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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乘有些哭笑不得,他还是担心自己吧,等这一趟逛下来明日得躺上好久了。
繁芜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是迎面走来的,她惊诧之际,已皱着眉迎了上去。
“陆蛮!”她站在人群里喊他,也一面向他走去,枫乘紧跟上前。
少年长高了许多,也日益精壮了。
似是听到有人用汉话喊他,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东张西望了一阵,直到那人再喊了一声,才将目光定格过来。
很显然第一眼陆蛮没有认出她,好一会儿才从人群里挤过来,弱声喊了一声:“……小姐。”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了,以往因为“任务”在还有心在府院门口出现,后来那个人不要求他了,他也没再去府院了,今次遇见她纯属是巧合。
繁芜没想到陆蛮也在发疯抽长,这半年里她也是。
陆蛮摆脱了奴隶的身份,成了随从。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一身好衣裳的陆蛮俊秀无比,比起去年夏天时精神了许多,脸颊上也不再是寡瘦开始长肉了,脊背也开始变得宽阔起来。
站在一旁的枫乘都觉得这小随从长得不错,眉清目秀的看着也面善。
繁芜问陆蛮现在跟着谁做事,他说因为会算术被调去了围楼的账房,有个师父带着他。
“真好,你好好学,将来会有裨益的。”她笑着说,灵眸诚挚,目光柔和。看着陆蛮总会让她想起弟弟,如果陆蛮真的是弟弟就好了,可她心知道陆蛮不是。
陆蛮愣了半晌,袖子里的手有些发紧,他没想过在他都不记得家在哪里的时候,他能得到一个人诚挚的祝福,而他接近这个人却是带着“任务”的。
他的身影颤动,为自己感到一丝不堪。
可他那双眸子依然透着冷漠。
两人汉话聊了半天,枫乘忍不住打断他们。
“我改日再和你说。”繁芜对陆蛮点点头,正转身想走,陆蛮叫住了她。
“对了,小姐你上次不是问我从哪里来的。”
“嗯?”繁芜疑惑地看向他。
“我从武陵郡来的。”他看向她,黝黑的眼眸仿佛能映照出夜市长街的灯火。
“……”繁芜睁大眼睛。
枫乘微凝眉,看了一眼前面的街市,走上前来,淡笑道:“你不是说要看把子戏么,快开始了。”
繁芜本就是为了把子戏出来的,自然惦记着这个,她作别陆蛮,跟着枫乘走了。
只是再听到武陵郡三个字,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
那个时候她是在武陵郡遇到竹阕乙的马队的。
人群之中陆蛮看着繁芜远去的背影,刚才那个问题他也不是非要问不可,从九月以后那个黑衣人再没来找过他了,他前些时已将此事给忘了,只是今日再逢这位小姐,他突然想到了这件事,他怕那个人再来找他的麻烦,所以今次问了。
可当他看到这位小姐对她笑,似乎她是真心希望他能过得很好。
陆蛮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
紧握的手指有几分僵疼,很显然那个黑衣人让他盯住这位小姐,是想对小姐不利。
他有预感黑衣人还会来找他,除非黑衣人有其他选择将他给彻底忘了。
……
部寨集市内看把子戏的人实在太多了,繁芜都怀疑竹部是不是“倾巢出动”了,她记得书上记载竹部的人口最大规模时也只有五千多人来着……
枫乘花了点钱才弄到前排的看座,看到那女子此时感激的看着他,双眸如麋鹿一般小心翼翼,他摸了摸鼻子红了脸。
心下却是在想,她定然是装的,她胆子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小心翼翼”的看人。
她这些手段能唬弄她那心思纯良的兄长,可唬弄不了在枫叶部一众嫡出庶出中杀出重围的他。
什么后宅阴私,什么玲珑心思,可都瞒不住他。
真是要命哦。
枫乘苦笑了一下,领这女子去前排坐下,还担心她枯坐无味给买了一些零嘴儿打发时间。
大约坐了一刻钟后,在一阵锣鼓声中,戏台上火簇变幻着,让人们不敢眨眼,一时之间台下的惊叫之声不绝于耳。
繁芜早已看花眼去,大气都不敢出,深怕错过这变幻莫测的火花。
太美了,他们竟能将火簇玩出花来让她大开眼界。
火簇观花这一环节之后是把子戏《楚巫》,楚巫一辞几乎见证了十六部与楚地千年的融合。
楚巫最末的结局是忧戚悲凉的,神巫陨落,相爱之人最终难以厮守。
枫乘听到四周传来呜咽声,许多初次观看的大人或者孩子都已掩面哭泣。
唯有这女子,她一脸复杂的忧思。
果如他所料,这女子啊,外表柔柔弱弱,实则孤心如铁,坚若磐石。
灵眸之下是一副冷硬心肠。
他勾唇一笑,末了,站起身来,叹道:“该回去了。”
繁芜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和她料想的不同,儿时看戏原都是看些欢脱的,只这次戏已散场,让人半天回不过神……
说不出心中滋味,只觉得复杂难受,却也哭不出来。
她茫然地环视一周,见许多人掩面哭泣,顿感自己麻木不仁……
思及以往,大多数时候哭,竟然都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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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芜和枫乘往回走,从围楼大街转道至后院小路,离得越近越能看见府院外的那一排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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