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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第51章

蒋方作为衙役里的一员,一心盯着小组长的位置,听说阿多把警犬训练出来以后,首先就是给表现分得第一提为小组长的人。

他的体能在衙役中差强人意,只有头脑机灵些,想要博得头筹,必须另谋出路。

因此这次一说需要衙役临时充当考核指引的工作人员,他就立即毛遂自荐,从一干想要争取这个机会的同差里脱颖而出。

蒋方拿起一叠报名申报表,耐心地询问这些未来的人才干部:“请问几位是来报名考核的吗?来我这里做登记。”

其中一个长相文气的青年人试探道:“官差大哥,我使得一手丹青,听说可以报名,不知绘画功夫达到什么程度才能通过?”

蒋方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先报名吧,反正不通过也没有什么损失。说一说你的性命,年岁几何,报名什么类型吧。”

青年想一想也是,如果通过了,第一年每个月可以得到补贴,生病了还能报销医疗费用,上哪儿有这样的好事,也就只有应平才出这样惠民政策。

“不敢劳烦官差大哥,我来填写吧。”青年不仅善丹青,还使得一手好书法,蒋方见对方写的字端端正正,清秀飘逸,便提醒道:“你可以在报名类型上把书法一项填上去。”

对方一愣:“还能多填吗?”

蒋方笑得非常随和:“技多不压身嘛,万一你一项没通过,还能试试另一项。”

青年很快填写完毕,蒋方问:“在应平落户了吗?这个是首要条件。”

青年自怀里掏出户籍文书:“落户了,昨天刚办完手续戳了印章,还是热乎的。”

第二个走上前来的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看着像干粗活的,他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问:“俺是干农事的,可以报名吗?”

其他人当他是来捣乱了,善意地起哄:“这位叔,要是种田都算才能,那大半的人都可以来报名了。”

中年人涨红了脸,蒋方回忆了一下陆县令公布任务时提到的需要人才种类,确实没有这一项。

要是其他衙役,也就随和地将人请走了,蒋方站在陆县令的角度想了想,如果换作是大人,他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处理。

中年人看到蒋方默不作声,识趣地就要转身离开,就在这时,蒋方问道:“为何大叔想以农事报名呢?我的意思是说,你干农活和别人比起来,是有什么不同吗?”

中年人一看有戏,赶紧道:“我种出来的,否管是谷子还是蔬菜,长得都比别家的喜人,收割的也比别家的多。”

“大叔不老实,你既然种得好,怎么还跟我们一样逃难到应平了啊。”

中年无奈摊手:“这不是遇到洪水了吗?我就是在世神农,那也抢不过老天爷呀。”

排到后面等着报名的人哄堂大笑。

蒋方想了想,姑且也算一个特长吧,要不登记上去,到时候交给陆大人判断。

陆大人不是说了吗,现在人才紧缺,退而求其次,先广撒网把人带来看看,到底算不算特殊性人才,最后再做定夺。

这名农夫报名成功,给了其他还在观望的人非常足够的底气,中年人一走,上来一位蓄着半长的胡子,穿着道袍的人,这位道长言简意赅:“我曾经在道馆修行过,可以看风水算卦做法事,前来报名。”

蒋方抓了抓脑袋,怎么又来一个奇奇怪怪的,陆大人特别交代需要注意的那几项人才怎么一个没有。

好在后面来了三个人,一个曾经是赤脚大夫,一个在主家当过账房先生,主家倒了,他还没来得及找下一家,就遇到洪水饥荒,跟着一起出来逃难;另外一位,则和梁木匠一样,擅长手上工艺,不同的是,梁木匠打的是家什以及生活用具的木艺,这位报名的壮汉擅长锻造冶炼,他在曾经的县镇,属于声名在外的打铁匠。

这三种人才一报名,蒋方总算觉得能给陆县令交差了。

这三个人后面排着一位风姿俏丽艳若桃李的年轻妇人,虽然她穿着粗布麻服,头上戴着布巾,已经极力掩饰一身的丽质,但是她姣好的面容以及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展现的娉婷袅袅,都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因此招来不少人好奇乃至异样的目光。

蒋方抬头看到她的第一眼,心脏砰砰直跳小鹿乱撞,眼睛都看直了,实在是他从未看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一时被吸引地找不到东南西北。

年轻妇人开口了,声音婉转动听,蒋方没有什么文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琼音,只感觉身处幽林听到了泉水叮咚黄莺啼鸣。

“妾身善音律,工词曲,也使得一手浅薄书绘。”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特别是报名的人里有两三个本分老实的农妇,目光带着赤裸裸的鄙薄和厌恶。

蒋方大声咳嗽两下:“这个,英雄不问出处,陆大人说了,只要有工艺才情,皆可报名。”

年轻妇人嫣然一笑,美目流转,伸手拈来纸笔,提腕运行间就填好了报名表。年轻妇人填好后,在一众神色各异的注视中坦然退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在场的人才回过神来。

妇人走后,再没有人上前报名,剩余的都是抱着观望或者帮家人打探消息的目的来此,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大家便就此散去。

蒋方在位置上枯坐了一上午,只有稀稀拉拉十多个人。到了午后时分,报名的人蜂拥而至,他们听了上午的见闻,竟然连道长农夫都能报名成功,也都抱着姑且一试的侥幸心态来到了县衙。

有些人离县城远的,得到的消息比较晚,碾转乘了一天的牛车赶来报名。

这些人恨不得把自己烧火添柴的事都写上去,蒋方除了挨个询问填表之外,遇到不合适的,还要分出时间来婉拒解释。

若是对方性格爽朗不拘小节还好说,笑呵呵表示理解;若是遇到那种胡搅蛮缠脾气火爆的人,拍着桌子大声嚷嚷揪着农夫道长的例子说事,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

蒋方生出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他一个人忙不过来,陆久安又安排了两人协助办理。临近考核的最后一天,报名的人潮才堪堪截止。

陆久安看着报名表上的填报内容啼笑皆非,来报名的简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这什么?怎么连养鸡养鸭的都在上面。”

蒋方说:“大人,咱们县衙里阿多不是会养狗吗,他能训练警犬,万一那人可以训练警鸡警鸭……”

陆久安想,你倒是会举一反三,指着另一张问:“这个呢?”

