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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春来 遇淮 39054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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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新雪

沈月灼感觉眼前的人逐渐变成了一道道重影,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却发现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辨不出他的态度。

头也变得很沉。

只觉得他言辞凉薄又犀利,听上去像是隐有怒意。

“不是三分钟热度。”沈月灼语气无端带着点委屈,眼尾的熏红点缀着,瞳眸里也仿佛盛了一汪清水般,“就是喜欢你,可是你都不吃醋。”

她一边说着,一边大胆地往他脖颈凑了凑。

盯着他的喉结看了须臾,好不容易维持的清醒似乎也将殆尽,沈月灼只觉得自己变成了高脚杯里摇晃的酒液,浑身都泡在醉人的温度里。

褚新霁没想到刚才还憋着一口气跟自己唱反调的小姑娘,这才几分钟不到的功夫,就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被她勾起的欲念,因她而引出的妒忌,好像在一瞬间轻飘飘地化解。

压在喉咙里的质问没了出口的源头,就算此刻说出来,大概她明天醒了以后也记不住。

褚新霁轻叹一声,脖颈往后仰了仰,避免她胡乱蹭到。

她却像个得了多动症的小坏蛋,见他排斥,反而更认真地去循那让她感兴趣的凸棱软骨。

褚新霁微偏过头,斜睨向双瞳剪水、醉意熏缭的小姑娘,淡声警告:“沈月灼,安分一点。”

“我怎么不安分了!”沈月灼不满,小声嘀咕:“我平时在你面前都特别乖,就是因为太乖了,才会让你觉得我是小朋友。”

褚新霁凝着她半晌,从喉间发出一声很低的嗤笑,“果然是装的。”

他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月灼倒是说说,装乖扮巧的外皮底下,究竟是狐狸还是兔子?”

沈月灼哼了一声,故作张牙舞爪,纠正:“是沈大小姐。”

褚新霁漫不经心地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地凝着她。

不满于褚新霁似笑非笑的眼神,沈月灼环在他脖颈间的手用力地晃了晃,莹白如玉的指尖渐渐上移。

“我说错了吗?”她此刻浑然没了平日里的收敛,娇嗔的嗓音很抓人,“你在质疑我!”

褚新霁难得有耐心,“沈小姐说得很对。”

穿过花园是VIP包厢,半露天的设计,无边泳池、射击台、棋牌室各种玩乐场所应有尽有,并不对外开放,通道尽头,是连接地下车库出口,便于位高权重的人离开,也能避免同宴会厅的接触。

身着白西服的侍应生拉开通道的大门,路凛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震撼却又唯美的一幕。

厚重的庄园大门向外打开,雕塑喷泉伴随着古朴典雅的音乐而涌动着,月光清冽,男人背影如松竹般挺括冷肃,单手抱着怀里酣睡的女孩,另一只手纡尊降贵地拎着高跟鞋。

入夜的花园里仅点了几盏零星的圆顶冷光灯,像是将他们身上镀了层霜白的柔边。

男人垂眸,视线缱绻地落在女孩白皙的脸上。

看不清神情,唯见侧颜轮廓分明。

“路先生,还需要给沈小姐安排车辆吗?”

询问的声音让路凛回了神,他摆手,“不用了。”

路遥今晚作的这场闹剧,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场。

路凛看着褚新霁上了那辆连号劳斯莱斯,手掌挡住夜风,点燃了一根烟,觉得愈发有趣。

能让他这个冷情至极的好友如此,看来,这高岭之花是彻底坐不住咯-

杨叔临时接到通知说,褚新霁提前半小时离场,恪守本分地将车开了过来。

在看清褚新霁怀里抱着个女孩时,不禁喜笑颜开,感慨大少爷这么多年总算动了情思。

先前无论多少外形和家境条件都优越的女人,都被他冷拒,更有些个不死心的,浑身湿透站在雨夜里,换了谁都不免心生怜惜,至少也会让人先上车避避。

每当这时,大少爷滴水不漏维持的谦逊有礼则会瞬间消散,冷而淡的目光扫过,平静温声地说:“杨叔,开车。”

杨叔也不好违逆。

只是身为长辈,不免为大少爷的终身大事担心,这一晃就是十年。

杨叔收回莫名的感慨心绪,恭敬道:“褚总,今晚回湖心公馆吗?”

