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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野 夏末秋 46330 字 10个月前

周司远哼了声,“本来呢,我想的是,你折磨了我七年,我至少得晾你七个月,但后来想想,还是太亏了。”

“嗯?”宁安然不解。

他斜她一眼,“反正最后肯定会和好,再折腾几个月,怎么想都亏。”

他话里对他们未来的笃定瞬间熨帖了重逢来宁安然心中那些忐忑和慌乱。刚刚压下去的酸意又再度涌了上来,她声音带哽,“周司远,就算你再气我一段时间,也没事的。”

“你当然没事。”周司远曲指敲了下她的额头,“吃亏的是我。”

“你哪里吃亏了?”宁安然嘟囔。

别以为她是傻子,这些日子,他可没少暗戳戳地撩拨自己。

“怎么没吃亏?”周司远瞥她,闲闲地说,“想见一面,还得在食堂转悠半天。”

一句话,直接让宁安然噗嗤笑出声。这些年,压得她喘不上气的愧疚和自责随着这一声笑嘭地被打散。

她凝视着眼前故作恼怒的男人,眼框里尽是酸意。

她在开心地笑,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

周司远收起玩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柔声说:“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好。”宁安然伏在他胸口,泪如雨下。

感受到胸前的衣襟被浸湿,周司远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并用手掌轻抚她的背脊。

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宁安然心情是好了许多,眼睛却肿成桃子。

客厅里,周司远用裹了冰袋的毛巾贴上她的眼皮,打趣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哭?”

宁安然羞窘,闭着眼不吱声。

其实,她已经很多年没哭过了,尤其和他分手后这七年,她云淡风轻地提起他和过往,洒脱肆意得仿佛早就放下一切。

她骗过了室友、骗过了陈筱筱……甚至一度以为骗过了自己。

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她在港城街道,望着巨幕大屏上一闪而过的身影,失声痛哭。

同行的同事被吓得手足无措,最后只能守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她……

后来,同事曾借着酒意问她,“安然,那天的新闻里是不是有你想念的人?”

夜风打在脸上,宁安然望着指间的猩红,轻轻说:“是无法忘掉的人。”

明明已经努力不去想念,可仍然刻骨铭心。

应是怕冻伤她,周司远不时挪一挪冰敷的位置。

宁安然透过眼缝里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目光从他专注的眉眼一寸寸移到那微抿的唇瓣上……

下一瞬,眼缝里的人影倏地一晃,唇上覆上来一股温软的热意。

年轻男人的容颜近在咫尺,宁安然震惊得睁大眼,将他鸦羽般的睫毛和眼底的笑看得一清二楚。

“傻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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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住她的唇瓣,将抱怨的话碾碎在唇齿间,“看半天,都不知道亲……”

作者有话说:

和好,抱抱,亲亲

小周果然可以的……

ps,原谅我犯了个愚蠢的错误,存稿箱修错别字时,想点预览,结果点成了直接发表,还在哪儿等啊等,想着怎么还没预览……结果一刷新,发现,章节已发表。

那啥,那啥……大家就浅浅看下吧,等等我的全文。

后面在修错别字了。

第36章刚刚是骗你的

从隔壁回到宿舍,周司远去冲了个冷水澡。

出来,手机里多了两条宁安然发的消息:【我刚想起来,你馄饨还没吃呢。】

【要不我煮好送给你?】

竟是真信了他的苦肉计,惦记着他的胃。周司远无声笑了,告诉她实情:【刚刚是骗你的】

宁安然回得很快:【哼!我就知道】

周司远用毛巾搓了下头发,问:【知道还让我进屋?】

宁安然:【给你面子,不想拆穿你】

周司远:【不是给我制造机会?】

许是无语凝噎,宁安然直接甩来一组神态各异的表情包,小小的微信聊天框瞬时被一排软软胖胖的蓝色玩偶填满。

周司远把毛巾搭在一旁,随手点一个同系列的表情发过去,立刻引来宁安然的惊讶:【你怎么会有胖兴?】

周司远瞧着蓝色胖偶胸口的“兴”字,说:【什么胖兴?】

嗖!

对话框里立马又跳出一个蓝胖胖。

【喏,它就是胖兴】

周司远:【哦】

宁安然追问:【你这个表情包哪里来的?】

周司远:【你刚才发的】

宁安然:【对哦】

【我还以为……】

周司远:【以为什么?】

宁安然:【没什么,就是我还以为你是那个二创。】

这回,没等周司远问,宁安然便发来一条很长的语音:“这个表情包不是微信里的表情包,而是一个wb主自己设计的……”

五年前,兴平社紧跟潮流,推出了自媒体端,并同步发布了形象IP——一个胖乎乎、软糯糯的蓝色虚拟玩偶。

不想,此形象一发布,便遭到了一些“专家学者”的强烈批评。其中,最核心的意见就是,这个胖胖丑丑的形象看起来不够精神,还带着憨态,完全不能体现我国最大媒体的精气神。

对此,兴平社紧急撤回胖兴,并在隔周发布了赞新的IP——一朵奔腾的“浪花”。

寓意新闻人要勇立潮头,逐浪而上。

这回倒是完全符合专家们要求的精气神,但网友们却不太买账,特别是年轻的网友纷纷力挺胖兴,兴平社内部对此也是各执一词,褒贬参半。

年龄稍大和思想偏保守的认为专家们讲得很有道理,而诸如宁安然这样的年轻一派则认为无论是IP形象,还是兴平社,都应该朝着更年轻、更潮流、更亲民的方向前行。

可惜,年轻人终归还不是有决定权的人。

胖兴被撤了下来,社里还要求所有职员不得在公开传播被废弃的“胖兴”,所有已经设计生产的周边也全被打入了冷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宁安然再力挺胖兴,最后只得遵从命令,删掉了社交平台实名账号上所有关于胖兴的图文、视频,只敢在wb小号上偷偷发文:【555,好喜欢它啊】

她的小号没有关联实名号,粉丝统共就二十来个,还都是wb派的僵尸粉,常年没有活跃度,每回消息的阅读量都不会超50,至于点赞、评论和转发,一律为零。因此,小号成了她的树洞,让她能在上面畅所欲言,放飞自我。

和往常一样,这条围脖发出去后,依旧悄无声息,宁安然也没当回事,发完就抛到了脑后。直到,大半月后,她再登录小号,发现消息栏里居然多了一条评论。

【图在首页,可取】

这类一瞧就像骗人进首页的评论,宁安然素来是一概不理会。然而,那天,她选择点开了那个用爱因斯坦做头像的ID。只因为,对方的微博名竟叫“熵增”。

熵增定律,宇宙第一规律。

令人欣喜的是,这位叫“熵增”的博主并未骗人,他的微博里真有许多胖兴的二创图,搞怪卖萌、恶趣逗笑……胖兴的憨态被展现得淋漓尽致,令人拍手叫绝。

宁安然猜想,博主应该和她一样,也很喜欢胖兴。

尽管对方已说了可取,但她还是秉持新时代网友素养,留言:【你好,我可以都拿走吗?私用,非商】

评论发出去却久久没人回复。宁安然再一看对方的粉丝、关注和阅读量,皆是个人数,竟比她还要少,至于微博内容,除了近期连续发了许多胖兴的图外,其余竟都是转发的兴平社的一些新闻。

