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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春来 遇淮 51091 字 10个月前

牛仔裤上的金属配饰在灯光下折射到晃眼,他抱着把电吉他,目光遥落向她们的方向。

先前还喧闹热烈的气氛瞬间静下来,唯二的光线将她与他笼罩其中,仿佛地球上仅存的最后一缕柔光。

“这首歌是我出道的第一首歌,也是我很多年写的第一首。送给我的selene。”

年底不少海外的20MW高压变频器订单交货期迫在眉睫,到了海关港口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这么一耽搁,不得不延期,造成巨额经济损失。

这些手段听起来无关痛痒,处理起来却很麻烦。

好在事情总有推进的办法,褚新霁阖上电脑,淡讽:“我那还有几箱,你去看望沈伯父的时候顺便带上吧。就这么寒酸地抓一把,也不嫌丢人。”

“行,借花献佛。反正也不止这一次。”

贺成屹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拿起白色盐酸氟西汀瓶罐,家里有位院长,他自然认出来这是抗抑郁类药物,脸上的笑意慢慢僵滞,“你最近复发了?”

褚新霁向后一靠,屈指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老爷子买的,说让我积极配合治疗。”

贺成屹拧开瓶盖,发现没启封,放回了原位。“连老爷子都知道了,那她呢?”

室内陷入一地沉寂。事实上,哪有什么白月光,不过是为了应付凭空捏造的。

这么多年来,借口用烂了,都没人能入得了贺成屹的眼。

作为多年好友,褚新霁只当他宁缺毋滥,没遇到合适的人罢了。谁承想,哪里是遇不到,分明是把爱意留给了不该动心的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褚新霁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更觉得戏剧,沉声开口:“我看了新闻,镇压暴乱的任务原本不应该由你们执行。”

贺成屹没说话,专心地玩着得来的新鲜玩意,掌中的两颗圆木珠逐渐转得熟练。

冗长的沉默被褚新霁打破,清磁的声线不带一丝波澜地念着官方文案,“犯罪分子掌握着枪械数十支,某军官明知危险,仍冲锋陷阵,最终成功解救35名人质。铁血军魂,赤胆忠心……”

贺成屹:“我们之间就没必要卖关子了。”

“你是故意受伤的。”褚新霁直言结论,“伤得或轻或重,都可以申请回京市养伤。贺成屹,我怎么看不出来,原来你是个情种。”

才会在听到沈月灼和褚清泽商讨订婚的事后,以身犯险,做出连毛头小子都做不出的荒唐事。

贺成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他做事大刀阔斧,只求结果水到渠成。再者,破坏军婚罪可不小,他不提离婚,哪家长辈敢插进来管这事?唯一的麻烦事,是没办法在明处护着她。

“你不也挺能装的?”贺成屹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昔日好友,转眼间便站在了敌对面,“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喜欢那小姑娘,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褚新霁薄唇勾起冷戾的弧度,黑眸如鹰隼般锐利,“早点告诉你,你就能把心思压下去?”

“不能。”贺成屹的回答果断得没有一丝犹豫。

“都是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你有多少年,我就有多少年,谁也不比谁少。凭什么因为你一句话,我就得让?”

贺成屹一派坦荡。贺家历代从军,培养方面更注重野心和魄力,因此他的行事风格果断利落,一旦决心要争,必然会争到底。

“你的胜算不大,让与不让,都没有区别。”褚新霁声色轻慢。

如今既然知晓了彼此的意图,友情多少也会变质,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坦然平和,就连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虎视眈眈的敌意。

贺成屹觉得好笑,微妙地发问:“你想说阿泽胜算大?”

提到褚清泽的名字,褚新霁不想多言一个字,微垂的黑眸却凝成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利。

贺成屹看了他半晌,笑出了声,“总不能是你吧?”

褚新霁未置可否,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病床上打着石膏的腿,嘱咐一句:“好好养伤。”

随后大步迈了出去,结束了这短暂的交锋。

贺成屹叫住他,脸上笑意尽散,嗓音穿透墙面,“褚新霁,你是最不适合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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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新霁脚步始终未有停留,薄情又深冷的桃花眸微敛。

候在廊道里等待着大人物说话的记者们和慰问团,敏锐地察觉出这场谈话并不算愉快,纷纷把头垂得很低,大气也不敢出,唯恐被迁怒。

军区医院楼下,一辆通体漆黑的阿斯顿马丁One-77停靠在边缘。

全球限量77台,国内仅占5台配额。“别乱动。”褚新霁喉结很重地滚了滚,故意吓她,“这里不怎么隔音,一会把他们吵醒了。”

果不其然,受惊的小鹿浑身僵直,软棉花一样的窈窕身躯贴着他不敢再动。

只是在这挣扎间,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跨坐在他身上。

毫无预兆地隔着他冰凉的西裤布料相贴。

由于姿势的缘故,她的所有表情都无处可避地落入他的视线。

“我不是故意的……”她哀怨地解释,显得那么无力,试探道:“要不你去泡泡冷水?”

褚新霁被她的提议气笑,“折腾我倒是挺厉害。”

“那要怎么办嘛。”这句话有自暴自弃的意思,她垂着眼,睫毛簌簌轻颤,“上次被你磨破皮的地方还没好。”

“刺青也不知道有没有掉色……”

话音未落,她明显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低气压。

“学别人纹身也就算了,纹在那个位置,你怎么想的?”

“我就是怕被爸妈骂,才纹那儿的。”她心脏跳得飞快,有些难以启齿,敷衍地把话题揭过去,“谁都有叛逆期不懂事的时候,我就是比同龄人行动力强点。”

褚新霁沉默半晌,到底是难以压住心中郁气,“现在叛逆期过了,不如洗掉。”

“可是听说洗比纹上去还疼……”

明知她又在他面前装乖,尾音撒娇的腔调将他的妒火烧得更旺,心底那道疯狂的声音不断叫嚣,要他撕破伪装。

质问她背后的真正含义。

“怕疼就算了。”褚新霁眼神幽黯,“大不了我也跟着你叛逆一次,在同样的位置,纹同样的单词。”

“……”

金属皮带扣坠地,沈月灼的心也跟着颤动,她不知道他干嘛忽然对她的纹身感兴趣,那就是她以前觉得新奇,纹着玩的。穿超短裤的时候,拍照也很酷。

臀部被人倏地抓紧,掂着她往上抬了抬,下坠的那一瞬,那双漆黑的眸子翻涌着欲色,几乎要将她灼烧。

与上次不同的是,她看得清清楚楚。

“月灼。”他舔吻着她的耳骨,“去浴室帮我好不好?”

她没吭声,算作默认。

他以西服外套遮挡,带着她穿过走廊,推开门,屋内的雪松香气很淡,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按住后脑勺深吻。

温热的嘴唇给她源源不断渡送的氧气,他吻得很急,甚至可以称得上急切,膝骨却轻柔又缓慢地安抚着她,连跳动的心脏也不落下——

他看起来那样游刃有余,从不厚此薄彼,哪里都照顾得很好。

沈月灼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浴室的门有些旧了,推开发出吱呀的一声响,她佯装不经意间同他推心置腹。

“霁哥,你会不会觉得褚叔叔和宋阿姨有点偏心?”

贺成屹难得正色,眸光颇深地看了好友半晌,“其实当初你就不该和她结婚。”

褚新霁不言,摩挲着虎口烙印的刺青。弦月本就不够圆满,盈缺的那一面,像是将心脏撕开了一道口子。伤口的深度,何须他人提醒。

即便褚新霁没说话,贺成屹也明白他心里绝对不会赞同。贺成屹干脆把话摊开了说,“老爷子的话也不无道理,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怎么保证,它不会卷土重来?”

沉得发闷的一声冷笑溢出来。

褚新霁撑着椅背,一寸寸挺拔身体,平淡的面容下,积郁着薄凉,“贺成屹,你什么意思?”

贺成屹也知道这话太过伤人,既然当初转好,就不该考虑病症复发的可能性。跟薄家斗而已,是艰辛了些,以褚新霁的手腕迟早能胜过一筹。坏就坏在,症结中心牵扯着沈月灼,剧烈而反复的情绪波动下,难免不会失控。

既然走到这一步,说什么也要争上一争。

“我说地是事实而已。也就是她现在不知道罢了,你难道就能确信,她不会害怕?”贺成屹很坦然,也并不避讳,“给予爱的前提,是要有爱人的能力。”

“够了。”

褚新霁冷冷打断,“你滚吧。”

院子里传来两个老人爽朗的笑,像是一个在悔棋,一个争执着不肯,吵嚷着反倒笑了出来,衬得屋内愈发寂静廖然。

从未在谁那吃过闭门羹,贺成屹也就是看着好说话,不跟沈月灼和褚清泽那群孩子气的同辈计较,但骨子里也是有血性的。他扯起嘴角,面色岔忿,“你就跟薄司礼往死里斗吧,斗个两败俱伤,谁也捞不着好处。能给她托底的,也不止你一个。”

两人不欢而散,胡同里隔得近,贺成屹连晚饭都没吃就回去了。

他们都不算心气大的人,因此长辈也不好多说什么。

经济论坛的分会场设立在京市,卡在除夕前三天,褚新霁最近忙得连轴转,无暇分出心来回应众人的质疑。就连褚耀委婉地提出,说在军区医院的杨院长的引荐下,找到位海交大的老教授,是精神医学类的领军人物,让他有空去见见,他一反常态地没有拒绝,淡声说:“年后再安排日程。”

