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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第51章

五皇子嘴唇颤了颤,哀切地说:“舅公……我怕……”

“不、不怕,不用怕。”柳国公用力将他环住,瞳孔晦暗却依旧铿锵有力道,“有舅公为你撑着。”

五皇子闭上眼睛,孱弱的身体里慢慢涌起几分力量,撑着舅公仰起头,打开嗓音,“好,我不怕——”

又是七日。

出兵的大齐动了,准确说是文书动了。

海隆坐镇参谋,新晋将领乌兴旺也是年轻有为,大齐并不想战,派人传信于三日后西关外三十里处绿洲谈和。

天沈只有三日挑选谈和官员。

同一时间,佰源城奏折在上,劫粮一事被抽丝剥茧地抽到了一个名叫朱松的人身上。

御书房。

文武百官之首,丞相、太尉、御史再次坐在下首,等着皇帝议事。

沈周如望着奏折皱眉问:“此朱松为何人?”

丞相道:“据佰源县令所言,朱松乃原郡师爷义子,原郡师爷另一子此时正在晋王府上,是晋王之友。”

晋王?

沈周如眸光一暗,‘啪’地一下将奏折甩到桌上,怒道:“传晋王!”

正在紧急接应回城人手的晋王接到传召,只觉得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

沈无忧抓住传消息的人:“是佰源来奏?”

“是、是啊。”

沈无忧倒吸一口冷气,顾不得急召的命令,扭头回书房喊来手下的门客。

大家接到消息都是一筹莫展,朱汉扑通地跪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殿下、殿下、草民真不知道这事儿是怎么扣到我弟弟身上的,他只是给大家提供了个歇脚的地儿,根本不知道内幕啊!”

沈无忧怒不打一处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对口供供认不讳!”

朱汉抽泣道:“这是屈打成招,绝对是屈打成招,草民弟弟体弱经不起拷打,肯定是为保一命才会认的。”

听到这话,沈无忧气急,一脚踹了过去:“屈打成招?你弟弟要害了这一屋子的人!”

朱汉被踹得连连滚,趴在地上哆嗦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几人看得面面相觑,终于忍不住地拦住沈无忧,劝道:“殿下息怒,现在当务之急是应付皇上,既然朱松却是不知道这件事,那就让他胡说一气子,前言不对后语,坐实了屈打成招的名头。”

“那他呢。”沈无忧怒指朱汉,“他必然要被抓去问供!”

朱汉抖了抖,鼓着勇气道:“草民一口咬定是太子指使的!草民也去胡说八道!这趟水搅得越混,越多人脱不了干系!”

沈无忧深呼吸两下,忍着怒:“好,记住你说的话,若你做到了,就算我死也能保你一家老小平平安安过日子,否则——你自己清楚!”

朱汉身子又是一颤,连连叩首,含泪谢恩。

旁的几位门客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神色中的悲凉。

但能怎么办呢?

事到如今只有舍弃朱汉。

晋王安排好了前后顶命的人,这才收拾好自己恭恭敬敬地进宫。

……

夏江行宫。

沈无霁看着回信乐得直喊:“他说他,他说他,他说他?”

晋王手下胡说八道拖太子下水,太子又拿出证据证明是柳国公主谋、晋王合谋,柳国公直接拿着御赐尚方宝剑进宫,怒指晋王栽赃诬陷。

好一出大戏。

李如在旁边听着也笑,“这就叫狗咬狗一嘴毛。”

沈无霁不依道:“哎哎哎,他们是狗,我是什么?”

江敛接一句:“你是狼崽子。”

沈无霁:!

他猛地扭头呲牙亮爪子朝江敛示威。

白晃晃的犬牙在阳光下闪了下。

江敛合上卷轴,捏住一端轻轻敲在沈无霁头上,“练功去。”

该他们安排的事情都妥了,皇宫再怎么闹都跟他们没关系,现在就等前线回报,沈无霁也没理由再赖在江敛书房不动弹了。

沈无霁甩开卷轴,晃荡着脑袋站起身,边活动身体边嘀咕道:“行宫太小太憋屈,都不够我跑一圈马。”

李如汗颜。

江敛再次展开卷轴看着,漫不经心道:“等前方事了你再出去,这段时间好生待着,修身养性,收收你那暴脾气。”

沈无霁撇嘴,现在也就江敛说他是暴脾气了。

他哼一声,扭头就往练武的林子走,不理江敛。

江敛头也不抬地对李如道:“你们还说他不是暴脾气?”

李如:……

他打哈哈道:“新一批采购到了,属下先去清点物品。”

李如慌忙地逃走,不给江敛继续念叨沈无霁的机会。

江敛掀起眸,瞧一眼李如逃也似的背影,无奈摇头。

现在所有人都玩出花地宠着沈无霁,倒弄得他这个挑刺的像个坏人。

嫌弃之余,江敛提笔给京城去了封信,安排人开始捧余杨。

得益于余杨近年来的兢兢业业,百姓交口称赞他为青天大老爷,沈周如对余杨的好感骤增。

现在余杨立下了这般大功,特别是他一口气把太子、晋王和柳国公得罪个干净,不管怎么站队都只能忠于帝王,可谓是又一把好用的刀。

于是在前线又一次催议和使者后,沈周如招百官来会。

陆续有人提就近选人让余杨议和,太尉也站出来捧余杨,沈周如大手一挥,便定了这位在众人眼中踩了狗/屎运一步登天的佰源县令。

准确来说,余杨是即将升任原郡郡守,原先的郡守涉嫌与劫匪勾结,被革职关押。

经余杨调查,太子、晋王、柳国公三方势力皆涉嫌劫匪一事。

从贼匪窝里搜出来的书信往来账单交易,那可是实打实钉钉板的证据,一旦公开,整个皇室都要受天下人的唾弃。

但他只是私下上奏并未公开,给皇家留足了面子。

于是,升任郡守便是沈周如给余杨的回礼。

事情调查到现在,朱汉直接在狱中自杀,留下血书咬死太子指使。

朱松胡言乱语装疯,坐实被屈打成招的事实。

太子带着晋王属下出京入通州再匆匆回京的证据面见皇帝,他诚恳地表明自己只是呈证据,不干涉父皇的任何决定。

但这种摊牌何尝不是一种威胁?

沈周如忌惮太子韬光养晦的忍性,父子之情再生隔阂。

太子自请不再干涉灾区事宜,交还户部权力,以作解释。

晋王交友不慎御下不严,被罚禁足闭门思过,三月内未得诏令不得私自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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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等于强令晋王远离朝堂政事三个月,对于正在疯狂发展势力的晋王可谓是不小的打击。

而对外,柳国公被无缘无故泼了盆脏水,沈周如直接把太子交还的权力交给柳国公,勒令柳国公全权监督灾区赈灾。

得到消息,柳国公府人又喜又忧。

富贵险中求,但太子和晋王想再陷害灾区的话,担责的可是柳国公了。

内患暂除,西关前线也传来几份急报,好坏参半。

大齐提出议和,却狮子大张口,给的条件相当于天沈再经历一次洪灾的消耗。

事到如今都没有几个人记得这场大战的起因。

被派去议和的余杨直接釜底抽薪,将最开始发生冲突的商户抓了起来,丢到大军阵前细细盘问了一番。

其中一个天沈的商人扛不住盘问,承认自己收了对方的钱,故意和人斗了这一出。

他哭天喊地说自己没想过会闹出这种情况,好几次都想直接和盘托出,可他不敢说。

大军跟头来这一遭,大齐铁定不能认,但天沈这边却是扬眉吐气。

原本是在天沈境内出的事,大齐大军临城前来问罪有理有据,但结果是你故意策划的?

