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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春来 遇淮 67697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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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晚春

褚新霁的出现,让在场的人瞬间噤若寒蝉。

为首的人尚且如此,其他人自然忐忑。

褚新霁面上的一派阴霾在看向沈月灼时,转瞬化成深色。

沈月灼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先前不过是装作镇定而已,几近强弩之末,眼眶里溢出热意,隔着人群同他遥遥相望,安全感犹如落叶归根。

他走到她面前,沈月灼在脑中想了很多词,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揽着腰往他的方向带,手臂呈现出极富占有欲的保护姿态,温温沉沉的视线罩住她,静默片刻后,眸光柔和些许。

刚才还猖狷的万泽见状,脸色绿得发黑,挥手示意几个保镖退下,谄媚的笑意也藏不住战战兢兢的惶恐,“褚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刚才的事纯属误会……”

褚新霁快被她气笑了,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冷蓝色调的确衬她,下午在饭局时,她的小西服外套还规规矩矩地扣着,尚看不出什么异样,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敞开,他才看清原来里边那条裙子的领口如此之低。

肤若凝脂,娉婷动人,白日里的温婉被冲淡,那抹被她极力隐藏的明艳如春光乍泄,晃得让人不忍心挪开眼。

这条裙子倒也算不得多出格,要是换作别人,恐怕穿不出她这种介于纯与欲之间的婀娜。

见他不说话,只幽幽地用愈发阴郁的视线盯着她,而后又克制地往上移,最终只落在她眸间,同她对视。

沈月灼唇瓣翕动,“哥——唔——”

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男人宽厚的大掌捂住。他的掌心很干燥,一层薄茧带来并不明显的粗粝感,体温却烫得惊人,指腹贴在她的鼻尖下,紊乱的心跳在雪松的香气中逐渐失衡。

她脸上烫得不行,却还是娇憨地瞪回去。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犯错的人是他,需要道歉的人也是他。

从没见过这样的,偏偏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终于不装了?”褚新霁审视地看着她,嗓音发哑到连他自己都要多一份愕然。

他无声地吞咽一下,也像是放弃了伪装。巍峨的高山也许并非如远眺那般沉稳,平静而葱郁的丛林中,或许是沉睡了数万年的火山,盛着滚烫炙热的岩浆。

沉寂的时间越长,爆发时就愈难以抑制。

怕她难受,褚新霁转而抬起她的下巴,要她同他对视,也要她看清他眼底的被她勾起的欲望,平静而温声地陈述:“在我面前暴露本性了。”

得以喘息的小姑娘大口地深吸着气,馥郁的玫瑰香气伴随着潮意扑向他,少女呼出的氤氲雾气像是在向他缠绵索吻。

他很难不想起吻她的滋味。

褚新霁鼻腔发出浅淡的哂笑,“接吻的时候不会呼吸就算了,捂住你的嘴也不会呼吸?”

“……谁说我不会了!”沈月灼反驳,“早就学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语气还挺蛮横。”褚新霁淡淡评价,像是并不在意她虚张声势的骄纵,“之前在我面前是什么人设?温婉懂事……”

他慢条斯理地扫过来一眼,停顿半秒,“还是贴心乖巧?”

实际上,跟这些词完全不搭。跟朋友玩的时候不知道多嗨,也难怪听闻她的名字,人人都得提一句骄矜明艳。也就在长辈面前装得好。

差点忘了,她可以把自己也归为长辈那一栏。

想到这,他眉峰压得更低。

“我要回去睡。”她小声抗议。

褚新霁垂眸,黑眸淡淡凝着她,“老爷子明天过来。”

褚老爷子的作息,铁打不动地六点生物钟,早晨遛个弯再赶过来,还能跟着众人一起吃早餐。

“你要是能在他到之前,再钻回我的房间,也不是不可以。”

沈月灼觉得有道理,“为什么不能是你钻进我的房间?”

褚新霁听出来她话语中的逻辑,无非就是小心思作祟,一点苦头都不肯吃,让他迁就她还不够,还要让所有人觉得,被捧在手心上的也是她,她才是感情里的主导位。

褚新霁:“你那一米五的小床,经不起折腾。”

见她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只好解释:“在我们双方都自愿的情况下,明显会选择我这里,毕竟你那房间是从阿泽的琴房划了一半改的,隔音很差。”

总算听懂潜台词,沈月灼气鼓鼓地不肯理他-

接连在褚宅住了三天,也没见褚老爷子过来小住,沈月灼后知后觉着了道,故意不回消息晾着他。

《最后的曙光》主世界线完美收束,氪金大佬基本通关到了底,网上逐渐有玩家自发联合各种文圈太太、画手太太产粮,一跃成为当月国产游戏黑马,月流水从八十多名飙升到了第四名,仅次于常年霸屏的大厂制作。

网上热度也高。

[就说好饭不怕晚,咱们曙光这么高质量的游戏,迟早会火]

[呜呜呜好牛的世界线收束!想问问官方什么时候能考虑举办线下活动呀,好想让我喜欢的大大出佩德委托!做梦都想!]

[第一次玩乙游,你们都吃这么好吗,我哭死]

[啊啊啊啊曙光你好争气!]

[昭月工作室什么来头,查了下参保人数,才几十个人的小公司,跟那几个游戏大厂巨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该不会是刷流水买的营销吧?]

质疑的声音也有,不过大多都是找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硬黑。

沈月灼一口气把所有为黑而黑的营销号都点了拉黑,许夏看到她开始无聊到玩手机,就知道她无心于社交,用手肘顶了顶她,示意:“沉家那公子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保不准什么时候来,想跟他攀关系的人不少,你这会别太放松。”

许夏这半年来在自家公司历练得不错,她爸也大方,人脉资源都慢慢交接给她,也就因此结识了文化行政部的领导,姓沉,上个月才升上去的,据说是从中原地区直升调任的,就连沈月灼的姑姑都跟他没交集。

听到是正事,沈月灼关了手机,跟许夏交耳:“他爸能听他的吗?”

许夏:“你那新游戏的审批流程都卡了好几个月,再拖下去,到时候标准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万一卡更严就惨了。死马当活马医,多个人脉总是没毛病。”

“试试吧。”沈月灼安下心来。

这场局是婚前单身狂欢夜,圈子里这种婚前婚后养着金丝雀的不在少数,包了场子,从模特到三四线女星,以及奶油小生,什么样的都有。

沈月灼和许夏坐在卡座里,来赴宴的基本都认识,八卦了两句褚新霁的事情后,被许夏打发走。

沉家的小公子长得倒是周正,哪怕是站在薄司礼旁边,也没有显得太逊色。

许夏啧啧称叹:“怎么哪里都能碰见你前男友。”

沈歧多半会给她施压,让她放弃她的工作室。

就她当前的境况来说,他可以是她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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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新霁目光在她脸上划过,映着看不懂的复杂。

在她以为他会吻下来的时候,他倏地退开,站起身来,哑着嗓音问:“介意我点一支烟吗?”

“不介意啊,这本来就是你家。”

沈月灼并没有产生太多的失落情绪。

“而且我挺喜欢看霁哥抽烟的。”

褚新霁避开她熠亮的视线,顺便打开了窗户和空气过滤系统。拇指摁开金属盖,老式灌油的打火机多靠火石和燧火轮摩擦引火,火焰亮起的瞬间,窸窣清脆的气压微爆声像在耳膜边刮过。

沈月灼欣赏着他点烟的动作,“现在网上很流行助眠直播,霁哥有刷到过吗?”

“我不怎么看短视频。”

事实上,助理会整理筛选国内外新闻速览,通常是每隔两天发送至他的邮箱,因此在全球经济和行业敏感度方面,他的反应力很高。

“大部分都是白噪音,不过也有些博主喜欢特殊的声音,比如老式打火机引燃、键盘敲击声等等。”沈月灼说,“我就是其中小众的那部分。”

褚新霁靠在落地窗边,缭绕在他周身的烟雾将他的五官轮廓笼罩,有些看不分明。

“记得你八岁那年,神经衰弱得厉害,几乎整晚睡不着,沉伯母为此花费了不少心思。”褚新霁慢悠悠地看向她,“现在还是浅眠吗?”

沈月灼是早产儿,从小体质就比同龄人差些,夜里更是稍有些许风吹草动就容易受惊。

“霁哥还记得这么久以前的事情?”

是很久了,却犹如昨日。

时间实在是过得太快。

沈月灼捧起桌面上的椰奶抿了一小口,“后来霁哥送了一个超大的抱抱熊给我,我那时候可喜欢了,每天都抱着睡觉。”

“嗯。”褚新霁淡淡应声。

“可能是之前缺乏安全感,习惯了抱着那个熊后,也就没那么严重了,只是偶尔在压力大的时候,听一下助眠直播。”

沈月灼说话的时候,用余光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她饶这么一大圈弯,话题的中心还是落回了他身上,卖乖的意味未免太过明显。

这种伎俩放在名利场上,只会引人反感。

褚新霁往常听到类似的话术,都会微微蹙眉,以示不虞。但沈月灼在这方面显得太过真诚,稚嫩而直白的试探,反倒多了几分娇憨可爱。

褚新霁极轻地挑起半边眉峰,见她一边踱步往他的方向靠,一边好奇地问:“霁哥,你当时怎么就想到要雪中送炭了呢?”

少女垫着脚靠近,褚新霁将尚未燃尽的烟头往另一侧移远,眉心微簇,“别靠太近。”

沈月灼:“你不告诉我,我就猛吸一大口二手烟。”

“……”

褚新霁敛眉,“你是我的克星?”

绝对是。

不然怎么在短暂的时间内,让他被她扰乱心绪,以至于连烟都拿了出来。

沈月灼轻哼一声,想说褚清泽才是克星,最后咽了回去,厚着脸皮承认:“对啊。毕竟我比较擅长耍无赖,整个京圈都知道。”

“事事有回应。”他长眸微眯,“还是把有关我的所有事放在心上?”

指的是她总会忘记回他的消息。

连他的航班时间都差点记错。

一桩桩一件件,堆积起来,显得太没诚意。

沈月灼:“……”

提起在他面前装知性、扮贴心的事,沈月灼莫名心虚。

她还以为他没看出来呢。

可是仔细想想,小狐狸的本事都是从老狐狸那学到的,还是时常在暗地里观察偷来的,他要是看不出来才奇怪。

想通这件事后,沈月灼指尖局促地攥紧,干脆摆烂了,咬牙哼声:“是啊,我就是这样,根本不是什么知礼大气的人。别人欺负我,我才不会以德服人自我感动,我会十倍还回去,以牙还牙。不论谁提起来,都会说一句,我和你不般配。”

大部分人都害怕自我剖析,没有人会如此坦诚地承认人性的阴面。

包括褚新霁也是如此,他比她更擅长伪装,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温和的面具之后。外界都传他酷爱收藏腕表,有心人送礼自会选择走歪门邪道,但没有知道,几千万的表和几十块的表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人类区分别人的方式,是给对方贴上标签,而他是主动为自己贴上标签。

“所以你觉得,我喜欢的是温婉大气的。”褚新霁说,“谁告诉你的?”

“猜的。”沈月灼抿唇,小声腹诽,“总不能是小缺点一大堆的吧。”

“那你猜错了。”

褚新霁的话沈月灼晃了下神,先前在POP酒吧里的记忆断了片,如今只是勉强清醒了些,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比不上平时。

不断逼近的危险气息,侵占着她的领土和思绪,脚踝被他捉在掌心,加上那气势汹汹的质问语气,让她本能地想要逃。

她分明那么努力地追过他,中间有过误会,也尽最大可能地试图解释。他一句话也不肯听,态度忽冷忽冷,比天气还要难测。她搬去褚宅那阵,他早出晚归,不就是在消磨她的积极性,让她知难而退吗?

现在她如他所愿,把自己的满腔喜欢藏起来,彻底远离他的生活。

他凭什么来质问她啊?

这些天里她没法控制住情绪不去想他,积攒许久的的幽怨冒了出来,她知道这样不应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或许是正所谓酒壮怂人胆。

“对啊。”沈月灼清了清嗓子,迎上他居高临下的审视,“既然霁哥现在知道了,最好不要再来纠缠我。如你所见,我就是个没有心的渣女,腻了就散,现在圈子里还有人传我狠心踹了薄司礼的事。”

褚新霁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从喉间溢出一丝冷笑,舌尖碾复着她话语里的关键词,“腻了。”

他面上仍旧笑着,眉心却压得很低,斯文清隽的面庞满覆阴戾感,透着风雨欲来的疯狂。

不过是态度不明的两个字而已,沈月灼却没由来地一阵发怵,忐忑地想着,她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他这样强大而稳重的角色,应该能看出她的色厉内荏、外强中干,毕竟她在他面前,似乎永远都是一张透明的白纸。

沈月灼试图推开他坐起身来,同他开门见山地谈清楚,奈何覆在身上的人巍然不动,宛若一座尘封已久的雪山矿脉。

“……?”

