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嗯,这个诡是有点意思。”
这个诡有点可怜,他动了怜悯之心。
所以并不想暴力解决,他想看看这里发生过什么。
颜华池像没长骨头似的,整个人软绵绵靠在沈长清身上,不懂就问,“诡是什么啊?”
“站好”,沈长清叹息,“你这样腰不难受吗?”
“诡是诡异之物的简称,这里是诡异之地,是诡主生前执念所化,消解诡主心结,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你可以理解为——那个大夫打开了鬼门关,把阴间的某些东西带到了此地。”
“比如一座山?”颜华池懒洋洋的,不想好好站,“那他可真厉害。比那个……那个癫公厉害多了。”
“愚公”,沈长清纠正,心中无奈——自家徒儿肚里没有墨水。他深吸一口气,“回府后每日功课不可落下,晚膳后例行来为师书房,给你找点书看。”
“我不想看”,颜华池眼睛笑成一条缝,只能隐约看见瞳孔中央带着点不怀好意,“念我听,好吗?”
这疑问句没有半点询问的诚意。
如果换个人来,见人如此得寸进尺,大抵是要恼的。
但偏偏此人姓沈,名长清。
沈长清不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他似蚌,能包容沙子,还想把弄疼他的沙子用自己的耐心一点一点包裹打磨成浑圆的珍珠。
尖利的狼牙咬不穿他的壳,而他也不会跟崩了自己牙的小狼崽计较什么。
不成熟的小狼崽可以把占有欲当做喜欢,他却深深明白感情不能轻易托付。
无论是哪种情。
沈长清忽略徒弟的放肆,认真重复,“站好”。
“你说的我会考虑,我们先去见见这座寺庙的方丈。”
寺院的门敞开着,进出的人有些多,高高的门槛被人踩缺了一角,足以见证这庙多么受欢迎。
寺前牌匾是御赐,上了金漆,笔走龙蛇书着三个大字——通灵寺。
那字太过于眼熟,以至于沈长清不由自主抬头,仔细端详。
无论再过多少年,无论看过多少次,再一次见到那人的字迹,他仍然会称赞。
这字有字骨,这墨有血肉,是一整个完完整整的那人的写照。
苍劲,大气,狠辣,果决。
那里面藏着蓬勃的野心,藏着他笑容之下阴险的算计。
他沈长清算什么,颜柏榆才是这个世间最懂得谋权驭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