宁安然翻着翻着,不由怀疑,这人该不会也是社里某位同事的小号吧?这么一来,也不怪她为胖兴爆肝作图了。

对方的回应在一个礼拜后,很简单的两个字:【可以】

“这些图我们之前在□□用,后来有个同事的男朋友在互联网公司,会做表情包,他们把图做成了表情包。”宁安然补上一条语音,“但我们都只在私下用。”

所以,刚才周司远甩来一个胖兴,她才会感到惊讶。

周司远:【所以,你以为是我?】

宁安然解释,“就刚刚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因为那人叫熵增嘛,我就想该不会是你吧……”

周司远打开衣柜门,取了一件T恤套上,问:【你希望是我?】

聊天框静默了几秒,才传来宁安然的回复:【也没】

徘徊在是与不是的两个字,透出她的犹豫和不确定。

周司远神色微沉,果断岔开了话题:【你洗好澡了吗?】

【还没,啊这么晚了,不跟你说了,我先去洗澡】

周司远:【好】

对话框静止下来,手机屏幕渐渐暗下来。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外的月亮格外皎洁。银色的月光洒在地上,仿佛铺了一层薄薄的霜。

周司远把手机搁在书桌上,拉开了阳台的落地窗。

夜风携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

已近凌晨,基地里静悄悄的,却有不少屋子的灯还亮着,尤其是对面宿舍楼,几乎是灯火通明,来调试火箭的八院人就住在里面。

视线落在其中一间窗户上,脑子里又浮现出几个小时前,宁安然试探的话:“是因为陆沉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那双水盈盈的眼眸里盛着忐忑和犹疑。

她在害怕,怕他是因为另一名男性的追求激发了斗志,一时冲动才选择了和好。

周司远的心狠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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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神色和语调却是不以为意,“你以为我怕陆沉把你追跑了?”

宁安然未答,只是抿着唇瓣,盯着他。

周司远在心底叹口气,故意轻嗤了一声,“呵,别说一个陆沉,十个也追不到你。”

他捏了捏她的脸,“你前男友可是校草,你能看上别人?”

宁安然显然被他狂妄又不要脸的态度气笑了,一把拍掉他的手,说:“怎么不能?再说了……”

她刻意顿了下,睨他一眼,接着道:“人家陆工年轻有为、心存高远、风姿卓越、长得也挺……啊!”

剩下的夸赞被一句惊呼替代。

“周司远……”她一边气呼呼地瞪着挠她痒的男人,一边手忙脚乱地搁开他使坏的手,喊道:“你别动手动脚……”

周司远哪里会听,继续挑她敏感的腰攻击,痒得她笑缩成一团,只得求饶,“痒、痒,周司远,我错了。”

可惜,他不买账,一手擒住她阻挡的双手,将她压在沙发上,要笑不笑地凝着她,“年轻有为?”

没等宁安然答,他又不紧不慢地问:“心存高远?”

“风姿卓越?”

每问一个,都不忘在她最敏感的右腰上揉捏一下。

宁安然痒得不行,偏偏被他压得不能动弹,只能又哭又笑地认怂,“不是……没有……”

奈何周司远记仇得很,轻飘飘地瞥她一眼,再问:“长得还挺……”

“不帅、不帅!”宁安然费点力挣脱他的钳住,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气喘吁吁地求饶,“周司远,你、你最帅。”

周司远倒没有再反扣回来,只是撑起一点身子,居高临下地俯瞰她,悠悠地问:“我最帅?”

“嗯嗯嗯。”宁安然点头如捣蒜,“你最帅!你天下第一帅!”

周司远勾了下唇,拖着点腔,“年轻有为……”

“就是你啊!”宁安然抢过话,“你何止年轻有为,你可是航天双子星……”

“双子星?”周司远眯起眼。

“不不不。”宁安然立马改口,“天降紫微星,北斗星、仙王、武仙、牧夫……”

竟是将他过去教过的星座一股脑抛了出来。

周司远成功被取悦,嗤了声,“还行,没还给老师。”

“那是因为周老师教得好。”宁安然顺溜拍马屁。

周司远睇她一眼,终于松开了对她的压制,翻身和她并排在沙发上,不大的沙发立刻变得憋仄。

两人却都不嫌挤,就这样头挨着头,安静地躺着。

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逝。

就在宁安然迷迷糊糊感觉要睡着时,身旁的周司远忽地开了口。

“宁安然。”

“嗯?”她下意识侧头。

周司远亦偏过头来,凝着她的眼睛,嗓音低沉磁缓,“记住了,过去、现在,我想和你在一起只会因为我爱你。”

坚定、有力的三个字,让宁安然的眼眶又红了。她翻身紧紧搂住他,头埋在他颈窝里,哽咽着说,“周司远,谢谢你原谅我。”

其实,不是没想过再赌气和别扭一段时间的,可是……

周司远仰头望着悬在天上的月亮,眼前又浮现漫天繁星下,少女眼眸里坠着的那颗最亮的星星。

“周司远,那是北斗七星吗?”

“周司远,大熊星座看起来也不像熊啊?”

“周司远,我知道为什么北冥座是酒神送给阿里阿德涅的皇冠了,你看它中间的贯索四好亮啊,不就像皇冠最中间的大宝石。”

……

女孩清脆的声音犹在耳畔,女孩的一颦一笑,从14岁那年起就铭刻于心。

还有什么,又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呢?

更何况……他偏头看了眼隔壁静黑的阳台,眸色竟比夜色还要沉。

怎么真舍得让她难过呢?就像当年,哪怕知道她言不由衷,终究还是被她的痛意和眼泪击溃,同意了分手。

夜色愈浓,寒露沾湿了手臂。

周司远直起身,几不可见地弯了点唇。

他曾告诉她,“你只用往前一步,剩下的都交给我。”

14岁的夏天,他这样做了;

16岁的夏天,他也这样做了;

而29岁的夏天,他亦会大步朝她走去……

**

回到房间,周司远拿起书桌上的手机,看见里面有一条新信息:【洗好了,我先睡了】

发送时间是5分钟前。

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拿起压在书本下的一张演唱会门票,拍了张照片,发给她。

【宁安然,我们一起去看演唱会吧】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等久了,谢谢大家。不想解释过多,继续往下看吧。

ps本章开始,48小时内评论都会掉落红包。

第37章我们是男女朋友

潮热的水汽填满了整个浴室,镜子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

宁安然裹着一条浴巾,站在镜子前,望着里面隐隐绰绰的身影。

迷蒙蒙的,看不清,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其实,只要一抬手,轻轻一抹,就能留下一片清晰的痕迹,但她迟迟不肯动作,就像她凭着多年记者生涯的敏锐猜到周司远选在今晚必然事出有因,可她没有勇气刨根问底。