就问天沈这后方上万大军肯不肯了。

议和不成,那便开战。

余杨在前线的行为分毫不差的传回京城。

主和派的纷纷指责余杨的鲁莽行为,称他不该如此下大齐的面子。

举荐余杨的官员们被骂的脸上挂不住,靠着民间高涨的民意直接怼了回去。

若让天沈坐实了过错方,怕是割城赔款都堵不住大齐那饕餮大口。

余杨做的对!天沈无错!

两方人又在朝堂上吵个不休。

许是老了,年纪大了,沈周如从未觉得处理朝政如此的不顺心。

他坐在这龙椅上心里又慌又痛。

“行了,别吵了。”沈周如忍着心悸开口道,“民意所向,我天沈不能就这般任大齐拿捏!余杨处事再鲁莽也称不上有过!”

章望宇出队列,朗声道:“陛下,大齐也深陷洪灾之难,西关是我天沈的土地,哪怕就此僵持,他大齐也不敢肆意妄为踏过西关边界。再耗下去,先投降的必是大齐。”

“是啊陛下,况且现下民心所向,百姓们战意高昂,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啊!”

“说得轻巧!干旱、洪涝、地震三灾弄得人心惶惶,多番赈灾下咱们早根本扛不住连年征战。况且入了夏,灾后疫病频发,救治百姓都尚且余力不足,何来余粮供给前线啊陛下!”

“那你要同意议和,把大半国库都给那无耻小人吗!”

“你——休得胡言,老夫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不主战又不主和,你在这浪费口舌为哪般?就为指责余杨激怒大齐?老夫看你才是那个内贼!”

“胡言乱语!老匹夫胡言乱语!”

“……”

又吵起来了。

沈周如太阳穴突突直跳,跳得他只觉得头要炸开了。

忍无可忍,沈周如怒道:“退朝!退朝!要吵的下朝后自己吵去!”

他实在不想听乱成一团的早朝,点了几个为首的官员,含怒回了宣政殿。

章望宇几人匆匆赶往御书房,见沈周如按住太阳穴阖眸休息,而太医正皱着眉为他诊脉时,几人都吓了一跳,以为沈周如被气出来什么好歹。

太医退了下去,沈周如休息片刻才缓过神来。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下首的六人,直接道:“余杨是你们当时共同点头的人,现在他如此莽撞,你们可有何话要说的?”

章望宇看看旁边几个沉默不语的人,安静几瞬,开口道:“陛下,臣以为,余杨无错,最起码在维护天沈立场上,余杨无错。”

沈周如望向他,眸光冷淡:“太尉似乎一直都在维护余杨。”

章望宇垂眸,也不辩解,只是道:“臣出于原郡,对原郡的守将和县令私心里多几分偏爱。但话说回来,余杨如此恐怕也是有大军与领将做底气,臣猜他在赌大齐心存忌惮,不敢肆意妄为。”

沈周如微微阖上眼:“他这一闹,怕是不打上一仗都难以收场。也罢,也罢,大齐与天沈摩擦渐生,或早或晚都有这一遭。有他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此战也是天沈占理。”

“你们若有其余意见,现在便说,若无,便传旨吧。”

圣旨令下,天沈拒不接受大齐的无理合约,允西关大军严阵以待。

死守边关,不退!

第052章第52章

‘不退’两字传遍天沈大江南北,也传到了沈无霁耳中。

江敛嗓音清冷,淡淡念着:“死守边关,不退。”

沈无霁眸光一闪,弓箭准头突然瞄向空中,拉弓的右手手指猛地松开。

“刷——”

弓箭凌空飞起,直直冲向半空中振翅高飞的鸟群。

鸟群受惊鸣叫着慌乱飞走,其中一只鸟随着弓箭落到里沈无霁数百米开外的地上。

小盒子跑过去捡起砸晕了的鸟,遥遥地朝沈无霁招手,喊道:“殿下,只落了根羽毛,吓晕了,没有伤。”

沈无霁点点头,重新搭箭拉弓瞄准箭靶。

江敛照例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的树荫地下,用令人心平气静的嗓音念着野史游记,亦或是已经沈无霁学习过但需要勤加复习的书。

别的不说,就孟平、小盒子天天跟在沈无霁身边听多了这些书的熏陶,处事待人的习惯都逐渐向沈无霁和江敛靠拢。

被关在行宫的日子,沈无霁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平淡地渡过。

外方捷报连连,但看得出来两方都没下死手,更多都是赌那一份面子的僵持,只看哪方先僵持不住举手投降。

若不是顾忌国库空虚,海隆还想多跟大齐的打上几个回合。

没什么比实战更能历练人的,战场上练乌兴旺临场应变,战场后方练沈无霁兵法演练。

沈无霁每日都会根据前方战情预测接下来的走向,如同江敛爱好自己与自己对弈般,沈无霁也爱上了对着沙盘推演练兵,一步算两步,两步推四步,四步推全盘……

他的预测正确率逐步提高,作为幕后军师让海隆和乌兴旺都大加称赞。

这样的日子让沈无霁乐此不疲。

六月末,中部雨停,淅淅沥沥的小雨也转为放晴的大太阳天

七月初,北方下了入春以来的第一场大雨。

七月中,三大灾区完成救灾任务,顺利遏制力灾后疫病爆发的可能性。

七月末,前线依旧僵持,天沈从救灾中腾出手来,全力支援前线。

八月,海隆与乌兴旺并分两路,在西关的两端同时再打出两场大胜战,将军心溃散的大齐从两侧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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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主将被抓于马下,形势急转,大齐两万大军强行撤离,只活下来不到一半。

九月,大齐重新派兵遣将,于西关议和。

捷报连传,天沈京城上空的阴霾仿佛都褪/去了般,太阳当空,文武百官喜笑颜开,沈周如的头疾都神奇般的不治而愈了。

十月,议和改为通商友好协议,大齐为表友好,令郡主祁连蝶往天沈和亲。

祁连蝶今年刚满16岁,都可以做沈周如的女儿,他再怎么禽/兽不如也不可能收祁连蝶入后宫,所以注定是从皇室里挑。

沈无霁心惊胆颤了小十来天,就怕京中有人想到自己这么个傻子,要把郡主嫁给他。

江敛听到沈无霁的担心后有些无语凝噎,忍不住拿笔杆敲他脑袋:“你身后还有个南皇国,他们敢让大齐和南皇联姻吗?”

