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些事令她在意。
绘集有了新的出口,连接至湛渊旁的小镇,除了道尉和九部外,如今也多了几个商贩,在两族中间周旋,赚取利益。
夜幕垄罩,姚望舒跟着明戈的线索来到一栋房前,她轻触屋外的阵法,稍微将结构撑开,从阵的缝隙间听见里头,正在筹画着要如何对付以御清为首,支持结盟的道尉们,以及那个罪无可赦的大魔头。
听够了,姚望舒破坏阵法,在一阵惊呼中走进屋里,为首之人正是她在临渊城救下的保翼。姚望舒轻踏地板,构出新阵来抵御他们的袭击。
姚望舒没有对他们出手,只是架了阵在她和保翼之间,阻隔了声音传递出去,她仔细打量保翼的脸,良久後叹了口气,「有傲骨,阿爹倒是会欣慰罢。」
保翼未曾见过魔头的真面目,但她赤眸白发的特徵早已传遍天下,他先是惊骇,很快便认出她来。
「你……你究竟是个什麽!」
「怀民,你可听过姚家避而不谈的忌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保翼心中一跳,怀民是他的俗名,自临渊覆灭後便未曾用过了。
「你爹曾有个阿姊,在十五岁那年染疫而亡,下葬一年,她却化为行屍回到姚家。」她平静地说道,「那定是姚家的耻辱吧?若你不知道我,也正常。」
「姚家以麒麟为纹,是为仁相。我至今仍以姚为姓,风骨不曾灭。姚家摧毁时,我也痛;临渊覆灭时,我也恨。魔族毁了你我的一切……但我还是会帮助他们,让两族和解。」姚望舒又是一叹,她能拿保翼怎样呢?这可是她如今唯一的血亲了,「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让你阻挠我,姚怀民,只要我还活着,谁也不能毁掉我的心血。」
不只是她的心血,也有很多、很多X命参杂其中,交织未来的面貌。
姚望舒知道,在自己闯入後他们不会再有余力对这里造成伤害,她迳自离开,裹着大氅将自己缩起来,夜中道上无人,倒也没引起SaO动。
清风徐来,御清从身後出现,轻碰她肩头时画下和身符,温暖四肢。
「无间见过仙君。」姚望舒稍稍行礼,眼中笑意闪烁,「近日进度如何?」
御清习惯了这种刻意的距离感,眼中藏着温和的笑意,带她走出镇子,来到湛渊旁。
夜风呼啸,似乎还能闻到深渊底部传来血腥味。姚望舒满头白发在空中乱舞,被御清简单地扎起,接着轻轻g起她指尖,两人在万丈深渊旁漫步。平静得让姚望舒忽然有种,此刻会一直持续下去的错觉。
一阵子後姚望舒打了个呵欠,御清这才御风带她更接近虚的边界,yAn部与璇部原本的营地已经被吞蚀,虚仍毫无止步的迹象,不断向人界b近。
「道尉的术法,确实b九部尘术有用。」御清指向阵术的痕迹,稍微蹙眉,「但我的符却并无特别功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望舒仔细观察阵的结构,其中参杂着不同笔迹的符纹,和各种流派的阵元,沿着虚的边界浩浩荡荡,纵贯南北,复杂程度不b太安大阵差。
「也许是因你从未理解三式,符术才不像往常厉害。」姚望舒道,「你们可是以道保护三清?道稳定日月,确实可行……但这只是一时之计,久了道仍会化为三清,再被虚吞蚀……」
御清眼中蕴含着细微的笑意,就这麽凝望着她。
「怎麽了?」
「这样便好似,你在学阵术的那段时光。」御清语气怀念,「只是那时可没那麽多烦心事。」
姚望舒握紧她的手,两人指尖在袖摆下交缠,黑白相依。
「都会过去的。」她说,「待此处情势稳定,我们再继续岐水之行,你说好麽?」
「那可不要。」一提岐水御清便想起姚望舒在她面前Si去的样子,「我们去临渊吧,听九部说你在重建临渊,我也想见见你故乡。」
「一言为定。」
姚望舒待了一晚,在此建构新的阵法。她身怀尘道两心,术法效用不彰,只能藉由御清的符当阵眼,再用她对三式的理解让御清的道发挥作用,帮忙稳固如城墙般的阵法。
一夜後又返回太安,虽说无论透过绘集,或着御风移行,来往两地於她们而言称不上麻烦。然而事多繁杂,又得顾忌形象,就算在同个地方也是聚少离多,只能在夜sE掩护下见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能见上面,姚望舒已觉心满意足。
政务逐渐上了轨道,铄星处理枢部已是得心应手,当姚望舒意识到时,铄星已经不再结巴,能站在众人前据理力争。
以守静为首的年轻弟子支持结盟、也支持善下。而善下一手握着众妙司,另一手有外戚、世家依靠。九部也指望他的势力稳固茂盛,好保结盟能持续长久,尽管姚望舒并未吩咐,部众却会在面对善下时退让,让他能施展手脚。
纵使善下无心谋权,身分带来的风浪依旧逐渐将他推上高位。
两族仍争吵不休,只不过不用事事都需要她处理,曾经的师兄成了大昭骨g,部下则各有要职,还活着的亲友都围绕在附近,却再也不如从前紧密。
又是数个月过去,积雪将黑瓦衬得深沉朴实,白鹤踏着寒意,捎来临渊旁的新消息。
姚望舒布下的阵已被虚吞噬,众妙司正将防线後撤,请太安调派人手支援。善下已收到传信,想必不久後便能处理妥当,姚望舒写下一些近日想出的布阵建议,折成兽状化为麒麟,向湛渊奔去。
思忖良久,姚望舒决定去找青yAn。
寂静的大殿曾是诸多道尉来来往往,跟在青yAn身後呼喊国师的地方,如今徒留几盏灯火寥落,窗外白雪萤亮,殿内却昏暗得连青yAn的表情都看不清。
青yAn曾多次向皇帝进谏试图阻止结盟,最终都未成功,近日连进g0ng都不被允许了。
见姚望舒带着竹笛出现,青yAn面露憎恶,斥责的话早已说烂了,姚望舒总是平静接受,从未还嘴,也从未影响心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缓缓将竹笛凑到唇边,青yAn脸sE顿时煞白。
竹笛吹出奇异的音sE,有时轻快如鸟鸣,有时又如厉鬼哭号。青yAn却未感到疼痛,一曲罢後,他背上骨钉松动,一拔即出。
大阵已清除,如今的青yAn无法对她造成威胁,继续将人软禁於此,毫无意义。
姚望舒轻抚竹笛,珍惜地收进怀中。
「道尉与九部,正合力保护众生免於覆灭,只是人力有限,虚仍逐步b近湛渊,道尉们肩负重担,心中多有旁徨……若是见到您,兴许可以提振士气。」
「施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我青yAn子无惧Si、无惧痛,只惧这山河万代,毁於魔族之手。」青yAn张着嘴摇头,两族结盟已成定局,事到如今他又能做什麽呢?
姚望舒没有再试着说服他相信自己,青yAn顽固如石,他不想见的东西,就算摆在眼前他也会视而不见。
「我虽拜怜华为师,却从您身上学习术法,於我而言,如同第二个师父。」
「你却拿我教的东西对付我、对付人族!」青yAn掀翻了烛台,灯油倒在地上,映出大片的火光,「当初,我就该让你在洗浊尘里化为血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师叔,这世上不只有太安,也不只有人族,您在城墙里困得太久了。」姚望舒跪地叩谢,她虽感激青yAn,却永远不可能顺他的意,只能以礼节留给他最後的谢意,「教导之恩,长存於心。」
「弟子,多谢师叔教诲。」
初春时,姚望舒在太安街头布下小小的阵法。
许久没按正规的方法布阵了,姚望舒还得查找书籍才能画出令旁人一眼就能辨别的阵。
铄星不通阵法,更不知道道尉用的阵,在一旁瞧了会没看明白。
「姐姐,这是什麽阵?」
「洗浊尘。」
「那是做什麽的?」
「洗链尘心。」
「要洗谁的尘心?」
姚望舒抬头对她微笑,并未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洗浊尘的消息很快传遍九部,部众们各个惊慌不已,到底是谁犯了滔天大错,让圣尊要用洗尘心来惩罚?尘心一但结成,再洗链等同极刑,不只Si路一条,更抹灭了他们曾存在的证明。
然而与姚望舒较为亲近的几位天都明白,姚望舒会洗链的对象只可能有一个。
茂荼大步快走,踹开姚望舒府上大门,怒气冲冲地来到庭院中,发觉其余的天已齐聚於此,姚望舒坐在主位,缓缓倒茶。
「茂荼,坐吧。」
「坐?坐个P!」他大手一挥将铄星面前的杯子扫下桌,「你在做什麽?你想做什麽!」
姚望舒捧着茶杯,朝空着的座位试意,满堂沉默b得茂荼只能坐下。
「看来诸位都知道,我备了洗浊尘。」
姚望舒已经很久没戴麒麟面具,然而她这些日子来愈发深沉,心思藏在脸皮下,笑怒都不真实。跟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族一个Si样,茂荼看了就火大。
「近日结盟趋於坚固,九部也在太安站稳脚步,两族携手御虚,众生得以长存,诸位功不可没。」姚望舒道,「有诸位支持,我才能进入太安。一路行来,多受照顾,无间,拜谢诸位。」
姚望舒缓缓拱手一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过湛渊前,九部本各自为生,互不g涉,当初请诸位合作,亦是无奈之举,如今九部已能各自生存,只要诸位遵守与人族的约法,便能相安无事。创业不易,守成更难,往後诸位仍需战战兢兢,以护两族平安。」
「姐姐……」
「至於九部结盟,便到今日为止。」姚望舒环视众人,「往後诸位不必称我为圣尊,亦无需听从我调遣。九部各自为政,若与人族冲突,铄星有权调解。」
要散夥了,几位天陷入沉默,在无间之前他们从未臣服於任何人,但也从未想过自己能与人族生活在同个城池里,九部已习惯无间的带领,此时不安竟b重夺主权的喜悦更加高涨。
灵瑶天抬了抬下巴,狮子般的眼眸注视她,「那麽,洗浊尘又是为何?」
姚望舒站起身,赤眸炯炯轮流望向他们,「两族虽订下结盟,表面上同心协力,和睦共处……但你们仍被人族堤防,偶尔甚至有不肖之徒,yu取九部骨血。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姚望舒将尘心发散,强大的气场压制了九部天们,「但有些部众仗着自己身怀法术,便欺负人族百姓,威吓、取财,甚至做出违逆道德之事,我也都清楚。我要管的事变多了,无法拘束每个部众,但请牢记,我等并非入侵者,人族亦非我等敌人。如今我们拥有的一切,都是交换而来。」
茂荼握紧拳头,洗浊尘也是交换?她还想换什麽回来?