她怔懵着思考了一会,才意识到他刚才嗤嘲的‘腻了’两个字应该打上一个问号。

他在等她对这两个字的解释。

“我承认,最开始是很喜欢你,但是我的热情和主动持续不了太久,我喜欢有回应的爱,你的冷淡和漠然让我感觉备受打击。”

沈月灼说到这里,心口涌起一阵酸涩。有回应的喜欢像是无疾而终的春日,仰望他的日子太久太久,无论她怎样靠近,都始终换不来他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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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九岁那年,沈家的四合院被拆迁,搬去了新地方,也顺带让她转了学,她融入不了环境,被学校里几个人霸凌。

那时候年纪太小,受到威胁不敢告诉父母,彼时贺成屹正在军校训练,沈月灼哭着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褚新霁。他表情无波无澜,告诉她,下次面对时,要用武器保护自己。

沈月灼看着他,长睫眨了眨,偏偏在这些事上迟钝。

“先不说这个。”褚新霁跳过了这个话题,“还有呢?”

他这句话让沈月灼有些怔懵,没想到破罐子破摔的话没有引起他的反感。

“还有什么坏毛病,一并说了。”

沈月灼:“是你要我说的,要是受不了,别怪我。”

“不会怪你。”

她眼睛闪过一抹狡黠,“那你还生我的气……”

褚新霁扯了扯唇,强硬道:“就事论事。”

先前的事撒个娇就想一笔勾销?他还没这么好哄。也没这么好骗。

“噢。”沈月灼低声应,闷了一会,“就是有时候情商不高,可能会做一些蠢事,引人误会。”

她巴巴地望进他的眼睛,那副观察他表情的忐忑机灵劲让他心头更加燥郁。

勾着他的小拇指极轻地挠了一下,才咬着唇小心地试探:“比如不过脑地写了一封留有退路的信,又不敢自己送,还交给了第三人……”

“为什么不敢自己送?”

听到她就要提起褚清泽,褚新霁打断她,嗓音沉冷。

“因为怕你骂我。”

褚新霁凌厉的眸光扫向她,三两句话就能戳中他的雷点。

不知该夸她厉害还是说她愚钝。

褚新霁看到她眼角泛出的热泪,如同遭受刀割一般,拇指指腹拂过那滴泪。

谁承想这句话一出,她的眼泪如同决堤般溢出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湿潮的眼泪沾湿纤长的睫毛,也让他的心脏泛出酸涩的湿潮。

他终于无可奈何,吻上了她的眼角的泪,卷入唇边。

湿热的,苦涩的咸,弥漫在唇腔。

深潭似的眸子里涌起滔天巨浪,几乎要将她吞噬。

耐心告罄,他一字一顿。

“沈月灼,我要你跟我结婚。”

“现在。”

第42章晚春

这几个字的冲击力太大,沈月灼怔愣在原地,连眼泪都戛然而止。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颤着哭腔不确定地问:“……结婚?”

“对,和我结婚。”褚新霁重复。

“现在是下午2点,我们从游轮甲板上直升机,海上航线虽然会有些绕,但到了陆地就能直飞,如果抓紧时间即刻就走,应该来得及赶在民政局下班前办理。”

眼前的人神情镇定,一字一句敲击着沈月灼的理智,游轮破开海面缓慢地行驶着,窗外无边无际的海岸线延绵至天际,仿佛将她带到了一个不真实的幻境。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沈月灼再度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试探性地问:“霁哥,你疯啦?”

她那小心翼翼又带着点不可置信的表情,让褚新霁面色转冷,担心自己的疯狂吓到她,放稳语调平声说:“沈月灼,我现在很清醒。”

这句话说得太过意味深长,沈月灼莫名觉得在点她。

她喜欢吃大闸蟹,却又嫌弃麻烦,像她这种手残党,很容易弄得满手都沾着蟹黄,因此她往常都是看准时机从褚清泽那抢过来。

现在她不抢,褚清泽反倒会主动送过来。

试着习惯和阿泽保持距离。

她想起那日褚新霁的话。“平时和他们也会像跟我这样玩?”

“沈月灼。”

他像是失去耐心,薄唇快要贴磨着她的耳廓,湿热的气息碾过她耳廓的脆弱敏感点,长指掰过她的下巴,“回答我。”

审讯般的语气让沈月灼心跳发颤。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下意识抿了抿唇,却发现唇瓣不知为何泛着发麻的疼意,像是被人用力地吻过,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

怎么可能,他趁着她喝醉了吻她?

沈月灼这么想着,声音和底气渐渐弱了下去,仍不忘反驳,“我什么时候玩你了。”

“要我帮你回忆吗?”褚新霁低眸看着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拉着她的指尖落向他的喉结,指尖触及一片湿痕,沈月灼想收回,却被他用力拽住。

他今天太强势了,宛若一座密不透风的墙,四面围挡,将她困在其中,不留给她丝毫喘息的空间。

“需要我告诉你,你是怎么咬男人喉结的吗?”

褚新霁用力地握紧她的腰肢,像是要将人揉进骨子里。“或许我该严谨一点,不止是咬,还有舔舐。”

最后两个字微微停顿,嗓音裹着哑,又沉又缓。

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的喉结上还有几道新鲜的齿痕,近在迟尺的这张脸禁欲清傲,是她清醒时分绝不敢亵渎的宝相庄严。

随着低磁嗓音的响起,喉结滚动,那一小片濡湿在灯光下氤氲出细闪,暧昧而旖旎。

不难想象,这样的痕迹,一定是用柔软的舌尖勾缠。

证据确凿,昭示着沈月灼的出格罪行,她的耳根烫得发红,手肘撑着沙发边缘想要逃。

“抱歉,我喝醉了,不记得我做了什么,如果有冒犯的话……”沈月灼呼出热气,脚踝被男人捉住,逃跑的计划夭折,他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覆压下来。

她迎上那道深潭般的视线,心跳漏了半拍,在他的注视下,颤着嗓说:“烦请霁哥见谅,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毕竟、毕竟……”

“毕竟什么?”他问。时间如此流逝,昭月工作室的新游戏《明日战舰》也很快筹备上线,所有的流程都顺利到不可思议,当月的流水和热度遥遥领先,甚至还火到了外网,有些网友翻墙都要玩,还在官网问能不能出国际版。

工作室营收创佳,也开始赞助各项活动,其中首项便是星娱传媒旗下的全国歌手选拔赛,游戏logo占据的版面还算可观,节目也热了一把,算是共赢。

庆功宴上,沈月灼作为赞助商之一出席,众人对她客气又尊敬,唯独最大的那家化妆品集团的高层不拿正眼看人。她也没太在意,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看着选拔赛出道的亚军和季军生涩地敬酒。

冠军冷着一张脸,台上台下两副面孔,眼里皆是不屑。

“你来这就光喝酒了?”“哪有人连接吻都要问……”

沈月灼被他缠绵地拥在怀中,脸颊偏开,下巴却因他轻柔而细密的舔舐而扬起,这样的姿势太过耳鬓厮磨,她的耳根很快泛起一片酥痒的绯红,跟炸了毛的猫似地,凶巴巴地瞪着他。

要接吻的话,吻上来就好了,干嘛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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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一句。“要是我不同意的话,难道你就不亲了?”

他并未否认:“我只是觉得新婚燕尔,身为丈夫,应该绅士一些。”

又拿她刚才说的话回敬她。

沈月灼不满,反正恶劣本性已经暴露了,“那我拒绝。”

“拒绝无效。”

褚新霁不笑的时候,这张脸帅归帅,看起来却有些矜冷。他明明该坐在会议室里,或者新悦那栋大厦的顶层,弹指一挥,便操纵着整个集团的命脉。

而不是勾着女孩子的腰,一本正经地说着近似于调情的话。

沈月灼别扭地反驳:“你这人不讲道理,我不想跟你那个。”

褚新霁饶有兴致地凝着她:“哪个?”

他怎么还带装傻追问的!

褚清泽举着香槟在她身边站定,连帽卫衣,各种金属饰品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三枚耳钉依次从耳廓连到耳垂。这种正式的场合下,他这身装扮个性实在太张扬。

作为该节目总决赛的特邀嘉宾,在圈内也算有一席之地的全能原创歌手,他的确可以有自己的个性,毕竟现在的褚清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人调侃一事无成的少年了。

沈月灼装作初识般,递出名片,礼节性地握手。她脑子里还在捋自己的思绪,缠绕不清,问出的话也带着闲谈的随意。

“洁雅花这么多钱,捧一个选秀节目冠军出来,能回本吗?”

褚清泽见惯了,跟着觑过去,“反正也不缺钱,捧着呗。投资都有风险,更何况人家还是老总亲侄女,实在没天赋,也能圆了孩子的梦。亚军和季军都是纯素人,也就这几个月能借着自身名气接点代言,过段时间也就销声匿迹,查无此人了。”

宴会厅里没有记者,说话自然没那么多顾忌。残酷的事实从褚清泽嘴里说出来,有着跟他性格不符的老成,沈月灼不免掀眸觑他两眼。

她替人打抱不平,“万一人家有自己的造化呢?”

褚清泽摇了摇头,说:“难。”

沈月中习惯了跟他拌嘴,“你自己都是从素人混出头的,怎么讲话这么丧气。”

今夜寡言的人纡尊降贵送出去的三句话,其中两句都与沈家大小姐有关,浓烈到呛人。

路凛非但没觉不悦,反倒来了劲,调侃:“霁哥,醋坛子打翻了,酸得我牙疼。”

“要是实在难等,穿过中庭把人抓回来呗。”

“你要是过去要人,铁定一抓一个准。”

“正好还能给你那不懂事的弟弟一个下马威,啧啧,有名有份的正宫下场,简直就是乱杀。”

话密到连褚新霁忍不住掀起眸子睨他,“最近很闲?一个标的还不够你忙是吧。”

“别别别,我这半年来每天都只有六个小时睡眠时间。”路凛抹了把汗,再来几个拓展项目,路遥那边他还真不一定能应付得过来。

“难怪。”褚新霁声线温沉,高挺的眉骨压得很低,“都没时间祝我新婚快乐。”

路凛:“……”

“我发了红包,你没领,这也能赖我头上?”

褚新霁挑起眉梢:“我这辈子就结一次婚,你就发个上限200的红包,好意思吗?”

路凛听出来了,这人就是典型的无底线宠妻。沈家那小丫头怎么折腾他都行,甘之如饴不说,还跟外头薄家的情敌斗,明明醋得要死,偏要忍耐着。

什么妹控啊,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版的妻奴。

“开个玩笑,我没那么小气。”路凛坐直,“早就给嫂子准备好礼物了,等你们婚礼那天,保准让宾客们感动得稀里哗啦。话说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

闻言,先前还一副冷淡姿态的人眉眼间溢出缱绻,转动着那枚闪耀的钻戒,“随时都可以,只是她未必愿意。”

路凛还想说什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褚新霁表情逐渐凝重,大步穿过整片盛开得如火如荼的玫瑰中庭,在铺满波斯地毯的别厅里,看见了褚清泽搀扶的醉得迷糊的小姑娘。

她安静地靠在褚清泽的胸前,没了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张扬,看起来那样乖,雪肤乌发,即便是睡着的姿态,也如明珠灼灼般抓人眼球。

褚清泽把人安全送到后,跟着经纪人一并离开,周遭的狗仔和各种八卦媒体纷纷跟着保姆车,偌大的宴会厅簇然陷入静谧,世界仿佛在一瞬间清了场,只余下他们两人。

沈月灼鼻尖嗅了嗅,熟悉的雪松香气让她觉得很安心,半眯着一条缝看清那张冷冰冰的面庞。

他若有所察般垂颈。

吓得她赶紧闭上,佯装阖眠。

褚新霁将她打横抱起,薄唇快贴近她的耳廓,“装醉?”