沈无霁恍然回神,摸着脑袋嘿嘿笑:“这不就是、就是怕吗。”

江敛无奈道:“等两年后就到你选妃了,怕不是借口。”

闻言,沈无霁撇撇嘴,无趣地跑开。

随着和亲郡主抵达京城,沈周如也终于腾出手来整顿自家后院。

第一位挨刀子的是太子沈无非。

太子本来早就定了太子妃,是礼部尚书嫡女李悦桐。

但前半年家国不宁内忧外患,预定的日期不断延迟,等到十月才重新选定吉时,于十月底大婚。

而现在已经十月中了。

大婚匆忙,沈周如下旨今年天沈灾害连连,皇室一切从简,包括太子大婚。

收到旨意后,东宫和礼部尚书家皆是一片沉寂。

李家夫人几乎是哭着送女出嫁。

本来去东宫就是君王侧求生,现在又被皇帝去了仪式,简直就是借着大婚狠狠打太子的脸。而这于李家的无妄之灾,太子妃李悦桐首当其冲受罪。

李悦桐不是一眼惊艳的美人。

她饱读诗书,是闻名京城的才女,从内而外透着端庄、知性、娴雅。

看着母亲快为自己的事情哭晕过去,李悦桐强忍着眼泪,低声安慰母亲:“母亲别哭,太子在东宫本就如履薄冰,咱们当日选择太子的时候就确定无法独善其身。女儿这般嫁过去,是太子亏待了女儿,不是女儿连累东宫。”

李家夫人边哭边心疼女儿,见她饶是在这种地步仍然如带教嬷嬷所要求唇角含笑,心尖儿更是颤着疼。

李尚书在旁长叹一声,伸手扶起自家夫人,低声道:“怕什么,太子终究是太子,若往后他成了,咱们就是从龙之功。皇上今天是用大婚打压太子,明日的圣旨可是要将和亲郡主指婚于晋王。”

“什么?”

闻言,李家夫人都顾不得哭了,不敢置信地抓住李侍郎,“你说和亲郡主要指给谁?”

李尚书声音更沉:“晋王,今儿定下的,消息还没传出来。”

“怎么会是晋王?”

李家夫人下意识望向自己的女儿,疑惑道:“这与晋王和亲,晋王能招揽到大齐的支持?”

李悦桐摇摇头,思索着说:“不可能,最起码短期内大齐和我们做不到和平相处,现在不过是前线大军武力镇压下的平静。难不成,陛下这是各打五十大板?”

李尚书赞许道:“正是,往后你入东宫,可要保持这般敏锐度,我猜怕就是之前那劫粮的事情。”

“那事儿还没完,只是现在不宜再大肆翻案。”

“明日太子大婚被压风头,失了一次对外宣誓主权、与文武百官洽谈的机会。而晋王要取和亲郡主,更是断了他寻求朝内姻亲势力的可能性。”

“再者,和亲所生子,其妃不入主宫,其子不入东宫——”李悦桐喃喃道,“这么说,陛下依旧倾向太子啊。”

李尚书道:“难说,三皇子没有继位权,但往后还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陛下身子骨硬朗,保持这般下去无妨,若再有变故,太子不得帝宠,保不准有变。”

李家夫人忧心忡忡:“我就说,当初我就说,不该掺和到夺嫡的事情来!”

“母亲,父亲已为礼部尚书,当前局势由不得父亲抉择。”

李悦桐握住母亲发颤的手,温和地安抚道,“女儿入了东宫,自会与殿下夫妻同心,若到时候局势有变,咱们也能早做打算,您放宽心。”

“唉……”

李家夫人抹去眼泪,哀伤地抚摸女儿的背。

第二日,如李侍郎所言,赐婚圣旨到了晋王府

若不是有忠心的嬷嬷死死拦着,皇贵妃几乎就要冲到御书房去找她恭敬的陛下,去讨个说法。

谁不知道现在天沈和大齐结了仇?谁不知道那郡主就是个皇家宗室女,手中半分权力没有?谁不知道这场和亲就是个面子关系?凭什么搭上他儿子的正妃位!

“定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绝对是!”皇贵妃死死握住椅子扶手,脸上神色近乎狰狞,“是李清凤那个贱人!”

“娘娘!”

拦在她面前的嬷嬷越听越急,连声劝:“您小声点,这周围还不知道有多少眼线,殿下正是难的时候,您可不能被皇后那边抓了把柄,不然殿下更要乱了才是。”

皇贵妃抬手恨恨地拍桌子:“迟早有一天,本宫要让她跪着求我!”

圣旨已下,毫无更改可能,皇后本来还对太子大婚从简抱有怨言,等晋王的和亲婚事一出,她便只剩高兴。

至少这两年里,晋王于他们而言毫无威胁可言,皇贵妃亦是!

京城喧嚣不定,京外倒是纯看热闹。

沈无霁乐呵呵地说:“这次可以太平一阵子了吧。”

“大战按功行赏,乌兴旺加官,升为原郡正城门令兼通州守城将之一。余杨被责过于鲁莽,但功大于过,罚三月俸禄,于十月十七日正式升任原郡郡守。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江敛将信递给他,问道:“想出去玩吗?”

沈无霁眼睛一亮:“可以吗!”

江敛颔首:“可。”

沈无霁欢呼地跳起来,跟撒泼的狼崽子一样在林中奔跑。

十月中,江敛生辰,沈无霁特意去学了曲戏,亲自唱给江敛贺寿。

听沈无霁唱曲,江敛还有定力做到面不改色,旁听的李嬷嬷等人都想捂耳朵了。

他们殿下到底是怎么能把一曲温婉小调唱成杀猪样啊。

沈无霁唱得自我感觉良好,往江敛身边凑:“好不好听,好不好听!生辰快乐呀!”

江敛眉尾微颤,终是没绷住地抬手胡噜沈无霁毛茸茸的脑袋:“好听,下次别唱了。”

沈无霁:?

在沈无霁的安排下,向来喜静的江敛愣是又过了一个闹腾的生辰,江夏行宫日夜笙箫,闹得外面都能看到连绵灯火。

若不是夏日干燥,沈无霁都要整上几出万家灯火给江敛祈福了。

江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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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后的第三日,沈无霁收拾好包裹连夜出了城。

这次他带上了孟平和林家四兄弟,目标南方康州。

康州北部是洪涝灾区之一,现在正在大规模重建,这里也是青寺商行起家的地方。

罗然接到消息紧赶慢赶地赶到康城,他终于有机会将青寺商行偌大的家底都掏给沈无霁看了。

十一月末,沈无霁离开康城,往北回到文州。

文州临海,只是元丰城在文州西部,上次沈无霁来只看了文州地貌的九牛一毛。

这里气温偏高,百姓们的饮食作息、生活习惯于京城和江州全然不同。

罗然一直陪在沈无霁身边给他做向导,帮沈无霁填补他空缺的知识体系。

文州是现在道野着重发展的地方,文州商行众多,明面上看去百花齐放,实际上是道野手下的几个人打擂台。

第053章第53章

沈无霁装作罗然的侍卫与众人一一见过。

无人时,罗然给他介绍道:“除我们之外,文州里还有位谷亲王,是皇帝的亲伯伯,往年从不参与党派争斗。但他田多地多,喜好经商,交友甚广,久而久之招揽出了一批唯他是从的商人官民,您刚刚见过的人中就有不少受他恩惠的。”

沈无霁挑眉,好笑道:“不参与党派斗争,但有不少的亲信,这个意思?”