蒋方答不上来:“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大人你说过,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网一人。”

“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陆久安哭笑不得:“看来不仅要训练你们的体能,文化课也不能落下。”

事实上,蒋方第一次做资格考试的报名指导工作人员,在什么经验参考都空白的情况下,没有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做死事,考虑了其他人都想不到层面,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非常出色的完成了这项任务。

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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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还是因为此次执业技能资格证书考核准备得太过仓促,至少应该设置一个“海选”环节,筛选掉大部分不符合的人群,这样就能轻松很多。

陆久安把蒋方打发出去,一个人在办公室做起了人力资源的工作,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一一看完了所有的报名表,剔除了四分之三的人。

剩余的四分之一里面,有两三个人,若换成其他衙役来办,说不定还真容易漏掉,陆久安看着报名表上名叫申志的农夫、封敬的道长、孟亦台的妇人,对蒋方的能力又认可了三分。

初十一到,考核点被围得水泄不通,这样的大事放在应平实在不多见,除开报名考核的人,其余很多都是围观看稀奇的。

考核点放了一个大木板,像科举张榜一般,用来张贴通过海选初试的名单,因为评审人是陆县令,落选的人没有丝毫怨言。

考核地点被绳索隔离成了几块独立的区域,分别有骑射、才艺、医学、工艺五大板块,每个板块坐着3个评审人,他们有个自的一套评判标准,同时进行考核。

医学板块的评审人自然是由秦昭、秦技之、石大夫来担任,他们一个是应平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另外两位更是了不得,来自太医院的御医,三人在疫病期间功不可没,由他们担任评审人实至名归。

报名医学的寥寥无几,评审团分别写了几味药材,让他们说出习性和作用。这个简单的问题直接涮掉3个人,秦昭微微皱眉:“夫医者用药,如将帅之用兵,性命攸关,敢不知慎!”

剩下的两人在秦太医严厉的申斥下,紧张地冷汗直冒,陆久安旁观了这一幕,只感觉和大学答辩没有区别了。

评审团接下来又摆出医药实例,由他们举一些病状,让两人现场写出药方。

其中一个年轻人绞尽脑汁,写得磕磕碰碰,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评审团的面色,另一个中年人则显得游刃有余,手下笔走蛇龙,很快就把方子开出来。

评审团见状,又分别说出一些疑难杂症叫两人解方,这一下,连刚才还举重若轻的中年人,此刻也搁置了手中笔,一脸羞愧难当。

评审团知道,这就是最终的结果了,两个报名者一脸失望,却见秦昭拿出两本红彤彤的册子,上面写着执业资格证书六个大字。

他先把其中一本交给青年人:“熟知药材,不能开方,颁你实习执业资格证书,先从捡药童子做起。”

他又把另一本交给中年人:“只知初级病理,可治外伤风寒,颁你初级职业资格证书,可做助手,望你日后勤勉,厚德博学。”

两个报名者喜不自胜,拥有这本证书,不仅代表在应平的第一年经济得到了基本的保障,还表示自身的能力被得到了认可。

更让人惊喜的是,评审团的石大夫当场向两人递来橄榄枝:“你们可以来我医馆学习,目前就我和徒儿三个人。”

旁观的人里面有其他医馆来的大夫,他们打算在这场考核中捡个漏,不料石大夫下手真快,两个报名者被收进门下,当即跪下磕头拜师,羡煞了一众旁人。

骑射板块的评审团分别由韩将军,江护卫,付文鑫领跑担任,不过这个板块空无一人,三个评审团无事一身轻,转到其他板块跟着瞧热闹去了。

第052章第52章

而关于才艺和工艺板块的评审团人选,陆久安绞尽脑汁想了足足两天,实在是这两项才能的人在应平县这个穷苦之地屈指可数。

陆久安有心把沐蔺这个纨绔子弟拉出来凑数:“沐小侯爷,你在晋南风花雪月这么多年,想必见识过不少文人墨宝,有没有兴趣当评审人?”

沐蔺眼睛一亮:“评审人?好玩吗?”

……

陆久安被堵地噎住。

算了算了,这小子平日里没个正经不说,一不高兴就甩脸色,行为没有约束。

万一他担任评审人适得其反,把好好的人才吓跑了怎么办,陆久安暗恼,怎么好好的想不开要找沐小侯爷,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后没办法,工艺找了工部司匠、谢怀凉和水利大史,考核的方式采用面试加实物,面试报名者的实操年限以及过往成就之后,再让其呈上一份现做的实物出来。

不过这样一来,考核地点就不能局限在此地,甚至考核时间也要相对延长。

才艺板块,陆久安最终决定由报名者当场创造作品,然后采用大众评审。

琴棋书画本是一体,每个人都有基本的审美,造诣极高,例如梵高这样曲高和寡的艺术家,已经超出了普通人喜好的暂不说,这种独树一帜的文艺大家出现在应平县,陆久安自认也留不下。

因此才艺考核板块周围聚集的人最多,里三层外三层比肩继踵,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喝彩声。陆久安便知道,这人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秦昭作为太医院的副使,认识了不少富家权贵,对名画佳作也有一番见地,因此在完成了自己所属板块的评审后,也转移到才艺考核点,兴致勃勃地围观起来。

现场的喝彩一声高过一声,突然,空气一静,紧接着骚动起来,原来是报名音律的美貌妇人,等其余人书画完毕,抱着一把琵琶出现在考核点。

连陆久安都不由自主被其吸引过去,此人正是孟亦台,陆久安十分看好的艺术类人才。

沐蔺身着层层叠叠的锦衣,腰上系着金丝玉带,端着风流模样站在人群中,一脸兴味地瞧着场中央的佳人:“原来陆大人喜欢这样的清丽姐姐。”

韩致贴在陆久安身边,脸上半分不显,一双眼睛不动声色观察着陆久安的反应。

陆久安脸颊一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人都喜欢看美丽的事物,你难道不是吗?韩将军,你也是吧?人之常情啊。”

“唔,我当然是啦。”沐蔺坦率地摸了摸嘴角,笑得一脸邪恶。

韩致认真地点了点头:“世人皆爱美。”

孟亦台本就生得明眸皓齿,一身蓬头旧衣不掩闭月羞花之色,她往那一坐,仿若一盏聚光灯,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孟亦台抬起芊芊素手在琴弦上从左自右轻轻扫过去,划拉出一阵叮叮咚咚的脆响。

“嘘。”沐蔺合了折扇放在唇边,窃窃的交谈声为之一静。

孟亦台青葱般的手指在弦上三转两拨,琴音泠泠,她闭上双眼,轻拢慢挑弹奏起来。

幽怨的音符自琴弦上浮出,声声哀切,点点情愁。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只感觉被牵引着走进一段肝肠寸断的前尘往事,故事暂歇,满地飞花飘零。

孟亦台忽然睁开双眼,手指拨拉压撞,琴音骤急,如乱雨敲打之势,嘈杂切切声欲催。

众人便又看到那满地的花瓣非快地化作沉泥,阳光普照,雨水滋养,转眼从土地中钻出一枝嫩芽,嫩芽开枝散叶,迎着雨馀软风吐出满树的花骨朵,满园喷香。

曲调高歌猛进,孟亦台手指自弦丛上翻飞而过,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琴声节节拔高,春花烂漫中狂风大作,漫天花瓣翩翩起舞,忽作飞龙冲天而起,半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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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翻腾,忽又作巨鲲,穿梭在大海间逍遥畅游。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众人只觉呼吸急促,全身热血沸腾,心脏随着节拍砰砰加速乱跳。