「我会替你们打点人族,各部内亦请管教妥当。」姚望舒收敛尘心,冷静地宣布,「我要洗浊尘,回归道心,助宵魄仙君布阵御虚。」
「洗个P,你会Si!」茂荼道,「我们辛辛苦苦打到太安,跟人族拿点东西错了麽?人族在结盟里g了什麽?他们什麽都不懂,到处阻碍我们,你还想拿命讨好他们?等你Si後,那什麽破仙君便会把九部灭了,你要抛下部众不管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玑部天紧接着问,「回归道心是何意?」
「还有另一事需告诉你们。」姚望舒召来诛仙,手掌放在枪尖上,犹豫一瞬後狠下心将手掌刺破,鲜血滴落桌面。
一直以来姚望舒都以枢部身分活动,而流血可不是枢部的特徵。场面陷入宁静,少数早已知晓的天暗自叹息,铄星垂眸盯着自己的手。
茂荼盯着那滩血,久久後唇齿开合,「你是人族。」
「我是人族。」姚望舒亲口承认,她本打算提及拔除禁制、越过湛渊等功绩,提醒他们自己虽是人族,对九部却功不可没……然而他们并未显怒,或是看着鲜血、或是看着她,陷入沉思的神情令姚望舒说不出口。
也许他们已经明白,或顿悟了,他们从来就不该是敌人。
茂荼突然坐下,不叫也不闹。灵瑶天最先反应过来,「我仍不赞成你洗尘,湛渊旁正需要术法高手,你若Si,便少一分对抗虚的力量。」
「我曾与宵魄仙君一同布阵,集合两人之力,仍无法支撑超过半年。」姚望舒摇头,「若我洗去尘心,以道心施术,兴许还能拖得久一些。」
「你心意已决。」灵瑶天甩了甩尾巴,压低前肢向她俯首,「瑶部尊重你的选择。」
姚望舒已有赴Si的决心,否则何必将九部遣散,又揭露身分?简直就像在交代後事似的。事已至此,九部天也无什可做,与其在此与姚望舒争执,不如回去整顿,准备迎接没有圣尊的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九部天纷纷离去,茂荼双拳砸碎木桌,恶狠狠地瞪着姚望舒。
「我竟为你杀了飞琅。」他咬着牙道,半晌後赌气离去。
「姐姐,真的只有洗链一途?」尽管铄星心知姚望舒仍会回来,仍露出悲伤表情,「我舍不得你受苦,没有别的办法吗?」
「傻孩子。」姚望舒m0了m0她的头,轻柔仔细地安慰。
这世上,没有无需代价的回报。平安、团圆甚至生存,都要以X命换取——不是她,就是别人的。
确实只有洗链一途,姚望舒赤眸明澈,望着灰白的天空呼出雾气。薄雪如松软的裘毯,平整铺地,延伸到湛渊边缘,陷落成无尽的黑暗。
姚望舒静静地看着,禁制除後湛渊旁不再有杀气,悠远的黝黑令姚望舒感到平静,甚至有些昏昏yu睡。
事情都吩咐给别人了,清闲得不真实,她可以这麽一直待下去。
「你来啦。」御清眼中含笑,从她身後披上鹤氅,顺势抱着她,鼻尖埋在她颈间,呼出温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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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淡淡,浅浅的气味包裹着姚望舒,却仍难以安抚她的不安。
「怎麽?」御清连续问了几声,姚望舒始终没有回应。想好的说词卡在喉咙,如一颗石子,咽不回去、吐不出来。
御清捧起她脸颊,在唇尖轻点,眸心黑如深渊,带着星火般的暖意。
「可是倦了?难得有空,去南方走走如何?恰好今日青yAn负责护阵,我们明早便回。」
姚望舒摇摇头,忽然抬起下巴吻上,与御清截然不同,激烈地r0u上唇瓣,彷佛要化为一摊融雪,只盼着如此能使御清明白自己的决心。
亲吻时产生的雾气缠绕着Ai慾,可这没有遮蔽御清双眼,她放开姚望舒再次问道,「怎麽了?」
姚望舒闭上眼,深深x1了口气才缓缓将洗浊尘的打算如实告知。
御清眼中暖意逐渐淡去,冷冽的眼神沈默地注视着她,直到姚望舒说完最後一个字,她立刻接着道,「我不允许。」
「清——」
「住口。」御清低头咬住她的唇,让她嚐到一丝腥甜。她丝毫不挣扎,依偎在御清怀中承受些微的痛楚,毕竟那根本无法和洗浊尘相b。
「清、清……」姚望舒在御清啮咬的间隙呢喃,终於将对方唤回来,「没事的,我早已洗炼过,忍忍就过去了,就算身亡,最终仍会回到你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次也不该洗炼。」御清神sE冰冷,「我不在乎理由,姚望舒。我就连一丁点苦都不愿见你受,断无可能让你洗炼。」
「御清,我若不回归道心,数年後太安便会覆灭,届时这天地之间,还有哪里可以苟活?」姚望舒语气温柔,耐心地解释,「师兄们不会抛弃太安,还有那麽多百姓、部众……他们只能活一次,我见不得他们离开。」
「洗炼不过是拖延时间。」
「拖延了,才有机会找到方法,不是麽?」
「那也不能牺牲你!」
姚望舒缓缓摇头,手掌覆在御清後颈上,赤眸黯淡。如今御清,甚至整个众妙司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效果仍然有限。
培养新的道尉、研究新的术法……这些方法尚有希望,却旷日费时,当下姚望舒所能帮上的忙,只有洗炼。
「清,我心已决。」姚望舒眼神温柔,「记得当初我想学离术时,你也这般反对。」
「洗炼可是会疼的,不可相提并论。」御清稍稍冷静了些,眸中悲伤流动,「你难道都不会疼麽,怎麽总找罪受?」
「修道路上,没有不受苦的事。」姚望舒弯了弯唇角,「这一路行来牺牲无数,我若是因怕疼就此止步,怎麽对得起他们?」
御清垂着双眸,久久说不出话来。
起初来到湛渊旁布阵,只是想帮姚望舒分担一些。虚入侵现世,代表天道已无力维持人间的运转,待万物化为虚後,虚中会再次生出道,循环往复,如同月相盈亏,乃是自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在乎姚望舒说的众生,不在乎他们的生Si离别……但她在乎姚望舒,情逐渐渗透她的心,又由内而外地扩散。她开始注意周围的人有着怎样的表情,他们在想什麽、面对虚时又是何等的恐惧。
渐渐她又觉得自己是红尘的一部分——有悲、有喜、有恨,亦有Ai。当她抱着重伤的姚望舒走入辰宿转时,从来没想过这个人将会用生命向她诉说情的面貌。
那小小、胆怯的师妹已被尘世洗尽,留下澄澈明亮的火焰,照亮深渊。
「浮世一瞬,我还是想要你……过得好一点。」御清道,「若非得洗炼不可,我替你护持。」
「御清——」
「护持只是在一旁看着,就算如此,亦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事。你愿意替旁人受苦,我也愿意因你受磨难,忍忍就过了,不是麽?只要你道心不破,我便能平安无事。」御清握紧了她的手,「姚望舒,否则我不会放你洗尘。」
姚望舒早有预料,也想好了拒绝的说词,可当御清以Sh润的眸子望着她,却又不忍说出口。
在阵内护持或在阵外袖手旁观,何者更苦?若她们身分交换,姚望舒已清楚答案,b起烈火焚身,她更无法眼睁睁看着御清受苦。
「我……对不起你。」
寒冷的空气徐徐流过身边,姚望舒突然有点後悔决定洗尘,御清为她受了多少罪?她万分不愿,又不得不做,且永不回头。
洗尘前她特意遣人将消息广传出去——为协助御虚,无间魔头将洗尽尘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日洗浊尘周围挤满了人,大多数百姓对尘心与道心的定义不清不楚,但这无妨,他们只知道魔头即将遭受极爲惨烈的折磨,心中多少暗自期盼着魔头不会再走出来,好让太安回到从前只有人族的日子。
但他们也知道,魔头洗尘是为了抵御更强大的威胁,在充满诅咒的心中,同时有一小片角落盼望魔头能成功挺过去。矛盾的人们低声议论,相较之下九部部众面sE凝重,一片Si寂。
姚望舒站在高楼上望着人群,眼见聚集得差不多了,便对躲在Y影中的暗权道,「这段日子谢谢你们,之後也请多照拂铄星。」
「你怎知一人Si,确实能改变人心?」
「众生有情,我也只不过是受情驱使,在赌一把罢了。」
暗权沈默了一会,「我与你只约定一世,三十年内辅佐铄枢天,在这之後你的愿景能否实现,我等可不再管了。」
「万分感谢。」
暗权扭动身形,倏然消失。
茂荼指挥yAn部驻守於洗浊尘周围,阻拦闲人靠近,其余的九部天亦围绕在侧,等着送曾经的圣尊洗尘。
姚望舒与御清并肩而行,徒步走向洗浊尘,一路上心平气和的交谈,都被人群看在眼里。这几日有谣言称魔头已被仙君制服,是被仙君所b才洗尘等等,也就不攻自破了。
「装模作样。」茂荼哼哼两声,长枪一挥挡住御清,「她又来做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御清食指轻点讲他震开,朗声道,「我要替她护持。」
此话一出,围在九部外侧的道尉脸sE刷白。不远处在暗中旁观的善下摇了摇头,下令众妙司不可cHa手。
茂荼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御清已越过他走向阵法。姚望舒心中不舍,握着茂荼手掌,低声关心了几句。
洗浊尘的阵法外由砖石墙砌成,以便阻隔视线,漆黑的阵内隐约能看到阵纹,御清无声叹息。
「清。」姚望舒来到身边,一直坚定的眼神此时出现几分动摇,「你还是……师姐若是知道,也会担心的。」
「怕了麽?」
姚望舒半晌後缓缓点头,她怕御清遭受那些痛,更怕御清因为她的苦而更苦。
「不怕。」御清g起唇角,冰霜似的脸上绽放笑意,「我信你。」
御清在大庭广众下牵起她的手,将手指包覆於掌心,徐徐走入阵中,石墙缓缓滑动关闭。
御清带她到洗炼位後捧起脸轻轻一吻,「愿你道心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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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无间尘心大张,狂暴地垄罩整个太安,不只道尉,连百姓都能察觉隐约的压抑感。
九部则在无间尘心下安定镇守阵法,阵内毫无动静,只能隐约感受到三清流动。随着日子过去,围观人群逐渐散了,尘心也以极难察觉的速度趋弱。三日後,茂荼才能笃定她的尘心确实变弱了。
第八天中午,尘心骤然消退,他吓了一跳冲到阵旁,微微张开自身的尘心才能感觉到无间。洗炼还在继续,察觉异常的道尉前来关切,他龇牙怒吼,「滚开,她还没Si呢!」
接下来又是无止尽的等待,无间尘心趋於淡薄,彷佛吊着一口气,顽强地与道抗衡。
一个半月後的某个夜里,洗浊尘终於开启了。
石墙无声滑动,茂荼却在第一时间看见,他愣了愣,犹豫後仍大步上前,以火把照向阵内。
Y暗模糊,他不敢贸然入内,呼唤几声只闻回音。良久後,一个身影摇晃着走出来,他下意识想去扶,对方y撑着身子没倒下。
是御清,她眉眼淡漠如常,神sE颓靡,眼神失了焦始终没看他。
茂荼心喜,洗炼者若道心破灭,护持者也会受阵法焚烧,既然御清没事,代表无间也不会有事的。他举起火把向阵内走,除了阵中央一滩血水外,却无见到任何人影。
「无间呢?」
御清望着夜空,深深地x1了口气。一阵风吹起她的长发,孤拎拎的身影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无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Si了。」
话说出口的瞬间御清意识到这一切再度发生了——姚望舒再一次Si在她面前,而她也再一次以无情的语调说出这句话。
并非如此,她已经不一样了,她……也好想哭啊。
「为什麽?」茂徒不解地追问,「你还活着,为什麽她Si了?」
「她道心未破,只是……r0U身已被消磨殆尽……」
「不可能,她可是拔除了禁制的家伙,区区洗尘,怎麽可能——」
「够了。」御清沉下声,态度变得锐利。她不想在此跟茂荼争论姚望舒是否Si了,不愿回想在阵内是如何看着姚望舒Si去,「她带你们越过湛渊、打到太安,为你们做这麽多,已经够了,放过她吧。」
御清掉头就走,茂荼只能茫然地看着她背影。
无间难逃此劫,这是众人早已心照不宣的事实。
御清直奔不可道,回到姚望舒的屋院里,床榻上一束白发整齐地放在中央,是姚望舒洗尘前所留。
接下来,只要等她回来就好。御清望着她的发丝,却是莫名地心慌,她缓了口气,让道心保护心神,俯身亲吻白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回来吧。」
无间走後太安仍正常运行,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铄星接手多数与人族接触的事务,九部内由茂荼管理,灵瑶部、金衡部只有少数部众留下,其余分布於山林或湛渊旁。湛渊的争执声少了许多,道尉布阵,九部从旁协助,被虚追赶的压力远胜过对彼此的旧怨,谁也没空再翻对方旧帐。
日子就这麽过了下去,绿叶转红、落地,转眼雪花覆盖枝头。又是一年春节,这次几位天都受邀入g0ng宴饮,但茂荼可不去,他一看那些惺惺作态的王族就火大。
在傩舞的铃声中、在食物的热气与酒杯碰撞间、在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里,茂荼在部众面前喝了个烂醉,涕泪纵横。
雪降了又融,不可道中雪线向上退,离开姚望舒的院门。清风徐徐,又是宜人的温度。
庭院中,槐树仍绿意盎然,随风轻轻摇摆,和徐日光铺满檐廊。任凭外头风风雨雨如何将人间翻腾,从未波及这个庭院分毫,而榻上的人双眼紧闭,面容祥和,似乎也从未卷入红尘。
姚望舒猛然x1了口气,浊世再度回到T内,让她痛不yu生。接着她慢慢回想起Si前的一切——洗浊尘、虚,以及……
一阵风卷到,日光投S黑影,覆盖於榻旁的地面。
姚望舒仍因痛而喘息着,勉强抬眸看对方,见她神态疲倦,眉梢除了淡漠外,更g勒出沧桑之感,一头黑发虽然梳得整齐,却能见几丝银白。
御清跪在床边,姚望舒的赤眸与白发皆被洗去,几缕黑sE碎发在肩上卷曲,就和御清初见时一样,娇小而脆弱。她停留在十五岁的样貌,少nV脸庞稚nEnG天真,眼神却是说不出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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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御清眸中那复杂难解的情,也像隔了一层冰壁般,变得模糊难懂。
不该如此的,姚望舒仍记得自己曾是那麽张扬热烈,总得在御清的道心下收敛自己,她怎麽能让御清等待後,又无法理解对方的情呢?