嗓音卷杂着清淡的龙舌兰香气,被温热的气息熨烫过后,仿佛能够渗透皮肤,直钻进胸口似的,掀起酥麻的痒意。

沈月灼兢兢业业继续演戏,半点反应都不给他。

酒店外层的大厅旋转门隔绝了刺骨的寒意,清雪犹如盐粒般簌簌而落,她身上的盖着沾着体温的外套,在跨出大门的那刻,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沈月灼不敢看他的表情,被酒精麻痹得乱糟糟的思绪接回了她眼巴巴地追着他那段时间,他冷冰冰的态度让她既沮丧又受伤。

她咬牙鼓起勇气说:“毕竟从身份上来看,我以后会是你的弟妹,我们应该时刻谨记分寸和界限。”

空气安静几秒,落针可闻。

“身份?”褚新霁眸底涌动着浓烈的妒意,被她气笑了,“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东西,才如此肆无忌惮,钓了觉得没意思就跑,对么?”

难道他的意思是,他开始接受她了?

目睹褚新霁将蟹黄、蟹肉分别装盘后,她才收回余光。

面前却缓缓推过来一盘泛着热气的蟹肉,褚新霁不疾不徐地用热毛巾擦拭着手指,表情淡得看不出端倪,好似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沈月灼面前摆了两盘蟹肉,分别置于左右手,想不显眼都难。

心跳都快被褚新霁吓得飙升上限,她抿了下唇,讨巧地说:“霁哥今天这么好,还帮我处理螃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褚清泽古怪地看了褚新霁一眼,默不作声地把自己处理好的那盘撤了回去,不忘阴阳怪气沈月灼:“有人没口福咯。”

沈月灼怕引来长辈们的关注,瞪褚清泽。褚清泽混不吝地朝她笑,一副跟她作对的臭屁模样。

褚新霁:“螃蟹性寒,尝尝鲜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只能吃一只。

沈月灼被夹在中间,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两兄弟之间的暗潮涌动,默不作声地飞快吃完,陪长辈们聊天。

褚清泽率先离席,众人也没在意,毕竟他向来不拘管束。

话题不知怎地聊到了两家的联姻上,宋知许说什么时候把日程提一提,沉曼铃跟着应和,“早点联姻,亲上加亲才好。”

沈月灼翻开盖在桌面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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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看了一眼,是褚清泽发来的消息:[我从你后备箱拿到领带了,一会我去褚新霁房里换回来,你先拖住他]

沈月灼手指蜷紧,低垂着视线在桌底下发消息:[别!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对面没回复,沈月灼愈发不安,抬眸时,正巧听见沉曼玲道:“那天她跟我说,嫁到褚家挺好的。月灼,是不是?”

沈月灼:“……是。”褚新霁挺好的。

但她跟褚新霁八字没一撇,连他的态度都没摸出来。

她觑向旁侧的褚新霁,他眉目冷沉,即便听到她这么说,也并无反对意见。

沈月灼一秒也待不下去,找了个借口离席,从另一侧的室外直升电梯绕到了二楼。

褚新霁的房间内亮着光,她心里咯噔一声,推开门走进去,果然见褚清泽在四处探寻。

沈月灼二话不说抓着他的衣袖往外拽,只可惜他身强体壮的,她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你先别急,几分钟就好了,出去等我。”褚清泽作势要把她推出去。

“褚清泽!你能不能听我的话!”

沈月灼眼眶都急红了,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闹成这样子。

褚清泽见她眼角溢出的泪珠,心脏蓦地抽疼,连忙躬身停下来道歉,一米八几的人显得手足无措,“好好好,我不找了,你别哭啊,你哭成这样我害怕。”

“好了,你别磨蹭了。”沈月灼调整着情绪,“你把领带放回我的后备箱。”

刚才有一半是气的,另一半是急出来的。她知道褚清泽比她还倔,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我马上去,你快别哭了,求你了沈大小姐。”褚清泽说一不二,拎起那盒领带,脚步生风却也一步三回头地跑了出去。

沈月灼站在原地擦了会眼泪,关了室内的灯,正打算推门出去,却措不及防撞入一道深冷晦暗的视线。

何止是吻得重,哪里都发了狠,她到现在都还心惊。

沈月灼耳根微热,配合地翕开嘴唇,近在咫尺的俊颜靠近,她低垂睫毛,不敢看那双仿佛蕴着黑洞般的眸子。

检查完后,他敛下目光,嗓音不可抑制地染上一丝薄哑,“不算太严重,休息两天应该就好了,暂时没有擦药的必要,免得影响你正常饮水用餐。”

明明是不带任何情.欲的检查,在他轻钳制着她的下巴往上抬时,温热的鼻息交缠,暧昧升温,沈月灼的心跳也不受控制地怦然,被搅得有些心猿意马。

“噢。”她低声点头应,相顾无言之际,那双漆黑的眸子始终盯着她,沈月灼赶紧把话题岔开,“霁哥,纹身的事要是别人问起来,该怎么说啊?”

总不能说是她喝醉了,缠着他纹的吧……

想想都社死。

“既然没有非洗掉不可的理由,就任由它留着吧,更何况,你身上也有类似寓意的刺青。”褚新霁稍稍定神,冷沉的嗓音钻入耳朵。

“也算是既往不咎,殊途同归。”

褚新霁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让沈月灼心头一悸,为此接连困扰了很长时间,以至于她把这事跟许夏提出来,连孟安然这个军师都出山指点了。

“人家敲打你,你听不出来?”孟安然笑她迟钝。

沈月灼扬起下巴,自顾自地强行辩解,“纹身而已。又没什么特殊的的含义,他在意这个做什么……”

许夏看她一眼,“你说这话不心虚啊?当初要不是纹了这个单词,人薄司礼没准还能多挽留你一阵。”

个中缘由,沈月灼虽然没有跟许夏和孟安然提出来,她们这么多年朋友,估计也心知肚明。她对外可以糊弄说,selene代表想让自己成为永不坠落的月亮,到了深夜,字符却像是穿透血肉直抵心脏,让她辗转反侧,对薄司礼的愧疚越深。

那时正好薄司礼也有西下基层的打算,她第二天就提出了分手。薄司礼面上微微诧异,很快又趋于平静,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表示尊重她的选择,还对她以后的人生做了规划建议。

在那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他们悄然为这场恋爱划上了句号,没有争吵,没有面红耳赤,也没有哭红双眼的挽留。

他在处理这件事上,有着超脱同龄人太多的成熟和强大。沈月灼反倒不好意思,低低问他:“你不会怪我吗?”

薄司礼温和的视线仿佛早已看穿她的灵魂,却笑着替她解围,“纹身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自由,我有什么立场怪你?”

她对他的愧疚自此深种,从此连褚清泽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他。

许夏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把青提奶油松饼和花环沙拉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最近褚新霁跟薄家不怎么太平,这些个位高权重的大佬相斗,大家都夹着尾巴做人,也不怎么去风月场了,池止天天在群里抱怨POP生意大不如前。”

沈月灼抿唇,两耳不闻窗外事,“别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扣,他们之间的矛盾,归根究底还不是因为利益。”

下午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沈月灼还得赶着回去团聚,怀揣心思道别两人后,孟安然和许夏面面相觑。

他们紧挨着彼此,眼里都含着笑意。沈月灼这才发现,她上衣别着的星月胸针,竟和他袖扣上的钻石交相辉映,仔细看才发现,那枚袖扣中央刻出了一个月牙形的断面。

就……挺像新婚夫妻的。

杨叔正在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分喜糖,这会车里就她们两人,沈月灼还没习惯这样的单独相处,越看越觉得心跳发紧,飞快地阖上红得发烫的结婚证。

“完蛋!霁哥,我们忘了签婚前协议。”她一拍手掌,想起来。

沈月灼的法律常识不多,不过从小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一些,褚新霁这么大的家业,就算陪她演戏,也得留有底。“不过找律师团队的话,现在签也作数。”

更别说那一大堆聘礼了,沈月灼在想,她得做多少个游戏才能还得起。

自拍完照片后一言不发的褚新霁抽走她手里的结婚证,置于座椅旁。俯身而近,按住她的臀部,在她混沌又迷茫的惊呼声中,稳稳地抱在他的长腿上坐好。

“月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假结婚?”

第43章晚春

时间仓促,沈月灼换的衣服都是他准备的,酒红色的中长裙堪堪遮住膝盖,被他以这样的姿势抱着,长裙绷着,露出白皙的大腿。

极致的颜色对比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长裙对应一身深黑色的西装,凝在头顶的眼神温沉晦暗。

他的掌心很温柔地握住她纤细的脚踝,慢条斯理地包裹着,受凉的那一片肌肤很快热起来。

“不是假结婚?那我们……”沈月灼感觉被他握住的地方都要酥掉了,身体不受控地跟着酸软,反倒如了他愿似的,柔弱无骨地攀着他的双肩。

西装的垫肩是他身上唯一柔软的地方,成了庇护她的安全港湾,她有些紧张地抓住,然而他紧绷的大腿和偾张的肌肉线条依旧弥漫出暧昧的荷尔蒙气息,如海浪般将她包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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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认可的,货真价实的夫妻。”

褚新霁慢条斯理地补充,“对了,还有一点,我没打算离婚,你也不用考虑离婚后的财产分割问题。”

沈月灼在来的路上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这个时点物业值班的工作人员很好,登记车牌花了好些时间。

所幸还保留着她录入的指纹和脸部信息,没怎么被卡,指纹锁解开,铺面而来的是清冽的腊梅香气。很淡,也有些晦涩,像是腊梅花瓣干枯后的味道。

他抱着她从床上起来,表情恢复了近似于兄长的严峻,低眸看了眼腕表,“现在是九点二十。”

“你告诉我,你连晚饭都没吃?”

沈月灼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意犹未尽的吻中,注意力都放在了他顶着她时的凶悍,脸颊绯红一片,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质问,顿时觉得委屈。

“对呀,我来找你了。”她想起她来时看到的景象,心里不是滋味,“霁哥该不会也没吃吧?”

褚新霁:“没有。”褚新霁刚在高尔夫球场接待了位德国客户,对方知道今日是除夕,还调侃他怎么不陪夫人,感慨他是个勤奋到令人敬重的工作狂魔。话语里并无冒犯之意,褚新霁温声应:“我太太在国外度假,也许正乐不思蜀。”

那位德国客户最近苦练中文,对各种成语极其感兴趣,听到褚新霁这么说,兀自念叨重复一阵,被褚新霁东方幽默逗地捧腹大笑,年后的合作也因此愉快敲定。

从高尔夫球场出来,褚新霁换了套正装,回集团开了年底的最后一场会议,赵檐今日不在,少了最得力的助力,也需多耗费不少精力。

回到湖心馆。随着工作室扩张,沈月灼不得不考虑拓宽办公面积,难的是写字楼里聚集着大大小小的公司,相邻位置却并没有合适的。只能考虑拆成两个分区,每天楼上楼下窜着跑,极不方便。

薄司礼就是在这个时候,顺口提了一句他有合适的房源。中介讲解得倒是很客观,优缺点都讲了,不像别的吹得天花乱坠的。

“这里原先是做换热器的公司,旁边是电商公司。”

薄司礼手指划过一整面背景墙,“非承重墙,建议打通,整体看起来也更通透。”

沈月灼没发表太多评价,不过她肯跟着中介引导耐心地走完,也就意味着对整体还算满意。见她不说话,薄司礼也不再继续,停下来,侧眸看着她。

以往每次都是这样,他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就会选择等待。

沈月灼:“你懂的好多,以后要是失业了去当地产销售,肯定赚钱。”

话语里隐隐有股呛味,反倒更像是她的脾气。在这件事上,勉强能算他在帮忙,她也不会因此而表现出有求于人的低谦姿态。又或许她还在介意他发的录音,掺和她跟沉让搭线的事。

薄司礼深知她心高气傲,藏在镜片下的眸子弯出弧度,“没听过这么诅咒我的。”

沈月灼莞尔,改口也没什么诚意:“那祝你步步高升?”

他淡淡一笑,换了个话题。

薄司礼:“你要是觉得这里不合适,也可以再看看,不过地址位置没有这么好。”

沈月灼站在玻璃幕墙前向下眺望。今日天气不好,看起来灰蒙蒙的,不过到了夜里,几座高耸入云的地标建筑星光璀璨,足以让人沉醉在纸醉金迷的绚影里。

“挺满意的。”沈月灼看向最高的那栋大厦,“不过有一点非常不好。”

薄司礼心知肚明,却并不挑破。

沈月灼收回视线,并没看向薄司礼,而是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去,“在这就能看到前夫的公司,容易触景生情。”

“真的能斩断吗?”薄司礼没表现出太大惊讶,“这么多年。”

沈月灼反而停下脚步,用那双不带任何笑意的杏眸凝视他。“为什么不能?”