孟亦台却在此时,曲中当心一拨,琴声戛然而止,花瓣怦然散开,铺满水波粼粼的湖面,顺势而流走。

旁听的一干人等意犹未尽,孟亦台站起身来,冲着陆久安的方向盈盈一拜。

四周久久不语,陆久安亦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震撼的演奏现场,瞪大双眼看着孟亦台不能回神。

沐蔺连大叫三声好:“珠落玉盘,荡气回肠。”

陆久安只在白居易著的琵琶行里体验过这种感觉,孟亦台把琵琶小心翼翼搁在一边,又自桌上拿起一副山水画,墨色浓淡枯湿,留白提着两行字,字如其人,婀娜秀丽,写着:“风染山渐晕,应如岁月平。”

山河四季如画,应平岁月静好,竟是把对应平的祝愿寄托在这一幅笔墨之下。

既能弹琴作诗,又能书画表意,妥妥的才女啊,这是哪家名门教出来的贵女,怎么落难到了应平。

四周都在应声叫好,对孟亦台的表现赞不绝口,不过令陆久安意外的是,在评审环节,得到的结果却与之截然相反。

陆久安震惊,小声嘀咕:“不是吧,怎么搞的?这都不能过,这群人咋想的?”

韩致道:“你在为她打抱不平吗?久安很喜欢她?”

陆久安道:“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吧,这是实事求是,刚才他们分明也一副心醉神迷的样子,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沐蔺转着扇子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出声问出了陆久安心中的疑惑:“此女子才情具佳,为何不能过。”

一位妇女瘪了瘪嘴,满脸嫌恶:“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风尘女子?”

刚才出声维护孟亦台的书生勃然作色:“怎可以貌取人?”

陆久安也同样愤怒,没有确切证据,凭着自己的揣测妄加评论,若然不是,岂不是好好毁了一个女子的名声吗?

孟亦台从始至终都面不改色,她坦然道:“妾身确实因为家幼贫寒,坠入章台,不过一直作为清妓培养,从未行过钱色之事。后来自赎良人,嫁作他妇。及至夫君病逝这期间,我持家事夫,没有做过任何道德败坏的事,你们无从指摘。”

孟亦台落落大方,四周却轰然炸响:“怪不得长成这个样子,原来是要以色侍人。”

“出身勾栏,怎么能给资格证书呢?”

“不知味道如何?”

“你们这群人不可理喻,人家明明说了是清妓,满嘴污言秽语,有如斯文。”

一圈人叽叽喳喳议论开来,叱责的,鄙陋的,维护的,千奇百态不一而足。

这一刻,在对一个女子的爱憎上,将人性表露得淋漓尽致一览无遗。

陆久安作为男人,在春心萌动的时候,也是对此了解过一些的,因此知道历史上有才妓和色妓之分。

这些才妓不输京中名门贵女,不仅天生丽质,书画双绝,引得风流才子争相追捧,作诗赋绘相赠。

甚至有些人深明大义,有着奇强的爱国情怀和民族意识,连男子也难以匹敌。

陆久安知道古代对教坊出来的女子多有敌意,就算她们腹有诗书满身文墨,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过,也会遭到普通百姓的指责诟病。

身世沉浮,幼年他们自己也无法做选择,孟亦台已经自赎,同样是坦坦荡荡做人,为何就要低人一等呢?

陆久安看着孟亦台故作坚强的脸,心中腾起一团火来。

改变他们的思想非一朝一夕,妄想直接改变他人的思想也愚不可及。

但是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同命运反抗,自强不息的女子被非议凌辱,凭着自身的本事得不到应有的待遇,陆久安也做不到。

德行无愧,不该如此!

“喂,陆小县令,你干什么去?别冲动啊。”

沐蔺的扇子拦在陆久安胸前,陆久安置若罔闻,一步踏入场中。

沐蔺捏捏眉头:“韩二你也不拦着点,陆久安怎么老是喜欢同大众背道而驰,这不是惹来一身骚么?”

韩致没有撇出半分眼神给他。

陆久安环视一圈:“诗文丹青音律皆出其上,尔等视而不见。请问诸位,你们吃梨时,那梨又大又甜,你们是好奇怎么种出来的,还是好奇梨树种在什么地方的?怪哉怪哉,莫非它种在豪门世家,你们便大快朵颐,生在沼泽乡野,就弃如敝履?”

众人也不知道因为来人是陆县令,惴惴不敢答,还是因为陆久安一针见血,而哑口无言。

陆久安点点头:“本官明白了。”

他走到孟亦台旁边,孟亦台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陆久安比孟亦台高出一头,绝代佳人在旁,陆久安容貌竟丝毫不落下风,如果不是此情此景,任谁见了都要道一声男才女貌。

实在是太登对了。

陆久安高声问:“不赞成孟亦台身份背景领此证书的,请举手。”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几番犹豫之后,稀稀拉拉的手举起来,慢慢的,手越来越多,超过了大半的人。

书生满脸不忿,气得发抖。

陆久安没有再说什么,转向孟亦台,左手往旁边伸出,示意她移步。

孟亦台看着他眼里温和的,让人信赖的神色,便不作他想,依言挪到一边。

陆久安大刀阔斧坐在孟亦台曾经坐的位置上,拿过一旁的琵琶左右摆弄两下,问她:“姿势是对的吧?”

孟亦台点头称是。

陆久安学着孟亦台的动作,手指从左往右扫过去,闭上眼睛,开始吟揉按压,顷刻间,杂乱的丝竹之声高低转折,如魔音灌脑。

沐蔺捂着耳朵大叫:“陆小县令疯魔了吗?我从未听过如此难听的琴音,丢把米在琵琶上,鸡啄得都比他好听。”

孟亦台站在离他最近,有好几次都想伸手打断他。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众人忍耐不住之时,琴声终于停下来了。

陆久安又问:“赞成陆久安身份背景领此证书的,请举手。”

百姓左右相顾,讪讪而笑。

陆县令弹得牛听了都得跑,谁要当众睁眼说瞎话呀。

沐蔺根本不给陆久安面子:“陆县令,你莫不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弹成这样,还想要资格证书?”

陆久安疑惑不解:“是吗?可是,不是按身份背景来评判的吗?”