罗然也笑:“是,所以若他想掺和夺嫡的浑水,现在朝中的天平可能就要偏一偏了。”

沈无霁:“依你所见,他真如传言般淡泊名利?

罗然垂眸,悠悠道:“若真淡泊名利,便不会成为令道野先生日夜难眠的对手了。”

沈无霁抱胸望着楼下推杯换盏的商人们,开口道:“盯紧这位谷亲王,若他的势力有往外扩张的趋势,立刻来报。”

罗然:“是!”

十二月末。

沈无霁进入云州,途径江城的时候直接将孟平送了回去,换成小盒子随侍。

这两个人交替着一人扮演沈无霁,另一人在外跟一段时间,收获颇丰。

孟平偷偷摸摸回到行宫。

见到如竹般雅致清冷的世子,他下意识给自己抹了把汗,紧着嗓音道:“世子安好,殿下派属下给您传个口信。”

江敛从书卷中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孟平。

孟平眼睛一闭,开口仿着沈无霁的模样嚷道:“新年快到了,我的生辰礼呢,你要是忘了准备,我就不回来了!”

江敛:……

无语凝噎。

孟平喊完就战战兢兢地往后挪:“就,就是这样说的,殿下说去云州看一眼云际商会就回来……”

江敛抬手按一下太阳穴。

自从沈无霁余毒清后,这都快成他的习惯性动作了。

“你让小盒子传话。”江敛头疼道,“准备好了,让他按时回来吃饭。”

孟平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见江敛继续垂头看书不想再说话,然后才逃也似的离开了。

等小盒子知道孟平传话的内容后,嘴角一抽,“要不,要不这次还是你去吧。”

孟平气不打一处来:“上次是谁跟我争外头好玩,说殿下偏心的?”

小盒子:“……我怕下次殿下和世子直接隔空吵架。”

由不得小盒子不去,孟平直接把他推到马车上,“快去快去,殿下说在云肆里等你。”

云肆是云际商会成立后专门建的酒楼,每个郡城都有一家。

基于很久之前云州地界的商人和官员联合起来抵制云际商会的事情,沈无霁每次游历都会绕路到云州检查云际商会的发展情况。

现在忧患解除,百废待兴,云际商会在赈灾中积累起来的名声逐渐发挥作用。

赈灾的时候,沈无霁憋着口气,直接霸占云州民间赈灾榜首,一点都不给当地商会乡绅大族留面子,以至于云州的百姓对云际商会好感大增。

等天灾结束、云际商会入驻云州后,每一间属于云际的铺子都能门庭若市。

云际商会定价是跟着行业平均价波动,算不上物美价廉,顶多属于平价商品。

但戚子行上行下效以身作则,多干多拿。

优厚的报酬让上到各家商户,下到跑堂小厮都能越干越热情,反馈给来客的感受堪称‘宾至如归’。

现在的云际商会俨然超越了诸多云州当地商户,在众人里有口皆碑。

戚子行刚刚好在云州忙事,沈无霁挑个了时间跟他碰面。

两人将之前的事情合计一番,沈无霁又和戚子行将云州各县的云际商会都巡视一番,这才启程返回行宫。

一月中。

沈无霁顺利地在自己生辰前夕赶回行宫。

行宫中早已张灯结彩,大家忙活起来给沈无霁准备生辰宴。

沈无霁从山后马场的小路窜进行宫,他威胁李如,不许提前通知江敛自己回来的消息。

李如举双手投降,表示绝对不说。

沈无霁这才高高兴兴地跑到江敛的寝宫,找了个小板凳板正正坐好。

此时的江敛还在前厅挂灯笼。

这次为沈无霁庆生的灯笼大半是他题字,一路从沈无霁的寝宫挂到了练骑射的草场。

眼看着行宫布置完了,天都要黑了,沈无霁还没传来消息。

江敛微微皱眉,望一眼战战兢兢的小盒子,“你家主子没说什么时候回?”

小盒子早上就被沈无霁打发回来了,而沈无霁本人则跟戚子行回宫外府中商议接下来的安排,说是得一会儿时间。

这一会儿时间就成了小半天。

小盒子猛猛摇头:“殿下真没说。”

奇了。

江敛眯起眸,没再为难小盒子。

他负手转身往自己的寝宫走,打算派人去催一下沈无霁。

就在即将跨过寝宫门的那一刻,江敛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保持着抬步的动作往宫外看去,发现安排巡逻的人都隔着极远,甚至有几处死角点位无人监守。

江敛顿了顿,缓缓收回步子。

他的院子向来严于铁桶,有一点未如往常安排就会有人上报,而现在侍卫下人们行动自若,谁能通知他们更改巡逻的顺序?

锁定了捣蛋的人选后,江敛微微挑眉,大大方方地走进寝宫。

‘刷——’

屋内的烛火忽然全部熄灭,只剩几个壁灯发着微弱的光芒。

现在已经日落西山,除了门口还有点光外,书房那几处堪称一片漆黑。

江敛站立不动,清冷的视线静静地扫向书房里挪动的黑影。

“猜~猜~我~是~谁~”

有人捏着嗓音从门边飘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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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敛浅浅勾唇:“猜中有奖励吗?”

黑影一顿,呲了呲牙:“你怎么都不带怕的。”

“除了你,谁还能把我院里的侍卫调开?”

江敛回身,随意抬手按住小鬼的脑袋,嗔笑道,“十四岁了,还玩这些小把戏。”

沈无霁‘哼’一声,不乐意地拍开江敛的手,仰头看到他:“他们说你泰山崩于眼前都不变色,我就想看看你被吓一跳的样子。早知道就不把人支开了,我还寻思着万一你被吓哭让他们看着可就不好了。”

吓哭?

江敛啼笑皆非,“你这小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着些什么。”

沈无霁抬手比一比自己和江敛的高度,“我不小了好嘛!我已经到你耳朵这儿了,明年就能超过你!”

“是是是,明年就能超过我。”

江敛绕过他的手继续拍他脑袋:“那你还做这种小孩子的事情,万一真有人闯进来了怎么办?”

沈无霁指一指头顶:“林家四兄弟蹲屋顶守着呢。”

江敛:……

江敛挑眉,重复他之前的话:“支开侍卫给我留面子,嗯?”