也不知道他信没信,沈月灼不想花费太多心思去揣测。当初怎么会觉得他们之间相似呢?总归是不同的。

敲定租赁合同之际,沈月灼听到他说了一句没头没尾却意味深长的话。

“月灼,你说得对,人生总得撞几次南墙才能回头。”

最后还是敲定下来了,乔迁过后,沈月灼专门发了条朋友圈。

他随手将驼色大衣搭于架子上,长腿迈动,在落地窗前站定,眺望远处的湖心岛景色。入了冬,干枯的积叶很早就被物业清理干净,尽管枝干上张灯结彩,放眼望去,依旧难掩冷灰色调的萧条孤寂。

赵檐的这通电话终于打来,言简意赅地汇报:“林小姐丢失的机械硬盘已经送到她手里了,由她本人亲自签收,等她一发布证据澄清,热搜就会紧跟而上。”

胃部传来的烧灼痛感持续侵蚀,男人却只是眉梢轻皱,落拓身影倒影在落地窗前,筋络分明的手掌解开马甲的两颗纽扣,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嗯。”

闻言,赵檐会意,继续道:“先前传播不实言论的营销号和数据高的博主,也已发出警告并联系。”

这场抄袭风波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褚新霁勉强忍住了痛意,在沙发上坐下,对赵檐道:“辛苦你了,年后你写一份提薪申请给人力部,我过段时间会亲自批复。”

赵檐的薪资并不低,正是因为褚新霁的知遇之恩,才得以从居无定所的北漂,到如今全家都落地京市定居,孩子也在教育资源优渥的小学受教育。听到提薪的消息,赵檐更多的是感恩。

跟在褚新霁身边这么多年,赵檐将老板的顾虑都看在眼里,忍不住迟疑道:“褚总,您为沈小姐做这些,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很感动,您或许应该再尝试……”

一室寂静。沈月灼眼尾溢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平坦纤细的小腹随着他而起伏,她攥紧他的衣角。他却偏不让她如愿,牵着她的手覆于其上,要她感受他每次的占有。

沈月灼着急开口,“慢、慢点。”

“月灼,我向你投降。”

褚新霁如此说道,黑沉幽深的眸子却不见半点败色,仿若睥睨山巅的王。

什么以身入局,配合她演戏。

他做不到。

“我不在乎你是否骗过我,也不会再执着于你心里究竟有谁。那些都是并不重要的过去,从今天起,你要试着接纳未来,有且仅有我。”

褚新霁将她狠狠压在玻璃墙面,惊涛骇浪化作炙烫浇灌,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冷静。

“明天,跟我去撤回离婚申请。”

褚新霁睁开眼,疲惫地揉着眉心,“赵檐,我不希望她活在对我的歉疚里。”

“如果这是她的选择,我只能选择尊重。”

赵檐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为两个人的事情揪心,却也不好再僭越,挂断电话前,对他道:“先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夜幕降临,室内的光线逐渐趋于黑暗,仅有外头悬挂着的火红灯笼洒进来的微弱光芒,男人仰靠在沙发上,西服马甲包裹着挺拔落拓的身形,只是纽扣散开两颗,袖箍也随意置于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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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结束后,新年快乐的祝福像是与他无关,将他困在这座犹如深海一样的囚笼。

他慢慢搁下了手机,不再抱有期望。到底还是又被她骗了一次,褚新霁单手扯松领带,将衬衣下摆也拽出来,劲瘦分明的腰腹因他略显粗暴的动作,而迸发出张力强劲的线条。

本以为这一次,他会暴怒,会怒气冲冲地前去抓人,将她抱在怀里,质问她到底有没有心,哪怕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也要和她纠缠到死。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

平静到让人遍体生寒。

二十九年来,他从未质疑过自己,哪怕全世界都认为如此。可是现在,他开始不确定,悬在头顶的达摩克斯之剑开始摇摆,所谓坚固城墙也隐有倒塌的迹象。

他在黑暗中喘息良久,脖颈泛起道道青筋,喉结滚动,犹如沉默的刀锋影子。

也许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额间的汗珠凝聚滴落,他蓦然睁开黑沉的双眸,将岛台上的安眠药握在手心。臂膀抖动地厉害,白色药片洒落一地,在月白瓷砖上滚动。

一切都凌乱地像是失了序。

今日总共也就早上喝了点温水,其余时间都在赶进程。一是怕停下来,会抵抗不住思念的侵蚀,二也说来幼稚,被她带偏,自暴自弃地压抑着。甚至荒唐地想过,如果他病倒了,也许她会因心软来看他。

沈月灼听完,愤愤指责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跟你不一样。”褚新霁心平气和地说,“你从小身体就不好,经不起折腾。”

“怎么就不一样了?”沈月灼跟他据理力争,“你要是不好好照顾自己,我也会担心……”

她坐在岛台旁,明艳白皙的脸蛋不过巴掌大,说话的时候扬起下巴,宛若盛开在极寒之地的一株山茶花。

后面的句子陷入呢喃,失了真似的。沈月灼脸皮子薄,磨蹭半天,才以慢于褚新霁几分钟的时间下来。

长辈们在客厅里围炉煮茶,褚新霁也在。长风衣外套搭在椅背上,黑色马甲勾勒出挺健有力的身材,从裤线到皮鞋,纤尘不染,依旧是禁欲端方的模样。眉梢松弛,薄唇向下压出一点弧度,指腹间夹着根烟漫不经心地转着,却并不点燃。

他坐在那里,便如锦绣繁华里的一道冷寂清雪。

“月灼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宋知许关切道。

沉曼玲也跟过来,掌背贴上沈月灼的额头,“是有点烫,晚点用体温计测一下,让张姨给你泡杯感冒冲剂。”

两人将沈月灼齐齐围着,她下意识看了褚新霁一眼,旋即别开视线,“可能是有点受凉,睡一觉就好了,不用喝药。”

褚新霁温声道:“最近气温变化大,预防一下总是好的。”

他不参与这个话题还好,沈月灼被好几双视线盯着,总让她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对上那张严冷正经的脸,她不由得想起先前在她房间里,这人有多恶劣。

沈月灼视线落过去,跟他犟:“霁哥管这么宽啊?”

一时间,在场的长辈反应各异。刺青从结痂到剥落的时间长达一周。

沈月灼纹的位置比较隐秘,不会有人看见,自然免去了诸多被问及的烦恼。而褚新霁每天要见的人很多,各种高层政要、合作伙伴、下属,以及形形色色来往的陌生人。

若他是油嘴滑舌又浪荡的性子,譬如褚清泽那样的,刺青倒也不算太违和。

偏偏他是个清冷端肃到连说话都要字斟句酌的,醒目的刺青纹身,比那枚奢靡夸张的鸽子蛋钻戒还要别扭,同他的年龄、身份、地位,无一相符。

沈月灼忍不住深呼吸,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接受事实,并试图挣扎:“我提出这种娇纵过分的要求,是因为我醉了,没有完整的思考能力。霁哥是清醒的,选择和拒绝权都掌控你手里,也不能完全怪我。”

褚新霁视线笼上来,她蓦然止了声,滋养得娇艳的脸上有些心虚。

“昨晚你哭得实在太可怜了,还说如果醒来没有看见我纹的刺青,就要闹着和我离婚。”

“……”沈月灼如遭雷击。挣扎失败,她只能硬着头皮寻找解决办法,“对不起,霁哥,我无理取闹说的话你就当梦话。要不……过几天去洗了?”

褚新霁蹙了下眉,没回答,“你觉得这个图案不好看?”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骨感,指节劲瘦有度。弦月型的纹样结合了潮汐浪花,不算繁琐,映在他身上,无端增添了一抹神秘而昳丽的味道。

沈月灼很难形容其中的微妙变化。像是原以为高不可攀的人从神坛走下,漫不经心地折了一枝垂丝海棠,从此,那株沾染凡尘爱恨嗔痴的花瓣犹如经文般烙印。

很欲。好不容易哄得怀里醉醺醺又频频作乱的小姑娘洗完澡,褚新霁的衬衣早已洇上大团湿渍,平日里君卧高台的人哪里还顾得这些,心神全放在沈月灼身上,唯恐她受凉生病。

沈月灼趴在他胸口,杏眸缀了星子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摸他的喉结,故意惹那凸棱的软骨轻轻滚动。

“先吹头发,待会着凉了。”褚新霁厉声低斥,语气不敢放太重,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姑娘又掉眼泪。

“别扯浴巾。”

“它还能再忍忍,现在用不着你操心。”

“沈月灼,瓷砖很凉,你别乱动。”

她像个洋娃娃般任由他摆布,只不过偶尔会作乱,譬如在他遮住那姣好的曲线时,会狡黠地贴上他的掌心,问他软不软。

同那句要咬他异曲同工,褚新霁被她折磨得快要发疯,难得保留一丝克制,哑然道:“软。”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她总算收敛些,肯安安静静坐在他腿上,让他吹头发。

“霁哥,你好适合这种湿发大背头。”她托着腮摆弄他沾着湿意的头发,手臂晃动间,大片春光乍泄,俨然是个颇有见解的资深造型师。“唔,还是算了。看起来有点凶,很不好惹的样子,别人看了都要退避三舍。”

“不好惹?”

褚新霁掌心慢悠悠地拂过她柔顺的卷发,吹风机的温度调到了中档,不疾不徐地说:“你的喜好能不能稳定一点,沈小姐。”

她没听明白,仰起下巴看他,软唇刚好擦过他的下颔骨。

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触碰,撩起一片难以抑制的邪火。她身上充斥着一抹清淡的茉莉香气,而柔弱无骨的身体紧紧被他环住,他无比熟悉来自他亲手拂过的每一处曼妙,每一缕勾人的香气都由他亲自烙印,让人无法不心生绮念。

她还惦记着他刚才的话,不满道:“你们这些资本家是不是都喜欢话只说一半,留一半让别人猜?吊我胃口真的很讨厌。”

褚新霁故意拿《明日战舰》官宣预热新角色时的描述逗她:“前几天不是还说喜欢银发狼尾、肩宽腿长、复杂图腾刺青,看上去冷漠又有故事的男人?”

她反应很快,嚷声:“二次元和三次元怎么能一样?”

褚新霁笑了笑,没说话。

“现实里恐怕没有几个能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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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住这些元素。二次元可以有无数个老公,三次元只能有一个。”

褚新霁:“立场倒是挺坚定。”

“要不是重婚犯法,成年人了肯定选择都要。”

只有那朵花才知晓他清润皮囊下的凶悍与强势。

她摇摇头,“也不是不好看。就是不太符合你的气质。”

闻言,他表情很淡,对她的解释明显不为所动,“般配,符合,我不喜欢被这样的词汇界定。在你眼里,我的气质是怎样?现在看清真面目,会不会害怕——”

“或者,后悔。”

凝在头顶的视线宛若乌云压下来,暗沉,压抑。

沈月灼正坐在他腿上,酸软不堪的腰肢被男人的掌骨轻锢着,勉强借了点力,不至于太难受,她却在这样危险的氛围中,莫名收紧了呼吸。

“霁哥成熟而理性……”话音落点尚未结束,沾着清寒气息的指腹抵在她唇边。

“我不想听你这些恭维的漂亮假话。”

昨晚不知被他压着吻了多少次,沈月灼的唇瓣微微发着麻,还肿着呢,被他炙烫的指腹抵着,连纹路粗粝的指纹都能让她感知。

她往后躲,拊着她后脑勺的手掌托住不让她逃。她委屈地软声说:“……疼。”

褚新霁眼底闪过不虞,站起身静静地注视着她。那架势就像是两人刚吵过架一样。低斥:“月灼,别闹小脾气。”

“都要离婚了,你凭什么还这么凶?”沈月灼不服气。

这句阴阳怪气的话一出口,褚新霁面色明显沉了沉,指腹间的烟折了弯,却也没和她计较。两人这场戏衔接得完美无缺,连宋知许也没瞧出异样,嘴角的笑意压下去,劝慰:“月灼年纪小,小女孩就是拿来宠的,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多让着点。”

有人撑腰的沈月灼来了劲,眼睫轻颤,委屈的眼泪说掉就掉。

“宋姨,你不知道霁哥平时多凶,一会不准我玩游戏,一会不准我去酒吧,还不许我联系以前的朋友……”

俨然成了倾诉大会。戏曲唱至如愿迎新尾声,雪势渐大。考虑到褚老爷子和来听戏的邻居年纪大了,在院子里受冻太久容易引发诸多病症,只得提前散场。

沈月灼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不由得紧张起来。男人衬衣底下的肌肉紧实而遒劲,她那点推抵的力道无异于螳臂挡车。

“霁哥,他们貌似在拆场子了,可不可以快点……”她软声催促。

褚新霁微蹙眉心,灼热的气息落在她颈侧。黑暗中,彼此的轮廓并不分明。少了白日里的斯文端和,借着窗外落雪纷飞酝出来的熹微光影,块垒分明的肌理弥漫着淡淡的压迫感。

他吻她耳垂,压低了声:“月灼,你一紧张,就咬得特别紧。”

这句话实在是过分缠绵,更何况字音伴随着哑,砂砾般碾过来,让她本就红艳欲滴的耳垂更加敏感。

沈月灼这时候无法不分心去注意外面的动静,担心爸妈突然敲响门。她小时候经常生病,沉曼铃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关系本就亲昵,加上她从小就没怎么离开过家,经常被父母念叨,哪怕成年了也有种自我约束的心虚。

因此哪怕是有褚新霁在场,心理那关也很难过去。

“不准说这种话来欺负我!”