陆久安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一个无形的巴掌,落在众人脸上。

陆久安见众人不语,于是并拢腿脚,低眉颔首。他作出此种神态,和女子的欲语含羞不同,多了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态,却自有一股英气在眉间。

陆久安摆出弹奏的姿势,眼神自下而上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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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刚才那一首宛转悠扬,急管繁弦的曲子,其实不是孟亦台所奏,是陆久安弹的,赞成这一段演奏和琴艺领此证书的,请举手。”

刚才那书生霍地高举双手,犹如一只斗胜的公鸡。

“若说这段演奏精妙绝伦,在场无人出其右。”沐蔺悠悠然举起手来。

“琴艺非凡,指法高明。”秦昭摸着美须,闭着眼睛回味无穷。

这段琴声传递的死灰复燃,涅槃重生,或许是孟亦台的自述,但也映照着他滚滚半生。

秦昭举起手来。

陆陆续续地,除了个别的坚持自己的意见,其他人都举起了手,陆久安微微一笑,眼睛眉毛都不带扯动:“看来只看琴艺和弹奏,诸位还是认可的,既是众望所归,那就颁发乐器弹奏资格证书吧。”

“只是,这曲子终究不是本官演奏的,我还做不出拔赵旗易汉帜的事,孟亦台,你才是名正言顺的得主,拿着吧。”

礼部书吏把资格证书的册子交在孟亦台手里,孟亦台看着册子里端端正正的三个字,抿着秀唇,嘴角盈光闪动。

陆久安走回原来的位置,韩致抱着双臂面无表情,沐蔺撞了撞陆久安,不怀好意地低声揶揄道:“陆县令一直清廉端洁,只怕经此一事之后,陆大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美事就要传开了,也不知道要羡煞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和少年?”

陆久安懊恼,一脚蹬去:“尽说什么胡话?”

沐蔺唯恐天下不乱,做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啧啧叹息:“可惜呀可惜,佳人已是名花有主嫁作他人妇,这算不算我本将心照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陆久安见他越说越离谱,正要解释,韩致忽地垂下眼睛,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

陆久安懵住:“韩大哥怎么了?”

沐蔺摊了摊手:“这锯嘴葫芦,谁知道在想什么呢?或许也是我本将心照明,无奈明月照沟渠吧。”

陆久安无语,沐蔺真是大胆妄为,连将军的玩笑都敢开,总有一天要被狠狠收拾。

第053章第53章

考核的人数不多,眼看着接近尾声,已经所剩无几,陆久安想了想,便紧随韩致而去。

韩致腿长脚快,陆久安只是落后了几秒,就不见了身影。

陆起领着三个人将陆久安半道拦截:“大人,你要找的人,我把他们寻来了。”

这三人一个身穿道袍,一个憨厚老实,一个双眼微虚,却是那道长、农夫和账房先生。

如果他们的能力与陆久安猜想一致,稍加引导,就可以当作特殊人才在未来建设上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

陆久安分别叫出它们的名来:“封敬?申志?朱毫?”

“正是在下。”

陆久安看了一眼朱毫的眼睛,随口问道:“你近视了?”

朱毫没听明白,不知如何作答,诚惶诚恐地埋着头,陆久安哎哟一声,轻轻拍了拍自个儿脑袋:“你视物费力?”

朱毫嚯地抬头,双目圆睁,胆子倒是大了一些:“大人如何得知,不瞒大人,小的确实看远处的东西模模糊糊,不甚清晰,近处的倒是无碍。”

陆久安指着道长笑道:“说不定封敬能帮你。”

朱毫转头看了身旁的道长一眼,不知陆久安打的什么机关枪,封敬一板一眼地回答:“本道只会看风水算卦作法事,不能治病。”

陆久安上下打量了一遍封敬,这道长远远一看仙风道骨,凑近了观他眉眼皮肤,却不过三十出头,不知道本人是实际年龄大,保养得到,还是故意做出这种打扮。

陆久安只扫了一眼,转过身朝书房走去:“能不能帮你,我现在也不知,还要先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你们一起来。”

陆起见三人站着不动,暗道真是木讷,他自背后推了三人一把,提醒道:“别愣着呀几位叔,你们得了大人青眼,快随大人去。若是成了,就能跟着大人做事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家大人平易随和,体恤下属,跟着他,是你们前半生修来的福气,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三个人随陆久安进了书房,陆久安的书房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藏书,楠木拼接的书案上,摆着几方砚台,书房里散发着浓浓的书香墨韵。

申至做了大半辈子的农夫,从未踏入过如此高雅的地方,一双眼睛仿佛不够看似的,在屋内到处乱瞟。

道长和账房先生则要谨慎一些,自进门后一直恭恭敬敬垂首而立。

“不必拘束,先坐吧。”

书案前面摆着三张藤编的竹椅,椅子上铺设软垫,椅背上放着一个弧度微微凸出来的靠垫。三人坐上去,感觉这凳子坐着又温暖又软和,一点也不咯屁股。

账房先生常年伏案,脊椎有老毛病,一久坐腰就酸痛。这靠垫不知是谁人所想,竟刚刚贴合人的后腰,朱毫惊叹道:“陆大人使用的东西真是别致,我在主家待了这么久了,也不曾在他府上见过如此贴心的小物件。”

陆久安道:“人体工学靠垫,不止你没见过,其他人也没见过。本官府上有做多的,到时候给你一个。”

“这怎么使得?”话没谈两句,就得了一个是赏赐,朱毫嘴角裂开,矜持地推拒道。县令大人对此物不甚在意,执意要相赠,朱毫便顺水推舟的收下了。

朱毫喜滋滋地摸着靠垫,爱不释手,申志瞧在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

陆久安道:“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你填报的考核类型,在考核点拿不到合适的资格证书。所以就让陆起单独把你们寻来,由本官来面试你们。”

陆久安转过头看向申志:“你说你很会种地,亩产多少石?与别人相差多少?从种下去到收割,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种丰产吗?”

申志首当其冲,被陆久安一本正经地抛下几个问题,吓得吞了吞口水,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陆久安面对工作时,就不由自主带上了前世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他意识到,自己和他们不是上司和下属关系,还有阶级身份带来的差异。

陆久安环顾四周,看到沐蔺放在矮榻旁边的一套茶具,他走过去拿起茶壶颠了颠,见里面还有茶水,便一人泡了一杯,给他们端上来:“喝点水,慢慢说。”

温水下肚,申志没那么紧张了,脑袋里回想一遍,按着问题一五一十地回答:“小的一次秋收亩产水稻最高可达3石,普通人一般只能达一石半,不过这两年洪灾越来越频繁,收的也越来越少,到今年颗粒无收,全部烂在田里发芽了。”

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放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差距足够让人眼红了。

“要说什么原因,大概是我养得比较精细,下肥比较足。哦,我选育稻种的时候,喜欢选那种矮珠留种。”

就是这个!陆久安拍案凑首。

陆久安自小在城镇里长大,稷黍不识,麦莠不分,高中的时候生物老师拿来几样实物让同学们辨认。正好抽到陆久安,陆久安答不上来,很是被嘲笑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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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堂课,生物老师讲水稻从古代到现代的产量演变,分析其中的原因时,陆久安听得尤为仔细,除了兴修水科,生产工具的改进和技术的提高,其中一项就是稻谷自身品种的原因。

古代水稻株高较高,抗倒伏性差,健康成长到成熟期太难了。要么早早夭折,要么涨到结穗成汁期,就被风刮倒了。

陆久安鼓励道:“你再想想,还有别的原因吗?”