沈无霁望天:“知道的人越少,面子越足嘛。”

江敛无语走开,出门将所有侍卫唤回来,又将林家四兄弟打发到前院去等着开宴。

再回来,捣蛋的家伙已经老老实实将蜡烛一根一根点亮了,屋里又恢复了亮堂。

看一眼被沈无霁握在手里的绳子,以及被身子绑着的黑色竹筒,江敛点点他脑门:“想这些小招式倒是用心。”

用绳子系住竹筒盖在灯笼烛台上,等他进来后再统一拉倒,这便完成了蜡烛瞬间熄灭的壮举。

沈无霁将绳子捣鼓好,半蹲在地上仰头看江敛。

他伸出两只摊平的手凑到江敛面前,眉眼笑得弯如月牙:“我的礼物呢!”

江敛立在门口瞧沈无霁,慢条斯理地开口:“起来。”

沈无霁乖乖地起身。

“往左转。”

沈无霁扭过脑袋,左边就是江敛的卧室。

他眼睛一亮,欢快着步伐跑过去。

江敛含笑的声音在他后方响起:“床头边的柜子里,打开看看。”

沈无霁开心地凑到柜子边,擦擦手心,“是什么?”

柜子被他打开,伴随着江敛的声音:“是不倒翁。”

见到柜子里的景象,沈无霁眼眶一热。

是一排排小木雕做成的不倒翁,木雕的发饰、装扮、眉眼简直是缩小版沈无霁。

有蹲在床前耸眉搭眼脏兮兮的沈无霁,有提笔写字但抓着耳朵一脸郁闷的沈无霁,有蹲着马步神色坚毅的沈无霁,有拉弓搭箭飞扬肆意的沈无霁,还有带着面具负着手、一派冷静运筹帷幄的沈无霁……

细细数去,共十四个,每一个都巴掌大小。

不倒翁从第一个开始逐渐变大,定格在闭着眼睛托起孔明灯的小人。

江敛的声音清冷又温和:“无霁,生辰吉乐。”

沈无霁蹲在柜子前,忍不住瘪了嘴巴,扭头问江敛:“你什么时候做的?”

这排不倒翁木雕绝不是十天半月的成果,他呆在行宫的时候就爱往江敛房里跑,居然一次都没有发现过。

江敛笑道:“从前年就开始做了,我想着你不喜欢坐那让画师画像,就做个小木雕留作纪念。”

沈无霁觉得鼻子酸涩,猛地起身啪叽一下撞到江敛怀里,“谢谢,我很喜欢。”

江敛被迫张开手臂,调侃道:“明年你再扑过来,我怕是就接不住你了。”

沈无霁赖在他怀里撇撇嘴:“曾老太医说了多少次让你多见见阳光,别老呆在房间里,也没见你认真遵循医嘱,不晒太阳肯定长不高。”

江敛挑眉,看在沈无霁心情好的份上,让他占点便宜。

不过晒不晒太阳都没意义,他的身高定在这里了,上一世三十多岁也没见长高过。

“礼物看过了,开心了?开心了就走吧,前厅的人等许久了。”

江敛摁住他脑袋,也没用力,就是想把人从怀里弄出来。

沈无霁晃着脑袋嘀咕道:“你是不是嫉妒我还能长高,所以逮着机会就按我脑袋。”

江敛扬唇:“猜对了,等着看你明年这个时候能长多高。”

沈无霁高高举起手,往高江敛半个头的地方比划:“明年,长到这里!”

江敛巴掌又按到他头顶上,笑道:“没垫着脚比划,算是留点余地了。”

沈无霁仰头瞪圆大眼睛,咧嘴朝他龇牙:“后年就是垫着脚的高度!”

“好好好。”

江敛哄小孩般道,“所以可以告诉我偷摸跑回来藏我屋子里不出去的原因了吗,我不信你会为了吓唬我,专门躲了这么久。”

话题猛地转了大弯,沈无霁嘴角的笑容还没收回来,闻言摸了摸鼻子,“你猜到了啊?”

江敛看他,“一年前你可能会这样调皮,现在不会。”

闻言,沈无霁孩子气地歪脑袋,开口道:“有人跟踪我。”

江敛微微眯眸:“人查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我让青寺商行的人盯着了。”

沈无霁耸耸肩,“他主要是跟踪小盒子来着,我问了小盒子,他中间就顺手救了个乞丐,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第054章第54章

江敛饶有兴趣道:“乞丐?谁都可以是乞丐。”

“是啊。”

沈无霁摊摊手,“我怕他是故意盯着小盒子,就让小盒子先回来了。我躲在屋子里,林家四兄弟也到院子里看了圈,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陌生的耳目。”

江敛应一声,“我让李如添个小盒子出门采购的记录,对外就说你昨夜累了一宿,睡到现在才醒。”

沈无霁点点头:“青寺商行没有打草惊蛇,现在那乞丐已经离开了夏江城,看他下一步要往哪去。”

聊到这些事,气氛瞬间变得格外沉重。

沈无霁也不想自己的生辰宴还要管杂七杂八的人,说定了情况就拉着江敛往屋外跑。

等江敛、沈无霁到前厅的时候,宴席饭菜皆已就位。

林家四兄弟一人拎了一瓶酒坐在旁边,拉着李如灌酒。

李嬷嬷连忙迎了上来,上上下下地打量沈无霁,就差抹眼泪道:“殿下,您快吓死奴婢了!若不是林四爷保证您没事,咱们都要冲过去了。”

沈无霁干笑道:“没事儿,真没事儿,我只是和世子有事谈过时间了,是吧。”

他曲起手肘撞撞江敛。

江敛挑眉:“嗯,殿下说是就是。”

沈无霁暗瞪他一眼:你记仇!

江敛施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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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当看不到沈无霁的瞪视。

李嬷嬷护着沈无霁:“殿下快入座吧!今天的节目都安排好了,就等您来开席了!”

林家四兄弟、小盒子、孟平、香菱、明柳、流月都候在旁边,笑嘻嘻地迎着沈无霁。

沈无霁被看得老脸一红,连走带跑的冲到主位坐下。

今天歌舞都是南皇特有舞种,主打一个新鲜又思乡的特点。

沈无霁看得连连叫好,看到最后跑到水边。

他真如江敛所雕刻的那般撑起一盏孔明灯,缓缓托起,看着孔明灯一点一点飘到空中自视野中消失。

江敛蹲在桥头边,将手上的亮着的莲花灯往水中央推去。

他身后的众人人手松开一盏花灯,各式各样,莲花、荷花、鱼状、帆船……

沈无霁精心挑了个菡萏欲绽般的花灯,轻轻放到水中,看着花灯渐渐飘远,将河中央的暗色缓缓驱散。

他定定地看着,河灯映照出的光芒在他眸中流转。

李嬷嬷乐呵呵地喊:“殿下!河灯走远了,快许个愿!”