“嗯。”褚新霁说。

他将高跟鞋放置齐整后,手掌护着沈月灼的额头上了车。或许是骤然换了环境,她睡得并不安稳,细眉蹙了蹙,嘤咛一声,“好烫……”

后面支吾其词,说了些什么,根本听不清。

小姑娘尾音拖腔带调的,软得不像话。

褚新霁只依稀听出一个,“讨厌你。”

褚新霁垂眸,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领带被她扯得有些歪,淡声说:“刚才还说喜欢我。”

车内的熏香和助眠的低噪音响安静地工作着,车窗密封性极强,前后排的挡板并未升起,两人的对话自然落在了杨叔耳朵里。

饶是已经见过无数大场面,杨叔还是不免为褚新霁低哑又温柔的语调吓了一跳。

原来大少爷不是性子冷淡,只是没有碰到对的人。

这情况怕是离坠入爱河不远了。

杨叔决定待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褚老爷子。

挡板缓缓升起,褚新霁掀眸看了一眼,并未对杨叔的自作主张点评。

怀里的小姑娘似是觉得这嗓音很熟悉,循声睁开一只眼睛,不过很快又被星空顶吸引了注意力。

“好漂亮的星星。”

她一边说,一边还坐直了身子,伸手往天上够。

可她还坐在褚新霁怀里,饱满挺翘的臀部在他的大腿上挪动,这条人鱼晚礼裙摆是低开叉的款式,从膝盖往下的位置,纤细修长的小腿轻蹭过冰冷的西裤。

这样的动作有多危险,她浑然不觉,摩擦的地方正在悄然升温。

褚新霁眸色更暗,隐在一片明明灭灭掠过的霓虹光影里,更显得矜贵持重,禁欲端方。

“那只是发光的二极管而已。”褚新霁将她胡乱挥舞的手捉住,嗓音哑得透着点低音炮似的磁。

沈月灼哪里会乖乖任由他压制,她今晚暴露了本性,小霸王似的,在他面前作威作福。

“星星太多了,我不太喜欢。”沈月灼垂枕在褚新霁的肩侧,目光从车顶落在了眼前令她朝思暮想的这张俊颜上,不知怎地,眼里涌出些惆怅,“我还是更喜欢月亮。”

只要她不再乱扭动,褚新霁倒也可以克制住摁住她腰肢的欲望。

男人的双腿分开了些许,避免着同她的接触。

看起来绅士,又足够理智。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更喜欢月亮?”

褚新霁深吸口气,她就在怀里,腰肢柔弱无骨,臀部柔软,说话时连呼吸都落在他的喉结上,一双眸子混杂着纯欲的狡黠和天真。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有关她的所有记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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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比明晰。

而他却抱着她,脑海里浮出许多旖旎又阴暗的心思,想发狠地吻她,或者将她藏起来,隔绝那些男人觊觎和欣赏的目光。

她把他当做可以全心全意依赖和信任的兄长,又或者,是端方温雅的君子,他却对他生出了爱与欲交织的生理反应。

罪恶感腾升,褚新霁像是被缠绕在道德与理智的边缘徘徊。

悬崖岸边,只一念之差。

他深吸一口气,大腿紧绷,强令自己保持平静,配合地问:“为什么?”

沈月灼:“因为月亮最大、最明亮,在黑夜里总是最耀眼的存在,是所有人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光晕。”

她似乎只是在说月亮和繁星的差距,眼底却燃起那日在夜宴包厢里的野心。

这么多年来,沈伯父一直不支持她做喜欢的事。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当初雅思考了7分,出国留学的资料都报到海关那了,她毅然撤回,用高考成绩报了京大的计算机系。

褚新霁从宋知许那里得知,这件事令沈伯父勃然大怒,更是为此断掉了她的银行卡,还勒令她一整个暑假不许出门,阿泽怕她抑郁,翻墙进了沈宅数次,褚新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着阿泽给她买各种街边小吃。

她那个游戏工作室,褚新霁早隐有耳闻,是她大三的时候联合着几个同学做的,刚开始一群学生几乎是一头雾水,连创办工作室要走哪些流程都不清楚,她不敢当着他的面来问,只给他发了一封邮件请教。

淹没在他的邮箱中,经赵檐提醒,褚新霁才发觉。

这一路上,没有人脉和资源的支持,她碰了不少壁,却从未有哪一刻想过放弃。

褚新霁心脏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回应着小醉鬼无厘头又漫无边际的话,“嗯,月亮会被所有人看见。”

沈月灼轻轻转动了下眼瞳,看向眼前这个比印象中好说话太多的男人。

他的鼻梁很挺,双眼皮的褶不宽不窄,笑起来时总让人有种被认真地深情凝视的错觉,和褚清泽一样的含情眼。上唇很薄,颜色是很自然的淡粉,透着一点白。

他为什么会戴香槟色的领带呢。

好像无论什么颜色都很衬他,一出场就是焦点,媒体也总爱提及他,说他创造的商业帝国缔造了不可复制的神话,夸他眼光独到,行事果断。

财经报纸版面也会提及他无意间说过的话,大篇幅地分析他接下来的动向。

发小圈子里,也总爱提起褚新霁,说如今他已经和她们、和大家成了不同的阶层。

说他是天上的月亮。

永远高悬于天际,遥不可及。

“褚新霁。”沈月灼第一次唤他全名,尽管她并不能确定眼前的究竟是不是梦,“你站得太高了,我够不到。”