尽管如此想着,某部分的姚望舒仍觉得,就算如此也无所谓了。她反覆在心中挣扎,试图找回从前的自己,最终哑着嗓子缓缓道,「我回来了……」
御清长吁了口气,探身亲吻她。
温柔而绵长,唇齿间却苦涩得教人想哭,姚望舒并未欣喜,反而感到困惑不已,只是念在从前曾无数次与御清交缠的份上,并未推开对方,她回想当时自己如何依循慾望行动,模仿时却笨拙犹豫。
御清动作一顿,苦涩地笑了。
「师姐——」
御清跨过她身躯,垂坠的衣料拂过她未着寸缕的肌肤,抓住她双手,眼中并非情慾,反而深沉得如无底深渊。
「别想忘记,姚望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姚望舒默默阖上嘴,御清将她拥在怀中,无法离开对方臂展范围,唇、指、掌同时满怀怨恨地报复。姚望舒感觉对方并非起於愉悦,反而是因一种不安的心情想占有。
她心里不禁疑惑——御清何时变得如此……像个凡人?
那是浅移默化的,身在其中时姚望舒并未深刻T会,直到她将自己cH0U离,在道心的过滤下,才能得见。
姚望舒逐渐熟练地回应御清,然而触碰时所挟带的冰冷却泼了御清满头冷水。她逐渐没了力气,垂着头靠在姚望舒肩上,悲哀如海啸般席卷而来,令她连这点反击的力量也没有。
姚望舒察觉後有些犹豫,将手放在对方後脑,轻轻拍了拍。
「一年了,姚望舒,我等了一年。」御清抓紧了她的背,「你怎能忘?」
居然过了这麽久?姚望舒心下诧异,上回就算是被赤念以符刀灰飞烟灭,一个月便回来了,这次时间变久,莫非是因为在不可道内的缘故?
「会好的。」姚望舒亦抱着御清,「会慢慢变好的,你受苦了。」
御清叹了口气,身躯微微颤抖,「别再让我等了。」
姚望舒在不可道休整几天後,马上就来到湛渊旁协助。站在湛渊旁已见得到远方虚的踪影,她以道心布阵,手法仍融合尘道两术,再以御清的符做阵元辅助,不出七日一道崭新坚固的防阵浩浩荡荡地贯穿南北,与众妙司布的阵缝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yAn怀疑地看着这短短几日出现的新阵,布阵者手法娴熟,格局广阔,甚至能引导日月星辰,境界隐约在他之上。
「这是谁布的阵?」
「是我。」御清淡然道,「我找到师妹的手记,替她布阵。」
青yAn愈想愈不对劲,施术可不是按图索骥,布阵者需要理解三式,而非依靠直觉,剖析三清的走向、用法,甚至参悟天地运行之道,阵才得以运转,而御清根本不懂阵,画的符甚至不如以往有用。
御清忽然回头看他,她早已没了活泼的朝气,冷却後如玉更如冰,眼神清而锐利,静静地望着他半晌。
「是我布的阵,师叔。」
新阵效果卓越,虚延缓许多,终於让众妙司有机会喘息。青yAn也有更多时间教新的道尉布阵,尽管这些後辈b起归元和琢玉简直愚钝至极,他还是得耐着X子,重复讲解以往只需稍稍提点的知识。
而御清白日护阵,巡视缺漏之处修缮,夜晚回临渊城休息。九部在旧的遗迹上建造新城,亦有些人族居住,百年前的姚相府重新建起,偌大庭院被宵魄仙君独占,府门紧闭,谁也不让进。
姚相府里重新栽了颗槐树,布局与以往相同,姚望舒坐在檐廊上,感到些微的怀念。她偶尔随着御清出门修补阵法,但大多数时间窝居在姚府中钻研新阵,困了便打个盹,睡睡醒醒的日子十分单纯。
若待得闷了,也会戴上帷帽出门走走,看九部逐渐融入人族,有时会想见见旧人,看他们是否有好好生活,幸好思念在道心的隔绝下并不至於教人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缘分从四面八方来,回四面八方去。对姚望舒,或着她惦记的人们而言皆是如此。
散了、淡了,无可避免,她无法回到曾视为家的九部,如那段流浪天下的时光。
倒也有些不同。
姚望舒感觉到御清回来的气息而睁眼,她手中提着街上买的小食,眉眼噙笑,「饿了麽?」
姚望舒摇摇头,爬起身来思考片刻,还是伸手取了纸包的麦饼,拨下一点放入口中,香甜温热的味道令人满足。御清也坐下来,冲了壶茶与她共饮。
吃饱後又打了个呵欠,她暗自摇头,醒了吃、吃了又想睡,日子清闲得有些不可思议。
御清m0了m0她後脑,手指在发丝间缠绕,接着往下碰了碰背和腰,「你啊,还是太瘦了。」
姚望舒捏了下自己胳膊,多亏这段时间睡得多,吃得也多,她分明已b刚回来时丰腴,再胖下去便显得臃肿了。御清还嫌不够,一天要买四顿饭回来,姚望舒有时专心过头,毫无知觉便被喂了这麽多餐。
掌心轻抚,又伸过来捏了捏腰间,御清凑上前将她抱住,鼻尖埋在肩膀,像在把玩水中月般,动作里满是喜Ai。
人在尘世,若不时刻修练,道心难免蒙尘,尽管已没了尘心,姚望舒对情的知觉仍慢慢回覆。御清眸中清澈,Ai意望进眼中一清二楚,隐约触动已被她遗忘的浓烈,她下意识倚在对方身上,亲了亲眉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洗尘会冲刷表面的慾望与激情,但Ai意不同,那是根深蒂固紮在心底,同责任或众生等重的……本心。经历洗尘後姚望舒才明白这点,她笑着轻叹一声,肆意靠在御清身上,埋进清冷的气息中。
百年了,姚府已非她幼年时的家,却因有御清在而成了新的归宿。
一个月後姚望舒的阵趋於稳定,想起以前曾与御清约定游山玩水,弥补缺憾,她心中对御清多有愧疚,便主动提起。
御清不只马上答应,甚至当晚便催促姚望舒赶紧出发,姚望舒只带了水中月便被拉着手御风,很快来到北方一座雪山山脉,酷暑顿时成了凉秋。山头上厚厚的银白覆盖,山群连绵,气势宏大庄严,与不可道的山完全不同。
山群之间湖泊神圣静谧,湖水如镜面,完整地映照山峰与月影。
两人十指相扣,缓缓踏在布满岩石的湖畔,御清腰间玉佩发出幽幽蓝光,照亮脚边的路。
此处她从前流浪天下时来过,在路上冻Si过几回,花了点时间才抵达。但当时她呆呆望着这片湖好久、好久,甚至忘了路上的磨难。
她向御清说起当年经历,牵着她来到湖水另一端,并放水中月进去照亮湖底。在水月朦胧的光线下,隐约可见水中伫立着高大挺拔的乔木,树皮呈现墨黑sE,如玉石般润泽。
「此处千年前曾是一位奇术大能闭关的居所,而後山川变迁,成为如今的模样。」姚望舒将她从前打听到的传闻缓缓道来,「我就是在此,得到将符文纹入魂芯之法,再请重虚师伯替我纹於後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姚望舒说起往事时神sE轻松,甚至有GU怀念。可她当时不懂术法,想在水下寻物,只有在身上绑块巨石跳进水中,反覆消耗生命,终於在树洞里找到玉简。
御清似乎也想到了这层,手掌覆在姚望舒腰後,顺着腰窝往上滑,在灭Hui符处轻轻抚m0。
「我并无他意,只是想带你看看,我曾经去过的地方。」姚望舒倚在御清肩上,用言语描绘着逝去的时光。当时她孓然一身,被孤独折磨得不rEn形,再好的美景落在眼底,最终都挥发成虚无。
她握紧御清的手,感受对方温柔的指尖。历经千山万水,无数的痛苦与Si亡後……她找到了让这一切值得的人,一个她能尽情分享过去的人。
有和身符保暖,又带了厚毯铺地,就算是在山上也很舒适,姚望舒说着说着便睡着了,直到清晨的光洒在眼皮上,睁眼便见御清一张端正秀雅的脸,额抵额相拥而眠。
高山的天空清蓝一片,几丝白云拂过,此刻姚望舒只觉得过往种种,皆是值得。
山群脚边有座小镇,稍显冷清,也尚未有九部在附近定居。姚望舒买了几个刚出蒸笼的黏豆包,外皮金h弹牙,内馅豆沙甜蜜,配上热呼呼的蒸汽,让她连吃了三个。
此时御清还只吃了半个,看她一口接一口的样子忍俊不禁,「不知道的以为你饿了三天。既然你喜欢,日後想吃便遣我御风来买。」
她又被当成猪了,姚望舒动作一顿,本着不浪费的JiNg神,依旧慢慢将剩的半个包子吃完。
「那倒是不必,只是从前经过此处时,也有个老丈看我落魄给了我两个……方才那摊主相貌年轻,不知是不是他後代。」姚望舒看着手中h澄澄的包子,「其实我就算不吃也无妨,饿Si了就——」
「别说。」御清将手中的黏豆包塞进她口中,m0了m0她的头,「多吃点。」
姚望舒温顺地点点头。
两人在镇上晃了一圈,再次经过摊贩时又买了两个,摊主一时间忙,回过神来发现板车上多了一粒银,都够他半年花费了,摊位前却不见人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一路南下,遇到好风景便停下来看看,在城镇里停留用膳。姚望舒每到一处都有新故事能说,而且好些御清愈听愈耳熟,寻思半天才想起来,姚望舒刚来不可道时便曾与她讲过这些故事,只是做了些修饰,改成他人经历。
御清不禁有些懊恼,她当初就该起疑心,毕竟若真是一个二八的小孩,怎麽会知道那麽多事?
旅程短暂,一个日夜後又回到湛渊旁,稍微巡视过才敢休息。几天後再次出发,探索不同的人文、美景,这般反反覆覆,足迹渐渐广布人界。
夏天往北跑,到了冬天便往南走,西南方气候温暖,时值初冬仍绿意盎然。溪流切分山T,在山脉间形成错综复杂的峡谷,高耸的悬崖上爬满绿植,一叶小舟穿行期间。不时有猿猴、鹿等动物从悬崖上探出头,观察久违的来客。
姚望舒站在船头吹笛,笛音在深林中悠扬回荡,为虫鸣鸟叫添了一分诗意。此处隐密,人迹罕至,就连姚望舒也没来过。御清坐在船棚下,唇角带着一丝笑意,静静地看着她。
小舟有自来流的加持平稳如地,在溪间随波逐流,姚望舒吹奏累了,便窝进御清怀中,让她用和身符替自己暖身子。两人随着小舟漂泊,此处没有人族、没有九部,只有天地与彼此,时间彷佛也被画了自来流,停滞不前。
如同她从前流浪的日子,面对看不到尽头的生命,如今姚望舒却不觉得绝望,反而……想再待得久一点。
她枕在御清腿上,指尖描摹御清下颔,被对方一把抓住,又仔细摩娑她手指。
御清垂眸,眼中笑意盈盈,有点像刚认识姚望舒那时,容貌又添了分成熟,在尘与道之间最平衡的点,温柔地垄罩着她。
姚望舒愣了愣,cH0U出手捧起御清脸颊,眸光在此留恋,良久後才组织好语言。
「清。」
「如何?」
「我好像,不想Si了。」姚望舒眼神稍黯,「不想真正地Si。此间如月,循环往复,可我从前未察觉月sE美好,一心不想再受折磨。如今有你在,我反而想逗留於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望舒g着御清领子,缓缓起身靠在对方x口,仰头吻上那唇,Sh润柔软,微微地有些凉。舌尖深入,恰似清风与落花交缠,久久不落地。
分开时,姚望舒的嗓子染上浓厚的依恋,「清,陪我久一些,好麽?」
御清不自禁扣住姚望舒腰後,将人紧紧拥入怀里。
「那便别离开我。」御清声音暗哑,「一次也别再离开了。」
姚望舒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便再也无法言语,慾望难得从道心之下g起,被御清掌控在指尖,翻弄流连。
小舟稍稍颠簸,一夜漂泊。
隔日早晨姚望舒早早就醒了,只是被御清紧紧抱着,乾脆安分地躺在对方怀中。此行出来三个日夜,姚望舒已经开始惦记起阵法,等御清醒来便要启程回湛渊。
姚望舒心中盘算着行程,忽然一抹白影飞入船舱,轻飘飘地降落。姚望舒定睛一看是只白蝴蝶,拨开御清臂膀坐起身去接。
蝴蝶摊平成纸,是抱璞的信。
姚望舒迅速读完,叫醒御清。御清整个人懒洋洋的,还想拖姚望舒赖床,却在听见姚望舒说的话後立刻清醒。
「师父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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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茶随瓷杯碎裂而泼洒,她喘了口气,缓缓蹲下身,m0索着数瓷片的正反与数量,以此起卦,沉Y半会,命数尽显。
上次替两个徒弟定命消耗太多JiNg力,闭关这麽多年回复不过半成。然而天意提点时机已至,她顾不上自身,直接出关。
转念一想,她早已无法JiNg进,就算再多待几年也回不去从前的青春活力,只要能把该做的事了结,拖着这半衰的身子又有何妨。
怜华宽了心,原地调息。抱璞回来见一地碎瓷,又跑去拿伤药,心疼地替她包紮指尖。
怜华却不知道自己被割伤了,也很少回应抱璞,只是沉默地坐着。
两个小徒弟近午便回了不可道,怜华听见御清的脚步声,以及另一个人……怜华心中已经猜到那是谁,她的脚步果断许多,和从前扭捏犹豫的声音完全不同了。
那人走到门边又踌躇起来,怜华微微一笑,向她招手。
「快来,让为师看看。」
「师尊。」姚望舒大步走上前,和怜华一样跪坐於地,让怜华碰触脸颊。
「我已听抱璞解释过一二。」怜华m0了m0脸,又拍拍她脑袋。姚望舒心中仍有些忐忑,当初怜华传她道法,青yAn则教她阵法,虽然她花了许多时间在学习阵,但她从未忘记,怜华才是那个信她、护她的人。
师父又会怎麽想她呢?姚望舒心中忐忑,怜华脸上一如既往地淡然,完全看不出情绪。
「择善固执,心X纯粹,为师当年没看走眼。」怜华指尖抚过她耳际,似是带着几分疼惜,「就是苦了你,如此牺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望舒顿时红了眼眶,哽咽半晌才答,「有师父这句话,便值得了。」
怜华另只手朝御清伸去,御清顿了顿,还是靠上前去让师父m0m0脸。
「长大了。」不知为何,怜华轻叹一声,似是有些惆怅。
「你闭关这麽久,不长大才怪呢。」御清咕哝道,「师妹都从黑的变白的,又变回了黑的,你这才出来。」
以往御清发牢SaO,怜华多半一笑置之,或者藉此逗逗她,这麽一来气氛便会缓和许多。
怜华却扯了扯嘴角,有些勉强,「你们风尘仆仆,先去换套衣裳吧,我叫你们师姐去备点好吃的。久别重逢,是该好好叙旧。」
姚望舒心中一跳,路上不住地去看御清,那脸孔确实成熟了点,五官也长开些许,如今更是b她高了……从前虽觉得奇怪,但未曾放在心上,毕竟她自己可是能起Si回生无数次,rEn後再长高算得上什麽?