至少,结局是好的,不是吗?又何必在意其他。至于……宁安然看向蒙在镜面的水雾,待门窗打开,总会慢慢散去——

回到卧室,宁安然换上睡衣,先去外面倒了一杯水,再从行李箱子里摸出一个药盒。

铝制薄膜里只剩下最后一粒,她把水和药一并放在床头,再拿起手机,给周司远发了条信息:【洗好了,我先睡】

聊天框没有回应,他应该睡着了。宁安然想到了很久未曾登录的围脖小号,登了上去。

主页第一条微博印入眼帘——【我知道这是一场冒险,但为了他,我愿意倾其所有,孤注一掷】

阅读数依然是惨兮兮的一百以内。

宁安然浑不在意,点了转发,写下:【谢谢】

发完,准备退出账号时,忽然心血来潮打开了关注列表。

往下一拉,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爱因斯坦头像,围脖名居然还是&quot;熵增&quot;。她点进去,发现他的主页似乎被设置了仅半年可见,唯一一条是半年前转发的一则兴平社简讯——科桑登录湛江,深圳香港地区迎来强雷暴雨。

宁安然怔了下,越发觉得这人是社里的同事。

退出围脖,宁安然放下手机,准备吃药,周司远却回了微信。

点开一看,是一张演唱会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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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奥体中心,VIP1区,2排1座……

宁安然看着票面上熟悉的字眼,嘴角一点点扬起来……这人,还真是死鸭子嘴硬。那晚言之凿凿说这票是朋友送的,还作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让她以后他真就做个顺水人情,随手一给。

现在看来,肯定是他专程托人帮忙找的,而且,一早就想好了要和她一起去看。

也就是说,至少在美国回来前,他应该就想过要与她和好了吧?

这么看,还真和陆沉没什么关系。

思及此,宁安然笑容又往上扬了些。

她看着手中的药,思忖了片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放了回去。

然而,半小时后,她还是了无睡意。

在第N次翻身后,她只得认命爬起来,却倔强地不肯吃药,而是摸过手机,胡乱地刷起了朋友圈,酝酿睡意,翻着翻着就翻到了周司远那条晒演唱会票的消息,依旧是无人点赞和评论。

尽管当时就猜到他设置为仅她可见,但今天再看,寓意又变得格外不同。

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她摁住图片,选择保存,又把他晚上发来的另一张票一并发在了朋友圈,附言:【很幸运,还能和你一起看演唱会】

写完,左看右看都觉得矫情,便一一删掉,最后只落了三个字:【很开心】

编辑完,她也学周司远设置了分享权限。

一通操作后,满涨的情绪总算有了宣泄的窗口,她这才地放下手机,睡觉。

————

翌日,她在清脆的鸟叫铃声中醒来。

昨晚虽然睡得晚,但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很好。

她在床上伸了个满足的懒腰,摸过手机,关掉闹铃,却发现微信图标上豁然多出来几十条消息。

她讶异的点开,发现微信列表上,一水儿的头像都挂上了鲜红的数字。

为首便是陈筱筱,贡献了消息总量的20%:

【我靠,你居然抢到了钻石的门票?你太特么牛了!!!】

【我们十几个人,搞了十几台手机,都没抢到,姐妹,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再看了下,你这还是内场票,顶级奢华座位,姐,你这不是牛,是豪啊啊啊啊!!!】

【我同事买了黄牛票,内场第八排,1万3,你这第二排……】

【哦买嘎,我看到的不是票,而是红彤彤的毛爷爷】

【不对,你抢了两张,老实交代,你准备和谁去看?】

……

许是嫌打字麻烦,陈筱筱后面索性发起了语音,话题也从演唱会票演变到追问起她的八卦来。

宁安然没听完就退出了,再快速溜了一遍其他消息,大致分为两类:第一类,是感慨她居然抢到了钻石内场票的;第二类,则是询问她是否有特殊途径,能否再帮忙搞票的……

至于朋友圈,更是炸翻了天。

点赞评论破百,俨然一种所有微信好友全来围观一般。

可在一圈评论里,唯独没有周司远。

她直觉肯定是昨晚设置权限时出了错,点进图标一看,果然——不给谁看的选择里,周司远的头像孤零零、明晃晃地列着。

宁安然:……

本想隐晦地向周司远示个爱,结果闹出个大乌龙。

她把手机拍在脑门上,欲哭无泪。

碍于消息已太多人看见,此时再删除就显得欲盖弥彰,最好的方式便是不回应,装没看见。

不过,好友们发来的消息,等会儿还是得一一回复——

她哀怨地叹口气,把手机扔回床上,起床洗漱。

换衣服时,瞥到屏幕上似乎又有新消息,估摸又是哪位好友来问票的事。

她懒得理会,自顾自收拾妥当,换好鞋,准备去食堂吃饭。

一开门,一道高瘦挺拔的身影撞入眼帘。

深蓝色的制服,不是修身的款式,却被他穿得格外精神,外翻的上衣领口,完美地修饰了他锋利干净的下颌线条。

这人,怎么每回看都很惊艳。

周司远对上她的视线,似是装了窥探镜,勾了下唇,声音松软散漫,“很帅?”

“蟋蟀。”宁安然啐他,反手带上了门。

周司远扫了眼她的手提包,说:“给你发信息了。”

“啊?我没看见。”宁安然忙摸出手机,一看,那条未读消息居然是他发的。

【收拾好了吗?一起吃饭】

“我刚刚在换衣服,所以没看手机。”她又解释了一遍。

周司远不以为意,“无所谓,我听着动静的。”

两人一墙之隔,就算她没看到信息,出门时他也必然能听见。

宁安然把手机装回包里,问:“咱们去食堂吃吗?”

周司远偏着头看她,眉眼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有其他推荐?”

“这里我又不熟。”宁安然嘀咕,视线却落在他下唇上,哪里的纯色明显暗一些,仔细看,有一道伤口。

周司远顺着她目光,摸了下那处,笑问:“怎么?内疚?”

宁安然瞪他一眼,热意从耳朵爬上来。

周司远没再打趣,而是说:”有个地方比食堂好吃,你要试试吗?”

“哪里?”

“你去过。”他说。

宁安然反应很快:“你们院的餐厅?”

周司远点点下巴,“去吗?”

“不去。”宁安然猛摇头,开什么玩笑,她一个宣传处的干事跑去他们院吃早餐也太奇怪了吧。

“还是食堂吧。”她说——

这幢公寓楼是呈L形,他俩的宿舍恰好在最右边,和其房间完美地隔开。

不长的走廊里,两人并排走着,宁安然不时瞥一眼身旁的男人。

他走得不紧不慢,下巴微微抬着,线条宛如刀刻,锋利清晰,修长的脖颈被喉结顶出一块棱角,随着呼吸,微微滚动。

清晨的阳光渡在他冷白的皮肤,仿佛染了一层温润细腻的釉色。

宁安然看得有些失神,压根没注意转向,直到手腕被握住。

周司远不轻不重地扯了下她的手,悠悠道:“再看要撞墙了。”

宁安然大囧,掩饰地咳嗽了一下,转开头,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周司远失笑,却没有放开手,而是手指下挪,顺势将她的手包进掌心。

似有电流穿过掌心,心跳陡然快了两拍。

宁安然抿住唇角的笑,任由他牵着往前。

快到楼梯口时,空寂的走廊突地传来一道开门声。

宁安然一怔,本能地甩开了牵着的手。

周司远挑眉,没好气地看了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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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的某人,甚是无语。

另一头,那人也看见了他们,远远就笑着打招呼,“周工,宁记者。”

宁安然也认出对方,正是那位和老张头同名的后勤处处长,张广。

“张处。”她笑着回应。

周司远则是淡淡喊了声,“张处。”

张广几步上前来,温和地问,“你们也这么早啊?”