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追到他。

这条路太长太远,让她觉得根本不可能走到终点,两种声音盘旋回绕在耳边,她只能一点一点小心地试探着。

她喜欢站在高处的他,想要与他顶峰相见。

但她又害怕坠落。

还没够到月亮就坠落,一定会摔得很惨吧。

沈月灼心里涌出些酸酸涩涩的情感来,水流一般没过她,从胸腔深处蔓延至眼眶,很快漾开一片湿雾。

褚新霁像是被人用力地拽住。

或许是。

心脏被她握住。

她快哭出来了。

那遥远的人却蓦然靠近,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能听见他热烈又蓬勃的心脏泵动声,喉结随着话语而轻滚了下,“那现在呢?还觉得远吗?”

沈月灼仰着脸,环住他颈侧的手簇地用力。

少女柔软又温暖的唇瓣,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隐在了他的喉结上。

呼吸在这一刹间静止。

沈月灼第一次觉得喝醉酒也挺好的,至少能在梦里为所欲为。

他不会像现实里一样凶巴巴地推开她、斥责她,更不会勒令让她不许叫他哥哥。

沈月灼勾起唇角,漾开一点餍足的笑意。

伸出灵活软嫩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她从不敢染指的喉结。

而后得逞地唤了一声,“哥哥。”

她懵懂又邪恶地凝着他,像是并不知道这样的动作究竟有多暗示和勾引。

神佛也为之堕落。

“沈月灼。”

伴随着一句近乎咬字般的轻斥,沈月灼的腰肢被大掌蓦地环紧。

第15章新雪

沈月灼感觉被他握住的腰窝像是燃起了火。

宛若从夜空中高悬下坠的流星体,凶悍又强烈,存在感极强,让人根本无法忽视。明明入了秋,却好似置身于熔炉中。

沈月灼的大脑被烧得晕晕乎乎,仰着小脸,长而卷翘的睫毛煽了煽,在酒精的作用下,没有太多思考的能力,只知道下意识逃离那片让她发懵的热源。

少女的一切行动参照的都是本能,裙摆的面料经不起这样的摩擦,皱巴巴地掀开一侧,温腻白皙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却让她觉察出几分凉意。

褚新霁喉结滚了滚,嗓音低沉而喑哑,“听话,别乱动。”

他的语气有些凶,凝向她的黑眸藏着看不懂的欲色,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

“你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柏悦的话成功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

作为老板的头号颜粉,小晓也凑过来,稀奇道:“还真是,沈老板你昨晚熬夜到几点?”

熬夜?她哪知道到几点,一想到昨晚那些旖旎的记忆,沈月灼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脸红,让大家看出异样,赶紧摇头,含糊道:“最近忙着搬家……”

沈月灼顺手拿起Himo的同款周边镜子照了下,左看右看,“也没有很严重吧。”

“我看不是忙着搬家,怕是在忙着谈恋爱吧?”

沈月灼:“哪听来的八卦?”

知情人事大大方方地透露说:“泽少在音乐平台写了首很甜的歌,还评论暗示粉丝好事将近。你们是不是快修成正果了?”

昭月工作室刚创办那会,沈月灼还在读大学,褚清泽三天两头就爱往这跑,现在他成了歌手,又有点往音乐制作人那方面发展的意思,写的每一首歌都在cue他的月亮,就差把沈月灼三个字印在专辑上了,她们这些吃瓜群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两人的私事,没人会在网上爆料,但不妨碍线下揶揄打趣。

沈月灼之前解释了几次,不过大家都不肯相信,她也就懒得去纠正了,后来她追褚新霁遭遇滑铁卢,家里催婚,更没精力去澄清。

但现在不一样,既然她跟褚清泽已经再无任何可能,必然要快刀斩乱麻,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我已经结婚了,跟褚清泽没关系,以后别聊这种捕风捉影的事。”

沈月灼轻描淡写地抛下一个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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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和此起彼伏的好奇中,回到独立办公室内,划开手机,盯着褚新霁的聊天框看了半晌,脸颊不知为何又开始火辣辣的。

语音电话弹过来时,沈月灼吓了一跳。电话那端的人沉着声,“是不是觉得文字说不够有诚意?”