但师父的反应却有点奇怪,那可是司命仙君,师父知道什麽?是不是……甚至能回答她苦寻无果的问题。
她究竟是什麽?何时才是她的终点?
姚望舒心中忧思杂乱,隐约觉得面前即将迎来一道大浪,而她不晓得她们会不会被拍散。
御清却似浑然不觉,照样牵着她在山道上走。御清变了那麽多,又好像从未变过,永远是那个无所畏惧的二师姐。
御清握紧了姚望舒的手,「别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师父屋里时,怜华正在庭院内仰头,令日光沐浴於遮眼的布上。
「来了。」似乎已经调整好心情,怜华又露出从前那种怡然自得的淡淡笑容,「御清,搭个手。」
御清扶着怜华回到屋内,怜华顺势抓着她手腕,指尖搓了搓黑sE的珠串。
「幼时我送你後,可有一直戴着?」
「从没拿下来过。」
怜华要来珠串,墨黑的玉珠在脱手瞬间变得澄澈透蓝,落入怜华手中後又变回漆黑。
「这种玉,名为证道石。其芯不得聚塑灵识,无魂亦无智,可正是因其中空虚,故能以身为引,容纳前尘旧忆……通常用以纪录修士得道飞升,或者见证两国结盟。」怜华指尖搓r0u玉珠,一颗一颗仔细摩挲,「这手串原本是师兄,也就是你们重虚师伯,年轻时赠与我的。」
无以名二十二代弟子,属她悟X最高,刚拜入无以名时,师尊成天乐得笑开了花,逢人便夸她是近百年来最有可能触碰天道的苗子。
那时身为头号弟子的重虚还是个少年,头戴抹额,身负长剑,闻言重重地拍了桌子,像阵风般地离开不可道。
怜华并不关心这位师兄去了哪,嫉妒也好、竞争也好,无论师兄怎麽看她,她都不在乎。
她唯一在乎的,只有日月星辰。
「道」是如此深奥玄妙,她如同一只蝼蚁,伸长了脖子窥探天地,试图沿着虚无飘渺的轨迹,看见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彷佛从虚空中抓取云朵,彷佛自空无一物的盆里捞出一尾活鱼……那般超脱於尘的痴迷,是她存在的理由。
她沈迷於命、相、卜三术,没日没夜地学习,为窥见命途而狂喜。
兴许是一年後,重虚回来了,带着伤痕累累的手和一块乌漆嘛黑的石头。
「诺,给你的入门礼。」
怜华从星盘上抬起头,面熟的少年朝她咧嘴笑,一身朝气灿烂如yAn,「你是我第一个师妹,我以後一定会对你好的!」
怜华愣愣地望着他——什麽入门礼?这又是谁?
重虚回不可道後,怜华才慢慢习惯自己还有个师兄的事。
重虚的天赋在山术上,符、剑、阵都难不倒他,以山术悟道也是一途,但他却总是不务正业,整天琢磨如何将符术玩出新花样来。当时还没有众妙司,几年才会有一个魔族误入人界,方士修术法,顶多为国服务。而重虚修习术法的理由很纯粹,只是喜欢罢了。
他将信纸化为灵兽,天天遣来逗她;将灭Hui符做成烟火,炸了师父的房瓦;将自来流丢入湖中,做成一大块冰消暑。
「师兄如何?」师父问道。
怜华连头都懒得抬,「吵吵闹闹,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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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重虚为了学丹火而安份了几年,证道石被炼成玉珠串起,戴到她手上。
「你啊,定是师门里最先飞升的一个。」重虚虽然笑着,但眸中黯淡,「若在你飞升前我寿元先尽,便当它是我,见证你得道之时。」
证道石刚入手时冰凉刺骨,转黑後很快变得与T温一样温暖。怜华难得将注意力分出来,仔细打量重虚。
师兄为何悲伤?然而她很快就失了兴趣,重虚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快,如这浮世一瞬,没什麽重要的吧。很久以後她才明白,重虚眼中的悲伤是在怜悯自己,为她单薄而狭隘的人生感到惋惜。
後来她有了师弟,青yAn道X不高,却是聪明伶俐的孩子,整天跟在重虚PGU後头学术法,对她则较为敬重。两个少年有彼此为伴,自然就少来烦她。
她曾以为那段时光永无止境,清净安稳的日子过了数十年,直到魔鸟的妖火将整座山头烧为灰烬,那日不可道中只她一人,她不知道该怎麽逃、不知道如何灭火,烈焰灼肤,剧痛切骨,她躺在前一天下雨的泥溏里,生Si存亡之际她茅塞顿开,离大道又更进了一步。
在这个本该恐惧的时刻,她欣喜若狂。
待她好了八成後才知是重虚心软,藏匿幼年的魔鸟,魔鸟失控吐火,酿成灾祸。师父不忍以杀肃清重虚,杖责後逐出师门。
几年後她离命术大成只差一步之遥,天意提点她出门游历,顺着命途牵引,在湛渊旁的一颗老槐树下,再度遇见重虚。
重虚苍老许多,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皆已残破不堪。他坐在槐树下喝酒,像个受过风吹雨淋的石头,被打磨得满身是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劝他继续修道,重虚却摇摇头,「我道心已破。」
道心破了,那便没什麽好说的。怜华一时无语,望着槐叶飘落。
「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无须愧疚,尘世本就苦,经此一遭,我亦有所JiNg进。」
重虚眼中的Y郁更加浓厚,如融化的雪泥,她本不该沾染,徒增麻烦。但对知的渴望是修士的本能,她仍忍不住问,「你明知那是魔族,为何救牠?」
「为何不救?师……怜华,那只是个刚出生的孩子,生来非人,岂是一种罪?」重虚替她斟酒,「错的是我,我没保护好你们。」
他忽然哽咽,垂首不语。
为什麽要质疑天道,让道心破灭?
为什麽要为了一只魔鸟,被逐出师门?
怜华发觉,自己不懂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多得她不知该从何问起,最终凝萃成短短三个字。
「值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虚先是沈默,在这个片刻里,两人间流转着千丝万绪,怜华想起初见时那明媚如yAn的少年,和眼前沧桑的面孔天差地别。
「我……不後悔救牠。」
重虚并非短视近利之辈,也非无心求道,他曾苦恼於修练,时常向师父求教,同为渴望悟道之人,他却放弃了。
没喝完的半坛酒,随着她与重虚的尘缘了结而埋入土里。
那坛酒留在槐树下,而重虚的那句话也留在心中,如同无暇的白玉留下刮痕,令她久久无法释怀。
怜华依旧刻苦修练,她命术大成,蒙眼自封;她修习逍遥诀延长寿元,拥有漫长的时间;她收了一名nV孩为徒,雕琢璞玉。
离道愈近,那道瑕疵却愈显眼,令她困扰不已。
她开始增加出外游历的时间,走过雪山天湖、踏过扫撒市井的W水,见过生Si两隔的Ai,在流民的屍T旁挨饿,也在两军对峙的前线奔波。
经历千山万水,她最终触碰天道。
魂魄脱离尘世,她进入骨r0U之外的世界,天地以从未想过的形式存在,未来、过去同时铺展於眼前——她叩天了,离飞升只有一线之隔。
她看见轮回,看见前世与今生,看见每一个魂魄曾经及即将成为的模样,看见每一个经此飞升的仙人,看见她尚未认识的人来到面前。她将宇宙纳入眼底,日月星辰皆是微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驻足於此,向寂静的世界投入质问——道为真道?
「道即是道。」天道如是说。
若是真道,为何容不得情?
「情为道、尘为道,道生万物,万物为真道。」
而道心却屏除情,飞升将脱离尘世……生命与情,对道而言只是昙花一现?