今年分会场的主题是数字经济与元宇宙,各界知名人物、权威媒体及经济学专家受邀演讲,沈月灼拿到邀请函惊喜了好一阵,不过上午的早餐会以及热点圆桌论坛,尚没有能力参加。

下午场的开幕式以及演讲潮,沈月灼听得云里雾里,话题太多专业术语,个别专家语速又慢,她差点睡着了。

从会场里出来,沈月灼远瞥见褚新霁正在接受访谈,作为新拓展游戏领域的话事人,他坐在那里,姿态松弛,神色柔和,轮廓却更显消瘦,漆黑的眸子暗沉沉的,仿佛望不到底。

这是经济论坛的惯例,各界媒体会对有足够影响力的企业家进行访谈,未必会全部剪辑放出来,因此访谈内容并不多。结束后,他若有所察般望过来。

穿梭的人群里,人人着装正式,偏偏他站在那里,周遭的景物仿佛都沦为陪衬。

他今日戴着金丝框眼镜,镜片折射出蓝调的光,那双淡漠到仿佛容不下万物的眸子,在睨过来的一瞬,仿佛有如实质般。沈月灼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脏犹如坐过山车般,失重感骤显,让她眩晕。

无名指上还戴着闪耀的钻戒,弦月刺青却已然覆盖。

沈月灼感觉自己从最高点倏然下坠,而后她佯装若无其事般移开视线。

薄司礼从会场里出来,在她身侧站定,平声问:“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犯不着。”

两个男人的目光相撞,敌意依旧,只不过今非昔比,境地反转,这次眉目舒展的成了薄司礼。沈月灼往酒会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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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方向走去,薄司礼护在她身后,慢悠悠引荐她同另一位头发精神矍铄的老人搭话。

没有他在,她似乎很少遇到糟糕的意外。举止落落大方,笑容恬雅,没有往日锋锐狡黠的棱角,即便面对着举足轻重的政要,也无畏无惧,进退有度。

她很漂亮,出众到足以成为全场惹眼的焦点,同时,娓娓道来的莞尔气场,又足以让人将重心偏离,进而忽视那如玫瑰般娇艳的美丽。

“褚总,深挚集团和单硅能源的几位董事还在等您。”

赵檐躬身开口。

[太太更钟意男款婚戒,所以他甘愿为她退让迁就,这是什么现实版豪门甜宠文kswl啊啊啊啊]

[一结婚就高调戴上婚戒,长得还帅,性格也温和,如果我是褚太太,就算是让我开豪车住豪宅也行]

[我的高山白雪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就结婚了呜呜呜]

[他提起太太的时候,眼神好温柔救命]

“霁哥,你会不会觉得褚叔叔和宋阿姨有点偏心?”

第57章晚春

浴室里的花洒和淋浴头切换阀大概是佣人打扫卫生时调整过,强劲的水流钻出来,措不及防溅了过来,沈月灼下意识闭眼,褚新霁侧身挡了一下,半边衬衣马甲都快湿透。

他沉着脸调整了水温,才掀眸过来觑她:“没事吧?”

没有想象中的发怒和质问,反倒平静得可怕。

沈月灼脸颊泛红,不肯挪。滚烫的呼吸落在颈侧,听到他语气加重,卷杂着几分笑,“还没离婚就开始避嫌,连腿都不肯坐了,沈月灼,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她脸色微微发白,扭捏着往里挪了一点,低声唤她:“霁哥。”

他揽着她的腰,严丝合缝地同她贴紧,两个人的重量骤然压在太空舱座椅上,使得它摇晃着旋转转动,丰盈的柔然无可避免地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

温香软玉在怀,褚新霁克制住欲念,耐着性子问她。

“跟阿泽演这么一出戏,不累吗?”

沈月灼咬紧下唇不说话,他抬起她的下巴,要她同他静静对视。她眼神闪躲,眼看着就要委屈地哭出来,褚新霁继续拆穿她经不起推敲的小把戏。

修长骨感的指腹落在她的唇瓣,只是在那摁着,没有多余的动作,源源不断的热意足够烫得她不敢乱动。

褚新霁声音冷了些许,“眼泪省着点流,待会有够你哭的。”

沈月灼眼瞳亮了又黯,吸了吸鼻子,哭腔还没酝酿出来,她刚要解释,覆在唇边的指腹就往里探了点。他似是才洗过,沾着点淡淡的花香和松子的香气,顶在舌尖还带着甜。

“我现在不想听你装模作样的骗我。我问一句,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好吗?”

沈月灼哪里见过他如此强势的一面,正欲反驳,那手指就往里探得更深,搅缠着她。此时此刻,她坐在他怀里,暧昧地含着男人的手指,任谁也无法静下心来,她耳根红得快要滴血,觉得这姿势有些怪。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更为旖旎的画面。两个男人视线相撞,每一秒都是暗藏锋芒的对峙。

落针可闻。

即便褚新霁是坐着的,高度上仿佛处于劣势,但他神色疏离倨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郁可怖的气息。

年龄,阅历,气场,无一不是相差了几个数量级的碾压。

话音初落,三道视线都朝沈月灼投过来。

其中两道,看似处变不惊,却又在暗中较劲,让她头皮发麻。察觉到握住膝盖的指骨缓缓收紧,炙烫的温度仿佛在她的肌肤上拓下烙印。

褚新霁清冽深邃的长眸落向她,似笑非笑:“刚才是怎么教你的?”

二十分钟前。粗粝的指腹轻捻起两层蕾丝花边的布料,幅度平缓地抚慰着山涧低谷,直至夏日初临,雪山之巅的积雪融化,沿着山脉汩汩而流,将那片绿洲都添上几分潮色。

他才抽回手,唇腹将她脆弱不堪的耳垂含住,声音沉哑地诱哄:“一会在订婚宴上,该怎么叫我?”

“嗯?”

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哪里知道,除了真枪实弹的做,还有这么多花样。她早已被他完全压制,用宽厚的身躯罩住,大脑被那闪过的一片白光酥了半边身子,如一滩池水般倚着那座巍峨耸立的山峰。

连耳垂都泛着被他舔舐过的湿潮。

红着脸哆哆嗦嗦地念着那个让她难以启齿的词。

谁知他听到后,像是变了个人,仿佛埋藏在骨子深处的侵占性悉数浮现。修长如白玉般的指腹沿着边缘探过去,又在触及到她涣散视线的那一刻瞬间清醒,深吸气,克制又难耐地抽离。

吻她的力道更重,面部线条绷紧,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愈发冷峻。

所有人都在等着沈月灼的答案,她不得不收回令人羞躁的思绪。都怪他,为了哄她念出那个称呼,不惜色.诱,而她竟然这么容易就陷了进去。

她恶狠狠地抓了一把褚新霁的手掌,指甲在他的掌背留下印记,他也并不生气,反倒耐心地轻哄,“再不给我正名的话,恐怕我要背上夺妻的罪名了。”

“老、老公。”沈月灼舌头打结地念出来,鹌鹑似地埋进了褚新霁的肩侧。

剩下的烂摊子,都留给他收拾吧!

褚新霁这才满意,拍了拍她的脊背,动作神情处处透着掩不住的宠溺,倒真像是小时候哄她那样。

褚清泽面色变了又变,差点没被她糯声念出的词挫骨扬灰,“什么意思?!”

全程处于看好戏状态的贺成屹也黑了脸,端起铁观音抿了一口,不吝啬评价:“这茶怎么泡得发苦。”

借着对茶的不满,贺成屹起身,把杯中的茶泼洒倒掉,指桑骂槐:“亏我还珍藏了好几年,舍不得喝,想着拿过来给大家尝尝鲜,全让这酒店服务员浪费了。”

没人听出他在嘲讽褚新霁,贺家长辈正愁不想干预褚家的事,见状对贺成屹说,“再苦也不至于倒掉,你在部队待着,碎茶叶不一样喝,这会儿就别计较了。”

陡然被好友冷嘲背刺,褚新霁也没好到哪里去。幸而他是这场战役中的赢家,否则,只会比褚清泽更失态,比贺成屹更尖锐。

想到这里,褚新霁压下那些疯狂的想法,唇边维持着温而不厉的笑。

结婚证被他捏在手中,摊开,足以让褚清泽看清照片上的两人。

“如你所见,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我和月灼选择在昨天办理了婚姻登记。”

在褚清泽变幻莫测直至崩溃的面色中,褚新霁深刻如雕像般的轮廓逐渐锋利,上位者威压骤显,一字一句,如细密的钢针扎在对方身上。

“对了,阿泽,你还没祝我们新婚快乐。”

她只能讷讷点头。剑拔弩张的氛围下,佣人们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宋知许正欲开口询问,褚清泽稍偏过头解释:“不是什么大事,我跟我哥闹着玩儿呢。”

褚耀显然不信没个正形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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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言,却又不好试探大儿子。一个管不住,一个不敢管,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为难。只能命褚清泽给老爷子添茶,正好杀杀他的锐气。

褚清泽瞟了眼刚蓄满的茶杯,拿消过毒的玻璃杯倒了一杯温水,“这会都快八点了,爷爷你少喝点茶,免得夜里又念叨睡不着。”