褚新霁:“实话而已。”

刚才她一直咬着他的虎口,细碎的呜咽声都堆积在喉间,所以嗓音倒是没多大变化,只比平时听起来娇气点。“那、那你还有多久啊?”

褚新霁不想哄她说快了,单臂捞起她,捡起推至床头的小绒毯披在她的背上,教她把腿往上缠。

沈月灼红着脸不肯,跟他拉锯:“我拒绝。”

宋知许跟沉曼玲一边哄,一边劝,见两人打算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才慢悠悠地说着客套话离开。

分道扬镳后,褚新霁踏上回湖心馆的路上。

劳斯莱斯内的布景没有变化,香氛被她换成了清幽的玫瑰,白噪音也按照她的习惯,以助眠音为主。

置顶聊天框内静悄悄的。

褚新霁垂眸,在她留下的种种变化里,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褚新霁喉咙涌起窒息梗痛,被他生生咽了下去,喉结滚动,低头吻上了她喋喋不休埋怨他的唇。他小心翼翼地圈住她,连手臂都在发抖,仿佛此刻捧着的,是世间唯一的瑰宝。

“好。”褚新霁说不出来话来,怕她看出自己眼框的湿润,抬手轻轻将她打量的头往旁边转,只留给她一个如刀削般的下颚线,“我答应你。”

沈月灼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垫着脚要凑过来看。

他实在没有办法,将人搂在怀里,心脏像是有一寸寸石子细细割碾般疼,哑着嗓子说。

“面对他们的指责,我也犹豫过、自责过。抱歉,月灼,我也并非你想象中那样无坚不摧。曾经我不太确定什么是真正的爱,我只知道,我愿意用一切,换你永远明媚皎洁。”

“霁哥。”沈月灼鼻腔涌出酸涩,“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见她眼泪又要掉下来,褚新霁哄了半天,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椰奶,看着她晃着脚,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失落的心总算有了归处。

除夕夜,市区里不少知名的酒店和餐厅都还开着,只不过早就被预定一空,抢手得紧。这段时间餐厨团队也放了假,仅有一位擅长传统菜的大厨还在京市,褚新霁也不想让人专程跑一趟。

最后在沈月灼的央求下,定了一桌法餐,两人拿着刀叉,沈月灼居然觉得有些傻气,兀自笑出了声。

褚新霁拿她没办法,只能轻扣桌面,擦去她嘴角的面包屑,“吃完再笑,小心呛着。”

湖心岛内,星光乍现,成百上千架无人机闪烁着绚烂的尾灯,模拟焰火绽放,一朵朵糜丽的烟花在荡漾的湖面留下剪影。

自从市区禁燃焰火后,年味骤然降了许多。

沈月灼觉得新奇,拿了块餐前甜点就挪到落地窗前看。褚新霁为她披上大衣,也懒得制止,将她抱在腿上,看她眼瞳里炸开耀眼的光影。

难怪除夕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时刻。

他们在无声的焰火表演中接吻。

原来叠合接吻,她的反应如此强烈,激起了他对她身体的探索欲,另一只大掌从她腰际松开,待她适应完缓和后,再度继续刚才令人食髓知味的体验。

含着她的唇,既斯文又凶地吮咬着,揉捏着她两边软嫩漂亮的耳垂,沈月灼感觉身体都变得不像自己的,从骨子里生出一丝难耐而陌生的痒。

一声细细的、蚊呐般的呜咽飘了出来,沈月灼的眼尾很快氤氲出湿意,双手无力地推抵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寻找着能够舒缓她的热源。

隔着柔滑冰凉的西裤布料,褚新霁感受到了少女的柔软,喉结滚了滚,指腹温柔地替她轼去眼角的泪。

“接个吻而已,怎么还掉小珍珠了?”

第44章新雪

听到褚新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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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沈月灼耳根绯红,恃宠而骄地愤愤不平道:“哪里只是接吻了,你明明还……”

褚新霁眸光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小姑娘,见她骤然止了声,轻抬眉尾,嗓音沙哑到底:“还怎么?”

同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对视,沈月灼心跳莫名漏了半拍,感觉自己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沉稳气场罩住,想使坏看他失控的样子,故意瓮声瓮气道:“你揉我耳朵。”

褚新霁双眸半阖,身上的侵略姿态不减,不浓不淡地笑:“莫非你这是老虎的耳朵,揉不得?”

沈月灼眼珠子一转,反应飞快:“你骂我!”

这一声似娇似嗔的呜咽顺着门缝溢了出去。

褚清泽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反应过来,眉宇间迸出一股凶戾,拔腿从房里拿出个椅凳往门锁上暴力砸开。房门都是木制空心夹层的,并未作特殊处理,发出的声响令沈月灼颤了下。

褚新霁将她的手环举过发顶,仿佛并不在意褚清泽弄出的动静,稍退些许,心情仍旧浮躁。

“换气。”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步步悬于一线,怎会只是差一点那么简单。

褚新霁并不打算在这方面同褚清泽解释,“成年人之间的你情我愿,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事情既已成定局,闹得再厉害也无法更改,沉曼铃和沈歧欣赏褚新霁,却也忌惮他如今滔天的权势,再加上当年他被确诊双相情感障碍,他们从未考虑过让女儿和他有牵扯。

“新霁,你跟月灼,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沉曼铃到底还是忧心,问出了口。

褚新霁一改先前的凌然姿态,认真道:“三个月之前。”

沈月灼微微侧过脸,无端生出几分紧张和警惕。

察觉到怀里小姑娘眼观八方的机灵劲,褚新霁就觉得好笑,深黑的瞳眸暗了些。

都结了婚,才想起来不该和他扯上关系。

太晚了。话音落地,不止是沈月灼,在场的人都跟着一愣。无关乎其他,这句话讽刺意味太重了,简直就是迎面挑衅,如果是直肠子的褚清泽说的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他那位不苟言笑的大哥。

个别有着九曲回肠心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猜测以后的风向是不是有变,都在盘算着未来,愣是没人将褚新霁的行为联系到为沈月灼解围身上。

除了四个当事人。

褚清泽表情玩味,池止冷汗析出,他可不想在这坐山观虎斗,别回头把他这小店给掀没了。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沈月灼猝然站起身来,往褚新霁的方向靠了稍许,声音掐得乖软了些,“霁哥,我们刚才闹着玩呢。”

许夏跟着附和:“大家都知道分寸的,没人劝酒,而且月灼有我和阿泽看着,霁哥你放一百个心……”

现在褚清泽算是褚新霁的雷点之一,沈月灼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拽了许夏一把,许夏翻了个白眼,暗道队友不给力,一副‘给你助攻你还不乐意’的恨铁不成钢表情。

“麻烦你照顾月灼了,许小姐。”褚新霁疏离又客气道。

“不用,应该的。”许夏说。

沈月灼同褚新霁视线相撞,接收到他明显溢出来的低气压,无端生出被出轨被抓包的心虚感。

池止作为和事佬,用几个场面话盖了过去,重新换了一副牌,褚新霁落座后,分了一拨不怎么说得上话的人去打台球,桌台顿时清净不少。

沈月灼瞄了褚新霁一眼,在他身侧坐下。

感受到卡座旁凹陷一角,晦暗光影里,褚新霁朝她微微侧眸,英俊到无可挑剔的轮廓让沈月灼晃了下神。

“难得见霁哥跟我们一起,要不也玩一把?”有人提议。

牌局多出一个人,沈月灼正好找借口跟褚新霁多待会,说:“我看你们玩就行。”

桌上另外两个都是跟着薄司礼来的,都不想蹚这趟浑水,推攘说把位置留给沈月灼,自己退出。

场面顿时显得有些滑稽,褚新霁不发一言,只淡漠地看着。

薄司礼:“不用这么麻烦,还是跟刚才一样,我给月灼当军师。”

沈月灼摆手说不用,却莫名感到身侧一股无形的压力,听到褚新霁说:“难得陪你朋友,想玩就玩。”

他大半张脸都沉在暗影里,看不清神色,只刻意咬重了朋友两个字。

但整句话都很淡,仔细分辨时,又让人觉得刚才或许是错觉。

“……”

他不会吃醋了吧?

得到这个推论,沈月灼自己都觉得离谱。她低眸思考的间隙,众人已经默认了这样的安排,她也没推诿,反正她坐褚新霁旁边的,正好看看她想猜想得对不对。

三局结束,褚新霁的积分最高,期间沈月灼有几张牌没按照薄司礼的指导出,要换作褚清泽早该在旁边嚷嚷了,不过在场的几人情绪都极其稳定,安静到沈月灼以为她参加的是什么国际赛事。

“失陪一下。”褚新霁握着手机消失在长廊尽头。

睡了半晌的褚清泽也起身说去上个厕所,池止和许夏、孟安然面面相觑,互相使着眼色,沈月灼假装当没看见,低眸给褚新霁发消息。

刚结束完通话,褚新霁转过身,正对上褚清泽唇角噙着的懒散笑意。

“哥,你来得还挺快。”

褚清泽耳骨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两颗耳钉,褚新霁眉头深皱,“自己斗不过,就把我叫来,倒是挺有本事。”

兄弟俩自从上次争吵后,基本算是撕开了彼此的面具。

褚清泽为此恨得牙痒,夜里气不过,差点又跑他房里胡闹一通。可惜褚新霁平日不在褚宅,再怎么发泄,也无济于事,反倒是让长辈们又多一道训斥的理由。褚清泽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学会隐忍。

“引狼入室的事我干得还少吗?”褚清泽一语双关地讽刺。

褚新霁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从喉间溢出一声冷嗤。

“近水楼台都捞不到月亮,只能证明,她对你没有半点喜欢。一起长大的情谊,当个玩伴也就算了,至于别的,多半也是痴心妄想。”

一句话几乎快把褚清泽的心扎透了。

褚清泽气得不行,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免得在他哥面前落了下风,“那又怎么样?我知道她最喜欢什么甜度的奶茶,为哪些游戏角色哭过,时刻关注着跟她不对付的人,讲她感兴趣的八卦——”

“她喜欢的东西,老子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折了这条命,也得给她带回来。”

褚清泽勾唇讥讽,“这些不是随便就能养成的默契,更不是谁都能跟我一样,甘愿做个Joker。”

面对他的嘲讽,褚新霁轻描淡写:“如果你指的是省吃俭用一两个月,每天中午窝在学校里吃泡面,才能勉强凑齐一套周边的钱,那你的上刀山下火海,也没你自认为的那么珍贵。”

“得了吧,收起你的资本家嘴脸,我看到都觉得恶心。”

“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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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月灼的真心不会有假。当然,口说无凭,除去昨天我送过去的聘礼,新悦的股份待股东大会召开后,我会带她签署一部分转让协议,流程可能会有些久,等完税证明开具后,我再带来给伯父伯母过目。”褚新霁口吻冷肃而认真,说出口的话却着实惊诧四座。

新悦集团的股份转让?!