怜华并未得到回应,她将寂静视为默认,心中了然。
道并不了解祂的造物,她所看到的众生依循天道而活,却远不只如此。众生有情,会老、易变,稍纵即逝,就算掌握命术仍难以预测人因情而做出的决定。
杂乱而混浊的尘世,就算只有短短一瞬,在她眼中留下的残影却b星辰更加迷人。
蓦然回首她才察觉,自己修道的初衷不是永远,也不是真理。而是追求真道的过程中,那份掌握未知的瞬间痴迷。
她还未能理解「情」,而「永恒」显得多麽无趣。
怜华将意识凝聚,厚重的道心随之震颤,缓缓出现裂痕,最後如同溃堤般崩塌,情与尘在她的引导下缓缓流淌,温暖刺痛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叩天的状态逐渐cH0U离,依稀听见天道传来回应。
「值得吗?」
怜华一笑,「我不後悔。」
道心已破,此生再无可能飞升。正如重虚所言,悟道石见证了一切,怜华依旧戴着珠串游历人间,记录众生百态。
直到她将这串悟道石交到御清手中。
墨黑的玉珠内储藏着这些回忆,但怜华并未借助悟道石,而是一字一句,时而怀念、时而惆怅,缓缓地说给两个小徒弟听。
「你居然叩天了,却不飞升……」御清摇摇头,唇角却微微翘着,「溯古至今,说不定就你一人。」
「确实就我一人,但并非最後一人。」怜华轻叹,彷佛严冬清晨呼出的热气。
姚望舒从那声叹中听出了,事情还远远不只如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归元,如今你已习得丹火了吧?」
「弟子已熟练於心。」
怜华将悟道石放入她手中,「以丹火解开表象,能将石中旧忆显现。这石中约有百年时光,但不需回溯太久,约四十五年前足矣。」
丹火渗入悟道石,浸润至一半的深度便停止,姚望舒恍神一瞬,再睁眼时周围景物已不相同。
北冥之极,连海水都冻成了冰,放眼望去一片雪白,天空的蓝亦变得稀薄,似是透明。
以坚冰构成的大地中央,一块b人还巨大的黑sE道明玉伫立其中。
见到怜华的那刻,姚望舒不由得屏息,怜华未遮眼,双眸中灿烂如鎏金,缓缓流动,望进去时彷佛能看见星辰的真面目,神秘而绚烂。
怜华俯身拂去地上碎雪,地下数尺後冰层变得雾蓝,又带着一点幽绿,道明玉的基底持续往下延伸,深不见底。
「师父。」抱璞将鹤氅盖上怜华肩膀,怜华慢慢站起身,任抱璞将手上的雪花拍乾净。
「托了天道的福一睹这冰野茫茫,也算是有所收益了。」
怜华又将双眼封回去,抱朴搭起营帐,两人在附近守候。
不知多久後,三清翻涌不息,风云搅动,雷鸣电闪,一道天雷劈下来击碎道明玉。姚望舒似乎能感觉到冰层下,北冥之海波滔汹涌,而她们踩的冰也随之摇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抱璞以身躯将师父护在怀中,喷溅的利石与冰砸在她背上,幸好抱璞练T有成,天雷的余威未能伤她分毫。
异相眨眼即逝,天地回归平静,只留一地炭块般的碎玉。道明玉遇道心而明,在满地乌漆麻黑的碎玉中央,黑sE逐渐被点亮,发出如同蓝冰般深幽的光。
而光芒最甚的中心点里,有什麽正在微微地动着。
抱璞抱着怜华,踩上道明玉的碎片,缓缓向中心走去。姚望舒跟在她们身後,她分明不在当时,却感到紧张不安,有种强烈的预感,只要再往前,自己所熟知的一切都会破碎。
那是个小nV娃,看起来不满周岁,浑身如雪,墨黑的瞳孔界线分明,平静地看着她们。
抱璞仔细端详,「师父,她跟你长得有些像。」
「喔?想必会是个可Ai的姑娘。」怜华将nV娃抱起来,用手指逗弄她的掌心。nV娃有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如同这片鲜有人迹踏足的冰封之地,纯粹而乾净。
许是有点冷了,三清往nV娃身上流动,组成和身符的术式。怜华怀中温暖起来。
抱璞感受到三清自发活动,惊奇道,「她调动了三清?」
「嗯……天道化身,三清听令。」怜华微微一笑,「就唤她御清好了。」
姚望舒心尖一颤,无力维持丹火,幻境随之散去,三人在怜华屋内相对而坐。
那个天道化型的nV娃如今长大rEn,正坐在她身侧。两人四目相对,御清目光迷惘,双唇微启,似是想说什麽,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便伸手牵住姚望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以为……」御清张了张嘴,「青yAn说我是你的私生子。」
姚望舒原本也这麽想,虽说无以名风气自由,并无规定门生不得动凡心,但怜华毕竟是大昭的仙君,顾忌世俗眼光才会让御清当怜华的徒弟。
她一直以为这是师门心照不宣的秘密,未曾想他们的避而不谈,也是真相的伪装。
「那时我已叩过天,受天意提点前去接你来到凡间,云游四方多年才回来,就是怕有心人得知你的出生而心怀不轨。」
「天道不了解它的造物,故依我r0U身塑造化形,来到凡间T悟真情。」怜华伸出手,御清望着她的掌心,片刻後才缓缓将手放上去,怜华握紧了御清的手,似乎想传递一些信念。
「御清,你是天道化形来沾染凡尘,但你亦是你,是我的二徒弟,抱璞的师妹,归元的师姐。天道只是藉由你来T验情,并不代表你就是天。」
姚望舒心念一动,忽然顿悟了。
「御清来凡间沾染红尘,令大道有了情,是麽师尊?」
御清猛地看向她,似乎也明白了。
「是也。」
「大道衰微,才令虚侵蚀现世,是麽?」
怜华微微点头,「恐怕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御清立刻沉下脸,「我不愿与天道牵扯,可有方法斩断?」
显然怜华也想过这个方法,很快否决,「我等如今身处现世,无法触碰天意,若进入叩天之境,兴许能够一试。但叩天难之又难,待到有人踏入叩天时,兴许要花上百年。」
「在此之间你需稳定道心,亦不可身殒。凡人身故後进入轮回,然而魂魄皆有定数,无法轻易增减。如今你Si後无法进入轮回,而是回归天道,合为一T。但你心已染尘,此时回归,天道再也无力抵抗虚,现世将毁。」
姚望舒心下一惊,「这麽说来,师姐亦在轮回之外?」
「何故言亦?」
於是姚望舒将湛渊中归尘、归道的解释道来,怜华总是从容的表情出现一丝波动。
「个中缘由,我约能推测一二,只是其中牵连甚广,若要推算出来,恐怕会大损寿元。」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姚望舒不禁握紧了拳,御清轻拍安抚。
「若想进入轮回,可有他法?」御清问。
「有人飞升成仙,脱离轮回,便会产生空缺。JiNg心安排,尚有转机。」怜华忽然喘不过气,重重地咳了好几下,几人急忙上前关切。怜华弯着腰,神态虚疲,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们,若再深入恐怕会有危险。」怜华轻声道,「言尽於此,万事皆有定数,无需过於忧虑。」
临走前怜华握着姚望舒的手,轻拍她手背,却难以消除她心中庞杂的思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御清天生道心,四十五年前来到现世,又是近几年才遇到姚望舒,甚至动了凡心……时间与虚的出现和加速侵蚀都对得上。
那麽在御清身边的她,将御清拖入红尘的她……算得上是令虚侵蚀人间的凶手吗?
她这一生落魄过、绝望过,也曾身居高位、惮赫千里,一直秉持仁心,战战兢兢。如今她只想和所Ai相守,却连这也是种罪?
她做错了什麽,御清又做错了什麽?
御清牵着她,温暖有力的手指未曾松动过,两人沈默地走在山道上,不是回屋院的路,到底能前往何方?她们都不晓得。
姚望舒起心动念,几次想把手cH0U回来,最终仍是不忍。
走出一段路,御清忽然停下脚步,滞了滞後缓缓松手……指尖滑开的瞬间姚望舒眼眶酸涩,却不是因感到失望。她明白御清的X子不可能说放就放,心里大约根本不想管这些事。
真正在意的人是她,她从小被赋予仁义礼教,个X过於柔软,无法放自己造成的灾难,更难主动要求疏离……於是御清便这麽做了。
御清稍微侧过头,却未让姚望舒看见正脸。
「先走到这吧,我想自己散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姚望舒醒来时,院外的雪又在下了。
白雪霭霭,风拂过雪面後又捧上她的脸,冰得令她寒颤。险峭的山峰孤傲挺立,松枝被积雪压得弯折。
曾有个人在这片景sE中,舞剑、玩雪,自在任X地对她笑。当初那个太yAn般热烈的师姐已成仙君,为了她再也不能随心所yu。
同样的景sE、同样的雪,姚望舒只是木然地看着。
既然御清的情与天道连结,暂且避免动情,兴许能延缓虚的脚步。於是两人约定好先不碰面,姚望舒去湛渊维持阵法,御清短暂闭关修练道心,而在御清闭关後,虚侵蚀的速度也确实有些微延缓。
本该庆幸的,姚望舒却感到寒凉。
这之後又该怎麽办呢?难道一辈子都不碰面吗?那她漫长的生命又有什麽目的?
当前唯一解法,只能等下个人飞升时,御清才有机会斩断连结。姚望舒自认修道有果,有机会叩天,但她已不在轮回中,就算飞升也无法让御清重入轮回。且先不论此事能否成功,过程说不定需要几百年,这麽漫长的时间现世早已被侵蚀殆尽。
除了虚外,她会不断复活的事亦十分蹊跷,且她们皆在轮回之外,不知其中是否有关系?姚望舒心中推敲一二,不是不合理,便是时间对不上,只好作罢。
姚望舒每日从湛渊回不可道,尽管见不到面,仍想守在离御清近一点的地方。
沉淀几日後姚望舒打起JiNg神,御清都去闭关了,她也想做些什麽,总不能仰赖不知何时才会诞生的叩天之人。
她曾绝望寻Si,但如今既已决定好好活下去,她也想掌握自己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御清活了大半辈子,一次也没闭关过。
闭关是为了去除道心上的杂质,而她天生道心,怜华对她又毫无要求,向来自在,没必要强求自己。
为此她首次接受抱璞指导,背诵要诀静心,把自己关在院内。挨过前几日无聊的折磨後她的心静了下来,空旷如风。
日出月落,结束时御清已分不清时日,见到的第一个人则是带着食物来的抱璞。
「师妹呢?」
抱璞动作一顿,「问了你便心烦,还是吃饭吧,特地为你烧了只J。」
「师姐,你说,以後得一直这样下去吗?」
抱璞叹了口气,并未答覆。
「师父总叫我们随心所yu,但若是无法得偿所愿,又当如何?」
「静心。」抱璞催促她默念口诀,待她情绪稳定後才缓缓道,「人困於世,本来便没有事事从心的道理。在师门的庇护下足以让你们做自己想做的事,修道、习剑、学医甚至玩乐??以往你们想做什麽,师父不都放任你们去做了麽?但师父亦是凡人,她能叩天,却不能影响命途,也无法总是庇护你们啊。」
「所以,我该去拼自己的命?」
抱璞不给予任何回应,这次闭关确实让御清变得冷静,但骨子里的执着却未曾撼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麽,又当如何?抱璞心中焦虑却无能为力,两个师妹都b她优秀,她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师父也变得虚弱很多,她能做的也只有当好师门後盾,好好照顾她们。
一片静默中,抱璞突然开口。
「总有办法的。」
御清只喝米粥,又静坐一个时辰,起身御风,来到姚望舒那屋院里。
姚望舒正在湛渊巡视,院内槐树守候。御清缓缓走过无人的檐廊,房门是敞开的,里头竹简、法器、灯台等物都摆放在正在使用的位置,等待它们的主人回来,便可马上继续研究。
御清想起从前,姚望舒苦学阵法的日子。
那时姚望舒腼腆胆小,被她拉着想去哪就去哪。那时没那麽多责任,更没有沉重的过往需要负担,饿了就去找抱璞撒娇,累了便在檐廊上睡。她只烦恼如何逗对方开心,而姚望舒也只对着阵法皱眉……那段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
御清忽然在喉头尝到一丝酸苦,那时她从未想过,当下会是她和姚望舒之间最好的时光——尽管当初她什麽也不懂。
而现在她成熟、懂事了,却连见一面也做不到。
御清默念着静心诀,伫立许久,缓缓走入屋内。见桌案上摆着几粒小石,和几个代表阵纹的图案,便知姚望舒正在研究新阵。
她还在努力,御清心头一暖,唇角不自觉微微翘起,指尖沿着三清流动的方向滑过。
御清虽看得懂流动,却看不清原理,但只要知道姚望舒仍没放弃,御清已满足矣,她不该久留,转身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说守护尘世,便是在守护姚望舒所重视的事物,那麽她也愿意付出代价。
铄星如今长居太安,她外貌娇俏可Ai,实力又能折服部众,在两族间颇得人心。御清找上门时还有几个道尉徘徊,见仙君来了才急忙找藉口溜走。
「我要洗浊尘。」御清开门见山,「但我不会布阵,你用先前姚望舒的阵帮我布置一下,可否?」
先前御清气质分明柔和了许多,怎麽一阵子没见,又恢复成她刚认识时冷冽肃杀的家伙了?铄星蹙眉,心中直觉不对。
「你要洗尘?还是又要让姐姐洗尘?」
「当然是我洗尘,你帮不帮?」御清冷眸一瞥,「找你是因姚望舒信你,不可泄漏。」
铄星满腹狐疑,姑且是应了,转头便传信至湛渊旁通知姚望舒。
姚望舒闻讯一叹,她早已想过这个方法,就怕御清真的去做。
人生在世难免染尘,只要御清不断洗尘,就能保持道心澄澈——但姚望舒舍不得。不只御清要遭受洗炼之苦,一想到御清会变回冷漠无情的模样,便x闷得心痛。
放不下、过不去,姚望舒没有那麽无私大Ai,能奉献所有去维护众生。
她终究是个自私的凡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姚望舒请铄星破坏阵法,再推托御清的请求。几日後御清才反应过来,去求青yAn或琢玉,然而阵法布到一半,总会莫名奇妙被破坏。想找姚望舒谈,又碍於无法见面,御清只能独自吞下郁闷。
御清心境起伏影响道心,虚的力道再度增强,蚕食众妙司的JiNg心布防。
守在临渊的姚望舒看在眼里,不见面本是为了稳定御清的道心,如今这般反而是本末倒置了。
但见了面又能如何呢?姚望舒想起棺材中那段黑暗的时光,就算声嘶力竭地吼、指尖抓到流满鲜血也无法逃离困境。
御清被她拉下水了,这次……她们还能脱困吗?思即至此道心震荡,姚望舒调息入定,尚未回稳心神,便闻一阵狂风席卷而来。
那仙君披头散发,指尖捻着一朵白梅花,嫣然一笑时,姚望舒心跳骤停。
「师妹你看,这花多美。」御清语气雀跃,蹦蹦跳跳地来到身前,将花别上她耳朵,「鲜花配美人,送你啦。」
姚望舒眼眶酸涩,以手摀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怎麽了?」御清困惑地皱眉,随後脸sE一沉,眼神散涣後重新聚焦,表情慢慢被冰霜垄罩。
是了,她们现在不能见面的。方才御清入定时回想起往事,一时错乱,以为她们还只是两个小弟子呢。她一出洞x看见梅花,心里砰砰跳着想起了姚望舒,没有细想便摘花来给她。
御清本想离开,只走一步便倏然转身走回姚望舒面前,低头注视她。
「没用的,姚望舒。」她低喃道,「不见面没有用,闭关或清修,一点用都没有。你明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望舒撇开头,无法回望御清,愧疚感翻涌如浪,让她窒息。
御清却捏住她下颔,强迫她转回来,那对眼眸如虚般深沉,想吞噬她所坚守的仁义道德。御清更进一步抱着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
「姚望舒,我也是人啊……既然已染了尘,便无法cH0U身。」御清的吐息在姚望舒唇尖流连,以要将她吞咽的气势,不断流露着悲伤,「你要看我这般受苦麽?」
「清,我不愿你被阵法焚烧——」
「既然如此,你当初何故坚持洗尘?」御清语气冷静,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癫狂,「我也舍不得你洗尘,但你仍如意了,留我一个人在尘世等。看不到、找不到……你不懂我的不安。」
「我不想失去你,御清。」姚望舒眼眶Sh润,咬着牙抬眸,「我想你在意我、牵挂我,就如现在这般因我发狂,不行麽?」
姚望舒声音颤抖,带着哭音彷佛被b到极限,眼眸中血丝浮现,脆弱得令人着迷。她长相柔媚,骨子里却刚强得很,面对湛渊禁制都能重新打起JiNg神,却在御清怀里几近崩溃。
御清心里震了震,她还记得自己花了多少时间才感受到人的情,若一切从头来过,她能像姚望舒一样,重拾这颗能感受情的心吗?若真的又有了情,她不还是得重新洗炼,保护天道麽?