申志费劲脑筋去想,再也想不到什么原因了,他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然随便胡诌一个吧,县令大人看着也不太懂耕种。

不过想到陆久安为百姓所做的一切,觉得欺骗这样的父母官,实在良心难安,他本就老实,最终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了,小的也不知道为啥别人种得好。”

申志失说完此话,惴惴不安地紧紧盯着陆久安,手指扒在椅子上乱抠。兴许觉得自己表现不好,丢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陆久安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你此番没说出个一二,不过会种地却是一件事实,到时候便交给你一个任务,本官给你9分地,三分按照你自己的法子种,三分按照我给你的法子种,最后一块地,你可以结合自己的经验,综合我们两的法子来种,办得好,到时候赏银3两。但凡一块地换算下来亩产5石,再加3两。”

6两银子!申志呼吸急促,眼睛都红了。

种,必须得种,拼着老命也要种出来。

陆久安接着道:“除此之外,你还要把3块地种田的法子从头到尾一丝不漏地记录下来。”

申志为难道:“大人,小的不识字。”

陆久安道:“不用担心,到时候给你专派一个记录员,为你服务。”轻松打消了他的忧虑。

申志脸色涨红,嘴巴张张合合,激动地半天没说出话来。

陆久安又转向账房先生朱毫:“你自称算法了得,不借用算盘,只需纸笔,给你数字几息之间就能得到结果,从未出过差错。可敢与我县衙里的陆长随比试比试。”

朱毫凭着一手不外传的精算之数混得风生水起,若不是遭遇天灾人祸,朱毫也不会来到应平。

现在比试的对象是一个还未年满15的童子,朱毫自然信心满满:“愿意一试。”

陆起守在书房外,随叫随到,他落座以后,朱毫借来一页纸一杆笔搁在面前,他却两手空空,朱毫诧异:“陆长随不借用什么工具吗?”

陆起道:“我靠心算。”

朱毫带着半分怀疑,半分受到挑衅的怒火,暗道狂妄小儿。

陆久安出题:“5个321合计多少?”

朱毫一喜,这道题目对别人来讲可能很难,对他来讲却再简单不过,他还没拿起笔来,不料陆起脱口而出:“1605。”竟是连想都没想过。

朱毫下意识想否认对方的答案,这么快,莫不是胡口乱诌的。

还好理智在线,他拿起笔快速算下来,确实壹仟陆佰零伍,分毫不差。

朱毫又质疑起陆县令来,莫不是两人提早串好的结果,哪有人计算这么快的。

陆久安像是知道他内心的疑惑,微微一笑:“我们书房里五个人,每个人出一组数,申志你先来。”

于是由申志开始,每个人出了一组数,可是每一次,陆起仿佛都提前知道答案似的,朱毫还在运笔,他就报出最终的合计数目。

轮到朱毫的时候,他绞尽脑汁相出了一组费劲的数,陆起只是转了转眼珠子,嘴里念念有词,耽搁片刻之后,就给出了答案。

“这不可能。”朱毫引以为傲的本领被一个少年这样碾压,双手微微发抖,满脸不敢置信,:“陆长随莫非是一代神童?”

几个月的训练结果有成,陆起抬起下巴,沾沾自喜地露出骄傲的小模样:“非也,是我家大人教我的加减乘除法,熟练之后,就可以进行心算了。若是遇到数量比较大的,我也是要借用纸笔,不过应该还是比你快。”

朱毫差点被打击的一蹶不振,陆久安见状,安慰道:“本官找你来不是为了折辱你,我看了你那套计算的方法,确实不易出错,算是各有千秋。而且你对数字敏感,如果掌握加减乘除法的话,双管齐下,一套用来计算,一套用来校验,便能做到迅捷准确。”

朱毫惊愕住:“陆县令愿意传我这套法子。”

陆久安点点头:“不仅传给你,本官打算把这种高效的计算方法推广开来,到时候让陆起先教给你和县衙的账房。你学成之后,本官再正式聘用你做会计培训,由你们来教给别人。不过这样一来,需要你把自己的那套记录账目的法子贡献出来,你愿意吗?”

陆久安费尽心思,打一棒子给个枣,考虑的无非是偌大一个县衙府,财政开支是重中之重,未来继续发展的话,开支巨大,若是没有一套系统的记账,中间如果出了一个差错,那就要从一堆庞大的数据里追本溯源,无异于大海捞针。

陆久安想起来在公司的时候,听说一个出纳发工资,不知道给谁多发了一块钱,奔溃地差点报警把自己抓起来,好躲过查账的噩梦。

不过会计这个行业实在太过精细专业,陆久安电脑里又正巧没有类似的相关资料,陆久安只有从当地的土著入手,找一些专业的“会计”出来,先培养一批自用再说。

陆久安给的甜头实在太多诱惑,朱毫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

陆久安目光转向最后一人:“封敬道长,那我们来说说你吧,你会炼丹吗?”

第054章第54章

陆久安这话一出,无论是沉浸在9分良田美梦的申志,还是琢磨加减乘除法幻想自己成为神算的朱毫,都停下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不约而同地看向陆久安。

陆县令找道长来,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么?

陆起目瞪口呆:“大人?你要追求长生不老之术?你以前不是告诉我这是骗人的术法吗?”

陆久安哑然失笑,对着陆起摇了摇头,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而作为被提问的对象封敬,却紧闭嘴角,仿佛没听到陆久安的问话,陆久安疑惑不解,稍稍提高音量:“封敬道长,会与不会,你倒是给个答复。”

封敬掀起眼皮,原封不动地丢出那句话:“本道擅长看风水算卦作法事。”

陆久安一脸失望,盯着他的双眼道:“就不会炼丹吗?”

封敬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不敢正眼看他,侧过头去。

要知道,人力资源面试应聘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察言观色,从而自应聘者细微的神情变化来判断对方话里的真实度。

陆久安作为艺术总监,社会上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部门里招新时不知道找他一起面试过多少人了,早就练就了一副透过表象看本质的功夫。

封敬这么拙劣的掩饰,陆久安都不需要刻意揣摩,轻而易举就看出来他说了谎。

哦,看来不是不会,是另有隐情了。

陆久安耐着性子,拿出那套诱哄小朋友的温柔语气:“封道长,实不相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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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本官很看好你,不过如果你会炼丹的话,那就是锦上添花的事,好与不好都另说。”

封敬转头看他一眼,终于松了口,屈辱道:“会一点点,但是不多。”

“那是多少?”