比起存疑的婚前协议,股份一旦转让便无法收回,新悦近年股价飙升,业务领域不断拓宽,哪怕只有1%的持股,折合成人民币,也是将近10亿,更别说持股带来的名誉及其他资源助力。

若说先前众人还在揣测褚新霁公然横刀夺爱的用意,这句话则瞬间将沈家的猜疑粉碎。

都以为褚新霁是来搅局的,谁也没有想到,他这招棋竟然直接走到了最后一步。

褚新霁单手揽着沈月灼的腰,缱绻而柔和的目光落向她,“毕竟,是我先对月灼动心。”

“就算要怪罪,这账也算不到她头上。”

最后这句话,则是恩威并施地敲打着几位长辈,把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沈月灼再一次对褚新霁的处事方式感到敬佩,心理冒着泡。

忍不住想,经济独立掌握生杀大权就是好,无论做出多么荒唐的决定,都显得稳如泰山。

这场闹剧的发起者是褚新霁,沈歧也不好表露太多情绪,“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算是表明了不想掺和这事,也不会逼两人分开。

沈月灼脑子转得快,发现了裂缝,意识到她们该齐心协力逐个击破,竭力挤出几滴眼泪。

用苦肉计软声对褚氏夫妻道:“褚叔叔,宋阿姨,你们别怪霁哥。其实我、我暗恋霁哥很多年了,一直不敢说出口,拼命藏着,后来发现压抑得越狠,我越没办法接受和他只做兄妹。”

她作势抹了把眼泪,“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少女檀口微张,清透粉嫩的脸颊好似染了云霞,瑰丽而冶艳,眸子仿佛被凌凌春水沁润,唇瓣、眼眸都沾着水泽,似是被他吻地失了神,小口地呼吸着,看起来很乖。

在她愣神的间隙,褚新霁提醒,“月灼,接吻的时候,是可以呼吸的。”

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触到了她,沈月灼脸色涨红,撇嘴道:“第一次接吻没经验,下次就不会了。”

褚新霁目光柔和不少,那股萦绕在胸腔里令他烦躁不安的郁气因她一句话而消散。冷静下来后,才发觉自己的占有欲比想象中强。

尽管对于她而言,他并不知晓自己算什么。沈月灼醒来时,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揉着太阳穴起身,床品是冷淡的白色,卧室里除了一些必要的橱柜,和墙壁上挂着的装饰画,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她身上还穿着昨夜的晚礼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断片的记忆仍旧没能接上。

卧室采光通透,视野开阔,从这里望出去,刚好能将那片湖心绿岛尽收眼底。这片区域往外,建筑密度和高度成倍增长,车水马龙,有种宁静祥和与快节奏的割裂感。

能够坐拥这样堪称奢靡的地段与绿化面积,沈月灼很难不想起这里——湖心公馆。

沈月灼宕机一秒,推开卧室的门。“霁哥,早。”

褚新霁正坐在沙发上开会,他穿着休闲的衬衣,长腿交叠,笔记本电脑放置于灰瓷台面上,桌面上除了一杯水、一枚腕表,再无其他。

“下午让邓世高来总裁办汇报志余的项目进程。”褚新霁说完,很快结束了会议。

“早。”

褚新霁淡淡颔首起身,将厨师送过来的早餐放至微波炉里加热,沈月灼早上吃不惯生冷的食物,口味跟褚爷爷倒是有些像,都更偏好于传统的京市早点。

沈月灼依稀记起来一点昨晚的事,比起羞赧,更让她崩溃和在意的点是:“我昨天没洗漱就睡觉了吗?”

褚新霁金丝框镜片下,眸光略深,“你还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经他提醒,记忆片段溢出来。

昨夜他扶着她折腾完洗漱后,沈月灼赤着足踩在防滑软垫上,任由褚新霁弯着腰手持淋浴头给她冲脚,水流漫过脚背,她似乎还试图伸手解开侧腰的拉链,被褚新霁冷着脸制止,将她打横抱起扔到沙发上。

褚新霁去浴室拿毛巾时,她又嚷嚷着说要卸妆。

“明早再来卸妆。”褚新霁命令。

“不行,这样会烂脸,会毁容的,我不要呜呜呜!”

“……”强烈而明显的反应让沈月灼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守在她面前的是一尊强大的雄狮,蓄势待发,尽管此刻选择按兵不动,仍旧源源不断地朝她释放着无形的威压。

她清晰地感知到,睁开眼,双颊红成一片,“……可是我和我爸在一个户口本上,被他锁起来了,我拿不到。”

褚新霁指尖的动作一顿,瞳孔一点点紧缩,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的神色,让沈月灼恍惚间以为刚才的失态只是她的错觉。

“这点你不用担心。”褚新霁声线略绷,“只要你答应和我结婚,剩下的我来安排。”

从始至终,他都已经考虑好了所有的退路。

唯独仅缺她的首肯。

沈月灼想到什么,在上直升机前突然呀了一声,“订婚宴请帖不知道送出去没,现在还能收回吗……”

“订婚宴上只有褚沈贺三家。”

沈月灼疑惑:“宋阿姨不是说要张罗得热闹点,怎么就我们三家啊?”

褚新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她:“你喜欢热闹?”

“也不是。”沈月灼心里想的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那才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假结婚怎么可以相提并论,“我的意见不重要,长辈们觉得有面子就行。”

“你的婚礼,你的意见怎么会不重要?”褚新霁看向她。

沈月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婚姻是稳固阶级的手段之一,也是利益和资源的置换共享,她的意见要是有用,也就不会想出假结婚这招。

直升机舱内空间有限,后座只能容下他们两人。

褚新霁生得身高腿长,又因为反应还没消下去,一双长腿微微岔开,挤占了很大一部分座位,以至于并排而坐的沈月灼和他贴得很紧,她这会反倒不敢乱看,眼神规规矩矩地落在他挺拔的鼻梁。

这张刀凿斧刻般的俊颜依旧冷肃,浑身透着浓欲并未纾解的荷尔蒙张力,让身处于同一空间的沈月灼耳根微烫。

她努力往角落挪,想和他避开一点。海面波光粼粼,和天际连成蔚蓝色的一片,直升机悬桨叶片转动的响声很大,直到现在她都没能静下来捋一捋。

褚新霁似是察觉到她的举动,眉峰微挑,“往角落里钻什么,不觉得难受?”

“我怕你不够坐。”

“这次条件有限,只能调动AK1-3型号的,今后我会调整更换的。”相比于先前的紧绷,他明显松弛了不少,睨过来的视线也多了些许懒散,“主要是,当初并没有考虑到另一个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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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动用私人飞机,大部分情况都是选择航空公司,一来不会给旁人带来排场太大的印象,二来也不用花太多心思在上面,即便有紧急情况,也是就近选择。

褚新霁的目光落向几乎快要缩成一团的小姑娘,认真思考起这件事来,女孩子到底是要娇气些,即便飞行时间不长,也要让她有更好的鹅体验,决定等落地忙完,就将购入舒适性更强的飞机纳入规划。

沈月灼被他毫不避讳的视线看得双颊发烫,内心在隐隐动荡,“不用那么麻烦,我又不会经常坐。”

“我认为很有必要。”褚新霁伸出手臂,扣住她胯骨下方的位置,将她搂着带了过来,“而且,未必不是经常。”

彼此的身体相贴,沈月灼才发觉他浑身都烫,嗓音带着低沉喑哑的缱绻,卷着清淡的茶香渡过来。

她伸出手抵在两人中间,被他撩得有些心猿意马,从鼻息里哼出一声:“不要……”

褚新霁不做声色地顶着她稠浓艳丽的脸,“不要什么?”

他以为会是“不要吻她”之类的回答,因为在先前的很多个瞬间,他的确很想补足没能餍足的吻,想撬开她的牙关,将她的呜咽和软吟都吞入腹中。

但她低垂着眸子,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嗓音也软,骄横道:“我不要坐你腿上。”

褚新霁闻言,喉结滚了滚,眸色深涌。他喜欢很喜欢把她抱在腿上接吻,这样不但能看清她的表情变化,还能闻到她头发丝传来的馥郁香气,有时是玫瑰香,有时是茉莉,也有一次是奶香。

她的各种洗发水、护肤品、化妆品种类繁多,记得高中时在褚宅住的那一段时间,光是瓶瓶罐罐就震惊了褚清泽好一阵,两个小孩打打闹闹,褚清泽还抢她的洗发水用,最后让褚新霁来做判官。

同时换着好几个品牌的洗发水也是常事,用她的话说,可以减少硅油堆积,哪怕早几年市面上已经开始流行无硅油洗发水,她依旧没有改掉旧习惯。

她喜欢,也就由着她去,只要她愿意,把湖心馆的浴室全都侵占摆满她的东西也可以。

褚新霁想到这里,有些意动,宛如高山一般的影子罩住她,“月灼,系着安全带,我没办法抱你。”

他说话的语气分明很正经,气息里却带着微弱的遗憾味道,听得沈月灼呼吸一紧。

她急忙纠正,深吸几口气,扭捏地说:“我才没有想要被你抱,你不要乱想。”

褚新霁从喉间溢出一声闷笑,“你不觉得这个解释,有些多余?”

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得可不就是她。

沈月灼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他目不转睛地睨着她,她的慌乱和局促都无所遁形。

“以后会有机会的。”褚新霁说。

至于以后是多久,他看了眼驾驶舱的航线,可以精确到两个小时以后。

就算是小时候,她也没这么难缠。

“怎么卸妆,用温水还是凉水?”褚新霁问。

“卸妆油!”沈月灼含糊地说,“还要卸妆棉。”

在外叱咤风云的人,对女性的卸妆步骤一窍不通,褚新霁无奈,只能打电话让赵檐身边的女助理将所需的东西送过来。

接到总裁电话的女助理心底咯噔一声,言简意赅地表达完需求后,她特意贴心地带了一套贵妇护肤品过去,谁能想到,在集团里干练的女强人,半夜被总裁临时召见,竟然是帮酣睡的小姑娘卸妆、护肤。

事后她向赵特助提了一嘴,赵特助轻描淡写:“那是褚家二少爷将来的联姻对象。”

女助理谨记应下,第六感却敏锐的告诉她,没这么简单,毕竟素来不近女色的褚总在一旁安抚那小姑娘时,眼里泛出来的柔情和耐心,绝对不止于照拂这么简单。

当然这种圈子里的八卦,不是她们工薪阶级能够讨论的。

沈月灼低眸看向自己穿的男士拖鞋,脸颊一点点浮上绯色。

“可是我没洗澡……”

褚新霁眉心跳了跳,审视的视线扫过来,慢条斯理地取下,“湖心公馆没有年轻的女佣。”

他的话并不直白,沈月灼需要在脑子里过一道。

他是在提醒,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昨晚偌大的平层内,只有他们两人,她醉得迷迷糊糊,连洗漱都要他扶着,自然没有自理的能力。

能够留宿她,或许已经是褚新霁身为兄长的极限。

沈月灼被他深邃的眼神看得有些脸红心跳,意识到她现在无比素净的一张脸,搭配色彩鲜明的晚礼服,或许比昨晚更狼狈,蓦地伸手挡住脸。

“那有没有把我换洗的衣物带过来啊?”

她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但眼下实在难堪,她总不能穿着皱巴巴的礼服回去,太丢脸了。

“没有。”

“不过给你买了一套新的衣服,早晨有人清洗烘干了,在隔壁客房。”

湖心公馆附近就是奢侈品购物中心,沈月灼看了下标牌,很大众的款式,却也不会出错,尺码也合适。

褚新霁将早餐端至桌面,还有一杯现磨黑豆浆,他垂手站在三面采光的餐桌前,身后是摩登大楼,扫过来的目光像是有着洞察般的穿透力。

消遣的工具,还是一时好奇的试探禁忌。

砸门锁的响声震耳欲聋,刺激着沈月灼的耳膜,让她被他扰乱的一颗心又高高悬起。

当下的处境实在算不得多好,家宴设立在南餐厅,距离这里不过两层楼的距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必然会惊动佣人们,长辈们过不了多久也会闻声寻来。

沈月灼深吸口气,忐忑道:“我去给阿泽开门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褚新霁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没有拥抱。”

“还是没有接吻?”