见他呛归呛,待长辈的礼节还算细心,褚耀神色缓和些许,“别整天耷拉着张臭脸,你哥也是为了你好,要是没有这层血缘关系,他才没那时间替我们教导你。”

“我知道,我跟他能有什么,翻来覆去不就那些事。让我在娱乐圈里注意身份,该税的税,不该睡的别睡。”褚清泽吊儿郎当地开玩笑,让开位置,由佣人添了一些檀香,看着缕缕烟雾自下而上流淌。

长辈们都不懂他的梗,大厅内安静到落针可闻,唯有煮茶炉滚沸的水声。

要是沈月灼在的话,肯定会笑得前仰后合

褚清泽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爷爷,我今天赶路太累了,实在是困得不行,改天再来陪您。”

褚老爷子作为唯一知情的人,也不好插手太多,点头:“听小宋说你明早乘八点的航班,早些休息。在哪个机场?司机要是不够用的话,我让小赵送你。”

姓赵的是老爷子当年在军营里提拔的后生,获得一等功受伤后,在老爷子的安排下转了业。虽说两师徒比父子还亲,但对方如今对方也算位高权重,老爷子习惯了别人当司机用,后辈们再混不吝,也不敢糊涂到这个地步。

他褚清泽算什么?二世祖罢了,哪里配得上人亲自送他。褚清泽极有自知之明道:“首都机场,没事,不麻烦赵叔。”

众人又嘱咐了几句,褚清泽一一应下,他上楼后不久,沈月灼才端着吸管杯同佣人边说边笑走来。她性子骄纵,待人处事却有分寸,懂礼貌,嘴又甜,并非圈子里自视甚高的大小姐,偶有很长时间不来褚宅,佣人们还会记挂着。

吸管是玻璃的,酒红的汁液衬得她葱白的指尖玲珑剔透,被他吻过的唇瓣仍有些泛红,宛若熟透的樱桃。

线相撞时,清甜的笑靥收敛,像只被抓住尾巴的布偶猫,瞬间收起了爪子,连毛球也不玩了,规规矩矩地坐好。

就会在他面前装乖。

但是他也没说喜欢乖的。

看透小姑娘本质的褚新霁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在她落座之际,用手背探了下杯壁,见她一副惶恐怔懵的模样,觉得有趣的同时,眉梢压下几分不虞。

小姑娘的反应倒是挺快,机灵地抱着杯子挪开,故意嗔道:“这杯我已经喝过了,霁哥你怎么好意思跟我抢?”

褚新霁冷长的眸子微眯,睨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她说完就跑去拉他母亲的手臂,娇声求宋知许给她做主。

宋知许从善如流地说:“新霁,你都多大的人了,还逗月灼。”

有人撑腰的小姑娘狐假虎威地朝他扬唇,似是在这场你来我往的争斗中高举胜旗。

他本该一笑置之,纵容她小打小闹的把戏。

但她嘚瑟的小表情实在太鲜活,为整个沉闷而压抑的宅子带来了明亮的色彩,她一出现,他所有的目光都不得不被她吸引,连他也变得不可理喻,想看她为他而绽放更多。

褚新霁慢悠悠地说:“怎么刚才在书房有事求我时,一口一个霁哥唤得挺甜,转眼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刻意咬重了书房两个字,面上仍是一派清正端方的贵公子模样,三言两语就让她羞得满脸通红。

两人的互动貌似没什么问题,但这太不符合褚新霁清冷的性子。

沈月灼哼了一声,连说了褚新霁一连串坏话。

他耐心地听着,唇边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骂得不错。”

他一派坦然,神色自然极了,眸中的缱绻不加掩饰,倒是把沈月灼看得有些不自然。

两人的互动落在长辈们眼里,褚耀咳嗽几声,问及新悦在港岛的发展规划,把话题就此揭过。

“我拒绝了池宗俊的合作。”褚新霁表情很淡,“池家如今内部架构混乱,每年对外公布财报都改了很多数据,我不想淌这趟浑水。”

褚新霁:“你跟阿泽里应外合,是不是想借机告诉我,是你迟钝,直到现在才察觉出自己的心意,要我离婚成全你们?”

沈月灼表情微变,眼神游离,没能逃过褚新霁的眼。

得到答案,他很快过到下一个问题。

“你的目的就是和我离婚?”

沈月灼摇头,舌尖轻轻往外推抵,含糊着说:“不舒服……”

“难受?”褚新霁询问,深沉平淡的视线昭示着极强的耐心,见她可怜兮兮地点头,他从善如流地抽出手,“那我们就换一处。”

骤然席来的酸涨让她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羞愤地要去咬他。

而始作俑者巍然不动地注视着她,暗沉的眸子像是蛰伏的狼。即便是兴师问罪,姿态也依旧松弛,极富掌控性地操控着谈判的进度,不再似以往被她狡黠又幼稚的手段玩弄。

“很抱歉,没能按你预想中的吵架情节发展。”褚新霁看着她因难耐而泛红的耳根,斯文矜贵的脸上浮出一点笑意,“月灼,我们断不了的。就算要开门见山地谈清楚,也不会歇斯底里,面目全非。”

天色渐暗,昏黄的布景光晕透过纱帘,将两人的轮廓镀上一层浮跃的暖金色,沈月灼盯着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心跳地鼓动声高过一声。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要谈就好好谈。”

褚新霁轻挑眉梢,虚握住她的腰肢,以绝对禁锢的姿态圈住她,压制她,“我们现在心平气和,怎么不算好好谈?”

“还是同样的规则,如果你再不安分,试图挣扎逃离——”

他顿声,“你应该很清楚,我会怎么做,毕竟,先前已经示范过了。”

沈月灼呼吸尚未平息,浑身都紧绷着。让她觉得羞耻的是,面对这样的他,她竟然更加心猿意马,难以抑制地情动。

她抿着唇,视线逐渐聚焦,落在他锁骨下方一点,结了痂的咬痕上。“知道了。”

“我没想和你离婚。”

褚新霁见她总算肯吐露心扉,指节不再动作,温声提醒:“继续。”

“离婚冷静期内,可以撤回申请的。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褚叔叔和宋姨,还有我爸妈,她们全都不支持我和你在一起。”沈月灼把计划全都摆出来,试图和他置换信息,“霁哥,你知道原因吗?”

褚新霁眸底的霜雪依旧未化。

沈月灼氤氲着雾气的眸子觑向他,“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所以他们才极力拆散我们?”

“……”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

同时往里推。

“他们好面子而已。”褚新霁言简意赅,在她羞愤的眼神中,妥协败阵,顺着她的试探道:“就当是偏心吧,现在你知道了,还要和我离婚吗?”

老狐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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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狐狸,不管她怎么拐着弯都套不出真正的答案。

沈月灼隔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因他的动作而七晕八素,身体软得没劲,不忘纠正:“是假离婚。”

褚新霁没有说话,却犹如悬在钢丝绳上,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岩浆,前方笼罩着稠浓的大雾。

沈月灼眼尾还挂着难以承受溢出来的泪花,扬起下巴,表情倔强又娇矜,“你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我会自己想办法弄清楚。”

“所以,你还是要和我离婚?”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突然把话题推开,“霁哥,你相信我吗?”

沈月灼双手攀着他的脖颈,趁着他面色发寒的间隙,主动往下坐,浑圆挺翘的臀同他的手掌撞了个满怀,也入得彻底。

她半眯着眼,咬紧牙关,身体极小幅度地颤栗。

在彼此的呼吸同步失控的瞬间,沈月灼将那片蕾丝布料往外拽,伸出一只手去解他的裤绳。今日家宴,他难得穿着休闲,没有永远板正的西裤,也没有一丝不苟的衬衣和领带,因此她解得很快。

沈月灼把横亘在腰际的大掌掰过来,那枚月牙形的刺青已然成形,她摩挲着,认真望进那双她看不懂的眸子里。

她们之间仅有的亲密都是由他主宰,最放纵的那一次,还是在她半醉半醒的状态下,如今见她红着脸主动,他一颗心也跟着摇摇欲坠。

褚新霁悄无声息地抚上纹着selene的位置。

如果这是她的计划,他不可抑制地跌入她编制的漩涡,在陷阱中甘愿付出一切。

偏偏她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招狼似的,拽着他的胳膊软声撒娇,“哥哥。”

沈月灼见他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疑惑怎么今天不起作用,作势要一次喊个够,看他凶巴巴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故意掐着糯里糯气的声音唤个没完,“哥哥哥哥——”

褚新霁抵着眉心用力地揉按,拜她所赐,他无可奈何地狠狠按着她,“这里没有套,你要是不想让我失控弄在里面,就别在勾引我了。”

褚新霁见她茫然的小脸上涌出几分羞躁,显然是被他吓到了,他只好放软语气。

“还有,你也不是没看过、没摸过它。”他喉结不自觉发紧,“它什么情况你也清楚,一两次肯定是不够的,你要是确定能受得住,尽管继续撩。”

第58章晚春

两个人也在浴室里折腾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沐浴露打圈搓成丰沛的泡沫,均匀地抹在柔滑的肌肤上,从精致干净的锁骨,一路绵延往下。

海盐混杂着清淡的奶香,充斥在整个房间,以至于沈月灼被褚新霁抱着回到床上时,身体餍足过后,思绪也跟着放松,望着天花板出了会神。

“霁哥,你怎么会用海盐味的东西呀,跟你身上的味道不太像耶。”

见他简单收拾完浴室走过来,沈月灼从柜子里翻了件宽大的毛衣套上。

杨叔撑着伞过来接人,以为沈月灼醉得厉害,“沈小姐这是喝了多少,哎,现在这应酬真是愁人。我待会开慢点。”

褚新霁抱着她矮身进了劳斯莱斯车内,温声应:“不必,正常车速就好。”

直到回到湖心馆,褚新霁径直将她抱进浴室,慢条斯理地解她的小西装外套,将她剥得只正剩下贴身的保暖衣,她才睁开眼,声音糯得像撒娇,“霁哥……我想喝椰奶。”

褚新霁:“不装睡了?”