但她必须一试,如今情况胶着、进退不得,对姚望舒而言何尝不痛苦呢?
「当时我可没有怀疑过你,你如今却不信我?」御清狠下心道,「你若真的在乎我、心悦我,就顺我的意。」
姚望舒蹙眉,「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御清低头吻住姚望舒,散乱的发丝缠上她身躯,手指贴上肌肤时,才发现御清的手那麽冰凉,温柔的触m0都让姚望舒疼得落下眼泪。
御清停顿一下,以指腹擦去泪珠,又以更轻柔的力道继续,姚望舒的泪仍停不下来。
她就是地上的泥与尘,无论雨下得多大,仍会残留,无法洗去。
而御清便是那满身泥泞的,是雪、是风、是月光,是所有姚望舒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在她身上翻腾,沾得wUhuI不堪,折了仙骨、断了羽翼,还蛮不在乎。
御清加重力道抱着她,牙与舌在她身躯留下痕迹,破釜沉舟。姚望舒放弃维护疏离的假象,双足缠上御清腰间,双臂g着对方脖子,仰首请求垂怜。
愈是想握紧愈是留不住,她们却紧紧扣着彼此,对方的气息如梦般虚幻,还要喘着纳入T内。
她们不堪地在Si局中缠绵。
沉浸於此时此刻,全神贯注於眼前人,因冲动会退去,情慾会被满足,放纵过後,只会有永恒无尽的道留下。
谁都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抵达皆大欢喜的团圆。
泪珠从姚望舒眼角滑落,御清俯身吻掉,将ch11u0颤抖的身子抱起,让她紧靠在怀中,r0U身的相依更像两颗心交缠,不分你我。
「此间如月,循环往复。我心亦有月,时而满盈、时而亏缺。」御清抬眸,在极近的距离中注视她,「姚望舒,你信我麽?信我心有月,亏而满,生生不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望舒眼眸黯淡,御清曾多次询问,她必然只有同样的回答。她伏在御清肩膀,缓缓点头。
「那麽明日便帮我洗尘,好麽?」御清柔声道,「答应我。」
姚望舒挺直身子,眸中悲伤流入御清眼底,「那,你信我麽?」
「我信。」御清隐隐约约地笑了,「我没那麽多心机,只要是你,无论说什麽我都信。」
「好。」姚望舒一改消沉,捧着御清的脸亲吻,「我会陪你。」
御清缠着她吻了一会才心满意足地睡着了,手臂仍紧紧圈住她,像在防止他逃跑似的。姚望舒也困极了,闭着眼睛看似睡着,却在许久後缓缓睁眼,眼神留恋在御清眉目之间。
她在两人之间设下屏障,隔绝对方感官後又画了一道安神符才起身——照理来说,就算这样也无法完全瞒过御清,是信任让御清放松了警惕。姚望舒别过头,不去面对内心愧疚。
她穿好中衣、披上外袍,将自己打理整齐。踏入夜sE前回眸,御清神情和缓,嘴角还擒着一丝笑意。
姚望舒在此驻足许久。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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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仍可辨认虚的轮廓,原本数千、数万个大大小小的圆扩张、合并,让九部地界沦为一片虚无。
姚望舒伸手朝夜空一握,「诛仙。」
诛仙本放置於太安,供奉在洗浊尘阵法中纪念无间奉献。雾白的枪头共鸣转红,发出蓄势待发的光芒,倏然窜入空中,许久後杀至湛渊,落进姚望舒掌心。
诛仙正雀跃地震颤着,彷佛在为久违的新鲜空气欢呼。
「对不住,今日需要你陪我。」姚望舒指尖拂过枪缘,感受到器灵的疑惑,「是,大业若成,名垂千古。」
诛仙再度兴奋起来,今日它将在姚望舒手中再度改变现世,创下伟业——而那远b自由重要许多。
诛仙镇地,丹火瞬燃,沿着湛渊向两侧延烧,照着姚望舒想好的布置,将岩石、树木、泥土重构,黑亮的阵纹从中显现,三清蠢蠢yu动。
为了一劳永逸地挡下虚,洗尘後姚望舒一直在研究这个阵法,光用道来抵御不够,她必须想出新思路。
虚中生无,无中生有,有亡归无,无亡归虚。这世界的存在与消灭是循环,彼此相扣,只是时间间隔巨大,以凡人r0U身无法观测。
那麽她引日月星辰之循环,聚虚、无、道、三清於一处,让其不断重复,前进之前便进入循环,在原地打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思路简单,但实行起来难上加难,不只考验构阵者对循环概念的理解,最难的是该如何将世界中的循环规律固定於湛渊。
姚望舒需要一个稳定的锚,能够承载「循环」的思想,并且带有同样属X的锚。
她就是那支锚。
Si而复生,循环往复,只要她以身入阵,可成。
入阵後她必须经历好几次Si亡,阵法稳定後才能寻机脱离。但上次洗尘後相隔一年才复活……此为唯一变数,她不确定自己多久能回来。
阵中不b洗浊尘,不用重聚r0U身,以姚望舒推测,不过一年就该完成,就算延长时间,也不会超过三年。
等待这点时间,跟御清不断洗尘相b,算得上什麽?
此阵成後只要御清维持心境平和,虚便难以跨过湛渊。她已经习惯Si亡,多Si几次又有何妨?
姚望舒在心中不断说服自己,尽管她其实不确定能否脱离阵法、不知这一切要花多久,更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辜负御清。
她只知道,眼前唯有此路能走。
丹火不断延烧,生成阵纹後熄灭,如同一条快速游动的蛇,逐渐远离姚望舒。只剩诛仙在她手中,透着暖和的温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望舒走到悬崖边,缓缓踏出第一步。
御清的梦境温暖祥和,她拉着姚望舒在辰宿转下方打盹,迷糊间能感觉到对方正抱着自己,波光粼粼在脸上跃动,一切都美好得令她满足。
睁眼时,她发现抱着自己的是被褥,而本在怀中的姚望舒不见踪影。她睡得太沉了,御清很快察觉不对,捕捉到安神符消散的痕迹。
谁对她施术,姚望舒?御清喊了几声没有回应,马上着衣起身。
姚望舒肯定是起早去巡视湛渊了。御清心道,毕竟姚望舒答应会陪她洗尘,是怕耽误时间吧?
是了,只要去湛渊找找就能看到姚望舒,她答应过的,她答应了……
湛渊一夜间出现新的庞大阵法,几个道尉围着阵纹研究,而那深渊中出现异象,三清在其中不断翻涌,变幻莫测,时而清澈、时而漆黑,难以看透。
御清没管这些,御风往南搜索无果,又往北走,来回两三次後才停下来。
或者她去了太安,先行一步布下洗浊尘了?御清来到太安时已经近午,寻不到人後找上铄星。
「姚望舒呢?」
铄星瞪大眼睛看她,随後四处张望,确认周围无人,「仙君怎麽会问我?湛渊的消息已经传回太安了,那可是姐姐笔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御清脑袋里嗡嗡作响,铄星声音突然变得令人烦躁,「别跟我说无关的事!」
御清甩开铄星跑了,满脑子只有要找到姚望舒这个念头,至於姚望舒的笔迹、不告而别与莫名消失的诛仙,她都不去想。
湛渊、太安、不可道,御清跑遍了所有姚望舒可能出现的地方,全数一无所获。到晚上时她仍不肯放弃,在第三次回不可道问姚望舒有没有回来时,被师姐压制在地。
「御清!」抱璞练T有成,粗壮的手腕让她无法挣脱,「该停了,事情我已知道,别再执着。」
「不可能!」御清大声回嘴,「她是我带回来的,我最懂她。」
「御清,我可什麽都还没说。」
御清愣了愣,一下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被抱璞扛起来往主峰上行走。
但姚望舒明明答应过不会骗她、也说会信她、会陪她洗尘,这些都是,都是……骗她的吗?
「御清。」怜华握住她的手,「静心。」
御清面如Si灰,跪坐在怜华面前垂首,「既已染尘,如何能静。」
「致虚极,守静笃,静心方能看清外物。」怜华不紧不慢道,缓缓抚m0她的脸颊,带着安抚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随着怜华指示吐纳,片刻後平静下来,唇齿一张一合,语气近乎无情。
「我心已静,道心如冰。」
不久後她回到湛渊旁仔细观察,正是前阵子她在姚望舒屋里见到的新阵。当时尚未完成,如今才得见庞大的混沌聚集於湛渊里,从三清化无,又从无消散为虚,虚再生无……环环相扣,循环不息,如同日月的轨迹、轮回的无止无尽。
如同姚望舒从生到Si,再Si而复生,以经年累月的痛苦为基础,构建出强大的阵。
白日她心境被冲击,导致虚迅速吞噬了湛渊另一端,人界这边的悬崖之外,只剩一片混沌,再过去则是无穷无尽的虚。
而姚望舒的阵完全将虚阻隔在外,就算御清一度接近崩溃,都没有让虚突破。
太聪明了,姚望舒。御清伸出手想触碰,指尖於空中停滞,缓缓握成拳。
姚望舒,你真以为自己是圣尊,渡了九部还不满足,要渡众生於水火才甘心?你真当自己那麽伟大吗?
那谁能渡你?又有谁来渡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御清大可以破坏阵法,将姚望舒拉出来,破阵并非难事。御清看着眼前的混沌,以及那之後的虚,迟迟没有出手。
这是姚望舒的心血,身後众生仅存的屏障,一但突破万劫不复。
但若她不破坏阵法,姚望舒会在里面受多少苦?还能出来、还能再唤她一声清吗?