沈月灼心头一跳,咬着唇发不出声。

褚新霁到底还是妥协了,拨开了门锁的暗扣,尽管那道锁已经摇摇欲坠。

沈月灼被这声酥麻到骨子里的称呼听得心潮翻涌,垂眼不敢看他,这下更不敢应声了。忍不住暗自懊悔,为什么不能随身携带一支录音笔。

电话铃声打断了升温的氛围,纵然旋即很快挂断,褚新霁的视线还是落在她的屏幕上,看清了贺成屹的名字后,薄唇的弧度压下稍许,眉梢轻拧。

“先接吧,万一他有重要的事找你。”

这通电话正好将沈月灼从羞赧中拉了出来,她此刻正分开双腿坐在褚新霁身上,旁边的还摆着两本新鲜的结婚证,想到上次贺成屹的提议,不知为何竟然生出几分心虚,她避开他冷邃的视线,小声嘀咕:“成屹哥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褚新霁神色未变,清隽面庞慵懒地睨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双眸子里笼上了一层浅淡的寒霜。

沈月灼移开视线,正打算回拨,贺成屹发来了一个地址。

[贺:听你爸说你把户口本拿走了?带过来,有事和你谈]

第45章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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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灼询问了下具体的事情,贺成屹却回复说当面才能说清楚,一时间让她有些拿不定注意。

杨叔散完喜糖回到驾驶座上,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褚新霁就拿了个红包给他。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杨叔沾了喜气,说了两句吉祥话,愣是让沈月灼耳根烧得灼烫,想从褚新霁褪上下来,却被他轻而易举地制止。

他唇角勾出浅淡的笑,温声应:“谢谢杨叔的祝福。”

杨叔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打心眼里高兴,把红包和喜糖妥帖地收好后,才猛地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忘了祝两位早生贵子了!多子多福!”

他的胳膊顺势沉下来,压住她的脊背,令她动弹不得,苏醒后滚烫的低温侵袭着她的理智,让她呼吸倏地收紧,心也跟着砰砰跳动。

鬼使神差的,她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胆子,低低地应声:“哎。”

沈月灼总算扳回了一局,同时也看到他的眸色从晦暗转至兴味,“谁的便宜你都要占。”

她抿着唇不说话,眸光闪烁,不敢再胡乱动。

好在他并未追究,“阿泽还怎么叫过你?”

两人面对面,稠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侧,淡色的薄唇几乎快要贴上她的,当下的场景同她做过的那个旖旎梦境重合。

他看似温和,动作却强势霸道,就连接吻也是,没有哪次不是又凶又急,将她吻得呼吸绵软,连舌根都酸麻。

沈月灼的神经一点点绷紧,又不甘心被他完全掌控,故意陈述着那些经常从褚清泽嘴里冒出来的高频词:“大小姐,姑奶奶,公主……”

她每念出一个称呼,环在腰际的手臂就收紧一寸,直到最后彼此严丝合缝地贴着,男人温热湿润的唇碰至她的耳垂。

惩罚似地含住咬了一瞬,沈月灼的嗓音都打着颤,忍着羞耻坚持念完:“灼、灼宝儿。”

她们这群年轻人的京腔都不重,没有老一辈听着明显,平日里又注重标准普通话的发音,很少拖腔带调的说话,褚清泽也只有在逗她的时候,才会故意卷着舌头跟着发小唤她灼宝儿。

小时候不觉得这样的称呼有什么,长大了从同龄人口中听到,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以至于她对这个称呼有种莫名的羞耻感,勒令大家不许这么这么叫她。

褚新霁视线逐渐变得冷锐锋利,指尖从她的脊背慢慢浮上柔弱可欺的耳垂,轻柔地摩挲碾转。

喉间溢出淡嗤,“灼宝儿。”沈月灼想要踹他,足踝晃动间,反倒像是主动投怀送抱,惹得他眸间闪过凛冽幽芒,受罪的成了她。

“……慢一点。”从机场接到贺成屹,他连军装都没来得及换,宽肩腿长,小麦色的皮肤更显那股英朗的硬汉帅气,推着行李箱走来,引来不少目光。

好友久别重逢,褚新霁不客气地调侃,“你穿这身去望城酒楼,是不是太招摇了?”

“哪能穿这身。”贺成屹从箱子里翻出件长款大衣和裤子,“我去厕所换,两分钟的事儿。”

等再度出现在视野中时,贺成屹已然换回了常服,东西都留给另外两个穿军装的人,“给我送到家门口就行,胡同里有点窄,车头开不进去,你俩注意点别停太久。”

两个年轻小伙点头应下,正要敬礼,被贺成屹拦下,“得了,在外头别讲那么多规矩,不知道还以为我给你们安排了什么任务,回头我被举报了事情就麻烦了。”

目送他俩离开后,贺成屹才跟褚新霁上了车。

“保时捷Cayenne,新霁,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低调?你最低调的车也要二百来万?”

如今褚新霁身价暴涨,这车配他车库里那两辆几千万的私人定制和连号车牌,的确算得上内敛。两人自幼相识,开起玩笑来也比旁人自在。

褚新霁:“太低调了配不上你的身份。”

习惯了褚新霁不咸不淡的轻讽,贺成屹歪了下头,懒散地笑了一声,“你变幽默了。”

“人总是会变的。”

向来一成不变的人说着变化,惹得贺成屹投来稀奇的目光,揶揄道:“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够影响你。港岛池家那小公主?”

褚新霁敛了下眸,情绪很淡,“不是。”

贺成屹虽然在队里,但也不是不通消息。“你费了那么大心思从苏比富拍卖行拿下的那顶王室冠冕,外头媒体都盯着,别告诉我只是单纯为了投资。”

光明正大跟赌王的儿子抢冠冕,若说是为了投资,没点底气的收藏家谁敢买。

褚新霁作事向来滴水不漏,迎着讨论的热潮拍下,多半是有了赠予的对象。

见褚新霁阖眸养神,贺成屹看破不说破,失笑:“老房子着火,还搞得挺神秘。行,你不愿意说我也不追问了,等哪天水到渠成的时候,记得让我见识一下,能把你拿下可不容易。”

“你也认识。”褚新霁言尽于此。

贺成屹再好奇,也只能压下去,毕竟两人的交友圈不算广泛,挨个排除几圈,也猜不出来。

“前几天看到月灼跟孟安然还有许家那丫头在POP聚,听说跟阿泽吵挺厉害的。”贺成屹随口道。

将近半年没回来,脑子也想放会空,免得跟她们这群小屁孩脱轨太多。

一向不管这些事的褚新霁眼眸动了动,“你从哪知道的?”

“孟安然朋友圈。”贺成屹说着,顺手翻出了自己保存的照片。

被自拍占据了大半张照片的角落里,沈月灼抿着唇,脸上带着清淡的笑,瞳眸里宛若灿星,别说失魂落魄,纯粹是乐不思蜀。

褚新霁面色微沉,不动声色地将手机递了回去,嗓音轻慢。

“你保存照片做什么?”

“觉得构图不错就存了。”贺成屹随手往后滑,他没有拍照记录生活的习惯,手机里关于沈月灼的照片却不少,时间线可以追溯到七八年前,“这群小屁孩怎么转眼长这么大了。”

有几个小孩玩真人CS模拟枪战,也有刚禁烟火那年,带着他们几个偷偷去郊区放的照片,更久远的,还有沈月灼跟褚清泽、池止攀岩的照片。

褚新霁眉眼柔和了些许,薄唇淡启:“你倒是记录了挺多。”

唯独没有褚新霁和贺成屹,分明参与过她们的生活,却又仿佛没留下痕迹。

就连回忆时,都只能坐在一旁感慨。

贺成屹翻了会,很快到了底,“你说,月灼跟阿泽吵架,该不会是因为他的顶流梦吧?”

“素人女友,基本都得掰。”

“你们两家怎么想的,就这么耗着?”

接连问了两个问题,都没得到半句回复,贺成屹顺着褚新霁微沉的视线望过去,在车库入口处看到了话题中心的小姑娘。

简约的灰蓝色鲨鱼夹将长发松松挽起,同身上的冷蓝色调小西装呼应。她向来钟意米白色这种淡雅的裙子颜色,似是想压住身上那份明艳,不至于喧宾夺主。

身后那几株红枫落了满阶,像是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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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掉落的明艳为她添上。

少女看清车牌后,杏眸一点点浮上灿然的笑意,如一只蹁跹的蝴蝶般迎上来,待车辆停稳后,她主动拉开后排的车门。

“怎么慢?”褚新霁呼吸微微滞住,诱哄道:“你告诉我喜欢什么样的速度,示范给我看。”

“像这样——”他停顿稍许,后续的幅度晃得仿佛整栋楼都在跟着摇摆,沈月灼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急急道:“桌子、桌子在晃,是不是地震了?”

“我们在华北地震带边缘,不会有这么强烈的震感。”

沈月灼双腿发虚,好不容易才定住眼神看顶上的吊灯。

褚新霁掰着她的脸转过来,不允许她此刻分心,“不是地震,别担心。”

等反应过来后,沈月灼耳根更红,总觉得闹出这么大动静,会有佣人循声而来。她紧张又害怕地瑟缩在他怀里,软声乞求,“我不要在桌子上……我们下去好不好。”

“整个书房都铺了地毯,不会惊动他们。”

他在解释的时候,有着和身体截然相反的耐心。

面上温柔耐心,撞着桌边的力道几乎却次次都发了狠,仿佛要将她钉死嵌入。沈月灼要是知道这种反差,比她梦里还要强势霸道千百倍,才不会大着胆子撩他。现在困兽是放出来了,以后还能关回去吗?

她隐约觉得心悸,门外突然响起了叩门声。

“哥,你在里面吗?我有事和你商量。”

是褚清泽的声音。

来不及想他怎么会突然回来,沈月灼屏息凝神,掌心蜷紧,听着门外的声响。

身后传来男人喑哑难耐的语调,“放松点。”

“你倒是停下来啊!”

沈月灼紧张得快哭出来了,偏偏他的动作丝毫未停,反倒比先前更猛烈。

褚清泽敲门没个轻重,听到里面的动静,也没多想。他这次行程时间紧张,没多少自己安排的机会,问了杨叔才知道褚新霁跟沈月灼搬过来了,楼下朱姨说他哥在楼上,褚清泽就跟上来了。

为了避开沈月灼,他还是走楼梯上来的。

“我在这说话你应该也听得见。”褚清泽倒也不在乎吃闭门羹,正好他也不想耽搁太久,免得看见沈月灼难受,“星娱传媒的老总是薄司礼他前舅妈的二婚老公。”

仅一门之隔。

屋内,屋外,却犹如冰火两重天。

动作幅度太大,为了避免溢出暧昧的吟声,沈月灼不得不死死咬紧嘴唇。指尖嵌入早已被她挠出道道抓痕的脊背。

这样的环境对于彼此而言都不亚于一场折磨。

直到听见‘薄司礼’三个字,沈月灼清楚看见他本就绷紧的肌理线条愈发狰狞,引得她脊骨酥麻,险些失声,滚烫的热气铺洒在他颈侧。

心神跟随身体一起破碎摇曳。

阴沉的视线自上而下罩住她,话却是对门外的褚清泽说的。“你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浪费我的时间?”

语调一如既往的严肃冷沉,沾着些许难以察觉的薄哑。按褚清泽这种粗心大意的性子,大概率不会发现异样。

但此刻的沈月灼浑身都绷成了一根弦,无论外面的人是什么反应,哪怕是不足半秒的恍然,都足以让她草木皆兵。

沈月灼感觉自己不断下坠,缺氧,失温。“……”沈月灼抿唇,“我哪有这样。”

反驳的话没什么底气。

抵达褚宅时,褚清泽正在庭院里陪褚老爷子喂锦鲤,个个膘肥体壮的,比猪还胖,褚老爷子说这样招财,沈月灼没少吐槽,说这鱼要是人都该得高血压、高血脂了。

褚清泽耳朵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耳钉、骨钉全都取了,耳洞还未完全愈合,少了往日的痞气,倒显出几分清朗的帅。

他上周刚发布了第一首原唱歌曲,以音乐人的身份,长相够顶,才华过硬,估计公司做了不少宣传,在短视频平台小爆了一把,短时间内全网涨了上千万粉丝。

明明才一个月未见而已,沈月灼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竟生疏不少。

她没像往日一样打趣褚清泽,而是跟在褚新霁身后,同长辈们一一问好。

饭桌上,褚老爷子说:“阿泽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用自己的流量帮月灼宣传,你这种签约艺人,主动权大吗?我怎么听隔壁老贺说,艺人的账号都是交给公司管的。”

褚清泽转发《最后的曙光》预约官宣时,确实带了不小的热度,发小群里都在艾特褚清泽,说他够义气。

沈月灼给他发了句谢谢,他回没事,然后便归于沉寂。

褚清泽给宋知许夹了片松茸,才懒散道:“凡事总需要争取,只要谈好条件,破例也不是不行。”

他从没这么受过管教,浑身的戾气都像是被削弱不少,褚耀面露欣慰,宋知许嘱咐了些让他别太骄躁之类的话。

褚清泽懒洋洋地应着,视线轻抬落向沈月灼。

沈月灼察觉到他的目光,“阿泽帮忙宣发后,我们工作室距离宣发指标又近了不少,我代表昭月的同伴敬你一杯吧。”

她杯子里是褚新霁倒好的椰奶,别说是敬褚清泽,就算敬褚老爷子,也是椰奶和茶、饮料,褚家长辈从上到下都对她极为纵容,光明正大地使着双重标准,毕竟是传统的世家,换作别人,杯子装多少酒、杯沿要低多少,都大有讲究。

褚清泽没有动作,黑眸凝着她,“月灼,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出正式的感谢。”

谁需要正式的感谢呢?那都是做给对方看的,真正亲昵而熟悉的人,根本不需要这些冠冕堂皇的面子工程。

他可以在雨夜跑遍整个京市,只为给她买一个心心念念的绝版联动。

星娱传媒曾递来过无数次橄榄枝,他何尝不知道那是怎样难逢的机会,可是一旦做下决定,他再也不能做那个陪伴在她身边,可以任由她差遣的阿泽了。

但沈月灼身边的阿泽太没用了,没有体面的工作,没有像样的成就,是别人提起时,都会不屑地嗤一句,阿泽那个混蛋怎么配得上她?