沈无霁一笑,望着河灯在心中呢喃道——

河神在上,愿吾经年所想所念,皆有回响,不负所爱。

……

十四岁的生辰,只是沈无霁人生中一个短暂的美好时刻。

第二天,沈无霁带着林家四兄弟再次启程。

这次目标天沈、南皇交界边关,班州。

临行前江敛特意往他的行囊中备足了跌打损伤的药膏,甚至还有不少驱虫驱蛇的香薰。

林火摸着脑袋欲言又止,“世子,殿下这次是去山野丛林历练的,您这些驱虫驱蛇的,用了会影响训练效果的。”

江敛头也不抬地继续塞东西,开口道:“需要的时候再用,一开始就绷着面对那种环境对心理不好,别让他做重新做噩梦。”

林家四兄弟对视一眼,没再反驳了。

沈无霁心中微暖,抬手拦住江敛继续塞东西的动作,“够啦,我有药方,要是需要可以自己配。”

江敛顿了顿,这才停了手抬头看沈无霁,认真叮嘱道:“这次不比之前的游历,若碰到周边那些喜好杀夺抢掠的部落,保命为上,明白吗?”

沈无霁连连点头:“放心吧,我已经把班州边缘几个部落都调查清楚了,也做好了见血的准备,绝对不会哭着回来找你。”

江敛无奈:“还皮。”

沈无霁笑着露出犬牙,笑容肆意。

“去吧,该出发了。”

“好,我走啦。”

“吁~驾——!”

“……”

江敛立在山头,静静地看着沈无霁五人翻身上马,沿着马场小路一路向下奔驰,直至他们的身形被茂密的树叶遮挡住。

班州在天沈最北边。

一路驾马狂奔,沈无霁五人路过的地方还能时不时看到干涸的土地。

半年的干旱对班州的损害太大,哪怕已经三个月了,田地里仍是一片片的抛荒地。

林水叹道:“这次干旱影响范围太广了,若不是野猪林横亘两国中间,挡住了天沈百姓的去路,怕是南皇边境也要不得安生。”

沈无霁也惋惜着说:“天灾难防,只盼着这片土地能早日恢复生机,这里原本也该是烟火缭绕的乡野小居才是。”

林雷往后看一眼在田间有气无力行走的百姓,低声道:“主子,我们要加快速度了,肥马饿民,会出事的。”

沈无霁点头,五人五马立刻扬鞭,加快脚步。

在班州赶路的第三天,江敛的信被鸽子送到了。

沈无霁打开信,神色沉了几分。

见他脸色不算好,林家四兄弟小心翼翼地对视一眼,林水小声问:“主子,出什么事了?”

沈无霁合上信,皱眉道:“跟踪我们的乞丐往京城去了,不像是哪一方的势力,只不过他入京后就消失了。”

“入京后就消失了?”林家四兄弟愕然。

沈无霁盯着信纸,眉头越皱越深。

后面是江敛的猜测,他没有直说。

江敛派去的人看到了那乞丐会识文断字,不像流浪汉,多半是家道中落被迫流浪。

江敛只猜,这人是告御状的。

没有根据的猜测,仿佛就像一年前断定有天灾降临需要提前囤粮般的猜测,无根无据,只平常般告知了沈无霁。

沈无霁垂眸,抽出火折子将信烧掉。

再抬眸,沈无霁对林家四兄弟摇摇头:“无妨,江敛会处理的,这半年我们暂不理外事。”

半年,六个月,沈无霁要经历真正的实战。

山野川林的掩藏生存,部落交战的历练,从五个人到十个人再到百人乃至千人的小型战争。

这是南宫凝华给沈无霁练手的机会,领南皇的部队,抓缴屡屡犯禁的几个依山生存的山野部落。

沈无霁深吸一口气,他的选择依旧是相信江敛,并抓紧一切时间成长起来。

一/夜无眠。

待沈无霁抵达班州,与南宫凝华的人碰头时,京城里那些安分了半年的人再次蠢蠢欲动。

江敛留在夏江行宫没有一刻清闲,来自三国各地的信息源源不断汇集到他的案头。

即便江敛表明了态度不干预沈无霁手下的人,沈无霁仍强硬地将道野、陈名如、罗然、戚子行、祁森负责的内容全部交到江敛手上。

现在正是暗流涌动的时候,沈无霁跑到班州不理外事,江敛再多的理由说法也抵不过沈无霁当甩手掌柜。

无奈之下,江敛接过了沈无霁留下的人手和势力。

对此,沈无霁安下了心,他无法接受江敛要跟自己划清界限的做法。

现在的沈无霁白天跟队作战,晚上处理经江敛规整过的事情,一心二用倒也不算困难。

二月。

沈无霁主导了一场五十人对百人的小型作战,第一次用兵法指挥在战争中取得胜利。

三月。

班州边界部落冲突升级,沈无霁直接冲入一个部落,挟首领以令诸部,战争升级为千人规模。

战争规模升级,天沈守城将无法坐视不理。

来兵横插一杠乱了沈无霁的计划,让沈无霁经历了第一场失败,死伤近半,自己也中了一箭。

虽然是领着部落里不归属于两国的人打仗,但两个多月的并肩作战让沈无霁难以忽视军中战友情,一度陷入自我埋怨。

四月。

沈无霁放弃指挥权,回到先锋队。

他需要继续沉淀自己带兵遣将的能力,纸上谈兵易,随机应变难。

同月时间,太子妃有孕却在饮食中发现致小产的毒药,京中暗涌缓缓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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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

五月。

部落冲突终于结束,沈无霁带领的一方部队冲破了引战者的营地,剩下的几支部落在南皇的劝说下握手言和并与南皇友好通商,虽拒做附属部落,但不影响他们在政策地位上臣服南皇。

五月末,黑了也糙了一整圈的沈无霁返回夏江行宫。

大家早早就知道沈无霁会大变模样,不似京中白白嫩/嫩的小少爷们,小盒子和孟平也被迫到马场上练骑射武术,几番折腾下来他们也不比沈无霁白到哪去。

传回京城的信中,沈无霁则多了个和山里的畜生爬上爬下玩耍的喜好。

回行宫的途中,沈无霁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多半是针对当今皇室和承安侯一家。

“你也听到了?”江敛望正在大口扒饭的沈无霁。

沈无霁抱着碗,边吃边用力点头,将饭菜咽下去后道:“说是什么承安侯侧夫人纵容族人草菅人命,福德县县令不接状书,竹郡郡守驱赶告状人,他们走投无路上京告御状,结果刚进京城就被侧妃迫害了。”

说完,沈无霁想了想,又道:“不止侧妃一个,还有说吏部尚书卖官鬻爵,丞相——丞相门生坑杀富商,最后一个倒是属实了。”

江敛笑了声:“这要是晋王一党做的,未免也太明显了。”

被谣言中伤的全是太子党,江侧妃和皇后是连襟,承安候可以说为皇上做事,但江侧妃的立场就不一定了。

“是啊。”

沈无霁边夹菜边道:“所以除了太子和晋王,第三支夺嫡势力也要冒出头了。”

江敛偏头看他:“你觉得是谁。”

沈无霁盯着碗里的菜叶子,低低地说:“五皇弟。”

江敛颔首:“还记得跟踪你的那个乞丐吗?我说他是上京告御状的。”

沈无霁一顿,抬眸瞅他:“你的意思,他就是被江侧妃迫害的人?”