“嗯。”宁安然赶忙道,“我约了周工聊微视频的事儿。”

话音甫一落,就见周司远若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在嘲笑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在张广没多想,反是顺着她的话说:“我听你们程处说了,这个创意很好,咱们确实应该给老百姓好好科普科普航天工作。”

“我听说第一期已经做完了,还是陆工授课的?”张广问宁安然。

“对。”

“不错不错。”张广又转头看向周司远,“周工,你是不是也录一期啊?”

周司远回答很是客气,“听宁记者安排。”

张广闻言,立刻吩咐宁安然,“小宁啊,那你无论如何都得给他安排一期。”

“最好,还就是第二期。”张广兴奋地说,“航天双子星,又年轻又帅气,这一往外一放,得是多好的招新宣传。”

他嘿嘿笑几声,半玩笑半认真地说,“还能帮咱们系统的男孩子们做个形象宣传。”

张广是管后勤的,最挂心的就是解决基地里这群小伙、姑娘们的终身大事。

他们这行的工作性质,几十年扎在这偏远的草原上,要另一半要么忍受常年两地分居,要么抛家弃业跟来吃苦,换谁能乐意。

只可惜了这群优秀的孩子。

想到这里,张广觉得前段时间常宏亮在会上讲的话是对的,还是得多组织活动,让年轻人互相认识,增进感情,促进内部消化。

思及此,他侧头看向宁安然,“对了,小宁,你们程处有没有跟你说文体节的事儿?”

“没。”

“哦,那他可能晚点会跟你说。”张广示意她边走边讲。

“我们准备下个月初组织一次文体节系列活动……”

他们住在四楼,宁安然随着他往下,周司远则落后一步,走在稍后的位置。

下到转角处,宁安然忽然感到手掌一热。

她脚步一顿,胸口扑通一声。

周司远竟然趁着拐角的盲区,牵住了她的手。

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眼看就要拐过去,宁安然紧张得手心开始发热,周司远却像没事儿人一样,依旧老神在在地牵着她,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阶梯已印入眼帘,宁安然心一横,张开手指,反握住了他。

身后有似有若无地轻笑。

有意思的是,一路下楼,张广尽顾着介绍文体节的事,丝毫没留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直到在楼门口要告别时,他目光一偏,才惊得瞠目结舌,“你,你们……”

尽管做了一路的心里建设,此刻,宁安然依旧羞窘不已。

相比之下,周司远则大方得过分,只见他神色坦然地接过话,“我们是男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老规矩,继续往下

第38章陪你再练练

一句话让张广的瞳孔再次地震。

目瞪口呆地盯了两人足足半分钟后,他才猛地咳嗽几下,找回了声音,“你们……在处对象?”

后面三个字晃悠悠,俨然是不敢置信。

宁安然甚是明白张广的震惊,毕竟她才来半个多月,就和周司远交往上,这速度,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周司远不置可否,利落地应了个:“对。”

宁安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大哥,你就不能委婉点么?非要这么直接?

果然,张广又被这单刀捅得裂了咧嘴,干干地应了两声:“哦哦”。

边应,视线边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宁安然决定给他点消化的时间,便主动岔开话题,“张处,你去食堂吗?”

张广思绪被打断,摆摆手,“我不去,我在家吃了,你嫂子做的,你们赶紧去吧,我也去处里。”

说完,深深看了眼周司远,抿了抿嘴角,步下台阶。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宁安然垂眼,看了看他们交握的手,犹疑地问:“这样没事吗?”

“有什么事?”周司远反问。

宁安然抬眸,看向他,“会不会太快了点?”

“快?”周司远眉眼稍稍扬起。

宁安然赶紧纠正,“我意思是,有点突兀。”

尤其在外人眼里,他俩这速度都能赶上长征B了。

然而,周司远不这么想。

“哪里突兀?”他问。

“就……”宁安然组织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语言,“就人家会觉得咱俩刚认识……”

宁安然没说完,给了他一个“你懂吧”的眼神。

虽说他俩是破镜重圆,可个中经历和缘由讲起来就是一部长史,有些事,宁安然不想,也不认为有必要解释给旁人听。

只是,基地不同于其他地方,所有人成天工作、生活全扎一块,总得顾及下言论,尤其牵手这人还万众瞩目。

宁安然叹口气,迟疑道:“要不咱们先低调点?”

见他凉凉地斜过来一眼,她赶忙道,“而且,你谈恋爱,得报告吧?”

基地行为准则里写得明明白白,倡导自由恋爱,但要根据保密等级,如实向组织报告个人重大事项。以他的涉密等级,肯定得说明。

周司远嗤一声,“你觉得有人会反对?”

那倒不是……

以袁老和常总那个态度,知道他俩重修旧好,指不定还要再宴请一顿。

“程序总要走到。”宁安然半仰起脸,眼巴巴地望着他,“你是领导,要带好头。”

周司远耷下眼皮,瞧着她,“一个礼拜。”

“嗯?”

“给你一个礼拜雪藏我。”

————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周司远勉强答应延期半个月再公开他们的关系,至于张处那边,则交给宁安然去封口。

出了宿舍门,宁安然一心琢磨着说辞,待周司远推着自行车过来,才恍然,“你载我去?”

“有问题?”

宁安然瞅瞅零星的路人,提醒他:“不是说好半个月。”

周司远哂笑,“你坐杨帆后座少了?”

宁安然一怔,想到这段时间,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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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骑车,杨帆可没少载着她跑动跑西。但是……她扫了眼他的后座,没底气地说:“我们又不一样。”

她和杨帆那是光明磊落的同事关系,可和周司远,就多少有些做贼心虚。

周司远斜了她一眼,跨上车,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宁记者,麻烦你路上给我讲讲视频的事。”

……

见几个同事循声瞧过来,宁安然尴尬得想遁地,连忙跳上车,小声催他,“快走啦!”

前头的人肩膀微微耸动,一看就是在笑。

车滑了出去。

只是,很快宁安然就很想再次遁地,或者干脆买个头套把脑袋蒙起来。

她怎么忘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只要和周司远在一块儿就自然而然地成为焦点。

不似第一回杨帆栽她时大家轻松的调侃、打趣,这一路过去,安静得过分,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有增无减,来来回回的,充满了探究和寻味。

宁安然局促地动了动身子,轻声唤道:“周司远。”

“嗯?”