无解的命题。

沈月灼从没见过褚清泽露出那样受伤的表情,握紧了杯沿。

褚新霁看着她用力到泛白的指节,将筷子放置碗沿,周身的气压变得有些低,“阿泽倒是提醒了我,我也该为月灼的游戏贡献些力量。”

宋知许几乎没怎么接触过生意场上的事,顺势说:“也是,新霁集团那么多人,让下属的子公司转发也不错。”

褚新霁:“好,那我待会安排。”

她愤愤难平地咬他肩膀,用行动来抗议他铤而走险的回应。

褚新霁眉尾轻挑,分出神来咬她小巧白嫩的耳垂。珍珠这样的饰品很衬肤白,单单一颗色泽温润的玫瑰粉珍珠就足够。

他后来有控制不住去查过薄司礼在那一年间的消费记录。

款式不一的珍珠耳钉,在短时间买了3对,轻奢的价格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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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中五位数。对于时刻谨慎的薄司礼而言,堪称冒险,也让他透过那点不光彩的罅隙,窥见她和薄司礼之间甜蜜的曾经。

如今过了这么久,他给她买的珍珠耳坠摆满了整个收纳柜。

却一次都没见她戴过。从黄昏到夕阳渐沉,地平线上最后一丝暖光褪去,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神情波动,眼眸依旧冰冷。

那天她没能等来哥哥的一个拥抱。

也是自那时候起,沈月灼不再黏着他,反而更喜欢和年纪相仿的褚清泽一起玩。

……云朵犹如雨季一样充沛,怎么会弄伤她。

他坐在床边,侧眸将她罩住,深褐色的瞳眸里折射出一点亮色,“这样也好,以后你也能少受点苦。”

沈月灼眨着眸子不解,下一秒,被他拉着覆上去。

她耳边闪过一阵嗡鸣,逃窜般松开。

“月灼舒服了,是不是也该帮一下你老公。”褚新霁幽幽的视线仿佛将她吃掉,精赤的胸膛紧紧箍着她,“放心,不会到最后一步。”

沈月灼睁大眼睛,脸色烫红,“孟安然说男人说这种话都是大骗子!什么蹭蹭不进去,就看看……”

“我跟他们不一样。”

褚新霁凝神屏吸,坚实如铁的双腿将她死死压住,忍受着她小偷小摸般的扭动,感觉快要疯了。

“别的野男人说什么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明白吗?”

他不知道她和薄司礼相谈甚欢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像她这样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在薄司礼这种男人面前就如同一张白纸。他不去试探,是尊重她,也是给彼此留有一丝空间,免得让她察觉,他无孔不入地侵占着她的空间,更怕她因为压抑而害怕而远离他。

每一步都在温水煮青蛙,又有谁会知道,他其实早就嫉妒得快要抓狂,身体只不过是一具躯壳,在她面前倾尽全力才维持着克己复礼的绅士伪装。

他的唇舌几欲疯狂般侵占进来,将沈月灼吻得头脑发晕,诱哄般地说:“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我。我不会伤害你。”

小姑娘很乖,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后知后觉般攀上去。

“一只手握不住……”

“那就两只手。”

黑暗中,连轮廓也看不清,他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置于头顶,柔情蜜意地哄骗着小他七岁的新婚妻子,罪恶感痴缠着他的教养和神经。

沈月灼脑子混混沌沌,上面被男人的薄唇堵住,海棠花也有那修长分明的骨节照顾,舌根被他咬得有些麻,纹身的地方也被来回摩擦,那片肌肤几乎快要破皮。

她细声细气地抱怨,“怎么一直磨那里啊……”

褚新霁什么也看不见。

但那是他流连如丝雨照拂过的地方,Selene的暗色字体,刺眼地散发着光芒,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他也没办法忘记具体的位置。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陷入了罪恶泥沼,匍匐在地狱险境里。

如痴如魔,竟意图将Selene彻底覆盖。

时间过了这么久,也许他早就不记得。

沈月灼却记了很多年,想到这里,鼻腔涌上酸涩的味道。

她就这样陷入回忆里,理所当然地坐在他腿上,臀部还小心翼翼地挪了几下,将他笔直的西裤坐出褶皱。这种纯羊毛精纺面料,版型虽然流畅,却需要精心呵护,娇贵得像是一朵花,弄出褶皱后,再怎么熨烫平整也会少一分光泽感。

褚新霁察觉到小姑娘情绪低落,以为是刚才的语气太凶,伤到了她的自尊,不敢再轻举妄动。哪知这才过了几秒,她就开始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让褚新霁想起那日她醉了酒在他怀里兴风作浪的模样,成年男性的大腿因此而绷紧,心头窜起躁意,喉结滚了滚。

按摩仪结束了一轮工作,发出滴滴的提示音。

沈月灼颤着手把按摩仪取下来,询问他的意见:“感觉怎么样?”

褚新霁的目光停留在她含了春水似的眼眸上,周身的体温已经高到发烫,让他忍不住想吻上她的唇瓣,汲取她身上的凉意。

值得庆幸的是,他拍自己会失控,因此颇有前瞻之见地将她置于靠近膝骨的位置,才没让她察觉被她扰乱的失态。

褚新霁坐姿依旧清隽挺拔,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不怎么好。”

很显然,她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更不明白他所说的不怎么好其实是忍得辛苦。

比起颈部按摩仪带来的那点舒缓,小狐狸勾起的欲望更难纾解。

但他不怪她,甚至有点贪恋这种踩在刀刃上的温存。很可惜,他在深陷其中之际,才发现自己掉入了她的陷阱,早就没法抽身了。

听到他这么评价,沈月灼面上闪过泄气,像一只垂头丧气的猫。

“我对比了好多款按摩仪,才选中这个。”鼻尖的呢喃音有些重,嗓音软得像是在撒娇,“功能复杂的怕你觉得太麻烦,太简单的又担心没效果。”

“东西收下了,毕竟也是你的一片心意。”褚新霁说。

猫耳朵抖了抖,眼瞳忽亮。

褚新霁瞥着她这些小动作,宛若深潭般沉寂的眼泛出兴味,“所以,可以从我腿上下去了吗?沈小姐。”

和他做.爱时戴的这对耳环,会是那个人送的吗?

他的嗓音染上稠浓的沙哑,本就低磁的音色更加蛊惑人心,那让她最为羞耻的三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竟搅得她心口酸胀,快要溺毙在缱绻的柔情里。

沈月灼正想应声,唇边传来炙烫的触感,褚新霁贴着她的唇吻上来,重重地碾压后,将她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旋即一触即分,退开稍许。

话语里弥漫着说不出的寒意,“他倒是挺会哄你。”

“哪有。”沈月灼收了声,“毕竟是好朋友。”

“原来好朋友可以有这么亲密的称呼。”褚新霁拖住她的腰,眼神变得凌厉而意味深长。

沈月灼的眼皮蓦地跳了一下,为自己辩驳:“这哪里亲密了?小时候宋阿姨还喜欢这么叫我呢,而且……”

她抬眸觑他,嗔声越来越小:“你以前也这么叫过我,明明是你不记得了,还好意思来责怪我。”

褚新霁不置可否,慵懒地抬眸对上她躲闪又羞怯的眼。

“基于我们之间的新关系,你想我怎么称呼你?”

“沈小姐,或者月灼就挺好的。”注意到他脸色越来越黑,沈月灼默默把准备拿来气他的“妹妹”两个字咽了回去。

“褚太太。”他不顾她的躲躲藏藏、左顾右盼,低下声念出这个让沈月灼脸颊发烫的称呼,稍微顿了一秒,漆黑的眸子罩住她,“又或者,老婆,你选一个。”

那声老婆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丝丝缕缕地缠着她,低沉沙哑的语调从耳膜钻至心底,让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仿佛被施下了什么神秘而古老的魔法。

“这回怎么不应声了?”褚新霁抬了下眉尾,“是不敢应,还是不想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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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扣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揉捏着她的耳垂,不由分说地撬开她的牙关,翻云覆雨般带着她的舌根狠搅弄、纠缠。

这个吻比平时还要凶狠,将她的呼吸全部攥夺,本就敏感的耳垂如同过了电一般麻,沈月灼本能地软了半边身子,唇关也随之打开,气喘吁吁地趴在他的肩头承受着。

褚新霁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异常配合,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掠夺的攻势不减,厚舌又往里用力探了点。

她艳丽干净的脸蛋愈发清透,内.衣吊带垂落挂在纤细的胳膊上,长睫止不住地颤动,像极了一只被海上风浪卷起翩然欲飞的蝴蝶。

耳垂是她的敏感点。

原来叠合接吻,她的反应如此强烈,激起了他对她身体的探索欲,另一只大掌从她腰际松开,待她适应完缓和后,再度继续刚才令人食髓知味的体验。

含着她的唇,既斯文又凶地吮咬着,揉捏着她两边软嫩漂亮的耳垂,沈月灼感觉身体都变得不像自己的,从骨子里生出一丝难耐而陌生的痒。

一声细细的、蚊呐般的呜咽飘了出来,沈月灼的眼尾很快氤氲出湿意,双手无力地推抵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寻找着能够舒缓她的热源。

隔着柔滑冰凉的西裤布料,褚新霁感受到了少女的柔软,喉结滚了滚,指腹温柔地替她轼去眼角的泪。

“接个吻而已,怎么还掉小珍珠了?”

“那是什么?”

听到他一字一顿道。

“不愿让明珠蒙尘。”

第46章新雪

褚新霁说完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后,便回到了书房,继续处理工作。

由于第二天就是褚沈两家的订婚宴,沈月灼要和褚新霁一同出席,干脆选择留在了湖心馆过夜。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仍旧还不能适应身份的转变,思前想后,在姐妹群里发了一张结婚证照片。

许夏是当之无愧的熬夜冠军,当即回复:[?]

[孟安然:愚人节新活动?]

[何时能暴富:我结婚了,和褚新霁]

[许夏:?]

[孟安然:??]

[许夏:???]

这已经是宋知许第三次给褚新霁打电话了。

如今褚家的产业都得倚仗褚新霁,年度财报里贡献多的大订单客户,全都跟褚新霁挂钩,因此这几年里,公司的销售团队也没什么拼搏的斗志,从上到下都在靠着维系老客户得过且过。

面对褚新霁的冷淡,宋知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落下来,从褚耀刚离开官场那会的艰辛,到后来经济渐渐好转讲起。

褚新霁面色如常地听着,没给太多反应。

宋知许大概是怕他不耐,迂回道:“你跟月灼都结婚一周了,按理说,应该回家里住一阵。你爷爷最近总牵挂着儿孙辈的关系,听刘叔说,夜里老咳嗽。”

“你是懂事的孩子,就算不肯原谅我们,也该做个样子,让他老人家安心。”

褚新霁:“我问问月灼的意见吧。”

听筒那边传来褚耀的声音,“沈家那边,抽空我们也得过去一趟,之前家里的事情没处理好,我都没好意思提。估计他们也觉得你跟阿泽闹得太荒唐,顾及情面,才憋着没说。”

“我知道了。”次日。

凌乱的片段如电影卡帧般闪过,每一幕都无比震撼。

唯独彼此的对话是一句也想不起来。

“醒了?”

冷磁的声音自客厅传来。

褚新霁早已换上了一套干净考究的西服,手掌虚虚地揣在兜里,这一天对他而言,或许充实到繁忙,即便通宵未眠,眉宇间仍旧不见丝毫疲色,看起来温淡而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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