“七八成。”

江敛漫不经心道:“算算日子,也快到江侧妃暴露的时候了。”

闻言,沈无霁终于皱起眉。

他放下碗筷,认真的盯住江敛:“你好像个神算子转世,说什么中什么。”

江敛朝他笑,不答反问道:“那你怕我这个神算子吗?”

沈无霁和他对视,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了探究。

对视半晌后他又收回视线去端碗,垂眸道:“你什么时候想说了,我随时都愿意听。”

“好。”江敛浅浅勾唇,黑眸沉沉,漾着笑和不经意的黯然。

不是他不说,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自己重生一世的事情。

若非亲身经历,只怕他听到也会觉得荒诞不经。

就这样吧,当个沈无霁眼中的神算子转世也不错。

如江敛所说,那个跟着沈无霁的乞丐是要上京告御状。

他将沈无霁当贵人,没有寻到人后才独自上京,结果死在了盯着他们的江侧妃手上。

偌大的京城鱼龙混杂,杀了一个人还想毁尸灭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有人一直盯着抓把柄。

晋王也好,五皇子也罢,可是死死盯着太子这一党。

江侧妃动手了,暗地里的人便拿江侧妃开刀。

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就此于京城拉开序幕。

第055章第55章

京城府衙接到状告,告承安侯侧夫人纵容族舅残害学子、侵占良田八百余亩、串通官员草草结案……

承安侧夫人一开始拒绝露面,称其捏造事实毫无证据。

第二天,告状的人就拿出当地县令满满当当的账簿以及承安侯府的牌子,甚至连县令和郡守收受贿赂存放的金银所在处都说得一清二楚。

证据确凿。

这速度别说是京城里的当事人,就是沈无霁都被惊了下:“这还要审什么,直接可以下狱了。”

江敛并不意外五皇子他们的雷霆手段,他盯着桌上弯弯绕绕的关系图,在推导柳国公之后的动静。

上一世告御状这件事撞到了他手上,是他亲手送承安侧夫人上公堂,夺了她侧夫人的身份。

这一世江敛将证据送到了柳国公手上,往后发展就要看京城几派系的行动,更复杂难测了起来。

状告承安侧夫人不是件轻巧的事情,哪怕定案也不是结束。

他们弹劾承安侯和吏部孙侍郎,一个纵容侧夫人滥用权势,一个纵容亲家滥杀无辜,往里深究只会连藤带根牵出更多。

朝堂上,沈周如简直烦不胜烦。

这才几年功夫就接连有人上京告御状,还一件比一件闹得大。

承安侯江岳和吏部侍郎孙海跪在中间,江岳不发一言,孙海只顾跪地求情,一把眼泪地道:“陛下,老臣真不知此事,若早知晓外族会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情,臣定早早分了家啊陛下!”

“陛下,臣听闻孙家外戚陈家可是福德县当地的一户恶霸,对县令都动辄辱骂,他们声称自家外甥女是侯府侧夫人,是侯府女主人,说未来能母凭子贵坐拥偌大的侯府,权势滔天呢。”

“陛下,侯府家宅不宁方才出如此大的乱子,可见侧夫人当家极不善啊!”

“宠妾灭妻、宠庶灭嫡!若非侯爷纵容,那江侧夫人也不敢如此仗势欺人!”

“是啊是啊,归根结底是侯爷纵容才至侧夫人心生贪欲!侯爷年前还想抬侧夫人为正,现如今再看真是十足可笑!”

“……”

“行了!”

沈周如烦躁地打断下方官员的冷嘲热讽,皱眉道,“侯爷乃国之栋梁长年累月不在家宅,江侧夫人族人天高地远的仗势欺人与他何干!你们一个个的大义凛然,可敢让人去细细查一查你们后院的事情?”

说话的官员被噎住。

他们完全没想到皇帝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承安侯。

当初明明就是因为这个江侧夫人,皇帝和承安侯闹得很不愉快的,今天是怎么回事儿?

江岳只垂眸跪着,一言不发。

沈周如瞥一眼他,沉声道:“承安侧夫人纵容郡守草菅人命已成定案,承安侯不忍严惩妻妾,那朕今日便做一回棒打鸳鸯之事,来人,传旨!”

剥夺孙晴晴侧夫人身份,掌嘴三十,贬为侍妾,禁足半年,永不得抬正。

孙家涉及此事者各打五十大板,查抄家产,流放班州。

吏部侍郎罚俸一年,承安侯罚俸一年;福德县令罚俸三年,三年内不得升任;福安郡守贬值清河县令,三年内不得升任。

圣旨一出,听到对孙晴晴的处置后江岳脸色都变了,他死死掐住手心,忍下了这股怒怨。

承安侯府,被派来行刑的公公已经候在门口。

其中一人快步上前用力按住孙晴晴,让她跪在地上强行高昂起头。

“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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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侯爷!!我错了,我不敢了,侯爷您饶了我!”

孙晴晴被按在地上惊声尖叫,吓得连连摇头,簪子掉到地上,精心打扮的头发散乱一片,活像个疯婆子。

江承发了疯般的拉住太监,不让他碰自己的母亲,一边连声大喊:“父亲!他们要打母亲!难道您不心疼吗!父亲——!父亲!!”

江岳跪在一旁,闻言嘴唇颤了颤。

他缓缓闭上眼,像是听不到江承的怨恨。

“啪——”

太监狠狠一巴掌甩到了孙晴晴的脸上。

江岳掐紧了手心,哪怕闭紧了眼睛,他都似乎能看到那太监高高举起的手。

江承被侍卫拉开拦在一旁,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几个侍卫拦起来的区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受罚。

“侯爷!呜——啊——!”

“父亲!父亲!救救母亲啊!”

“啪——”

“父亲!!!”

“啪!”

“别、别——啊——”

“……”

这二十下仿佛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江岳睁开眼,双眸通红,眸底布满了血丝。

执刑太监最后一巴掌停下,他突然攥紧拳头狠狠砸地,沉闷的一声砸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扬起手的太监定在原地,惊慌不定地看着侯爷,觉得这一拳头似是砸到了自己身上。

“打完了,你们可以回去交差了。”江岳声音沙哑,压抑着谁都听得出的悲怒。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也顾不得提醒侯爷谢恩,行了礼高声吆喝着告退了。

“虎(侯)额(爷)……”

孙晴晴倒在地上。

她捂着肿胀不堪的脸哭着哀嚎,另一只手还在地上扒拉着,想要往江岳的方向挪动。

江岳忍住悲怒,猛地扭头死死盯住孙晴晴,瞳孔中满是血丝。

他怒吼:“为什么不告诉我。”

孙晴晴一颤,捂着脸瘫在地上不敢说话。

江承看不下去了,撞倒侍卫们冲了过来,低吼道:“父亲!又不是母亲想要这么做的!那孙家人是先斩后奏根本不给母亲处理的机会,母亲是怕您为这些小事忧心才瞒着没告诉你——”

“啪!”