“要不,我还是自己走过去吧。”她小小声说。

周司远回头,问:“不习惯?”

“有点。”

他好笑,拖长音调,“说明,得多练。”

相同意思的话让宁安然目光不由落在了他下唇的伤口上,又想起了昨夜那个吻。

在他贴上自己唇瓣后,她便急促笨拙地回应他,像是掉入深海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浮木,拼劲全力想攀上去,用力抱住,再也不肯松开。

直到,唇间泛起隐隐咸腥的味道,她才惊愕自己居然把周司远的唇磕破了。

“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拿抽纸巾摁住渗血的唇,紧张地问:“疼不疼,要不要抹点药?”

“不用。”周司远拉下她的手,不甚在意地楷了下破皮的地方。

见那处仍在慢慢渗血丝,宁安然内疚得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话没说完,就被周司远用虎口托起下巴,迫使她仰脸与他对视。

“这七年,没和别人亲过?”他语气意味不明。

宁安然一怔,试探地问,“你有?”

“嗯。”

宁安然心脏陡然一沉,下一瞬,却见他凑上来,贴上她的唇,慢悠悠地道:“一分钟前。”

这一回,她克制内敛得多,偏周司远吻得用力,横冲直撞,没有半分温柔地含着她纠缠,强势得不容抗拒。

在她感觉快呼吸不上来时,周司远才微微后撤,眼神湿漉漉的,灼热发烫。他额头贴着她的,声线沙哑,“确实生疏了。”

说着,又亲上来,“陪你再练练。”

——

晨风鼓动着他的蓝色制服,宁安然望着他宽阔的背脊和漂亮的后脑勺,不知怎的,又想到了高考前的那个夏夜。

他们逃了晚自修,最后一次去二楼的露台观星。

“你说,这里以后会有别人来吗?”

“肯定的啊。”少年背靠着护栏,轻哂一声,“竞赛队那帮小子里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

瞧出她的不舍,周司远宽慰:“放心吧,我都给他们交待好了,以后不管谁来,都得把这里打理好。”

宁安然嗯一声,视线缓缓梭巡过露台上的一花一草。从高一到现在,这里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和秘密。

“我们以后放假都回来看看。”周司远说。

宁安然点点头,看向楼下忙着布置的老师们,问:“听说老张拉着全年级英文老师表演小组唱。”

周司远回头,瞥了眼楼下,闲闲道:“他的保留节目。”

按照临川传统,今晚最后一节自修课,高三学生会冲出教室,唱歌喊楼,尽情释放毕业的狂欢,而高三的老师们也会在楼下“深情表白”。

据陈筱筱说,何凡还特地为老九班准备了一首原创诗歌。

时间真快,三年一晃而过,他们就要毕业了。

“周司远,你紧张吗?”她问。

“紧张什么?”周司远不以为意,“我这都准大学生了。”

凭借竞赛成绩,他早早就被平淮录取,确实不用参与千军万马的竞争,但谁都知道,老师和学校都期待着他能一举夺魁,摘下状元。

不是过独木桥,而是问鼎最高峰。

“想那么多干嘛。”周司远耸肩,语气又拽又理所当然,“又不是没做过状元,就那么回事儿。”

宁安然被他这幅又拽又酷的模样弄得啼笑皆非。

“那你高考后最想做什么?”她换个话题。

“谈恋爱。”周司远答得干脆。

宁安然被噎住,瞪他,“正经点。”

“很正经啊。”周司远偏过头,要笑不笑地望着她,“事关我的终身幸福,怎么就不正经了?”

“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宁安然把头扭向一边。

周司远却不给她躲的机会,用肩膀撞了下她,问,“你不想?”

“不想。”宁安然说。

周司远好笑,凑到她耳边,“你鼻子又变长了。”

宁安然羞恼,反手推开他,“懒得跟你说,我要回教室了。”

说完,一溜烟就开跑。

周司远倒没有拦着她,只是两手插兜,噙着得意的笑,慢腾腾跟在她后面。

下到高三所在的一楼时,他才喊住她,悠悠地问:“想听我唱歌吗?”?

操场此刻已被布置得灯光璀璨,少年站在被舞台灯照亮的地方,笑得肆意飞扬,“送你的,毕业快乐。”

——

一个刹车,车子停了下来。

沉浸在回忆里的宁安然冷不丁身子往前一扑,不轻不重地撞到了周司远背上。

周司远回眸,看她脸颊有些绯红,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跳下车,想想又问:“基地有KTV吗?”

“商业区有。”周司远锁好车,瞥她一眼,“想唱K?”

宁安然摇头,“就随口一问。”

她不想想K,只是想听他再唱一次《我们俩》。

——

到了三楼,碍于周司远的显眼程度,宁安然特意挑了个最角落索性等他去买餐。

正值用餐高峰,每个窗口排队的人都很多,她杵着下巴,远远瞧着排在队伍中间,鹤立鸡群的周司远。

颀长挺拔,宽肩窄腰、碎发落在额际,侧颜轮廓好看得无可挑剔。

七年的航天生活,褪去了少年的散漫不羁,沉淀下坚毅、稳重和冷峻。

宁安然试着想象他坐在指挥中心冷静自若的模样,但她悲哀地发现,无论她如何努力去模拟,脑中都无法构建出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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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

七年,她错失了他工作、生活的所有足迹和点滴。

她不曾为他的成功喝过彩,未曾在他沮丧和失落时鼓过劲,没有为他的伤痛落过泪……

喜悦、悲伤,快乐、痛苦……都与她无关。

一片空白,了无痕迹。

昨夜那种虚晃的不真实感又从心底又滋蔓上来。

她深吸了两口气,压下这空荡荡的感觉,再次看向端着餐盘回来的男人。

“煎饼人太多,我懒得排。”

熟悉的语气语调,让宁安然终于找回点真实感。

她扯了点笑,“没事,我前几天刚吃过。”

周司远坐下,把小米粥一分为二,先递给她半碗,又将一杯豆浆放她面前,“你先喝,喝不完给我。”

接着,又利索地把茶叶蛋的蛋白剥了她碗里。

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仿佛他每一天都是这样做的,从未有过间断。

宁安然盯着碗里蛋白,眼眶泛起热意。

见她久久不动,周司远偏头,去寻她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她捧起豆浆,借着仰头喝的动作,将泪意逼回眼底。

周司远望着她微红的鼻尖,默了一瞬,拿起了筷子。

两人边吃边闲聊,而在喝下小半杯豆浆后,宁安然果然把杯子推给了周司远,“不要了,都给……”

你字还未出口,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咦,真是你们。”

作者有话说:

想到小周为宁宁唱《我们俩》,我就露出了姨妈的笑容……

继续往下。

第39章宁安然,你就是最好的

来人是杨帆。

宁安然想把豆浆撤回来时已来不及了,只能堪堪抽回手,再佯装镇定地回头,“你一个人?”