沈月灼拿小拇指勾住他,假装听不懂,巴巴地盯着他。“要椰奶。”

饱满窈窕的弧线贴着浴缸边缘,一双灵动的杏眸染上迷蒙,唇峰上不知是不是故意沾的晶莹,勾得褚新霁喉间发紧。

他皱眉看向她的衣服,头一次见识到,冬日里的保暖衣也能穿出花样,纤薄的蝴蝶骨露出大半,氤氲着淡粉色,妩媚而懒倦。漂亮极了。

“先洗澡,晚点再喝。”褚新霁揽住她的腰,尽量摒去杂念,哄道:“抬手。”

酒精的后劲浮上来,可惜只有一点,远不及醉的地步。沈月灼怕露馅,双腿缠住他的腰,毫无预兆地贴上去,嘴唇快要贴紧他的喉结,耍起了无赖,“我不要,我就想现在喝……”

褚新霁身形微滞,大腿紧绷着,顺势扣着她的后脑勺,让她吻下来,“那你在浴室乖乖等一会儿。”

沈月灼哪能预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微翕的唇瓣嵌着饱满锋棱的喉结,贝齿也轻轻磕上去。

两个人都没注意力道。掌心的温度很烫,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腰线,沈月灼气息摇晃不稳,声线也跟着糯了些,“要是你没有拒绝我的话,我也不至于这么躲躲藏藏,跟个特务头子似的。”

“懂了。”褚新霁从鼻腔里溢出很轻的嗤声,“怪我不够绅士,不够体贴。”

低磁的嗓音含着几分慵懒,两人的距离极近,落到沈月灼耳朵里,竟察觉出几分来之不易的缱绻。

她有些摸不清他的态度,一方面觉得他可能还在生气,另一方面又觉得,只要他愿意和自己说话,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霁哥,要不我们进去说?”

褚新霁怕自己讲这些事,会让她觉得他像严肃刻板的长辈。沈歧大概从没跟她分析过,把她保护得很好,但她不是脆弱的温室娇花,既已如此,褚新霁便承担起了引导的责任。

沈月灼默了会,确实没想这么多,对褚新霁的佩服更深一层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担心。

“可是薄司礼给我发的消息我都没有回,今天是偶遇。”

“应该还来得及挽救吧?”

褚新霁:“以后别跟他私下有来往就行。”

沈月灼点头,反正她也是这么想的。

她主动环住他的腰,手臂收紧,感受到他腰腹的力量,脸有些红,很快又松开。

大概是做了这个小动作,沈月灼难免心虚,提议道:“那我们过去坐一会就离开吧。”

褚新霁揽着她的腰不让她逃离,俯下身来,漆黑的瞳眸同她保持平视。

“偷偷占我便宜,以为我看不出来?”

被抓包后,沈月灼脸色红涨,支支吾吾道:“我就随便抱一下。”

“随便?”褚新霁挑眉,明显对她的措辞不满。

沈月灼总觉得他的眼神隐约透着侵略性,心脏小幅收缩一下,改口道:“那就不太随便吧……”

“闭上眼睛。”

沈月灼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俊颜蓦地压下,在她唇边印下吻。

她瞳孔放大,不敢置信地抚上自己的唇。

明明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却好似燃起了火。

“这也是随便亲一下吗?”沈月灼想到了关于‘礼尚往来’的定义,心跳怦然,不确定地问。

廊道尽头的影子离开,像是从未来过。

褚新霁凝着她红润的唇瓣,被他亲了后,她轻咬着下唇,如今那饱满的唇瓣上晕开一小圈淡色的水光。

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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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让他想起那日被他蹂躏得泛肿的可怜模样。

褚新霁喉结轻滚,深呼了一抹凉气,缓过那抹被她勾出的躁。

似乎,很难再满足于浅尝辄止。

指骨在她腰窝间轻点。

纠正。视线相撞的一刻,沈月灼还在观察着他的表情,思忖着该如何解释。

领带内侧的烫金‘泽’字分外显眼。

他捉着她的手抚上那用特殊工艺处理过的文字,指尖相处的那刻,沈月灼的惴然不安仿佛被烫了一瞬,耳根泛起红意。

“把阿泽不要的东西转赠给我。”褚新霁漆黑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暗礁,一字一顿,要她这尾飘荡的孤舟偏航失控,“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他喷出的呼吸落在她耳畔,掀起一片酥麻的痒,沈月灼试图推开他,褚新霁却纹丝未动。

她只好妥协,老实交代前因后果,从她挑选领带讲起,到几天前得知品牌方因疏忽弄错了客户名,再到今日褚清泽打算悄无声息地将领带换回来,言简意赅,逻辑清晰。

沈月灼没敢从褚清泽怂恿她追褚新霁这段说出来。

她抬眸,小心翼翼地觑他,褚新霁蓦然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我本来打算今天跟你坦白的,对不起。”

褚新霁平静的眸子里蕴着审视般的探究。

“你的诚意,究竟有几分真假?”

他的情绪似乎已经彻底平复,甚至往后退了半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可沈月灼却觉得现在的褚新霁比先前还要可怕。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诡谲。

沈月灼心底咯噔一声。他才刚对她改了态度,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又回到原点。

她鼓足勇气,上前一步,环住了他的腰。

清冽的香气撞了满怀。

褚新霁仅穿着一件淡薄的衬衣,被少女窈窕有致的身躯紧紧贴着,丰腴的柔软压住他坚硬的胸膛,只留给他一个毛绒的发顶,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尖藏在乌发中,让她这样的大胆又勾人的举动添上几分纯澈。

她这样扑上来,同投怀送抱没有区别。身体几乎是在一瞬间起了反应,仿佛是在嘲讽他,如此不堪一击,轻易就被她裹挟。

褚新霁声音微哑,敛眉,轻斥道:“松手。”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放开!”沈月灼耍起了无赖。

褚新霁眉尾轻抬,抓住她锢在他腰间的手,她的手腕那样纤细,仿佛轻轻一折就断了,哪里能困住成年男性。

沈月灼眼见着他冷脸将她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情急之下,佯装呜咽,“疼……”

褚新霁喉结滚了滚,眉尾轻抬,终是妥协,“疼就自己放手。”

沈月灼见装哭好像真的对他有点作用,也不顾什么矜持和了,短短几秒内,把这辈子最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挤出几滴真情实感似的眼泪,“你先答应我,以后不能不理我。”

褚新霁冷睨向她,瘦削的下颚线显出几分锋棱,“沈小姐似乎很擅长死缠烂打。”

这样刻薄的语句不像是褚新霁能够说出来的,沈月灼从小就好面子,在感情里都是被动的那方,被褚新霁这么嘲讽,别扭的情绪丝丝缕缕浮了出来。

沈月灼垂低眼睫,到底还是从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无暇玉瓷般的肌肤透着些许熏红。

怀中的温香软玉离开的那瞬,褚新霁的心也随之一空,像是猝然得到了救赎却又陷入失重下坠的人。

褚新霁眉心跳动,“就没有其他想对我说的吗?”

“是深思熟虑后的吻。”

褚新霁身形纹丝未动,掌心微微用力,将她往他的方向带。

沈月灼不明白他的掌控力怎么这么强,即便是这么暧昧的姿势,两人的身体也没有太多接触,倒是他洒下来的呼吸和视线,宛若审视猎物般将她包裹。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不绅士,也不体贴。”

不知为何,她从他的话语里听出警告的意味。

“没关系,霁哥怎么样我都喜欢。”她半真半假地朝他弯唇。

明知这是她讨好自己的骗人把戏,一句话里掺杂了多少真心都未可知,到底还是妥协,将她放进了房间,褚新霁松开对她的桎梏。

见她从背后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颈部按摩仪,褚新霁冷着的心松动些许,听她软着嗓说:“霁哥工作时间太长,肩颈不太舒服的话,可以试试用这个。”

“没有必要。”

沈月灼见他反应平淡,鼓起勇气,映着那深晦的视线,将按摩仪套在了他的脖颈上。“一共有五个档位,有加热的功能,还有蓝牙,可以和全屋智能管家连接,让管家每天提醒。”

按摩仪是环状的,开关和按钮在另一侧,她俯下身时,鼻息都扑洒在了他的喉结上。

闻着他身上清淡的雪松香气,沈月灼的心悬紧,指尖泛着湿潮,摸索开关的动作变得缓慢又谨慎。

余光忍不住被他饱满立体的喉结吸引。

似是轻滚了一下,牵连着颈侧皮肤滑动,连深红色的领带都被抵得发紧。

画面冲击感很强,难以言语的色气丝丝缕缕漾开。

沈月灼在那一瞬间胡思乱想,像是被他蛊惑,匆忙起身,微红的耳廓不慎贴着男人滚烫的唇珠。大脑传来嗡鸣声,伴随着缺氧的剧烈反应,慌乱无措的情况下,贴得更紧。

此情此景完全在意料之外,褚新霁的呼吸莫名粗重,温热的气息拂过少女早已红透的耳根。气氛骤然升温,暧昧地像是在柔情蜜意地吻她的耳垂。

她感觉身体在那一刻变得奇怪,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耳根钻到了尾椎骨,腿根也跟着发软,眼见着就要跌坐在他怀中,她无端生出一股心慌,怕他推开她。

