，用力的抱了上去。
“节哀，别忘了吃饭。”
夏油杰在这时也是不舍得推开这样温暖的怀抱的，闭了下眼，轻声说谢谢。
家入硝子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传递关心，“可别自己逞强啊。”
“嗯。”
因为夏油杰两个同期生的到来，特意请假赶来帮忙的夏目贵志带着猫咪老师先回了家。
奴良组的各位也体贴的选择了告别，将空间留给三个年轻人。
夏油杰估算了下路程时间，料想这两人大抵午饭也没用就赶来了，转身便钻到厨房里准备做些吃的。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没想到还要被反过来照顾，难得默契的说不用。
饿瘪了的肚子却老老实实的叫起来。
夏油杰一愣，终于露出了两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还是听肚子的吧，你们坐一会儿，马上可以吃了。”
见他笑了，两人也松了口气。
但却没打算老老实实坐着，一左一右的围绕在男同学身边。
这个说：“我也来帮忙吧，这个是什么，筛子吗？”
那个说：“我的刀工可是专业的。”
在女同学做出如上自信的发言后，dk们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会儿。
而家入硝子已经握住了刀把，对着案板上的萝卜跃跃欲试。
医生拿起了刀就犹如战士拿起了枪。
这时再劝人放下无异于是虎口夺食挑衅威严。
夏油杰干脆的放弃挣扎，顺便把对厨房里的一切都好似十分感兴趣的男同学安排去洗菜。
而他负责油炸制品。
最后是三个人连着晚饭一并提前吃了。
吃饱喝足，干脆就也决定留下来住一晚，明天还能一起骑龙去上学。
这是两个同期生明面上的说辞，懒得动，图方便。
可夏油杰自然清楚他们真正的用意。
因阿公去世而显得过分空荡的屋子顿时有了人气。
因此胸腔里那颗冷寂的心也好似温暖了几分。
此刻的他，并不孤单。
第126章第126章
“花御——！”
“杰前辈，真的没关系吗？”
吃早饭的时候，灰原雄看着比以往更加空旷的食堂，发出担忧的感叹。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
虽说做咒术师的本身都忙，可他们毕竟还在同一栋宿舍楼里住着，学校再大也不至于完全碰不上面。
可事实就是到现在他们也没见到过这位学长。
“就算是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失去亲人的痛苦，努力到这份上也实在太超过了。”
特级咒术师也不能这么熬啊。
他低头咬了一口水煮蛋，刚咽下去，又牵挂起来。
“也不知道杰前辈有没有好好地吃饭呢。”
七海建人默默喝了口汤，随即十分平静的吐槽他：“你现在说起夏油学长的口吻，真的很像老妈子啊。”
又说：
“我先前处理伤口的时候问过硝子学姐了，她说五条学长有在监督夏油学长的饮食。”
灰原雄的语气雀跃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调转话头说，“虽然嘴上不提，但七海你果然也在暗自担心着杰前辈啊！”
甚至还想到要跟学姐打听。
灰原雄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的同期生，爽朗道：“真是不坦率的性格啊。”
七海建人红了耳朵，说他啰嗦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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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另一个空间的特级人型咒灵的声音听来缥缈玩味，【“明明有更稳健的方案吧。”】
夏油杰躺在刚战斗完还留有烈焰余温的土壤上闭目养神，不想搭理他。
名为真人的咒灵却不甘寂寞，又在他耳边絮叨。
【“重要的亲友都已经被你派咒灵保护起来了。”】
【“不管这件事的话也没什么吧，只要你还活着一天，那家伙就不敢动什么手脚，也拿六眼没办法。”】
【“至于百年之后——”】
恶劣性格的咒灵嘻嘻笑道：【“人类是活不到那个时候的吧。”】
夏油杰原本已经打算把这没完没了聒噪的家伙屏蔽的，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的劈头盖脸砸下来。
他却由衷的觉得放松，不想躲。
违背本能的睁眼看向下起了太阳雨的天空。
艳阳下亦有阴云
真人原以为话题到这里便以沉默结束了，却听见少年冷淡的开口。
“我不希望如今的安稳是建立在‘我还活着’这个基础上。”
“咒术师们也好，普通人也好，活成什么样是他们自己的事，但这个世界不应该成为谁用来找乐子的试验场。”
“何况比起被当成猎物，我更喜欢做掌握主动权的猎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