好在杨帆并未留意,端着餐盘径自坐下,顺带回了她的问题,“这不,慧慧又把我拒了。”

宁安然干笑,想到了朱佳佳说的:“帆哥被慧慧姐拒了十几次吧,但他还是屡败屡战,每半年就正式表白一回。”

百折不挠,就是……宁安然心里很同情葛慧慧。

“你知道她会拒绝你吧?”宁安然问咬着煎饼馃子的杨帆。

“知道啊。”杨帆不以为意地说,“她还算着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说这回再表白就朋友都没得做了。”

“那你还去?”

杨帆端起碗,喝了两口粥,才道,“不去,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改变心意呢?”

宁安然不懂,葛慧慧事前不都已经表达态度和心意了吗?

杨帆放下碗,轻轻笑了声,“我也得要个准信。”

他笑容里的苦涩显而易见,宁安然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他何尝不知道结局是输,但他还是押上了全部,求的是千金散尽,彻底离场。

七年,在那一次次热烈的表白被凉水浇灭的经历里,也许他们都需要沽清离场。

这一刻,宁安然忽然有些佩服他的决断和勇气。

“对了,你今天怎么和周工一块儿?”杨帆突然问。

宁安然看了眼正在喝豆浆的周司远,答:“聊下视频的事。”

杨帆点头,视线投向对面,目光微微一顿,“周工,你嘴唇怎么了?”

正在喝小米粥的宁安然心虚地垂下眼睫,选择装死。

周司远若有似无地扫了她一眼,懒声扔出三个字:“被咬了。”

握勺子的手一僵,宁安然抬气眸,偷偷递给他一个眼神:不是说好先保密?

周司远把玩着豆浆杯,对上她嗔怪的视线,眼底蕴了分玩味的笑意。

杨帆却在此时插来一句,“被什么咬了?”

宁安然闻言一怔,随后偏头,认认真真,上下左右地扫了一圈杨帆的大脑门,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居然能问出:“被什么咬了?”

偏偏,周司远眼还很配合,答:“人。”

杨帆先是愣了几秒,继而恍然大悟,“嫂子来了?”

对哦,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一出?

周司远对外可是有家有室的身份,老婆美丽孩子可爱,标准的幸福人生。

难怪早晨张广得知他们“处对象”后,表情一言难尽,欲言又止。

八成是当他俩背德了。

宁安然好笑,目光落在周司远脸上,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如何来答这道题。

是,那“嫂子”没到,不到明天就会被揭穿;不是,以他已婚身份,那不就摆明是背着“老婆”偷腥?周工这一世英名啊……

思及此,她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不想,周司远根本不纠结,干脆地回答,“不是。”

果然,此话一出,杨帆就瞪大了眼,结舌道:“不、不是嫂子??”

“不是。”

“那……”杨帆竟比当事人还要紧张,讷讷问:“那是谁?”

周司远撇了下唇,视线慢悠悠地滑向看热闹的宁安然。

宁安然一个激灵,脑中警铃大作。

下一秒,却听他懒洋洋地说,“我自己。”

卟!

警报解除,宁安然暗舒口气,想想不够解气,便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周司远却是面不改色,唯有点漆的黑眸里泛着淡淡的笑意。

————

一顿饭吃得有惊无险,回收餐具时,杨帆视线不经意扫过周司远餐盘的豆浆杯,微微一顿,然后侧眸看向周司远的下唇,若有所思。

下楼时,杨帆问周司远,“周工你车还没修好?”

周司远:“有个配件还不到货。”

宁安然好奇:“你有车的?”

“摩托车。”杨帆笑着接过话,“但是,比汽车还贵。”

摩托车???他什么时候会骑摩托车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被另一个声音无情嗤笑:他的事,你不知道的多去!

手臂被轻轻撞了下。

她扭头望向走在侧后方,单手插兜的男人,听见他用嘴型说:“你喜欢的款。”

五个字,如同一把拂尘,扫掉了宁安然心中的沮丧和苦涩。

她抿唇,淡淡笑了——

三人到了站台,就有人前来和周司远聊天。

宁安然记得这人,是上回技术验证分析会上站在袁老旁边的中年男子。

杨帆趁机将她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问:“你觉得周工的话可信吗?”

宁安然一头雾水:“什么话?”

“就是嘴唇。”杨帆用手指碰了碰嘴,“那伤口,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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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的?”

宁安然不接话,微挑下巴,示意他继续讲。

杨帆快速看了眼那头和人聊天的周司远,压着嗓子说,“那个位置有点不对劲,我刚自个儿试了试,怎么也不可能自己咬到那儿。”

仿佛为了印证推断的可靠性,杨帆背转身,用手指推了推自己的下唇,示范道,“你看,除非这样……”

说话间,他已把脸和唇扭成一个特别滑稽的姿势。

噗!宁安然被逗得忍俊不禁。

杨帆收了动作,自顾道,“对吧?就谁没事儿会拧成这样呢?”

宁安然憋着笑,点了点头。

“还有啊。”杨帆再道,“刚刚,我还看见他杯子上好像有口红印子。”

宁安然暗叫不好,那杯豆浆是她先喝的,可能沾了她的口红。

不过,她偷瞄了眼杨帆,又觉得他似乎并未怀疑到她头上。果然,杨帆下句就是:“肯定是他嘴巴上沾过口红。”

宁安然:……

她再次看了看杨帆的大脑门,觉得这人绝对是个奇才,细心时能窥到蛛丝马迹,但线条有时粗得能撬动地球。

“不过,我有点没想明白。”杨帆挠了挠头,“他这么早就kiss吗?”

宁安然扶额,一本正经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涂了药膏?”

“对哦。”杨帆觉得这很合理,但随即又困惑了,“不过,什么药膏能是红色的?”

“红霉素软膏。”宁安然干脆胡说八道。

“红霉素是红色的?”杨帆怀疑。

“谁知道。”宁安然不想和他扯下去,果断岔开话题,“那人是谁?”

杨帆顺着她视线看向和周司远聊天的男人,“他呀,他是宋志伟,飞船系统的总工程师。”

宁安然:“他和周工很熟吗?”

那天在会场,就是他一眼点出她的字迹像周司远。

“那是相当熟。他是周工的第一个师傅,周工刚进来就在他手下。”

宁安然哦一声,听见杨帆说:“而且,就是他坚持要把周工从平淮挖来的。”

“招他的不是李副书记吗?”宁安然问。

李副书记,李国东,现任航天集团副书记。

“李书记那都是后话。”杨帆给她讲起了历史,“在这之前,宋总就三顾茅庐,但被无情拒绝了。”

周司远本科读的是物理,但对高能物理研究颇深,大三下学期时,他独立发表了一篇名为《粒子物理与碳化硅半导体探测器研究应用》的论文,引起了中科所高能物理研究中心的关注,因为他所研究的方向正是中心一直在攻克的难题。

“高能所那时是在帮航天中心一起技术攻关,宋总知道他在这方面有研究后,亲自去了北城想邀请他加入团队,结果……”杨帆顿了下,接道:“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他同意把研究成果无偿提供给高能所和中心,但拒绝进入航天系统工作。”杨帆说。

“据说,宋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磨了他整整一年,还搬出了老周工,但他都不为所动。”

搬出周霂成,只会让他拒绝得更快。

宁安然在心底叹口气,他那么怨恨周霂成,不认同他为大家舍小家的行为,又怎么会同意呢?