“不要推开我好不好?”少女的声音很娇,带着不自知的媚意,软得让人一颗心都泛滥起了潮。

原来耳廓是她的敏感点。

“月灼。”褚新霁看着她逐渐下坠,却没有半点制止的意思,隔岸观火般泰然,“你快掉下去了。”

嗓音却沾了浓稠到化不开的哑意,漆黑的眸子凝着她,像一头蛰伏在暗处的狼。

沈月灼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宛若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要抱——”

他的马甲、衬衣,还有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都被她扯得微微发皱,古板而守旧的方圆因她破戒,看起来比先前严肃又正经的样子更欲。

“沈月灼,别太得寸进尺。”

他警告她。

长臂勾着她的腰,将柔弱无骨的身躯稳稳地托至怀中。

沈月灼环在他的颈间,指尖搭在按摩仪上,无意识触碰到了开关,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彼此近乎于喘息的呼吸声,和电流呲呲低频震动的细微声响。

这太奇怪了……

她很难不想到一些别的东西,比如孟安然曾极力推荐的女性玩具,也是类似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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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灼轻轻咬着下唇,将这些旖旎的思想甩出去,但她又不想保持清醒。因为在清醒的状态下,她该拉开同他的距离,而不是假装还处于宕机状态,赖在他的怀中。

她听见褚新霁从喉间溢出一声似喟叹似隐忍的喘,喉结那处轻轻滚动着,像是主动贴上她的下唇,同她索吻似的。而绷起的筋脉在冷白的灯光下更显性感。

沈月灼从耳根一直红到了锁骨。

“怎么还学会咬人了?”他抬起她的下巴,审视的目光落下来,喉咙里的音调还沾着哑,慢悠悠地唤她喜欢听的称呼:“宝宝。”

她闭着眼装死,鸵鸟似地把自己藏起来,谨记装醉的事。等脚步声渐远,才蹑手蹑脚地抹黑钻进黑漆漆的酒柜里,根据印象随手拿了瓶开过的高度数干红,猛喝了一大口。

这下总该醉了吧。

褚新霁收藏的酒年份很足,没多久沈月灼就觉得足间发软,她有些没把握,又补了半小罐啤酒。这还是之前她兴致勃勃地说要做啤酒鸭,强行留在这的,谁承想,在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褚新霁端着热好的椰奶喂她时,抿了两口就喝不下去了。

“不想喝了。”她眼眸弯了弯,不忘说:“谢谢霁哥。”

下巴骤然被两指捏住,褚新霁漫不经心地吻上来,欺身而近的五官透着浓郁的侵略性,舌尖勾着她往里搅弄,在尝到她舌根的那一点酒味后,冷长的眸微眯。

“阿泽陪你喝酒还不够,酒柜里的也要尝?”他退出去,指腹拂去那艳丽红唇上沾着的椰奶。

“听不懂在说什么……”

褚新霁凝着她,箍紧细软的腰肢同他仅仅相贴:“故意挂我电话,让阿泽扶着你出来,又在我面前装得烂醉,沈月灼,我现在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身上哪里都很烫,沈月灼眼神闪躲着逃开,酒劲慢慢涌上来,对上那双漆黑的压迫视线,她自个也跟着迷茫起来。

振聋发聩的声音还在继续,“让我吃醋?然后呢?”

他是真的猜不透她在想什么。眸子溢出冷邃幽暗,知道她闷声作了个大死,先前是装醉,这会是真醉了,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洗完澡再睡。”他算是妥协了。

在外寡言冷语的掌权人,同她说的话快打破惜字如金的标签,偏偏眼前的少女毫无自觉,很听话地攀着他的肩,任由他哑声命令,一点点将身上的真丝布料剥离,露出娇憨明艳的酮.体。

“环着我。”

“噢。”她很听话地照做,垂下的眼睫宛若蝶翼一般,侧颜娇憨明艳。

褚新霁早在给她热椰奶时,就已经褪下了西服的马甲、袖扣、领带,此刻仅着一件单薄的衬衣,遒劲有力的腰腹陡然缠上一双白皙纤细的小腿,险些失控。

[就说好饭不怕晚,咱们曙光这么高质量的游戏,迟早会火]

[呜呜呜好牛的世界线收束!想问问官方什么时候能考虑举办线下活动呀,好想让我喜欢的大大出佩德委托!做梦都想!]

[第一次玩乙游,你们都吃这么好吗,我哭死]

[啊啊啊啊曙光你好争气!]

[昭月工作室什么来头,查了下参保人数,才几十个人的小公司,跟那几个游戏大厂巨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该不会是刷流水买的营销吧?]

第59章晚春

“我不要在这里。”

箭在弦上那一刻,沈月灼用肩胛骨推开他,声音还沾着稠浓的糯,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也不顾这样的表情究竟好不好看了,心跳早已紊乱得不像话。

褚新霁阖上眼,咬紧牙关,才勉强忍耐住欲望,没再抱着她再往下沉。

“二楼的房间隔音效果比这里还差,你那就不用说了,一点风吹草动站在走廊里都能听见。我的房间勉强还能行,浴室里倒是听不见,不过没有支力点,第一次我怕收不住,弄伤你。”

湖心馆。

褚新霁抱着人坐在沙发上,沈月灼在车上睡着了,枕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最后半边手臂都麻了,如今到了家,他将人往胸膛的方向带了带。

垂着手臂缓了会,才单手扯松领带,脱去了外套,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最顶上的那两颗纽扣。

男人的喉结闪烁着晶亮的湿意,是他先前在车里忍不住扣着她的下巴克制又斯文地吻了一会,谁知勾起了小狐狸的坏心思,用被他吻得发红的唇瓣咬他的喉结报复。

他冷沉着眼警告她,声线哑得令人心惊,“沈月灼,再咬,别怪我。”

她那会正是醉意上来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得寸进尺地用贝齿轻磕那处软骨。

顾及到这辆阿斯顿马丁没有挡板,纵然有夜色做掩护,也不够隐私,先前那个失控的吻已经算他破戒,褚新霁选择了暂时忍耐。

黑暗的车内空间里,男人脖颈微仰,双眸隐忍地紧紧阖上,深吸口气,喉结难耐地滚动着,凶兽正危机四伏地抵着怀中的少女,然而作乱的人却浑然不知,仍旧乐此不疲地玩着他的喉结。

收回思绪时,沈月灼似乎被他吵醒,直勾勾又懵然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才不确定地问。

“霁哥?”接连几天,沈月灼都在忙着和柏悦准备indiePlay的相关资料,开了两场会议后,最后决定把小晓也带上,她们三人一起作为代表应邀出席。

“沈老板,不是说咱们获奖的概率不大吗?为什么还要提前准备宣发视频,万一没机会发出去,岂不是白忙活。”

她们定的是早上八点的航班,排队过安检的时候,小晓全程很兴奋,叽叽喳喳在旁边说个不停,把沈月灼的起床气都快给冲淡了。

“大早上的干嘛煞自己威风。”沈月灼没来得及化妆,头发也是松松挽起来,恨不得坐在行李箱上,“你别觉得这是白忙活咱们就算这次不中,也算是参加了场预演,攒点经验不是坏事。”

“但我还是好紧张,总感觉到时候四周都是大佬。”小晓想到自己崇拜过的原画师也要出席,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有个表情包你见过吗?一只哈士奇混进了狼群中,我现在就是那只心虚的哈士奇。”

小晓是学室内设计的,毕业就被沈月灼挖过来了,昭月工作室氛围和环境都单纯,她会有这种想法,沈月灼也不奇怪。

拖褚新霁和沈歧的福,沈月灼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对这种场合祛了魅,因此哪怕是最初碰了不少壁,遭到了无数嘲讽,她也从未觉得产生中自卑的心态。

沈月灼抿唇,“永远不要贬低自己。”

柏悦看着时间点买了两杯咖啡递过来,小晓正听得津津有味,接过吸管插好,催促道:“快喝点提提神,继续讲,就爱听沈老板小课堂。”

有人主动服务,沈月灼自然乐得清闲,“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可能你觉得咱们一群大学生创业,跟玩闹一样,但是呢,别的公司也未必面面俱到,你就是对它们滤镜太厚了。”

“虽然小晓狗腿的样子很好笑,不过沈老板说得是实话。”柏悦打开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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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对应的app,一边值机一边说,“我刚毕业的时候,去了家小公司,运营、文案、策划都是一个岗位,对了,她还得顺便整理发票报销和充当公司前台。”

“这个分工听起来很混乱对不对?”柏悦说,“公司没有实际产出能力,大部分项目都是外包的,管理一团糟,我换了公司后还跟他们合作过。”

“客户不知道吗?”小晓问。浴室里的花洒和淋浴头切换阀大概是佣人打扫卫生时调整过,强劲的水流钻出来,措不及防溅了过来,沈月灼下意识闭眼,褚新霁侧身挡了一下,半边衬衣马甲都快湿透。

他沉着脸调整了水温,才掀眸过来觑她:“没事吧?”

