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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走近了,只看到断壁残垣,枯草断树,荒凉满目。
高高的枇杷树枯死,剩一截枯黑的树桩子孤零零立在里头,杂草丛生,房梁断裂,树枝上的秋千绳索早已腐朽,半块木板随风晃荡。
几个工人站在外面,被她扑过来的姿势吓得直哆嗦,又瞅见她脸上的红色血迹,一个激灵道:“丫蛋,你这是搞什么呀?”
“我的天啦,你摔哪了?”
王见秋茫然望过去,突然回神,抓住他们问:“这个房子为什么要拆了?”
工人道:“我们也不知道啊,老板让我们拆的。”
“老板?”王见秋眼神执拗,问道,“你们老板在哪呢?”
工人们左右环顾,往那边一指,一中年男人站在车旁抽着烟,王见秋立马朝那边跑去:“你好,这个房子能不能不拆?”
男人冷不丁看到满脸血渍一姑娘,吓得往旁边跳了一下,“你谁啊?”
王见秋喘着气:“我是这个房子以前主人的孙女。”
男人哦了一声,然后说:“我要做生意的。”
王见秋问他,神色认真:“我想重新买下这栋房子,要多少钱?”
“不是,”男人夹着烟,有些诧异,“你要买这个房子啊?你用来干吗?”
王见秋:“我不做什么,就想把房子买回来。”
男人说:“我要在这里建个幼儿园。”他指了指周围一圈老房子,“你看啊,不单是这一栋房子要拆掉,周围都要。”
“求求你,我只要这里。”
这是奶奶留给她的东西,是她唯一拥有彩色的地方。
是她在贫瘠又无妄的岁月中,支持她撑下去的那一点点甜味。
记忆太匮乏,她开始恨自己少不记事,为什么奶奶只存在于零散的记忆中。
为什么她都快要想不起老太太的音容笑貌了。
为什么最后的乐园,也要被拆了。
“你?”男人看着她,笑了一下,“小姑娘,这房子我48万买的,你要是给我100万,我就算你入股,换换规划,把幼儿园往旁边挪一挪。”
第17章
一百万。
王见秋把存折拿出来,死死盯着上面的数字。
奖学金、比赛的奖金,还有历年来数不清的兼职,像貔貅一样攒钱,可存折里也不过十二万。
还差88万,一个天文数字,像一道天堑突然劈在眼前,锋利如刀,径直劈醒了王见秋的梦。
她弯下背脊,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赚钱这么慢,为什么迷失沉浸在假象当中,双手无意识抓住发丝,紧紧攥在手心撕扯,头皮连带着神经开始微微刺痛。
这所谓的祝家人不过是一道障碍物,只要努力跨过去,就再也不会受其困扰。
明明都知道世人都虚伪,都狡诈,都无趣。
但恍惚间,眼前飘过那张笑得像假狐狸的脸,眼里含着疼爱眼角泛着细纹的梅雪,还有游戏室前努力挤着wink的祝从容。
明明他们已经有祝天语了,又何必再来找她呢?
她从来不是什么很聪明的人,只会种地。
植物没有情感,不会说话,是什么就是什么,它们不会有这样复杂难舍的问题。
*
回到京市时已是晚上,来不及回风铃小院拿东西,王见秋匆匆坐上地铁赶去酒吧。
地铁内,王见秋接到电话,电话那边声音很失真:“你又跑哪去了?”
王见秋简洁明了:“酒吧兼职。”
祝风休揉了揉眉心:“我在高铁站口。”
王见秋:“我已经坐上地铁了。”
无法,祝风休只能让司机开去酒吧。
一眼没看住人就跑了,他真的是怕了。
地铁站门口,祝风休把人抓回车上,正要开口问话,眼神陡然一凝:“你额角怎么了?”
发丝带血,额角血痂刚凝,衣袖带灰,手肘处还有道明显摩擦的豁口,他抓住王见秋的手,将衣袖卷上去,白皙手臂处青红一片,眉头骤然紧锁,语气冰寒:“谁打你了?”
“没,”王见秋收回手臂,随意道,“摔的。”
这段时间养得好,皮肤白了,擦伤也显得格外可怖,紫、青、红一片,衬得那双手格外瘦小。
祝风休阖眼,压抑着眼底情绪,“去医院。”
“不,”王见秋端坐着,目不斜视,“我要去酒吧兼职。”
祝风休皮露出格外标志的皮笑肉不笑,“您这样去酒吧讹钱吗?”
“他们也不会给您这位优秀员工算工伤的。”
王见秋没理他的冷笑话,只是推开车门:“我要去兼职。”
疯了,一把抓住她,祝风休说道:“去医院,兼职的费用我补给你。”
简直比过年的猪还难摁,祝风休拖着人去私人医院,硬生生按在病房里,全身上下拍片检查,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遍。
最明显的伤在额角,最严重的伤在后腰处,整个腰后红肿显眼,险些撞伤骨头。
王见秋静静地坐在病床上,任由护士轻柔上药,上完药后,她把衣服一穿,站在祝风休面前:“我要去酒吧。”
她明晃晃地表示,你要我来医院的目的达到了,她要去酒吧的目的也必须达到。
祝风休眉心胀痛,王见秋很倔强,除非把她打针安眠药锁在房间里,否则她一定会自己开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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