陆久安刨根问底,有誓不罢休之势,封敬被问到无奈,自暴自弃道:“之前在道观的时候,因为炼丹喜欢尝试不同的材料,将炼丹房多次炸毁,我被观主赶出了道观。若是陆大人想要炼丹的话,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书房为之一静,陆久安憋了良久,没憋住,非常不厚道地大笑出声,其他几人也是忍俊不禁。

陆久安快被笑死了,原来道长表面上是个高深莫测的仙家派头,背地里却是个炸炉小能手。

炸炉好啊炸炉秒,不炸炉的道长不是好的化学家。

陆久安好不容易止住笑,摸着眼泪道:“不,封敬道长,本官找的就是你。喜欢尝试,这是一种非常值得赞赏的优良传统.炸了嘛不要紧,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我这有大把的材料给你做尝试。我给你找个山洞,修个道观,随便你炸。”

华夏的道长就跟欧洲的炼金术士一样,为了炼丹,喜欢用各种矿石原料和金属粉末合成丹药丸。

他们采用蒸煮,火炼,酒饵等奇怪的方式,得到过各式各样神奇的东西,连火药这种大杀器,都是炼丹途中不知不觉产出的。

他们是早期一批的天然化学家。

封敬说他经常炸炉,陆久安有理由怀疑他摸到了火药的门槛。

未来要高速发展,怎么少得了化学家的身影。

封敬就算是心里做了再多的假设,也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算卦看风水做法事陆县令一样也没看上,怎么偏偏找他做别人避之不及的事呢。

陆久安伸出三根手指头:“每天三顿管饱,荤素搭配,三菜一汤,一周之内绝不重样。”

封敬大吸一口气,可耻地同意了。

实在是,因为之前炸炉,所有身家都赔给了观主。他此刻一穷二白,连饭都吃不上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人生在世,不就是混一口饭吃吗?还是不要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了。

3个人作为特殊人才被聘用,分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满意足。

陆久安当天给申志划了一个记录员,把他带到分配好的官田前面:“这是三块品质中等的田,离明年春耕还有一段时间,你从土壤改良做起。”

又拿出一袋粮种交给他:“这里面的种子,你到时候自己挑,你作为曾经的流民落户在应平,想必也有开荒的计划,剩余的种子,你就拿去种在自己开垦的土地上吧。”

这一袋粮足足有5斤,这9分地满打满算用1斤的话,至少能种4亩地,申志眉笑眼开,感恩戴德地接过来。

陆久安拿出一本册子,这本册子便是陆久安从电脑里换出来的华夏农科全书,从中摘抄的重要节选。

农科全书总共500多页,涉及水稻介绍的就占了四分之一,需要读了以后进行筛选再抄录在纸上。过程陆久安已经不想回顾了,简直是终生难忘的地狱级别。

此次固民除疫,按道理讲是一件功德无量福泽百姓的事,陆久安也确实狠狠刷了一波声望值,不过到底因为人口基础不够,总共只有6万能量,离他心心念念的打印机整整还差4万。

这次摘抄让他下定决心,下一次一定要先把扫描打印一体机给解锁了。每次抄录书籍手腕累到仿佛要断掉不说,还耽搁他不少时间。

他把水稻种植浓缩版郑重交到记录员手里:“你的工作陆起应该已经一一告知于你了吧。申志不识字,你念给他听,还要好好记录他的种田过程。从此刻起,你们两就是一个团队,荣辱与共,明白吗?”

记录员接到来,手中的东西重若千斤,他重重点头,眼神坚定庄重:“必不负大人所托。”

而朱毫已经等不及了,主动找上来,当日就要入职。

县衙里的户部以及账房,随同朱毫一起,跟着陆长随学习加减乘除计算,要学乘除,自然就要背九九乘法表。

陆起被压着背了一个多月,每次陆久安一考校就心如死灰。如今要霍霍别人了,陆起对着三个人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陆起从学习阿拉伯数字开始教导,正式荣升成为了一名数学老师。

封敬道长的实验室还在置办中,所以无法马上投入工作,但是作为县令的门客已经入驻县衙。

县衙吃饭的人数渐多,眼看原来的厨房和膳夫不够用了,陆久安专门另辟了一个地方,作为县衙的公共食堂,专门为这些在职员工提供饭食。

隔天封敬按时到食堂报道吃饭的时候,陆久安险些没有认出他来。

因为封敬考虑到未来要与炉火打交道,担心哪天不小心把胡子给点着了引火烧身,把蓄了几年的胡须给刮了。那胡子本身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得道高人,以便拉客,如今有了长期饭票,自然就用不着了。

层层胡须背后的封敬居然长着一张娃娃脸,刮了胡子后,他整个人年轻了十多岁,仿佛一个刚毕业的青葱少年。

众人差点以为他是哪家来蹭饭的小子,毕竟县衙的员工食堂现在可是享有盛名的,不仅环境整洁,饭菜足够,甚至味道也是一流。

若不是封敬及时拿出员工工牌,食堂的大婶恐怕就要将他扫地出门了。

陆久安看着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问道:“封道长?”

“是在下。”

“你虚报年龄了吧?”

封敬忿然作色,鼻子翁动,没有胡子遮挡,完全失去了威慑力,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本道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确实是三十四了。”果然不该刮掉胡子,下次蓄个短须好了。

陆久安大为稀奇,三十四岁,看起来比韩将军小多了。

话说回来,韩致少年成名,浑身上下威严可畏,普通人轻易不敢与之对视,也不知道今年多大了。他与对方称兄道弟的,不会也三十多了吧。

过了五天,工艺板块的考核也结束了,只有一人通过了考核,便是那位冶炼的打铁匠。

打铁匠的考核内容由谢怀凉提出来的,他对此早有自己的想法,在考核当日,谢怀凉给了他一张图纸,图纸上画的正是那挂钟运行组件里的几个零件,要求他按比例放大做出来。

打铁匠呈上作品后,谢怀凉看了很满意,当即就给了他10分的满分,三个评审人平均分算下来,打铁匠顺利通过。

如此一来,第一次简单的人才资格考试便全部结束,不得不说,虽然方式很粗暴,效果还是很理想的,陆久安为应平斩获了不少人才。

学历型人才是最多的,一共有26个秀才,他们本就是寒门学子,陆久安给出这么多的优惠,足够吸引他们。

秀才以上的学士便没了,陆久安已经心满意足,不过就是举人进士而已,来日方长,可以慢慢培养嘛。

技术型人才得了两个医学系,1个工科系,3个艺术系,3个艺术生分别主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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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书法,运动系暂时没有。

除此之外,就是陆久安招录的农学系、化学系和财务管理系了。

对比刚到应平时那种要什么没什么的情况,现在已经算得上是人才济济了。

冷风萧瑟,那棵500年的银杏树叶子已经全部掉落,只剩光秃秃的枝丫。

地上铺满了层层叠叠的落叶,远远看去犹如一张金黄的地毯,小厮握着扫帚“莎莎”地将落叶扫作一堆,一阵风吹过来,落叶四处乱飞,扫了一下午前功尽弃。

陆久安同衙役班组每日进行风雨无阻地晨跑,小伙子年轻火气旺,其他人裹着厚厚的冬衣手脚冰凉,他们围着县衙两圈跑下来,身体火热,汗流浃背。

陆久安身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个子也冒了一小节,此刻扎着高马尾一身干练,站在身材高大的韩致旁边,流着汗微微喘着气,把路过的丫鬟看得春心萌动脸红心跳。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嘛。”陆久安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硬邦邦的胸膛,又捏了捏韩致手上的肌肉:“还是韩大哥的硬一点。”