没有想象中的发怒和质问,反倒平静得可怕。

沈月灼微微一愣,仍旧从气氛中嗅到了僵至冰点的意味,她低头一看:“衣服湿了,我回去换一套吧。”

“外面这么冷,你就这么跑过去不怕着凉?”

沈月灼声音低低的:“也没多远,哪有那么娇气……”

“娇不娇气,我心里还不清楚么。”褚新霁把浴室的门锁紧,“屋里有暖气还不够,怀里还要揣个暖手宝,就这样还总生病,跟瓷娃娃似的。”

微微嘲讽的语气,嗓音放得比平常重。沈月灼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提起褚清泽,多少显得太败坏气氛,不敢看他的表情。光是他身上隐约溢出来的肃沉就有够她受的。

马甲被他脱下,随手往金属架上扔过去,沈月灼低着头也能看清他的动作。

视线顺着男人扎在腰带里的衬衣往上抬,皮带早就在进门的时候遗忘在地,衬衣下摆显得有些凌乱,皱巴巴地沿着沟壑分明的腰腹紧贴,或许是沾了水的缘故,呈现出几近半透明的颜色,随着他抬手调节花洒高度的动作,若隐若现。

沈月灼不争气地红了脸,像是被烫到般抬起头去看他,挪到一半又怂了,只堪堪将视线落在他的喉结处。

“你说得都是小时候的事,我现在早就不这样了,过了多少年了还拿出来讲,一点新意都没有。”

她说到这里,作势推开那道玻璃门,“我先走了。”

手腕被男人筋络分明的手拽住,顺势一拉,她就措不及防跌入了他怀里,脸颊刚好贴着他湿了半边的衬衣胸膛上,随着他冷笑一声,枕着的那处跟着共震似的。

“沈月灼,你还真把我当大家长?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在你眼里都像是训斥。”

褚新霁气得面色发冷,眸子里凝固着冰霜一样的寒气,将她压在淋浴隔间的玻璃墙上。自上而下凝视她的眼睛,差点发狠地吻上去,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只问她:“今天怎么回事。”

他调整语气,尽量让听起来平和,“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阿泽,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让沈月灼心里涌出一阵酸涩,她隐去了其中的部分,“宋姨说他们打算把爷爷那套四合院过给阿泽,我觉得有些不公平。”

褚新霁沉冷的眼神松了些,见她吸了吸鼻子,撅起嘴,一副为他鸣不平的模样,“你是什么都有,但那不都是你拼死拼活靠自己挣来的吗?怎么能够因为你拥有的比他多,就将你完全排除在外。”

柏悦:“想什么呢,怎么会让客户知道。”

见小晓眼瞳转了半天,还是不理解,沈月灼失笑,“柏悦姐想告诉你的是,不要觉得自己差,退一万步讲,咱们能跟他们一起竞争,证明他们也比我们强不到哪里去!”

临近安全区域,沈月灼尽量喝了大半杯咖啡下去,在休息区等她们俩。

柏悦在她旁边坐下,“奇怪,今天怎么值不了机。”

一位机场空姐人员走过来,半鞠躬告知三人已经升为头等舱,小晓兴奋不已,说她还是第一次坐头等舱。

看到太太两个字,沈月灼的脸不知为何有些红,莫名生出一种正在热恋期的错觉,她反扣住手机,戳了个表情包过去,没有再回。

褚新霁眸色晦暗,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今夜被她折磨的情绪混杂着被勾起的欲望,在体内疯狂肆意冲撞,距离冲破牢笼,也只在一念之间。

他宽厚的大掌还抓着她细细的足踝,少女白皙的小腿将他的西裤都蹭出一点热意,浑身都在发躁,升温,只是他在忍。

她这副情态实在是太勾人,让他想将一切都撕碎。

想发狠地吻上她的唇,要她为他落下温热欢愉的泪。

最好,让环伺在她身边的群狼全都摧毁,这样,她的眼底才只有他。

钓了他,还想跑,怎么可能。

这样疯狂的想法,连褚新霁自己都觉得可怕。

为了她,竟然到了如此疯魔的地步。

“总算是认得我了,还算有点良心。”他凉飕飕地扫她一眼,“看你的样子,似乎对点男模很有兴趣。”

不知为何,褚新霁给她的感觉和平时很不一样。

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占有欲。

就连眼神都具有令人心脏发紧、浑身发烫的侵略性。

好可怕。

沈月灼倏地敲响警钟,挑了个折中的回答试探,“……还行。”

“188,这个数字你很喜欢?”

“绣花枕头你也喜欢?”

“他们妆这么浓,你能忍受?”

她什么话也没说,静谧的房间内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他压着薄怒的低沉嗓音,气氛宛如绷紧的弦,他每提一个问题,眸底的晦色更浓,那根弦也愈发逼近极限。

一下又一下地,像石子重重敲击在她的心上,连耳膜都鼓噪得疼。

“霁哥,你别说了……”天旋地转间,两人齐齐跌入恒温半圆形浴缸中。

他曲膝将她抱着坐于腿上,温热的水流只堪堪没过腿腹,不至于被寒气侵蚀,却半点遮羞的作用都没有。

他又凶又急地吻上来,捉着她发颤的指尖去摁映着暗纹的金属扣,啪嗒一声,犹如叩开了她名为躲闪的心门,潮气氤氲缠绕着彼此的呼吸,仿佛天生就该交缠暧昧。

褚新霁懒倚在浴缸边缘,衬衣扣子解开大半,露出深凹纵横的肌理曲线,凸起的喉结在灯光下更显蛊惑。

曲肘搭在白瓷的置物架边缘,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掉落的玫瑰花瓣,像是在蹂躏,另一只大掌虚扶着她的腰窝。

“现在可以咬它了。”

“想怎么咬,就怎么咬。”

沈月灼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前光风霁月的人,究竟是从何时起,变成了现在这副坏得透底的模样。

扶在她腰际的掌心摁着她往下,深陷的那几秒,她感觉自己像是要化掉了。

浴缸里荡漾的水声淅淅沥沥,些许洒落飞溅,将月白色的防滑瓷砖面铺上一层流淌的碎光。

褚新霁轻轻钳制住她的下巴,看她眼尾泛出柔雾,才启唇关怀:“疼吗?”

“不疼。”沈月灼摇摇头,沾着水雾的眼睫轻颤,委屈地哽声说:“……涨。”

“多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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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一会儿就好了。”深欲的视线凝罩住她,牵着她的手抚在她平坦地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上,“摸到了吗?”

沈月灼脸颊瞬间火辣辣的。

褚新霁深晦的长眸注视着她沾满春潮的漂亮脸蛋,即便停下来,会让人发狂,也让他躁动不安,他还是问出了那个在意已久的问题。“你腿根的刺青selene,是为了纪念谁?”

她在这一刻给出的答案,不会有虚与委蛇的层层伪装,更不会有装乖扮巧的讨好哄骗。

他要听她埋藏于心底深处的答案,直面他最嫉妒的罪恶泥沼。

沈月灼无力地攀着他精壮的胸膛,软声解释:“没有、没有纪念谁。”

她这会乖得过分,问什么答什么,褚新霁放冷声线,继续哄她。

“月灼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什么意思。”

她蹙着眉,瓷娃娃般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难以启齿:“就是不懂事的时候,想把月亮纹在身上……”

他不肯放过她,眉峰扬得更高,“月亮是谁?”

“月亮就是月亮,才没有指代谁。”她更加羞恼,支支吾吾,瘪嘴:“反正不是你。”

“当然不是你老公,是外头的野男人。”褚新霁冷笑。

“哪有野男人。”她被那沉得发冷的视线盯得浑身发冷,小声反驳:“我很专情的好不好。”

“专情到现在都念念不忘前男友是吧?”

沈月灼自动把话语里的怨气忽略,笑吟吟贴上来。“霁哥吃醋了?”

小人得志的嘚瑟模样让褚新霁愈发来气。

他神情带着几分严肃,故作轻松地承认:“是,我很介意你那阴魂不散的前男友,所以你告诉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们可以做情侣款刺青。”提起这件事,她来了兴致,“我纹英文字符,你纹特殊符号,听起来就很浪漫。”

这几套服设都是小晓设计的,她有自媒体账号,早前还积累了小几万粉丝,为了宣传《明日战舰》也发过几条微博,因此她的微博很快被攻陷。

沈月灼看完几个大V博主发的服装细节对比图,然后把热度高的几条视频保存下载,不能下载的则选择了截图,做完这一切后,才过去看小晓的状态。

整个运营组的工作基本都暂停了,小晓在众人的安慰下,情绪勉强好转了些。只是眼睛肿得像兔子,沈月灼看着都觉得心疼。

“沈老板,要不我辞职吧……”小晓的嗓音带着颤意,眼看着又要哭出来。

沈月灼拉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脸色严肃:“你的意思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好让《明日战舰》不受丝毫影响?”

小晓无措又茫然地点头。

“我记得这是你大学时期的作品,根本就不存在抄袭。”沈月灼此时分外理智,帮她梳理思绪,“以前的画稿你那应该有存档,调出来,把原图时间贴上去,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柏悦看两眼,轻声说:“小晓今早回去查过,网盘存档被删了。”

沈月灼问:“当时有存在机械硬盘里吗?”