不过……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周司远,他倒是从没提过大三时就有人曾找过他。

“他在飞船系统没待多久吧?”宁安然问。

“一年半。天阁一号交汇对接成功后,他就被任命为问天工程的副总工程师,转入了空间站系统。”

讲到这里,杨帆忍不住又感叹,“要不说他牛呢?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他一年半就实现了。”

——

说话间,班车来了。

看周司远还被宋志伟拉着讲话,宁安然便同杨帆先上了车。

杨帆挨着她坐下,顺带自嘲:“慧慧为了躲我,连车都不坐了。”

宁安然:“那她怎么去院里?”

她记得葛慧慧和她一样都不会骑自行车,而住宅区到他们院,走路少说也得一小时以上。

“童茜有小毛驴,她搭车。”

宁安然同他说着话,余光瞥到周司远和宋志伟上了车。

照例,前排立刻有人起身让座。不过,两人都是摆手,径直往后走。

走到第五排,有个空位,周司远让宋志伟坐下,自己继续往后。

没几步,就到了他们这排。

周司远停下脚步,冲他们点了点头。

杨帆想也没想就说,“周工,要不你坐这儿。”

“好。”

不假思索,让四周闻言的人皆是一怔,杨帆更是懵住。

他……只是随口一问啊……

周司远却恍若未见,云淡风轻地说,“正好,我和宁记者把刚才的事讲完。”

杨帆恍悟,立马站起来,让出座位,“行,你们接着聊。”——

全部人坐定,车子启动。

鉴于某人都放话了,宁安然只能把过场做圆了。

她清了清嗓子,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我们第二期视频的主题是——‘人如何上天’。”

周司远轻嗯一声,示意她继续。

“我们打算讲一个动画故事……”

宁安然原随便讲几句,可见周司远侧耳听得聚精会神,便收起敷衍,认真讲起了她的拍摄方案。

和上一期的飞行动力器的科普不同,这一回,她打算用嫦娥和一个虚拟的“航天小人”作为主角,讲她如何帮嫦娥实现奔月的故事。

周司远听得很专注,不时会问一些要点,两人一问一答,就连周围的人都支着耳朵,听得饶有兴致。

“大概思路就是这样,还不是很成熟,晚点可能还要调整。”宁安然谦虚地说。

“我听起来很完善了。”周司远眼眸含笑,夸赞:“构思很新颖,逻辑和结构也很完整,而且很有趣。”

宁安然被他夸得难为情,“其实,这个构思很多人都在用。”

“但你会用得更好。”他肯定地说。

宁安然盯着他眼里的真诚的赞赏,想起了从前他也是这样,不吝词汇地肯定她、欣赏她、赞美她,一遍遍,一回回说,“宁安然,你就是最好的。”

“谢谢。”她由衷道。

谢谢你,一如既往地用那样的眼神凝望着我。

周司远笑:“不谢,实话而已。”

宁安然点点头,不再客套,转回工作:“视频过程中,需要一个科普主讲人,我们想邀请你,可以吗?”

照刚才的气氛,四周旁听的人都以为周司远肯定一口答应,谁料他的答案是:“我不合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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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居然拒绝了媳妇……

第40章心中有爱,眼中有光

周司远的拒绝让旁听的人们始料未及,宁安然反不慌,而是微微一笑,问:“你认为哪方面不合适?”

“按照你刚才讲的拍摄思路,科普的内容是以飞船为主,请飞船系统的同事来做主讲会更贴切。”周司远直接道。

宁安然:“这些科普内容对大部分航天人都不难,尤其你,曾经还是飞船系统一员。”

周司远没有反驳,而是肩膀往后一靠,侧身望着她,问:“你们选定我的理由是什么?”

宁安然对上他的视线,“如果,我说是因为长相更帅呢?”

还真不是宁安然瞎掰,这就是当初总宣退掉他们提交的原人选,另择周司远的理由。

在原拍摄计划里,宁安然邀请的是飞船系统的一位年轻副总,但被集团总宣否了,并指定由周司远来做第二期主讲。

当然,他们的说辞是:“既然是航天双子星,就前后一起上,不要浪费了周工的好形象。”

周司远闻言笑了下,“如果这样,那我就更不合适。”

“为什么?”

周司远:“我媳妇不喜欢我抛头露面。”

宁安然:……

她眨巴眨巴眼,“你,媳……”

媳妇两个字着实太烫嘴,她最后换成了:“她应该没这么小心眼吧?”

“她很小心眼。”周司远偏了下头,懒懒道,“还有,我这人,素来卖艺不卖色。”

等等,她哪里小心眼了??还有,什么叫卖艺不卖色?只是让他出个镜,露个脸,怎么还扯到卖色……

腹诽的话蓦地顿住,缓缓抬起眼皮,看向他,心中一片清明。

是呀,他们这档节目的宗旨是向普通群众科普航天工作,展示航天工作人员的精神状态。但随着视频制作和推广,他们的出发点居然变成了:如何获取流量,如何吸引眼球,如何利用当下观众的喜好来制造话题度。

于是,当总宣指定周司远时,他们内心是认可的,甚至是欣喜的。因为他们懂得,相比于朴实无华的航天人,年轻、帅气、有为的周司远更带话题度,更能吸引一众粉丝。至于,这些粉丝是来看他,还是来看科普内容早已不再重要。

周司远的话像一记清凛的钟声,敲醒了她。

航天是一个最能体现众人划桨开大船的事业,最不提倡个人英雄主义,如果仅仅谁话题度更高谁就能成为代言人,那中国航天的价值就彻底崩了。

沉默须臾,宁安然说:“我懂了,我会调整拍摄方案。”

见她明白了,周司远牵了下唇,说:“其实,我有个推荐人选。”

“谁?”

周司远未直接答,只问:“你中午有空吗?如果有空,可以一起吃饭,我把他介绍给你。”

宁安然瞧出他的小心思,弯起唇:“好。”

——

十几分钟后,宁安然和杨帆踏进办公室。

朱佳佳一见面就拉住她胳膊,激动地直晃:“安然姐,你居然抢到了钻石的票!啊啊啊!”

“什么钻石?”杨帆从旁问,“你要买钻石?”

“是乐队,钻石乐队。”朱佳佳嫌弃地看他一眼,“帆哥,你确定你是90后?”

“90年1月3日,货真价实啊,不信你看我身份证。”

佳佳:“你这是公历吧,农历就还是属蛇。”

杨帆:“你管他蛇啊龙,我就是90后青年。”

“那你连钻石都不知道。”佳佳吐槽。

杨帆挠了下头,“我不追星。这钻石乐队很有名?”