韩致握紧拳头退后一步:“你这样正好。”

陆起不甘落后:“大人,我也长高了。”

他被陆久安牛奶鸡蛋的灌着吃,变化是最大的,一天一个样,个头已经窜到了陆久安的下巴。他才15岁,照这样下去,说不定未来会超过陆久安。

陆久安摸了摸他的头,像老父亲一般,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之感。

“走吧,去食堂吃早饭去吧。”

衙役们成群结队朝食堂走去,食堂负责打饭菜的都是县衙里曾经干扫地抹桌子这些活计的婆子,他们可不像学校食堂大妈一样手抖,打的饭菜分量十足,如果县衙员工觉得还没吃饱,随时可以添加。

食堂建成之初,陆久安还是单独开的小灶,后来为了深入人群,也跟着吃大堂菜,不得不说,这招来的厨子确实很有一手。

陆久安端了一碗清粥,捡了几个小菜,刚在韩致旁边落座,突然听到“咚咚咚”三声巨响。

“什么声音?”

“咚!”

“咚!”

“咚!”

短暂停顿之后,声音锲而不舍地重新响起来,一声高过一声,沉重而绵长,从县衙大堂升起,穿过清晨的滚滚迷雾,直击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衙役哗地放下碗筷,接二连三地站起来,赵老三大喊:“有人在敲堂鼓,所有皂吏立刻集合。”

堂鼓一直呈放在县衙的大堂,用来百姓击鼓鸣冤,除开陆久安暴怒整顿衙役开堂那次,这面鼓就如一个沉睡的审判者,从来没有响起过。

现在,它响了。

应平如今日臻变好,何人击鼓鸣冤?

陆久安早饭也不吃了,当机立断:“集合,升堂!”

第055章第55章

负责升堂站案的皂班迅速丢下碗筷,他们要先去大堂。其他职责的衙役整齐划一坐在食堂里就食,同时等待陆久安的命令。

“韩大哥,你慢慢吃。我还没换官服,先行一步。”

陆久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食堂门口,韩致快速吃完碗里的饭,想了想,又打算去捡几个饼子带在身上。陆久安没吃早饭,恐怕升堂升到一半,肚子又会饿得咕咕乱叫。

排队加餐的衙役恭敬地给他让位置,韩致的将军身份曝光后,以往将他当教官一样又爱又怕的衙役,全部折服于将军的威名之下,如今只剩满心的崇敬。

原来一直教导他们的,是那个训练出雪拥十二骑的镇远将军。

他们居然也有一天,能成为韩将军手下带过的兵,他们何其有幸啊,竟得此等殊荣。

陆久安换上官服戴上官帽,又从那个英姿勃发的运动少年变成了仪表堂堂的年轻县令。

衙门外人山人海,聚集了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顺着众人目光所指之处,是摆在衙门口的一口硕大的堂鼓。

堂鼓前面簇拥着四个形态不一的人,一个鼻青脸肿的汉子,一个愤愤不平的老太,一个义愤填膺的少女,一个体态清丽的妇人。

妇人垂落的手里握着一柄鼓棒,端的是亭亭玉立优雅脱俗,她站在纷纷扰扰的人群前面,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神态各异的目光,神情漠然,仿若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陆县令来了。”

妇人随着这声呼喊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昳丽如玉的脸,正是不久前在考核地点一曲天音引人争议的孟亦台。

这鸣冤鼓居然是她敲的。

陆久安在四人身上来回打量,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站堂的衙役肃穆端立在两侧,陆久安走到堂案前坐定,衙役高唱“升堂”,宣布正式开堂。

四人分跪在堂前的青石板上,陆久安手中惊堂木“啪”一声拍在大堂案上:“天地昭昭,原告孟亦台,有冤情诉冤情。”

孟亦台叩首:“民女告陈罗轻薄之罪”

她话未讲完,跪在另一侧的老太神情激动地抢道:“县令大人,老妇要告这两个刁蛮的女人。”

陆久安轻哼一声,手指向孟亦台:“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既然敲鼓的是孟亦台,那就由她先行呈诉。”

老太满脸不高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身侧的男人。

孟亦台便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民女自逃难来应平,遇到旁边的男人开始,便被他百般纠缠。我与他素不相识,明里暗里拒绝过多次,他非但不听,还闯入民女院落,想要强行行不轨之事。”

“胡说。”鼻青脸肿的男人顾不得哀哀叫痛,大声反驳道:“什么素不相识,明明是你引诱迷惑我在先。”

孟亦台旁边的少女正值碧玉年华,却是个暴脾气。听到男人这么说,眉毛倒竖,当即就要起身。那男人身子迅速一缩,往老太背后躲去。

“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大声喧哗,肃静。”衙役祭出杀威棍,少女咬了咬唇瓣,强忍怒火跪了回去。

孟亦台不急不缓:“何来引诱一说?我和尾珠半路相识,一直相濡以沫,情同姐妹。到了应平以后,得衙役大哥垂怜,分了一套被遗弃的旧宅。因为房子太小,只住了我和珠妹两人。陈罗的院落在桥的另一头,平日只是擦肩而过,连半句话也未成说过。”

孟亦台说道此处,语气才堪堪有了起伏:“后来他几次三番来找民女,说想纳我为妾,我不同意,被尾珠看见”

“你不同意?”老太尖利地叫出来:“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你一个残花败柳的寡妇,我儿子看得上你,愿意纳你为妾,给你名份,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大堂里都是老太太不依不饶的声音,陈罗攀在老太太身边附和道:“就是,况且你每次跟我在路上相遇,都要给我眉目传情,不是引诱暗示是什么?男人被如此暗示还不表示,那还叫男人吗?”

“你的表示就是不顾我孟姐姐的意愿强行逼迫她吗?你这个禽兽不如的败类。”

詹尾珠再也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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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也不管现在是什么地方,捏着拳头暴起冲陈罗而去,陈老太张开手臂像个老母鸡一般护在儿子前面。

詹尾珠身手灵活,陈老太哪里护得住,陈罗在詹尾珠的拳脚相向下丝毫没有反手之力,被揍得嗷嗷直叫。

陆久安等人看得瞠目结舌。

这丫头真乃性情中人,也委实太剽悍了吧。

不过陆久安一点也没有叫停的意思,撑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像陈罗这种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烂人,自己满脑子淫邪收不住,反倒把过错推倒一个女人身上,简直就是丢了他们男人的脸。就该由詹尾珠这样剽悍的丫头好好收拾收拾。

詹尾珠下手没留半分余力,陈罗被追打得东躲西藏涕泗横流,陈老太太则耍起了无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会儿哭天抢地,一会儿咒骂孟亦台。

“刁妇,怪不得一个嫁不出去,一个克死丈夫。”

好好的公堂闹地像个戏台子。

陆久安见詹尾珠揍得差不多了,才装模作样地让衙役分开两拨人,老太太心痛地看着陈罗脸上的伤口,他来的时候本就是满脸淤青,此刻已经肿得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

“陆大人,你可要为民做主啊,昨天他们就是这么打我儿的,自古家里都是男人教训女人,他们不守妇德,居然反过来殴打我儿。”

“怎么不能打,谁让他欺负孟姐姐?”