小晓摇头,歉疚地说:“前段公司搬迁的时候丢了,我们查了监控,可惜没有找到。”

“公司电脑里的图设时间,确实要晚于青山工作室发布的概念图。”E哥把一些零星的证据调出来,给沈月灼看。

沈月灼整理思绪,“没关系,我们一起来想办法,你的账号最近先不要登陆,待会我让梁满发声明,这几天你要是觉得压力大,就好好在家里休息。”

小晓不确定地问:“那……我以后是不是也不用来了?”

“你想什么呢!”沈月灼真想把她脑袋敲开看看,“舆论风波而已,公司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员工。更何况,你根本就没有抄袭,为什么要去承担别人泼上来的脏水?”

众人又劝了一会,见小晓情绪逐渐好转,紧接着开会讨论,并且联系了青山工作室的商务。

谁也没想到会在除夕前发生这样的事,原定好的放假安排没有变,其他组的员工陆续放假,留在沈月灼身边可以出谋划策的人很少,好在有人自愿留下,忙着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化。

这两天,谁的消息她都一视同仁地没空回。

再见薄司礼时,他就站在大厦楼下,给她递了一杯咖啡。沈月灼这些日子不是没有动作,她从早些年曾跟薄家有过往来的人物里品出些眉目,沈时顺藤摸瓜派人去查,涉及民生工程,数额巨大,只要收集足够的证据,足以牵动整个利益网的人。

因此在这看到薄司礼,她的表情有些冷,艰难地弯唇,“最近忙得晕头转向的,都忘了请你吃饭,不介意的话,在附近吃?”

薄司礼:“我吃过了。”

“看来只能下次了。”沈月灼说。

薄司礼看出她的憔悴,并没有绕弯子,“我认识青山工作室的老板,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担任中间的桥梁,帮你们调节。”

沈月灼在附近的连锁店买了便当,店员用微波炉加热好,再搭配一杯咖啡,倒也省事。

之前青山工作室一直拒绝和她们联系,偏偏薄司礼在这时候出现,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所以你是来雪中送炭的?”她吃完饭,才不咸不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薄司礼脊背挺直,即便如今在官场里浮沉,也依旧不减少年感。他未置可否,轻声说:“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还真是跟当初一样迟钝。”

沈月灼哼了一声,没做反应。

联系到青山工作室后,对方撤回了侵权诉讼。只不过舆论发酵,沈月灼并不打算同对方和解,整理了目前手里资料的时间线,打算年后处理。

除夕夜当天,褚沈两家齐聚一堂,晚餐都是由宋知许亲自掌厨,沉曼铃和佣人们在旁边配菜打下手。褚清泽则窝在地下室里写歌,关着门,不让众人影响他。

沈月灼环视一圈,也没在书房里看到褚新霁。

“你查薄司礼不要紧,当心动着他们的根基,他们那伙人错综复杂地盘着根,算了,这些道理你比我清楚。”

这句话不该由他来提醒褚新霁,显得倒反天罡似的。褚清泽自己都觉得好笑,但事关沈月灼,既然做了退让,他也不想他哥真栽跟头。要栽,也别太狠。

外头的人离开了,底下传来车辆启动的声音。

褚新霁面色沉如水,一言不发,却也并没收敛半分。

浓墨般的眼睫覆着阴影,喉结一滚,先哄怀里的人。

“他走了。”

“刚才缠我那么紧,你怕什么?”

第60章晚春

太放纵的后果就是,沈月灼第二天早晨根本起不来,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锁骨之之下的位置更是印着密密麻麻的吻痕。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今日褚老爷子临时过来用餐,大家倒是没说什么,褚新霁听完朱姨的话,温声说:“钥匙给我,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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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房间虽说都配了钥匙,但这么多年来除了教育耍性子赌气的褚清泽,极少动用,毕竟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隐私,长辈们有分寸,未经准允不会轻易闯入房间。

宋知许犹疑说:“要不再让朱姐敲敲门,等等月灼。她昨天跟许家那孩子忙完回来,估计累坏了。”

“不着急,新霁你就坐这。”褚耀看了一眼老爷子,“你这样闯进去,多少有些逾矩。”

得知沈月灼要来,宋知许拒绝了牌友的邀约,收到茶叶后,命佣人妥帖地放好,两人坐在院子里说话。

“我爸他最近又在琢磨倒腾翡翠,在边境认识了几个做玉石生意的,他们老家出自茶乡,生意没谈拢,倒是包了片茶园,这批刚好是今年的新茶。”

沈月灼在某些方面算是继承了沈歧,都有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随性。

用沉曼玲的话说,父女俩想一出是一出。

宋知许经常跟沉曼铃一起约着做医美、spa之类的,早听过这些事,感慨:“你爸也是在为你的将来做打算,他又不会做直播,现在中低端玉石冲击太大,得找点新路子。”

沈月灼:“我有几个学播音的朋友说要来帮忙,他拒绝了。”

宋知许为这俩孩子的事头疼,“月灼没有考虑过接手家里的生意吗?你跟阿泽都熟悉这些……”

“夫人,沈小姐,大少爷回来了。”佣人道。

来人身形清阔,眉目沉冷,笔挺的西服透着风尘仆仆,身后的秋海棠繁盛地点缀着亮色,更衬得他清冷如玉。尤其是清清淡淡的视线落过来时,禁欲感攀升至顶峰。

而眼前的人,前不久才跟她结束通话。“嗯。”他微顿,“别说话。”

吻她的间隙,褚新霁分出心神来回应她。

他的嗓音哑得要命,伴随着极轻的一声喘息,宛若裹挟着电流的颗粒,滚过耳畔时,像是低醇的大提琴,光是听着都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沈月灼见过他太多矜冷肃然的样子,看他游刃有余地穿梭于名利场,淡漠的眸中却不染半分浮华。她也曾将他视作追寻的人生目标,这份爱慕混杂着敬仰、青春期的艳羡与嫉妒,在时间的长河中发酵。

她以为她永远只能仰望着他,仰望着高山之巅的那一捧清雪。

却没想到,也会有这么一天。

古板禁欲的人为她破戒。马术俱乐部是会员制,门槛并不低,坐落在京市近郊,旁边就是2A级旅游景区,草原算得上辽阔,比起室内的马场来说,环境好上太多。

昨晚两人约定了见面时间,褚新霁说有个合作伙伴意图将女儿推给她,沈月灼毫不犹豫地承接下了这个挡桃花的任务。事实上,要是没有他邀请,她也会想办法凑过来打听。

就是出发时间太早,沈月灼怕自己状态不佳,顺便去楼下买了杯冰美式。

杨叔见到她,笑着说:“沈小姐跟我女儿一样,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咖啡。”

沈月灼见过杨叔的女儿,算算年纪应该读高中了,“要不是为了提神,谁会喝这种苦不拉几的东西,不过她熬完高三就好多了。”

杨叔听完颇为共情,“天天晚上学到十二点,我看着都累,但也没办法,她不愿意出国留学,说那笔钱不如给我们留着养老。”

沈月灼也不吝啬夸赞:“有这么孝顺懂事的女儿,杨叔你就偷着乐吧。”

杨叔受用地笑笑,为她拉开车门。

褚新霁今日穿得休闲,V领灰色毛衣里搭了件衬衣,纽扣还是一丝不苟地扣到顶,喉结刚好抵在领口上方,即便穿着不太正式,却仍旧难掩周身的禁欲感。这样的穿搭,要是换作脖颈短的人,则会显得有些局促。

松弛感也并非人人都能有。

对上那双昨夜在梦里才见过的眸子,沈月灼粲然一笑,“霁哥,早安。”

大家问好都只会说早,沈月灼偏要改成早安,让他联想起她昨晚给他发的消息。

谁知他投来凉凉的一眼,视线锚点显然在她手中的咖啡上。

“吃早餐了吗?”

沈月灼:“冰箱里有面包,我吃了一个。”

褚新霁皱眉,“也是冷的?”

“冰面包当然是冷的了。”沈月灼不明所以,“挺方便的,不用加热,还是工作室的人推荐给我的。”

她每天晚上入睡前,都坚定第二天一定要早起,去楼下吃碗面的想法。结果如此过了快三个月,没一天做到的,也只有回家和去褚宅的时候,才能吃点热乎的。

这辆车是库里南,后排中央做了个迷你岛台,将座位分隔成两端。倒是方便了沈月灼,把咖啡放上去后,整理了下着装,扭过头来时,一双筋络分明的手就端走了。

“没收了。”褚新霁说。

沈月灼:“?”

“我才喝了不到两口!”