御清不知道。
她C纵三清送入阵法,在三清被混沌x1纳前,感受得到湛渊之下确实有姚望舒的气息。她守在湛渊旁一整夜,直到天光乍现时下定决心。
「我信你,姚望舒。」
御清再度送入一丝三清,温暖融入混沌中,希望能寄托言语。
「就算你骗了我,我仍信你。」
「你不会离开我,对麽?」
御清的低喃消散在风中。
数个月过去,眼见虚再无侵蚀迹象,众妙司与九部皆松了口气,只留部分人力盯守,其余的全撤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战场转移至朝堂,铄星与茂荼前後进入官场,目无法纪,时常以下犯上,人族官员拿他们没办法。若不是有善下调解,恐怕连皇帝都要被茂荼指着鼻子骂。
吵吵闹闹了好一阵子,两族间才趋於和平,无论朝野都习惯了彼此存在,九部能在城里安居,人族也能前往九部行商。
铄星偶尔会前往湛渊旁,拜访宵魄仙君。
御清在离姚望舒最近的悬崖旁住了下来,世人都以为仙君是为了镇守边界,只有少数人知道她真正守的只是里面的人。铄星每每拜访,见她不是在入定,便是望着阵法喃喃自语。
铄星於心不忍,派几个部众来盖间小屋供御清遮风避雨。
有时会遇见石将军在炖排骨,甚至有次是皇太子在泡茶,人族规矩这麽多他们还能从太安溜出来,铄星深感佩服。
她与仙君本人没什麽可谈的,只是一起在湛渊旁打坐,她将尘心张开时,能感受到湛渊下有颗道心存在,偶尔也会落空。她明白姐姐正在经历什麽,而仙君眼中的空洞或许能抵达遥远的渊底,隐约透露着同样的痛苦。
一日复一日,一日复一日。
一日复一日过去,阵法稳定後呈现类似於虚的黑,将现世一刀切断,面对它时一眼望去,无光、无影、无声亦无生,直面Si亡般的恐惧占据感官,令人不敢直视。
背後则是现世众生,湛渊旁有风、有月,有树林沙沙作响的回音,徘徊在世界边缘,生生不息。
春去秋来,雪落了又融。有时御清感觉时间停止,日复一日都是同样的孤独。有时她又觉得时光如箭,姚望舒的泪彷佛才刚从指尖乾透,倏然间七年时光便已逝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昭皇帝驾崩,二皇子继位,变革改制,将众妙司编入军制,九部入籍。朝堂上又是一阵风雨,熟人没空前往湛渊,连铄星去的频率都减少了。
只有御清一直面对那无尽的虚无,几乎不曾移开目光。
然而她送入阵中的三清,却逐渐感受不到任何生命。
最後两年,湛渊中只有阵法循环,无论如何探查都再也没有姚望舒的踪影。御清没有告诉任何人,依旧不懈地送入三清,像在喂养着绝望,眉目间毫无波澜。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後,她又一次送入三清、又一次落空,刹那间绝望突然绽放成顿悟——
姚望舒不会回来了。
Si能复生本就蹊跷,这份能力源自何处?下次还能不能复生?皆是未知。何况姚望舒进入阵法,更是生Si难料。
御清想起了刚认识时的姚望舒,绝望、胆小,一心求Si。
她得偿所愿了吗?她真的Si了吗?御清曾无法理解姚望舒,而今她连随之离去都做不到。她平静地接受了姚望舒不再复生的事实,每日徒劳无功地送一点三清进去,在阵法旁入定、静心。
她想要解答,关於自己、关於姚望舒,她们为何而生?又要前往何方。
第七年,湛渊旁空无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御清先後拜访了守静、善下。尽管时过境迁,两个师弟都登上高位,靠她仙君的头衔想见两人也不是什麽难事。
守静变得大方许多,甚至蓄起胡须来,但在遣走旁人後,面对她时仍柔着眉目,话语间有些无奈。两个师弟无法回师门探望,在尘世里能谈心的只剩彼此,自然变得亲近。然而善下近来都不太见他了,虽是出於不得已,仍教人心寒。
善下则变得深沉稳重,同时也多了点Y郁之感,提起守静时稍稍舒展眉目。朝堂上权力制衡错综复杂,纵使只是谈心,在旁人眼中却是别有用意的拉党结派。
善下身边簇拥着无数臣民,仍透露着与她相似的孤独。
御清不太理解这些人情世故,但她有些明白师父了。
「人生苦短,随心所yu吧。」
看久了虚後,就连曾经习以为常的不可道,也再度变得优美起来。
她没有急着去找怜华,站在险峭绝壁上,狂风呼啸袭面,没紮紧的乌黑发丝在耳边飞舞,云雾在脚下疾走,御清闭上眼享受片刻,缓缓走过曾经生活的每个角落。
别致院落、粗糙洞x、湖水倒流的地底……御清走得很慢,深埋於回忆中的零碎全数被挖出来,像纸上遗落的糕饼屑,嚐起来仍有滋味,却早已不是原本那块糕饼了。
抱璞见她回来,嘴上怪她没提早说,还是煮了碗粥给她,好像在抱璞眼里她永远是那个整天找东西吃的师妹。
「嚐过各处美味,还是师姐煮的最好。」御清端着碗慢慢品尝,「这些年受你这麽多照顾,谢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抱璞笑了笑,「再说可就生份了。」
这些年怜华又闭关了一次,JiNg神稍好一些,看起来还是略有疲态,回不到从前。
御清仔细端详怜华,满头乌丝稍黯,肤sE也有点过於苍白。
这便是她老了之後的模样,可惜姚望舒再也见不到了。
「若我能分些寿元给你便好了。」
「活太久,不过图个寂寞。」怜华摇摇头,抿了口茶水润喉,转移话题道,「你可决定了?」
「你知道啊。」御清稍稍点头,她说话时已不如从前浮躁,也不像当仙君时那般冷淡,更似一汪荷塘,平静和缓,「这几年我试图参悟解答,但仍有一事想问你。」
「说。」
「命途,是真、是虚?」
怜华唇角微弯,「若命途为虚,我怎能司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麽,我心意已决。」御清缓缓吐了口长气,「我将走上命途。」
「别怕,万物皆有此时。」怜华笑着m0了m0她的脸颊,「好孩子,做我徒弟,你可有所收获?」
御清也笑了,像在撒娇似地,捧着怜华的手停留於脸颊上,温暖对方的手。她无父无母,怜华教她、养她,一直守在她身後,何尝不算她的母亲?
「世间万物,皆是我的收获。」
告别时,还是有点不舍,她握着怜华袖口,沉默地驻足半晌。也许是察觉了犹豫,怜华拍拍她的头。
「再见,御清。」
御清缓缓地,露出温暖的笑容。
「再见,师父。」
告别师父与师姐,最後御清选择了辰宿转下方,在此布置了竹蓆、衣物等用品,盘腿打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清亮的水光在御清头顶晃动,她仰头望着那深厚而看不清的水域,缓缓低下头。
现在,该信守承诺了,姚望舒。
她将悟道石的手串挂在虎口,两手交叠成三角,「三生万物。」
彷佛有铃声响起,三清震颤,由无形转为有形,瞬着她的引导无中生有。三清生而万物具,争先恐後地涌入小小的三角形中,御清闭着双眼用心去看,仔细建构出人的型态、骨r0U。三清曾无数次g勒同样的轮廓,无需多费力强求。
从前怎麽都没想通呢?姚望舒的复生与她调动三清的本领,本来就是同件事。重聚r0U身需要三清,而她就是姚望舒的材料。
她由天道化形,以三清聚T,能调用的三清虽然庞大,但也有限。若她和姚望舒共用同样的份量,那麽当姚望舒在湛渊底不断Si亡时,消耗的三清逐渐回到她身上,她的身T因此成长,这便说得通了。到後来姚望舒身T变弱,复生时间更长也合理。
因此,如今三清全数回到她的调控之下,姚望舒便无法复生。
御清不住笑了,命途确实存在,她和姚望舒便是命定的关系,谁也离不开谁。
她已经知道答案了,姚望舒。
御清逐渐没有余力思考其他事,她不如天道般JiNg确无情,在聚T过程中有许多损耗,必须全神贯注一点点地塑造。
到後来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全身逐渐失去感觉,彷佛向着湖中月影坠落,奋不顾身地溺於虚妄。
不断、不断地,向深处沉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朦胧间御清奋力睁眼,姚望舒就在眼前,像是睡着了般安静地躺着。
与此同时,御清身躯从有形化为无形,她感觉不到身T存在,轻盈如风,思想也化为虚无。消散的前一刻御清迅速握起姚望舒的手,俯身亲吻双唇——
姚望舒猛然x1了口气,并未感到剧痛。
四周空旷安静,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望着上方深厚清亮的水域,鼻尖嗅到一GU淡香,像雪未融时首支绽放的梅花,美好中透着孤寂。
唇尖残留着一点触感,她抬手想m0时,发现手中握着墨黑的珠串,悟道石上还有些温暖,让她确定这不是自己的T温。
慢慢地她想起来自己应该在阵法里,正在等待脱离的时机。
发生什麽事了?为何御清的悟道石会在这?姚望舒坐起身,一度盼望下一刻会卷起阵风,御清再度出现。然而事实并不如她所愿,辰宿转下方安静得令她不安。
她握紧了悟道石,恐惧逐渐孳生,在她还没想清楚前手指便打出丹火,浅浅地渗入石中。
她看到御清独自守在湛渊旁,日复一日地面对虚无,四季更递、岁月流逝,她不再复生。她看到御清与师门告别,耗尽己身,重塑她的R0UT。
看到御清留给她最後一吻,从此消散。
姚望舒从回忆退出来,握拳蜷缩身T、张着嘴,豪无意识自己正发出呜咽。
这不是她所想的结局,她要保御清平安,真正该Si的是她,一直都是她。她早已满身伤疤,被浊尘折磨得毫无人样。而御清纯粹美好,这样换命太不值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望舒沉浸於悲痛之中,许久後才稍微平复,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顺序不对。御清之所以选择重聚自己,可能是发觉了自己频繁Si亡後,御清就会成长,待到後来姚望舒变得跟起初的御清一样,容易困、容易饿,而御清JiNg神却愈来愈好。
她和御清之间必然有某种连系,只是姚望舒先前一直想不透。
若说天道为了化形,以御清为锚点将一部分的三清调给御清聚T,并让她在尘世中自由调用,而姚望舒复生所用亦是同一份三清,便能解释她们的变化。
但时间对不上,她至今已超过百岁,而御清是五十多年前才来到尘世,为何在此之前她也能复生?
她和御清之间到底如何联系……谜底尚未解开,是不是还有机会挽回?姚望舒心中生起一丝希望,着衣调息,心境逐渐静了下来。
爬上主峰,怜华早已在院中等候,听见她的脚步而侧头,姚望舒尚未出声便问,「归元?」
「师父。」姚望舒哽咽得快说不出话,「御清、二师姐她……」
「来。」怜华招手,让她一同坐在繁花之中,「御清有她的选择,无须愧疚。」
「可……师父,这可是我们的命?」
「命,是什麽呢?」怜华拍了拍她的手背,「命,又由谁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望舒愣愣地看着怜华,她似乎很接近真相了,但始终隔着一层迷雾,看不清、道不明。刚入师门时,她也曾对世界的真面目感到好奇,想起从前怜华为她解惑的回忆。
此时她的心中,一半是挽回悲剧的慾望,另一半参杂着对於真道的渴望。
她想参悟世间的一切,想知道自己和御清之间,究竟是什麽关系?
她一字一句,渴求地说,「弟子,请师父解惑。」
重新静心、入定,待姚望舒心境稳固後,怜华开始教她命术。
自从怜华命术大成後相术受其影响,看相便可望尽对方命途。她深受其苦,因此一直未将自己的真本事传下去。
如今姚望舒决心修道,若想窥天,命术便是捷径。怜华慎重地向姚望舒解释後果,若将这条路走到底,姚望舒也会深受其苦。
「师父,弟子知道。」姚望舒只是淡淡地回应。
命术需要算,更需要对星盘、时节与日月的掌握,这些对姚望舒而言已是信手拈来。大道至简,所有术的核心都是一样的,因此她学习神速,很快就掌握基础。
她发现自己的命确实本该在十五岁那年结束,怎麽算都算不出转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姚望舒的一生在重复计算与窥测中,一缕一缕地重复检视、编织。
在湛渊底时她曾和两位鬼差对话,归尘、归道循循善诱,引导她思考怜华曾给她的教诲,当时便隐约有触碰真道的悟感。
「命非由天定,决定命途的是我们,过去、现在、未来,无数的我们决定我们的命途。」
辰宿转底下,湖水倒流,自地面汇入头顶的深湖。姚望舒望着此景,突然参悟。
时间如滔滔江水向低处流,她身处其中载浮载沉,无力向上游走,只能随之流动——岁月、人事、青春……一切都被推着向前迈进,无法回头。
但若并非如此呢?
若所谓的修道,只不过是一条小鱼从江中跃起,试图窥探岸上风光。
若时光流逝,只是尘世的虚妄。
若时光并无先後之分,过去与未来、因与果之间,并无顺序,犹如尘道相生相灭,在无尽的选择与变数彼此制衡後,形塑成唯一的命途。
姚望舒心中一寒,为此震颤不已,首先感受到的并非参悟的喜悦,而是恐惧——以凡人之躯承受真理,本便是蚍蜉撼树的愚昧。
时间的缺口,补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时间都位於同样的位置,过去与未来互相影响,并无先後高低之分。再往深处推测,她之所以无法进入轮回,则是未来的因,导致过去的果。
轮回中魂魄皆有定数,无法轻易增减……若想让御清进入轮回就必须有魂魄退出。
姚望舒此时明白了,未来的自己已经做出决定。
她将这项发现与师父分享,怜华唇角含笑,听完後不言不语。
姚望舒一直相信师父,相信她们都是身不由己,此时此刻,仍忍不住感到迷惘。
「师父……您是怎麽面对的呢?」
姚望舒只是稍微m0到边边,便感到难以承受,实在无法想像怜华在能够窥探命途的情况下,怎麽还能淡然自若。
「相信自己,归元。」怜华怜华不疾不徐,抿一口用花泡的茶水,「相信身边的人,无论未来,还是过去。命既已成,代表这是我们所能抵达,最好的结局。」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姚望舒心中释然不少。
怜华很少这麽明确地给她提点,多数时候只指了个方向,告诉她该怎麽走,艰辛的道路仍需要她自己走完。
姚望舒学得很快,一年多便将基础理论学熟了,然而悟道所需远不只如此,命术亦须在实践中学习,方能大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那已经不是怜华所能教导的事了。
在一个夜空晴朗的夜晚,姚望舒本在御清的住处观星,怜华赤着双脚从抱璞臂弯中走下来,清风扯着蒙眼布条,飘飘然与发丝交缠。
姚望舒并不惊讶,迎上前扶怜华的手,「弟子刚算出今晚必有大事,您便来了。」
「善也。」怜华站稳脚步,随後扬手扯下遮眼布条。姚望舒立刻抬手遮面,却见怜华双目浊白,眼神失焦,看来并不能视。
「说到底,你的苦也算是为师闯下的祸,总该让为师的稍作弥补。」
「弟子认为不是。」
怜华笑着摇头,「如今我的本领也传下去了,时候已到,出师吧。」
一但出师,此生不复相见。
这一天还是来了,说到底生命本就孤独,无论是她、师父甚至天下千千万的众生,走着走着,必定迈向同样的终点。姚望舒缓缓换口气,道心压抑着翻涌的不甘。
生离Si别,不就是这麽回事吗?