“那是她给脸不要脸!”

陆久安冷笑连连,这一家子把强抢民女说得这么好听,真是把无耻写在了脸上。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父母,不对,应该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做母亲的品德败坏,耳濡目染之下,教导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久安想到此处,嗤笑一声,环顾一圈,突然问道:“不知诸位百姓怎么看?”

百姓的看法分为两拨,一拨认为:“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孟亦台刚来应平没多久,就闹出两次这么大的动静,肯定还是自身的问题。”

另一波则认为:“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人,虽然那陈罗也有问题,不是还什么都没做吗?女子受了这种事情,谁不是藏着掖着,那孟亦台非得敲堂鼓闹得天下皆知,不害臊。”

百姓众说纷纭,居然没有一人为真正的受害者打抱不平。

穷苦之地,教化落后,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真是可怜,可悲,可叹。

孟亦台目视前方,自始至终没有为自己声辩一句,脸上无悲无喜,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大周男尊女卑的思想虽然没有那么严重,女子不必严格地三从四德,可以读书习文,也可以抛头露面,不过在应平,也就仅限于此了。

陆久安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窃窃私语立即停了下来。

陆久安一步一摇从案桌后走出来,一路走到陈老太面前,蹲下身子帮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陈老太诚惶诚恐,陆久安看着陈老太,一脸好奇地问:“你家有果树吗?”

陈老太被问地懵住,犹豫道:“有。”

“你们家什么果树结的果子最好吃。”

陈老太想也不想立即回答,满脸自豪:“我门前那颗无花果,结的果子又大又香,我精心伺候了好多年。我敢肯定,方圆几里没有一人有我家这颗长得好。”

陆久安眼前一亮:“真那么好,不知我有没有机会吃到。”

陈老太满脸谄媚,笑得脸上皱纹丛生:“今年的果子吃完了,如果大人喜欢,我明年给您带点来。”

陆久安却是托着满脸的担忧皱眉道:“不过你家果子长得这么好,路过的人不眼馋吗?你岂不是要时时刻刻看着,这不得天天忧心,会不会很累啊?”

陈老太道:“多谢大人关心,他们不敢,我家有条大狗帮我看家守院。”

“世上哪有万无一失的事。若是哪天你出门看到精心养的无花果被人摘了去,该如何是好啊?”

陈老太平时本就不是吃亏的性子,听到陆久安这么说,仿佛真有人摘了她家的无花果:“敢偷我的东西,被我逮到手给他打断,然后送到县衙来,陆大人肯定会我做主的。”

陆久安摸着下巴,十分为难:“可是那人说是你家无花果的错。因为你家无花果长得太好了,他忍不住馋嘴才摘的。而且不该种在门外,若是长在屋子里,他就吃不到了。”

陈老太气疯了:“那这人不是无赖吗?哪有这么强词夺理的,我家无花果长得再好,那他也不能吃啊?他没询问过我,那就是偷,偷盗就要判盗窃罪。”

“嗯,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陈老太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你说的很有道理。”陆久安顿了顿,又缓缓道:“若是那人问你的话,那你同意吗?”

“我自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凭什么让他摘了。”

“若是你不同意,他非得摘呢?”

陈老太咬牙切齿:“那就是明抢!得打板子!”

陆久安双手击掌,仿佛解决了世纪难题般,他快步走回案桌前,在装着三种颜色的令签筒前来回逡巡,最后抽出4支红色令签,啪啪啪扔到陈罗面前:“就按陈老太所言,判陈罗盗窃罪,考虑到实施未遂,只打40大板。”

陈老太不明白上一刻还态度随和,甚至跟她话起家常的陆县令,怎么下一刻就一副执法严明的样子对她家儿子判罪了。

陈老太彻底懵住了:“陆县令,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儿子何时犯了盗窃罪?”

“是你说的,不问而取之,是为盗。”

陆老太双目圆睁:“我没有我没有,我我儿子问了,只是孟亦台没同意。”

陆久安点点头:“那就是明抢,打50大板。”

陆老太到了现在,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走进了陆久安的陷阱,面对陆久安慈眉善目的样子,她感觉浑身冰冷,崩溃地伏在地上磕起头来。

“陆县令,饶命啊,他没有偷也没抢啊,他只是想纳个妾啊,我们家那只老母鸡光吃粮食不下蛋,再这样下去,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陈罗浑身颤抖,跟着陈老太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陆久安不为所动:“你乡亲邻里也只是想吃无花果啊,他家无花果树不结果,只能吃你的了。”

“这怎么能一样呢?”陆老太平日里的嚣张刻薄全然不见,皱巴巴的脸上此刻老泪纵横:“人和吃的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他只是只是只是见色起意,一时糊涂,大人,他再也不敢了。”

陆久安对陈罗更加鄙夷,此人不仅是个普信男,人渣,还是个妈宝男,做错了事没担当,全推给当娘的哭闹求情,真是把他二姐说的婚姻不值得占全了。

陆久安想呈一时之快,把执令筒狠狠掷他脸上去,最后咬了咬牙槽,到底忍住了。

陆久安道:“你这样也说得通,那就判你儿子淫.乱之罪?”

只听过女子淫.乱,何时男子也有淫.乱之罪了。

陈老太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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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男子淫.乱罪要如何罚?”

陆久安摇摇头:“本官也不知道,大周律法没有写。”

陈老太一喜,不等她磕头谢恩,陆久安道:“那就和女子一样论处吧,我听说有些地方女子不洁身自好的话,要被浸猪笼,不如你儿子也浸猪笼吧?”

“什么?”陈罗听了大惊之色,眼前一黑,很没出息的当场晕了过去。

陈老太又呜呜哭了起来,围观的百姓里男子居多,皆被吓得脸色煞白。

陈罗虽然现在什么都没做,但是情况恶劣,搁现代也能判个强.奸未遂了,如果放任下去,谁知道有没有别的女子受害,陆久安并不想轻易饶过他。

现场听审的人这么多,必须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陈罗被衙役掐了人中幽幽转醒,还要面对盛怒之下的陆久安。他现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招惹谁不好要去招惹孟亦招。被姓詹的那恶女打了一顿不说,还被告到了县衙,如果真是浸猪笼,那他这一生也就完了。

陆久安见他吓得不轻,达到了警示的目的。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又抽出两根红签扔在他面前,最后将他足足打了六十大板子。

陈老太当初愿意跟着孟亦台对簿公堂,不过是想着倒打一耙,状告詹尾珠孟亦台二人殴打陈罗,再讨点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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