江岳强忍不住的一掌狠狠甩到江承脸上,怒道:“小事?人命关天叫小事?是我太惯着你们娘俩了!从今天起哪也不许去!容你们没学的规矩全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学!”

江承被打蒙了,呆呆地抬手捂住麻木的半张脸,不敢置信地望江岳。

孙晴晴顿时哑了声,在江岳如山中的盯视下颤抖着挪动膝盖抱住江承,陡然嚎啕大哭起来。

江岳猛地甩袖子,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低吼一声:“都给我回去,嫌这条命太长就继续闹!闹!江敛现在还没回来,你们还有时间跟我闹!”

丢下这句话,江岳出府离开,转眼便不知身影去向。

听到‘江敛’两个字,孙晴晴忽然瘫软在地。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双眸失神,身体不停地颤。

“母亲?母亲!”江承被她忽然的疯癫状吓了一跳,连忙抱住她,不住地喊,“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江、江敛——”

孙晴晴努力的张大嘴巴,抓住江承摇晃,“江、敛!”

江承皱眉:“江敛怎么了?他在夏江行宫,这辈子都没机会回来了!”

“不!不!不对!回、回、回来,他得回来!”

孙晴晴呼吸急促地艰难开口,她忽地站起身,摇晃着往里院跑去。

江承大喊:“母亲!”

承安侯府内守在旁边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默契地撇开视线,当没看到。

御书房。

江岳气息不稳地闯了进来,抬头撞见沈周如含怒的眸子才怔住。

他缓缓跪下,沙哑地喊:“陛下,晴晴本该是我的正夫人!她是我的妻!”

沈周如瞥他一眼,冷道:“就因为孙晴晴令你神魂颠倒,朕才不能让她当你的妻,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江岳呼吸一滞,垂眸,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地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沈周如放下毛笔再看他一眼,忽地叹了声,“行了,起来吧。朕又没判她死罪,你的府你自己说得算,之前你能顶着朕的命令把她宠上天,现在又没有当家主母,你还不敢宠了不成?”

听着这半是安慰半是讽刺的话,江岳张张嘴,颓丧的低头,无言反驳。

沈周如又道:“你记住今天这一幕幕。就是你宠她,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你真当外面那些看不懂她和皇后的关系、看不懂你承安侯府的意向?家宅不宁,你这就是家宅不宁的后果!好生生的权势平衡又被你一个侧夫人弄得乱七八糟。”

江岳垂头丧气的听训,哪还有半点往日战场厮杀的凶狠模样。

沈周如终是挂念他,摆摆手,“行了,别垮着这张脸了。还有你那儿子,若你真想给江承挣个出路就让他从军去,你伤退了上不得战场,那就让江承子继父位,承安侯还是要搏个军权出来。”

这算是沈周如给的安抚。

闻言,江岳顿时有了神采,恭敬地再次跪下应是,然后抬头认真道:“陛下,江敛是否也该唤回来了。”

沈周如掀起眸看他一眼,了然道:“你是担心江敛在外生事?”

江岳点头,皱眉道:“臣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到底是哪一方势力能这么干净利落的将所有事情调查清楚?京城里各方势力鱼龙混杂,一方要动,另一方必然有所察觉,而我们所有人居然都不知道事情从何而起,从事发到查清只用了三天,这可能吗?”

“京兆那边,朕已经派人去查了。”沈周如淡道,“据他说证据都是告御状那人拿出来的,调查了一两年才有苗头,今年调查愈发顺利,所以才再次上京。至于背后是谁推波助澜,那就是个迷了。”

江岳沉声道:“臣不敢小觑任何一人,尤其是江敛。”

沈周如缓缓眯起眼:“若照你这么说,朕放在行宫的人可就太没用了,能让他在重重监视下如此肆意妄为。”

“臣不敢。”江岳叩首,不卑不亢道,“臣只是怀疑,一切皆由陛下定夺。”

沈周如望着落笔已经淡了墨的字迹,沉默半晌,放下笔,开口道:“你说得对,快四年了,三皇子怕已经长变了模样,朕念子心切,三皇子修养好便启程回宫吧。”

第056章第56章

圣旨有令,迎三皇子沈无霁回宫。

行宫众人先一步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沈无霁皱眉,望向江敛:“这圣旨也太突然了吧。”

江敛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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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一眼窗外的碧水蓝天,眸光暗沉:“我低估了柳国公。”

上一世柳国公是晋王党,哪怕柳国公手段再狠思谋再深,也抵不过晋王自己找死。

这一世柳国公脱离晋王,一手扶持五皇子,五皇子本就是个能屈能伸的聪明人,他们只会比晋王更难对付。

江敛将证据交给柳国公,是笃定不论柳国公如何动手,都势必引起太子和晋王的注意,闹出的乱子只大不小。

现在再看,乱子是不小,可柳国公完全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反倒是引得京城那些人开始怀疑在外的沈无霁和他。

主要是怀疑他江敛。

圣旨一下,江敛便想得清楚。

他留在沈周如身边的人也传了信,称承安侯江岳入御书房一刻钟后,沈周如便下了这道圣旨,所以显然是江岳在怀疑他。

毕竟这次是动的孙晴晴,江岳猜江敛动手,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

江敛将这些弯弯绕绕说给沈无霁听。

沈无霁皱眉道:“有没有种可能,柳国公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们怀疑到你身上。”

江敛微微眯眸,半晌颔首,“或许是吧。”

“所以说,太优秀的结果是走到哪都会被人惦记。”沈无霁调侃道,“你优秀到能让柳国公移花接木了。”

江敛无奈地看他,“你还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快收了在这皮的功夫去背起居录。”

沈无霁:……

妈的,说到这就来气。

孟平、小盒子这俩家伙到底是背着他嚯嚯了多少家店和人,名单一大摞一大摞的!

沈无霁气不打一处来地去背东西。

江敛继续熬夜安排人手,这次突然的回宫比他安排的时间提前了近一整年,虽说早已计划但终究有些乱套。

再者,沈无霁正是快速学习的时候,更不能就这么白白的在皇宫蹉跎。

金蝉脱壳尚可一试。

圣旨来夏江并非快马加鞭,来回有半月的时间让沈无霁准备。

首先就是他刚被晒黑还留了疤的身体,这在班州是勇士的勋章,回到京城就是赤/裸裸的罪证。

望着一桶又一桶的牛奶浴、美容浴、药浴,沈无霁强装的傻子憨呆表情有点崩。

江敛半跪在浴池边给他浇水,叮嘱道:“必须泡满七天,那些疤还可以搪塞下去,你身上的茧子必须软化掉。”

沈无霁嘴角一抽:“我好不容易练出来的,太折磨人了吧。”

江敛毫无怜悯地安抚:“练了一次就能练第二次,乖,下次加大强度就行。”

沈无霁:……

呸!

他哀怨地看着江敛:“要呆多长时间?”

江敛抬眸,思索道:“半年?到你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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