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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你让荷举姑娘走了?”跟剩下的人回合之后,他身后传来诧异的询问。
燕绥转身,看到了高平,轻描淡写地说道:“让她走了。”
“这姑娘想什么呢?她是不是疯了,放着北疆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回去受活罪!”
“那倒也未必。”
“少主,你说谢少爷会留下荷举姑娘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如果静修足够喜欢她的话,他们也解开了心结说清楚了误会,应该就会留下她。”
“那少主你……岂不是很失望?”
“但是如果静修足够喜欢她,也会有另一种结果,即便是心里舍不得,也会把她推开,甚至是逼她离开。”
高平一下子就醒悟过来了,叫道:“你跟不就不是有心让她去的,你这是在赌!谢少爷看起来行事很是冷静,显然是当荷举姑娘离开之后心里就早就有了决断,你这是……这是就等着他把荷举姑娘伤了好回来。”
燕绥淡淡道:“这世间的事从来就是如此,因喜欢而舍弃,和跟因厌烦而舍弃,两者是不一样的。”
“只怕是因喜欢而舍弃才会更加残忍吧,少主,这样难道不会太残酷吗?”
“如果心不死,怎么重生?我要带回去的不是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姜荷举,而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她!”
静修的门前有一树梨花,风吹过枝上的花瓣正在风里发出呜咽的扑扑声,来日再有一场暴雨,这枝头上该光秃秃地看不见半点花影了。荷举立在那里看了半刻的梨花,忽然门开了,探出来一个陌生的小丫鬟。
荷举遂道:“我原来是侍奉过谢夫人的荷举,想见大少爷,劳烦代为通传。”
小丫鬟面露惊讶,来回扫了她好几眼。
静修端坐在书案前,依旧是素色衣衫,面容虽然清瘦,但有种玉石一般温润沉静的肌理,让人见之忘俗。
还未等到小丫鬟来通传,坐在里面的静修已经是听见了荷举的声音,闻言手一颤,茶水都差点泼了满手。
但很快地他就稳住,对那小丫鬟平缓地道:“请她进来。”
荷举进门望着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泪水仿佛又要滑下,她急忙忍住,上前规规矩矩地见了个礼:“见过大少爷。”
静修扶着额,低低地道:“荷举,不用多礼。”
那声“荷举”,忽然之间便让她哽咽住了,只是呆呆地望着他,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想想看,自己自从与他相识之后所遇到的事,这次应该是真正的分离了吧。
自己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他是否对自己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留恋?
现在静修扶着额的姿势,她再熟悉不过。每次觉得苦闷无解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扶着额静静沉思。
静修让那小丫鬟退下了,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不敢抬头,听到静修很轻地啜着茶,甚至就能想象的出来他沉静品茶的模样。
有时候他淡漠的容色里便会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唇角微扬之时,便给人一种令人心动的魄力,让她偶尔瞧见,便能看得呆住。
许久,静修淡淡地问:“荷举,有事?”
依旧是无论过多少年依旧熟悉的语调,不急不缓,但是问话里的疏离感却是显而易见了。
荷举的眼前有点模糊,急忙眨了眨眼,将手中的包袱解开,露出那琴,她将琴递到静修的手边,低声道:“燕绥让我把琴带给你,说他已经修好了,完璧归赵。”
静修伸出手,似乎是想去接那琴,又似乎是想去触摸那个靠近自己的人。
荷举抬眸看着他:“这是你最爱的那把琴啊。”
“不错,曾经是的,但未必一直是,现在我又有了其他的,不想要这把了。”静修看了看她,“你也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你觉得我还会再要吗?”
荷举不由得面色苍白,她只字未提来意,只是借着这把琴语带双关地略作试探,他竟然是心知肚明,可还是如此的言辞刻薄地拒绝了这把琴,和她的情。
过了一会,她才道:“这把琴是木质的,就算是被摔烂了,也不会有人听到它说疼,看到它流泪,但是至少是沾染了人气,如果它的主人抛弃了它,估计它自己也宁愿自己不复存在了吧。”
“那只能证明是这琴太死心眼了!”
“原来的主人真的要弃了它?”
荷举擦去眼角无声的泪珠,嗓音嘶哑,却依然清晰有力,掷地有声。
静修便笑起来:“荷举,虽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是大悲寺之事你难道没有愧对我吗?尽管你一直否认,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样的你还值得再信任吗?还有,我娘的药到底是谁做的?至今没有定论。”
“所以……你是把这些都算在我头上了么?”
静修脸色一沉,冷冷道:“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否认呢?”
如此刻意的淡漠,静修听得到荷举正在努力压抑住呜咽,甚至在努力伪装出如今坚强的模样。
从一开始认识她,到慢慢了解,他比谁都懂得荷举内心的柔软。但是,这一桩桩的事无解,让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娘亲。
只要再狠一点,他相信,荷举必定会无地自容,落荒而逃。
她就会像是一直被拔光刺的刺猬,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奔走到外面的天地里,下意识地去寻找能为她遮蔽风雨安心调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