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陈俞升活动活动肩膀，在书房中走了两步，又拿起城隍的官印仔细端详。

施慈一时之间没想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却觉得这个背影越看越眼熟。

特别是陈俞升露出小半张脸，一个名字在施慈心底呼之欲出。

就在他快摸到头绪的时候，“陈俞升”猛地转头，一双眼睛直直看向他的位置。

此人哪里是陈俞升，分明是张卿！

施慈总算是知道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张卿一双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恍然间施慈动弹不得，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发号施令，叫鬼卒将他捉住，扔到一处祭坛中央。

这处祭坛建在整座临水县之下，密密麻麻刻了不知多少法阵，有的竟连施慈都看不出作用。

祭坛中央有一处凹陷进去的大坑，坑中蓄满了鲜血，施慈被捆得结结实实扔进坑中，好在他反应快才没倒在鲜血里。

张卿缓缓走上祭坛，居高临下望着他：“我当你有多强，也不过如此。”

施慈眉头紧皱：“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卿得意一笑：“你不是能掐会算吗？怎么，天机被蒙蔽，算不出来了？”

施慈盯着他，试图找出些许线索。

忽然他又想起了那些鬼卒对张卿毕恭毕敬的模样，以及张卿拿起城隍官印时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心中有了猜测。

“你想当城隍？”

不对，还是不对，还差了点……

如果只是为了当城隍，那怨气和婴灵又是怎么回事？张卿将那团黑雾搞出来到底想做什么？

张卿见他冥思苦想的模样，哈哈大笑出声：“区区城隍怎么值得我费这么多功夫？”

此时此刻也想起了他蓄意接近李昭姐妹，还有重伤的李苍。

此时他心中有什么呼之欲出，却总是差了一点。

张卿叫他整个人已经被祭坛中的雪水淹没了一半，索性不再隐瞒，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陈俞升只不过是我实验的一环，我想做水神！等我成了水神，我还要做地位更高的神仙！”

“既然这个世界有地府，那就一定也有天庭，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万仙之主！”

张卿的野心不小，自从他在一本古籍上翻到天庭地府的存在，就一直在做准备。

可是想要窃取一位神仙的权柄，又谈何容易？

他本就是已死之人，机缘巧合之下，死亡地点距离盲山格外近，因而沾染了盲山的怨气活了过来。

他借着自己不老不死的便利，研究了不少古籍和阵法，终于找到一个能窃取神仙权柄的法子。

那就是将死去之人的不甘与盲山之下的怨气结合！

普通枉死之人又怎么有婴孩凶残？

三观没有成型的婴孩拥有最纯粹的爱和恨，任何情绪都格外强烈，张卿驱使黑雾掳来婴孩虐杀，每死去一个孩子，黑雾就壮大一分。

可是还是太慢了。

他听说了当年六华村一事，那些死去女婴凝聚成的珠子，不就是黑雾的最佳补品？

于是他就盯上了李昭和李珂。

他只知道有两位义士帮了六华村，得知其中一位是湘水水神简直是意外之喜！

如此一来，他脱离从陈俞升那里获得的城隍权柄，直接成为一方水神，岂不快哉？！

可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个人需要处理，那就是施慈。

施慈有一把神兵可以消灭怨气，这是他根据当初在六华村发生的事推测出来的。

不得不说张卿头脑相当聪明，仅仅凭借蛛丝马迹便推测出了施慈的能力。

于是他再次回到盲山，带走了大片怨气，驱使它们为己用，就为了解决施慈。

“简直是天意！我正愁找不到你，你便回到了此地，这不就说明天意想让我成功吗？”

张卿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显然轻而易举达成目的，叫他整个人都有些膨胀。

他也不过是借了盲山的势。

那些镇压了许多年的怨气不容小觑，张卿就没想过一旦这些怨气暴走，周围的一切都会被吞噬，他并无自保的手段，届时肯定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

施慈如今被关在血池中，简直寸步难行，知晓他的计划后哪怕再着急，也无法阻止他。

张卿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走下祭坛。

“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吧，一个时辰后，你就会成为这血池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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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珂扶着李苍回到洞府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在水底的一场大战耗尽了他全部心神，一身法力近乎干涸，差点连人形都没能维持住。

李昭早早替他准备好疗伤的灵药，又亲手调制出修复内伤的灵液，李珂将李苍扶到灵液中，过了好一会儿他的伤势才稳定下来。

她们姐妹二人还从未见过李苍这副模样，记忆中一直如高山一般可靠的爷爷似乎在这一瞬苍老了许多。

还有施慈。

这个只存在于李苍口中的“先生”，她们尊称一声“叔叔”的人，被黑雾卷进去之后不知所踪。

一桩桩一件件都超出了姐妹二人的认知，导致她们有些六神无主。

还是李昭宣布湘水水神闭关，这才挡住前来打探消息的魑魅魍魉。

张卿自然是李昭眼中属于“魑魅魍魉”的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