就算是兴奋剂,这么点也起不了作用。

褚新霁转动着手中那杯咖啡,冰块在淡褐色的液体中浮浮沉沉,杯壁沁了一圈冷凝水,即便有杯托,还是无可避免地沾至他的指尖。

沁凉,潮湿,褚新霁向来不喜欢这种过于黏腻的感觉。

和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触碰中,印象都极为深刻。他并不知晓别的女生是不是也像她那样如玉般沁凉,但早上就这样折腾,难怪养了这么多年的身体也没见有多大好转。

“平时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褚新霁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冷肃,自带的威严感让沈月灼心里有些发毛。

“偶尔放纵一下。”沈月灼嘟囔,“又不是天天喝。”

褚新霁侧眸睨着她,“我没记错的话,昨天那杯酒里也有冰块。”

“年轻人身体好,有冰也很正常,之前我们学校里的几个交换生每天一杯,也没听她们说哪里难受。”沈月灼反驳,但底气不足。

以前也没见他管这么宽。

听见她混淆视听的歪理,褚新霁眉间深蹙,手指抵在眉心处揉了揉,“你那些交换生朋友,有像你一样痛经吗?回头痛得浑身发汗,又该后悔不够自律。”

沈月灼虽然没有月经羞耻,但被他一本正经地念出来,仿佛是在讨论某种学术问题,耳根不由得发烫。

“也不是每个月都那么痛……”她确实有点管不住爱吃冰的毛病,高中的时候有褚清泽盯着,上了大学跟许夏住一起,现在一个人住在外面,并没有刻意去约束过自己。

褚新霁眸底含着薄淡的温柔,沈月灼感觉再这样对视,自己迟早要被那深渊吸进去。

“那我不喝了,晚点要是我在马背上睡着了,你可别怪我给你丢脸。”

褚新霁轻笑:“马背上都能睡着,别人该对你刮目相看才是。”

长辈们在楼下的庭院里品茗下棋,偶有说笑声传来,而他们在仅一窗之隔的书房无所顾忌地拥吻,这种随时有人撞破的风险让她浑身都竖起了警惕。

“霁哥,门没关。”她小声嗫嚅。

他吻得很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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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用力,她的唇瓣都被亲得有些麻。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阻止了铺天盖地落下来的吻。

褚新霁退开稍许,高挺的鼻尖抵着她,近在咫尺的俊颜早已褪去了平日的斯文外衣,黑眸为她而染上情潮,薄唇因吻她而沾上浅红,坠于情欲的深渊中,也依旧赏心悦目。

被那双黑眸盯着,沈月灼的心怦怦跳,感觉自己像是要被他吻化,在粘稠而暧昧的空气中,化成飘荡的软云。

“不会有人来书房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指,他哑声问:“怎么这么紧张,你在担心什么?”

他呼出的热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清冽的香气比平时更烫,恢复了些许正经音色的嗓音依旧好听得过分,如果不去仔细辨别,恐怕还以为他在说什么动人的情话。

“也不是紧张,就是好奇……”沈月灼压住剧烈起伏的心跳,艰难吐字的声音有些糯,“为什么要突然吻我。”

她本该大声质问,可他太会蛊惑人心,轻而易举地就让她着了道,浑身软得像是一滩水,脑子也快要团成浆糊,就算有底气,也被男狐狸精勾了魂,只剩下三分。

沈月灼抬眸望着他,少女纤长的睫毛因羞赧而轻颤着,浑身上下都泛着微醺的淡粉色。

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娇怯地为他绽放出花蕊。

“没什么理由。”他直截了当地拆穿她,“你跟着我走进书房的时候,就应该设想过现在的局面。”

沈月灼瘪嘴:“我没有,你污蔑我。”

“那你应该知道,我生气了,要哄好并不容易。”

她抿着唇不吭声了,脸颊涌上一片躁红。

褚新霁很想继续扣住她的下巴深吻,他尚且留有余地,她就已经快要招架不住,明明先前已经告诫过自己,要浅尝辄止,要隐忍克制,留有足够的余地,让她适应这样的转变。

但吻上她唇瓣的那一瞬,他才发现自己二十九年来的禁欲自持都显得荒唐而可笑。

这些年来,他要做的是学会压抑自己的欲望,收敛可能被人窥探到的情绪,用层层伪装包裹,没有软肋,亦没有逆鳞,撑起整个家族的兴衰与繁旺。

但是现在,他开始贪心,逐渐不满足于现状,任凭自己被汹涌而热烈的情绪裹挟,想要她也爱他。

只爱他。

褚新霁:“难受的话告诉我。”

“别一个人憋着生闷气,回头又委屈怪我。”

沈月灼的臀被他拖着,半抵在桌台前,整个人没有支点,只能依偎在男人强有力而坚实的臂弯中。

她心一跳,下意识糯声道:“桌子太硬了。”

宋知许起身,数落:“刚到家也不说歇一下,拿个东西就要走,真是忙得一刻也不消停。”

“晚上还有个会,只能下次再回来陪您。”褚新霁从善如流地应下,低垂的余光分给沈月灼。

会议?什么会?陈述的语气让她心脏发紧,周遭的气压骤降。

“为什么要提?”冷静下来后,刚才的那个吻更像讽刺,沈月灼不明白他的态度,心里也积郁着气,“两家的婚约是爷爷定下来的,我又没办法左右。”

褚新霁眼里仿佛藏着寒冰,幽幽地问:“真的打算和他订婚?那和我又算什么,以后怎么办,你理清楚了吗?”

“沈月灼,我那天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在开玩笑。”

他簇然靠近,将她抵在门板上,身体紧紧相贴,剧烈起伏的心跳随着他胸腔的震动密实地传来,仿佛要震颤耳膜。晚礼服的领口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那片柔软因他发狠地贴近而变了形,腰间被一双炙烫的大掌紧紧扣着。

像是过了电一般酥麻。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又不和我订婚——”

沈月灼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坠落,积攒了数日的情绪终于迎来了爆发点。

无论她还是他,都在此刻失控。

“我的确不会和你订婚。”褚新霁说。

订婚变数太大了,他赌不起。

他不是褚清泽,长辈的偏爱和祝福,从来不会给予他。一旦展现出意图,全世界都会来阻挡,都会来警告他,说那是他不配拥有的春日。

褚新霁看到她眼角泛出的热泪,如同遭受刀割一般,拇指指腹拂过那滴泪。

谁承想这句话一出,她的眼泪如同决堤般溢出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湿潮的眼泪沾湿纤长的睫毛,也让他的心脏泛出酸涩的湿潮。

他终于无可奈何,吻上了她的眼角的泪,卷入唇边。

湿热的,苦涩的咸,弥漫在唇腔。

深潭似的眸子里涌起滔天巨浪,几乎要将她吞噬。

耐心告罄,他一字一顿。

“沈月灼,我要你跟我结婚。”

“现在。”

沈月灼在脑子里过了一圈,也没明白过来,乖巧地唤了一声,“霁哥。你这次出差还算顺利吗?”

“嗯。”褚新霁颔首,同她擦肩而过时,偏头落向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嗓音道:“约会。”

直到那道疏冷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数日未回,褚新霁的房间依旧维持着原样,男人清润的指节捻起桌面那个不起眼的信封。

负责打扫的佣人说:“这封信估计是从门缝里塞进去的,我们不敢乱动,就收到桌面上了。”

“嗯。”褚新霁说,“你先去忙。”

“好的,少爷。”

信纸泛着浅淡的香气,字迹工整娟秀,同上次收到的那封情书很相似,几乎快到真假难辨的地步。

——霁哥,如果你实在讨厌我的话,就当是配合我做了一次真人性格测试实验,真的很抱歉叨扰你。

——望见谅。

信纸的末尾画了个捂脸抱歉的卡通简笔画小熊。

“霁哥,我偷偷上来找你啦。”

伴随着少女偷偷摸摸的声音,蹑手蹑脚地猫着腰进来,关了门。见到那张熟悉的信纸,笑靥微滞,心一颤,明媚的声线逐渐变得微弱,“你怎么把它拆开了?”

褚新霁垂手站在书桌前,眼尾半敛,那张素来温润的俊颜分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却好似阴沉压下的晦涩阴霾,无形的压迫力自周身漾开,让她的心高悬在喉咙口。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沈月灼却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不敢想象他在这个时候拆开她用来给自己留退路的信,会是什么心情。

失望?还是生气?

沈月灼心脏发颤,抬步夺过他手里的信纸,“我就是怕你拒绝我,觉得太没面子,才想给自己找补留个退路,免得以后见面尴尬。”她抿唇,硬着头皮说:“现在这封信不作数了。”

没想到褚新霁紧紧捏住那张信纸,呲啦一声,信纸被撕碎成两瓣,纸尘在空中飞扬。

意料之外的情况让沈月灼微滞,“……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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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回去,给我说清楚就好。”他顿声,漆黑的眸子沉得让人发慌,“何必像现在这样,毁尸灭迹。”

沈月灼软声:“对不起,我就是太着急了。”

周遭静得骇人,褚新霁并未淡声应她,而是从书桌高处拿到钥匙,解锁后,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封几乎一模一样的信封,随意仍置于桌面上。

两封信纸对比之下,一切昭然若揭。

沈月灼看清情书的内容,瞬间如坠冰窖。

“需要我来帮你们梳理一下作案过程么?”

褚新霁垂眸看向她,脸色阴沉,“先是因为一时兴起,想追我,又怕被我训斥,所以写了这封信,让阿泽转交给我,因为你知道我平时不会翻看这些东西。”

掌骨间的筋脉隐隐凸起,褚新霁压住失望、愤怒的情绪,周身溢出阵阵恐怖的寒气,愈发觉得可笑、可悲至极。

“你们口口声声给我编造了这么多借口。”他压低嗓音,连齿根都咬得死紧,唇边弧度肆冷:“为什么就不能是因为我爱她?”

爱这样奢靡的字眼,从未赋予过他。

因此他习惯扮演着恭谦,温驯,寡言的角色,在灰败的暗影里,一步步走向强大。

时至今日,他做出这一切,也仅仅是出于爱。

浓烈的,炽热的,不计后果,永不坠亡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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