「弟子有最後一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
「若您当初飞升,此时便无需受别离之苦……弟子想知道,您可有任何後悔?」
「生是苦、离别是苦。我们对天道而言不过转瞬即逝,仅仅一个眨眼,便容纳了那麽多苦痛。」怜华捏了捏她的脸颊,「但就这一瞬,你我确实存在。你说,值得吗?」
这是……尘心的思想,但当姚望舒修行得愈深,便愈发察觉尘与道没有分别。
所谓「真道」容纳着世间万物,无分尘道。
姚望舒稍稍打起JiNg神,「弟子明白了。」
抱璞以符纸遮住怜华双眼,移开时怜华双目恢复光明,鎏金似的散发着温和微光。注视姚望舒时彷佛望尽了她的一生,令她恍然失神。
「果然,是个漂亮的孩子。」怜华笑着又了捏她的脸,像在把玩似地捧在掌心搓r0u,满目怜惜。
怜华亲吻她的额头,随着话语说出口,姚望舒感到一GU奇妙的温暖,彷佛湖面涟漪,以「此刻」为中心,在时光的长河中扩散。
「好孩子,以司命之名,你此生将会值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涟漪并未消散,不断在她心中产生震荡,她能感觉到来自未来及过去的回响。她的命途早已被怜华改变,只是此时此刻,困在r0U身里的她,才能清楚感受。
怜华为她定命了,但怜华还剩多少寿元呢?姚望舒不敢想。
姚望舒将自己埋进怜华怀中,她放下从小束缚自己的礼节,双臂抱得很紧、很紧。
「来生,换我护师父值得。」
「多大了,还这麽黏人。」怜华轻拍她的背,她却察觉怜华的气息变得紊乱而微弱。怜华手掌在脑後拍了拍,「接下来的路好好走,莫怕、莫担忧。」
「剩的时间,留给你师姐吧。」
怜华没有将双眼封回,解封後显得特别愉悦,视线抚过目之所及所有事物。她挽着抱璞手臂,像在郊游般踏出轻盈步伐,用双脚慢慢走回主峰。
霜月繁花,围绕着这对师徒,怜华哼着轻快的曲调,在花丛间凌乱随意地踏步,直到累了才倒在抱璞身上。
她掀开抱璞遮面,仔细端详那张因璇毒而变形的脸,不禁叹了口气,「傻徒儿。」
「师父,弟子可不後悔。」抱璞心知怜华时间不多了,她在怜华身边耳濡目染,对生Si倒是b姚望舒看得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资质愚钝平庸,若不是您,此生哪有机会踏入玄门?」
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两个师妹一样,有叩天悟道的机缘,抱璞心里清楚,也一直并未把悟道当作此生目标。她刻苦修行、练T,只是想活久一些,能陪着师父及师弟妹们走到最後,而名声、外貌,都只是外物,她不在乎。
身边这群人才是璞玉,她珍惜地抱在怀中呵护。
如同她此刻轻抱着师父,让怜华依靠。
怜华望着她,「命术尚未大成前,我便知此生门下有六人,每个徒弟为何纳入门下,都算出来了。唯独收你的缘由迟迟推算不出,那时我还道自己技艺不JiNg,事後回想,乃是理所当然。」
「我收你为徒,不为任何理由,便是缘分已至,起心动念。只恨未能在相术大成前见你,都不知晓你面目如何。我一生求道,心无所碍,唯有此事如草紮根心头,有些遗憾。」
抱璞笑道,「师父可认为,弟子原本是漂亮的孩子?」
怜华仔细端详抱璞面孔,笑得温柔真诚。
「你如今,仍是个漂亮的好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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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望舒开始漫长单调的修行,有时进入辰宿转闭关,有时下山游历,练习替人看命,也看看尘世有什麽变化、两族间如何共处。
惜言和铄星会来看她,如今惜言接替了瑶部的天,庞大的身躯似乎壮硕了点,每次来都要将她弄得满身白毛才满足。瑶部在人界寻了块秘境隐居,惜言每每只待一天便赶紧回去守着,以免歹人盯上瑶部皮毛来犯。
而铄星逐渐成熟,变得稳重能g,无论内外在皆风华正茂。一直待在朝堂上替九部维护权力,不只枢部,其余的部也十分敬重她。铄星来找她时,起初多半是因遇上难题想寻求建议,到後来总是会岔开话题,有些腼腆地埋怨政务繁琐,姚望舒知道她是想撒娇了,笑笑回应。
更多时候,不可道中一如既往地清幽,略带一些孤寂。
起初姚望舒并不会闭关太久,最多几个月就会出来,和抱璞喝个茶,回味抱璞的手艺,也做点小食给对方。
那是师父走後多久?姚望舒也记不清了,她一出关便听到极爲陌生的噪音,愣了半晌才意识到,那是孩童正在朗诵经文。
抱璞从外头带了个nV孩回来,那个小萝卜般的孩子坐都坐不住,嘴里在念经文,PGU却不停扭来扭去。只是一见到姚望舒便安分了,抬着眼睛小心地打量她,生怕自己会把她给吃了似的。
「我思量许久,如今日子过得清闲。师父走後,无以名也需要传承下去,便寻觅了有缘的孩子。」抱璞眼神始终落在nV孩身上,充满温柔,「让她当你师侄,可好?」
姚望舒弯弯唇角,「都听你的,师姐。」
两人一起为nV孩取了道号,名为和光。在姚望舒的见证下,和光叩了三个响头,向抱璞奉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可道里再次吵闹了起来。
和光充满活力,对什麽都好奇,就连山T间的钢缆都敢走上去,被风一吹挂在上面,哇哇大叫响遍山林。小家伙浑身是胆,拔过惜言的毛、画过铄星的脸、揪过守静的胡须??善下离不开g0ng殿,因此免於一劫。唯有姚望舒,和光连碰都不敢碰。
一是因姚望舒时常清修、闭关,忌讳吵闹,因此总是设阵不让人接近。二来姚望舒也察觉,自己的气质愈来愈冷冽,有时在抱璞那看见小师侄,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冷着一张脸便走过去了。
和光的活力令她想起从前,那个拉着她东奔西闯,什麽都不怕的师姐。
思念影响心境,总是久久无法平复。於是她更专注於修练,用道心蒙蔽感情。
铄星说她愈来愈像从前的御清,抱璞也说她像叩天前的怜华。姚望舒甚至不清楚该对此有何想法,她的心逐渐变得空旷,连一阵风都不曾吹起。
抱璞有了让人C心的小徒弟後,姚望舒闭关的时间逐渐拉长,辰宿转中无需担心r0U身无法维持,她便愈发沉浸於此。
从一年到数年,姚望舒思绪逐渐与天地合一。
不知岁月流逝,天地之间彷佛只剩她一人,甚至连她也不存在。
在最混沌的黑暗之中,在一切皆为虚无的孤寂里,突有真道乍现。
如同丹火打入T内,她像悟道石般被渗透、拆解、分离,魂魄脱离r0U身,进入全新的境界。戴在手上的悟道石化作悠长回忆,缠绕在手腕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用睁眼便能看见,四面八方围绕无数如同星辰般的光点,所有光点皆在手边,也同时在遥不可及之处。而她同时能将所有星点纳入认知,此处违背常理认知,不属於任何「空间」。
她试图专注於其中之一,见到某人的生命——前世、来生,轮回铺展於面前,交错成立T复杂的网。
而这张密集的大网中,没有她的位置。
收回思绪,姚望舒专注己身,她和无数魂魄之间有所联系,有些是前世、有些是今生。
她看见无道的经历,那段前世处於模糊的状态中,有无数个来生并不通往姚望舒。她小心接触,将其余的可能X剥除,让无道最终轮回成自己。
现在她知道该怎麽做了,姚望舒调整思绪,探索与自己有过交集的魂魄,其中有颗光点特别亮,散发璀璨光芒,让姚望舒不由自主向其靠近……
微风吹过槐树,发出飒飒声,四周是茂密的树林。姚望舒对这里没有印象,面前一名nV子原本背对她,似乎察觉了外来者的闯入而转身。
姚望舒心头一喜,「御——」
接着她认出了那不是御清,nV子唇角带笑,双手背在身後,虽然气质出众,却有种历经沧桑的温柔。
「师父。」姚望舒迎上前,「师父,我、我来了……」
姚望舒讲不出别的话来,久别重逢的机会是那麽珍贵,任何言语都显得拖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料怜华却挑了挑眉,一双黑眸好奇地看她,「你是何人?」
师父忘了?不,姚望舒很快明白,眼前的怜华兴许尚未认识自己。方才向别的魂魄靠近时,也并未如这般对话……那麽眼前的怜华,应当是以往叩天时的怜华。
原来是这个意思,早在她出生之前,怜华就已见过她了。
所以怜华才那麽信任她,所以她才能成为归元。
一切都已注定。
无需她费舌解释,怜华已猜到前因後果,接着问道,「你排行第几?」
「第六,师父,我是最小的。」姚望舒忍不住向怜华靠近,想起自己从前莫名其妙拜入师门,不成礼数。於是赶紧三叩首,算补上当年的拜师礼,再说话时已稍微哽咽,「日後奉茶,弟子愚钝,请您勿嫌。」
「真是心急。」怜华扶起她双肩,「叩天难得,日後再见。」
槐树逐渐模糊,场景消逝,怜华化为光点,在轮回的网中逐渐远离。
叩天了,若不悟道飞升,便是道心破灭重回尘世,姚望舒不能在叩天境滞留。
她仔细检视每个与自己有交集的魂魄,见到许多熟面孔、更多生面孔,有些叩天的魂魄替她指引方向,更有即将飞升的仙人轻轻一点,将她拨入遥远未来中,轮回的空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望舒并未与他们交流,却能理解他们的过往及情感,思想无限开阔,似乎能容纳万物。他们也看透她、同理她,在无尽的变数与选择中,共同拨动轮回,将所有命途放置於最好的位置。
然而在那庞大的网中并没有她所想的身影。
怎会如此?姚望舒略作思索,随即向外探察。轮回之外,时间扁平如纸,魂魄穿梭其中,形成生Si。
而在无数璀璨光点外围,一颗光芒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星点,寂寞地处於空旷中。
姚望舒奋力向其接近,逐渐能看见暗星旁的可能X——回归天道,或者进入轮回。她耗尽气力勉强抓住两人之间的可能,同时和十五岁Si去的命途断开,她原本的空缺被暗星填补。
在那瞬间星点亮了起来,她们的过往、未来,变得清晰明确,宏大轮回的一角再度完美。
点亮的魂魄向她靠近,再睁眼时姚望舒正站在她最熟悉的檐廊上,月sE如霜铺满木制廊道,身穿藏青道袍的nV子站在遥远的另一端。
她眉目如剑,正直清朗,微微一笑时如同清风,填满她空旷孤寂的心。
姚望舒尚未开口,御清便咧嘴而笑,眸中满是无畏的风采,和第一眼时那个开朗的模样重叠,令她心弦震颤。
「师父!」御清向她跑来,一头栽进她怀中,收紧双臂将她抱得Si紧。御清抬眸时,眼神隐晦地充满仰慕,「师父,这里真的好神奇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望舒愣了愣,眼眶不禁酸涩,泪水滑落脸庞。她能从现在见到过去的怜华,那麽御清也能从未来见到她,不是吗?
御清重入轮回後,成为她的徒弟,甚至叩天问道了。
所以她们还会再重逢,再续那纠缠不清的缘。
「师父,你怎麽哭了?」御清吓了一跳,抬手想帮她擦掉,指节却穿透脸颊,无法碰触姚望舒。
叩天境正在崩裂,姚望舒明白她必须做出选择了。
她拥抱御清,尽管已无触感仍在对方唇上亲吻。
御清结结巴巴,「师、师父?」
御清同样戴着悟道石的手串,她牵起对方,将自己手腕上的回忆渡过去,等待的同时注视着御清双目,眷恋不舍地呢喃。
「我该回去了。」姚望舒无暇解释往事,但那无妨,只要能够重逢,来日方长。
她的悟道石恢复透明,叩天境亦正在崩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换我等你。」
最後落下一吻,御清再度消失,命途重新运转,步上唯一的轨迹。姚望舒将意识凝聚,坚y如石的道心产生裂痕,缓缓崩散。
混乱、无常,真实的尘注满内心,令她不适。
在现实的夹缝中,恍惚间听见人语,不知真假。
「值得吗?」
若问值得与否,便本末倒置了,不是吗?
尘世沉重的混浊逐渐袭来,她舒了口气,心满意足。
「无怨,无悔。」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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