“岂止有名,是享誉全球。”佳佳替他补起了课。

宁安然懒得参与话题,打开电脑,起身倒来杯水,开始调整第二期的拍摄方案。

那边,佳佳口若悬河地讲玩了钻石的音乐成就,并把主唱Selena和贝斯手Bob之间的爱恨纠葛也讲了个大概。

杨帆关注点立刻偏了:“所以,他俩现在是旧情复燃了?”

“没官宣,但八九不离十,听北美乐迷说,Bob这几年一直在照顾Selena,粉丝去年还拍到他们一起度假。”

佳佳一听就是CP粉,讲起这对CP,两眼放光,“他俩真的是绝配,超爱对方的。”

“这么爱,那还分什么手?”杨帆质问。

“Bob生病了啊。”佳佳为自家哥哥正名:“他不想拖累Selena啊,他那个癌又不是一般的癌症。”

“他什么癌?”杨帆好奇。

空气突然陷入安静,佳佳语塞,摸了下耳朵,“就……”

“睾-丸癌。”宁安然帮她补上答案。

佳佳清了下嗓子,斜杨帆:“你明白了吧?”

杨帆张着嘴,下意识低头,看向某处,点点头,“这……确实不能耽误人家女孩子。”

“对呀,他也是逼不得已,很痛苦的。”

作为一个男人,杨帆完全能想象Bob的痛和苦。

不过,他有点迷糊,“你刚才说的是Bob照顾Selena?得癌的不是Bob吗?”

“因为Selena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佳佳解释。

宁安然敲键盘的手蓦地一僵,听见佳佳说:“其实,Selena从少女时就有抑郁,后来越来越严重,15年的时候,她服用过量药物,差点没救回来,后面这些年如果没有Bob,她可能早就走了,更不要提重回舞台。”

佳佳眼眶微红,杨帆也听得唏嘘,感慨这两人算是互相温暖,相互救赎。

宁安然捧起水杯,慢慢挨在唇边,抿了一口,目光一点点移向左手手腕的位置,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一粒细小血珠从皮肤里渗出来,疼意从腕间蔓延,还不够痛,皮肤又裂开了些,血珠终于变成了细细的血流,一滴一滴落在床单上;还是不够痛,还可以再深一些……

咚!

手里的水杯被猛地丢了出去,砸在窗沿上,四分五裂。

屋内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杨帆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宁安然身边,问:“怎么了?被烫着了?”

“没。”宁安然扣住左腕,缓慢却用力地转了转,小声道:“手滑了下,把杯子摔了。”

“摔了就摔了,人没烫着就行。”杨帆转头吩咐佳佳,“拿扫把来,别割到手。”

“我自己去。”

“没事,安然姐,我来。”佳佳摁住她,小跑开。

杨帆把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洒在衣服上的水,又看了看她煞白的脸,问:“真没事吗?”

“没事。”宁安然抿了下唇,捏着纸巾起身,“我去下厕所。”

拿着扫把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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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在门口和她撞了个正着,看她毫无血色地飘走,很担心:“帆哥,安然姐脸色不太对,真没事吗?”

杨帆扫了眼窗台边四分五裂的玻璃杯,这个距离怎么会是手滑?

他抓了几下头,无奈地说:“没事儿。”

——

从厕所回来,宁安然已调节好情绪,但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不过,瞧出她欲多讲,其余二人也没再追问。

9点整,部门常规例会。

各人汇报手上工作进度,宁安然把方案调整的思路重新做了说明。程俊和其他人都认为言之有理,便定下重新向总宣申报人选,至于具体落实,仍由宁安然负责。

讲完本部门工作,程俊开始讲文体节的事。

“我和张处已经商量过,上头虽说由我们两个部门牵头,但在组织活动上,还是后勤更有经验,所以这回主抓仍是他们,我们全力做好配合。”程俊交待道,“上午有个筹备讨论会,我去不了,和张处说了,派你们三个去。”

他目光扫过杨帆、宁安然和朱佳。

三人领命,出了会议室,拿了包就直奔后勤。

一路上,佳佳和杨帆都在回顾上届运动会的趣闻,宁安然性质不太高,靠着头枕,思绪迷迷茫茫的。

杨帆和佳佳把她的状态看在眼里,互相打了一个眼色。而后,佳佳主动cue她,“安然姐,你有没有什么文艺特长啊?”

“没有。”宁安然敛神,牵了点笑,“我小时候比较懒,学什么都没坚持住。”

起初,姚静娴是想把她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从幼儿园开始,钢琴、架子鼓、古筝、素描……没少花钱,但宁安然小时候非常活泼,根本静不下来,加上那会儿姚静娴正值事业冲刺期,便把监督她练琴学习的事儿交个了还在做小公务员的宁鸿博。

偏宁鸿博心软,不似姚静娴那样严厉,每每宁安然撒个娇,卖个萌,再瘪瘪嘴就能让他投降,“那就不练了吧。”

姚静娴不知内情,只当她没有天赋,又不死心地换别的。结果,便是她好像什么都会点,又什么都不擅长。

最后,还是一个老师板着脸告诉姚静娴,“孩子不是学不好,是练太少。”

姚静娴回家一通威逼利诱,父女二人才低头承认这些年的阳奉阴违,气得姚静娴和宁鸿博大吵一架,“你现在纵容她就是害她,等她日后一事无成,你看她会不会恨你今天的不管不教……”

宁安然原以为那天后,姚静娴会对她严加管教,并做好了吃苦练琴的准备,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在她忐忑地等了一个礼拜后,宁鸿博温柔地告诉她,“你妈妈答应了,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学得不开心,我们就不学了。”

宁安然不敢相信:“如果不开心,真的可以不学了吗?”

宁鸿博摸着她的头,说:“嗯,爸爸和妈妈只希望开心成长。”

“哇,你爸妈好开明。”朱佳佳听完,羡慕得很,“我爸妈只会告诉我,钢琴要五万,一节课的学费是好多家庭一天的伙食费,弹不好就是藤条伺候……绝不可能说出只要我开心的话。”

宁安然弯了弯唇,喃喃:“也许,他们是怕我长大后就开心不了吧。”

“证明你爸妈高瞻远瞩。”杨帆接过话,“人这一辈子,真正无忧无虑,快乐开心的只有小时候。”

宁安然不置可否,偏头看向窗外。

行道树一棵棵退开,灰白的信笺从树与树之间的虚影里飘来,蓝色的钢笔字徐徐印眼前——

“然然,生命很短暂,爸爸希望你去做会让你快乐的事,去追寻让你快乐的人。”

“宝贝,爸爸祝福你这一生,嘴角有笑,心中有爱,眼里有光,所遇所及皆是美好……”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怀里的手机同时震了下。

她敛神,低头,点开微信。

RL:【酸辣土豆丝、青椒肉片、空心菜、番茄炒蛋、蚂蚁上树,还有什么?】

熟悉又久违的菜单,带着喷香的气息拂过原本微涩的心。

她用指尖抹掉脸上的湿意,轻轻笑了,回:【有水蜜桃汁吗?】

作者有话说:

有点想哭……

好爱小周,总是会给宁宁带来俗世烟火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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