被精准地猜中心中所想,沈月灼脸皮薄,感觉有些丢面子,矢口否认道:“才不是。”但她耳根烫,嗓音也听起来软绵绵的,更像是小女孩无意识的撒娇。

她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就将对面原本冷峻的人心底搅得一团乱,他沉默了一阵,手指点在桌面,难得透出的温柔让总裁办的员工都暗暗心惊。

“那我提前来见你。”褚新霁提议。

沈月灼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她其实很少用这种老气横秋的东西,只不过大家说挂钟招财,她就把沈歧办公室那块薅来了。

据说还是十九世纪的古董物件,不知褚新霁从哪淘到的的,沈歧宝贝了好一阵,沈月灼软磨硬泡了半个月才从她爸那要过来。

指针停留在十二点的位置。隔日醒来时,酒店里只剩下她一人,凌乱不堪的浴室早已被他清理过,看不出两人昨夜纵情声色的痕迹。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昨夜沉沉睡去前,沈月灼依稀记得他还在帮她揉按腰窝。事后极尽温柔,做的时候却发了狠,有着判若两人的架势,想到这里,她脸颊泛出一点热意。

消息是两个小时前发的。

经济论坛还有两天的流程,大多以演讲潮和名企交流会为主,沈月灼没有后面的邀请函,打算返程。等退出跟褚新霁的聊天框,她才发现收到了消息轰炸,与此同时,小晓也打来电话。

听到对面带着哭腔的声音,沈月灼微微发怔,安抚:“先别着急,慢慢说。”

小晓从大学时就开始设计原画,没怎么和外界接触过,碰到大事,有些语无伦次的。最后还是柏悦让另外两个女孩子安慰她,言简意赅道:“青山工作室早上发文指责《明日战舰》抄袭,主要是服装相似度比较高,具体你看群里发的热搜链接吧。”

“好,我先看下。”沈月灼不放心小晓,嘱咐道:“你们照顾一下她,我大概两个小时后来公司。”

热度持续攀升,沈月灼简单收拾完,抵达工作室时,各个短视频平台的营销号都纷纷跟风。

青山工作室总共出过三款游戏,一款网游,两款换装类游戏,多年来不温不火,官方账号发的宣传都只有几十个赞,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或许早就被大众遗忘。

沈月灼的唇角无声地勾起来,“提前多久?”“没有……”

他似笑非笑,“都不记得有几次,就敢光明正大地赖上我?”

沈月灼生出一阵恼意,“不许说了!”

温沉的视线罩住她,将她的窘迫尽收眼底,“所以是不要我负责?”

乌墨色的瞳孔转动,沈月灼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玩文字游戏,骄矜地别开脸不肯理他,像一只高傲到无法无天的布偶猫。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沈月灼正侧眸听着薄司礼说话,薄司礼侧颜清冷干净,几年未见,身上沉稳更甚,眸中溢出丝丝柔情,沈月灼安静地听着,两人年岁相差不算太多,这样的画面京有种刺眼的般配。

牌局打完,沈月灼又输一把,不得不怀疑这是薄司礼先礼后兵的局,将酒液一饮而尽,没了兴致。

旁边的人道:“还差一杯,刚才泽少非要加注,沈小姐总不能抵赖吧?”

这句话刚好被褚新霁听到,周身气压更低。

沈月灼对说话的人有点印象,他不算三院的人,恐怕是攀着附上参加的局,知道褚清泽不能得罪,居然拿她来向薄司礼拍马屁。

她勾唇轻笑,眸中却没有什么温度,“既然是泽少加注,你让他喝呗。”

谁都听出了沈月灼的不悦,不过在场的人倒没站出来撑腰,毕竟沈月灼可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角色,惹了她,就等于碰到个硬骨头,有够他受的。

语罢,沈月灼端起那杯酒,打算笑吟吟递回去。

手臂悬空之际,蓦然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握住手腕,而后,她手中的酒杯被抽走,清冽但风尘仆仆的香气袭来。

映入沈月灼眼帘的,是那枚千万级别的百达翡丽表盘,精雕细琢的藤蔓花纹图案,结合以火内填珐琅与掐丝珐琅工艺,显得低调又优雅,厚重的气质跃然而生。手腕的主人肤色冷白,青筋隐显。

伴随着众人的抽气声,沈月灼抬眸。

褚新霁仰头,喉结轻滚,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回时,杯中的酒液已见底。

同这群人或多或少透着些许稚气的人相比,褚新霁浑身都透着浮淡的威压感,西装面料和剪裁衬出不凡的气度。光是那一枚足够吸引目光的腕表,都狠狠碾压一大截。

唯一能与之抗衡的,恐怕只有薄司礼。

但买不买得起是一回事,敢不敢戴,又是另一回事。

褚家如今无人继续在那浑水圈里扑腾,作为知名企业家,就算是薄司礼他爸来了,也得和颜悦色地同他交语,毕竟关乎着本市年度的GDP,早几年流向外市,数据上多少有些没那么好看。

修长的指骨捏住杯壁,却将酒杯翻转,留底的酒液往地上划开一道弧线。

若说一饮而尽是给足了面子,那么剩一点全都倒尽,弄脏了刚结束的牌局,则是将给出去的面子悉数收回,仿佛是在给在场的人敲响警钟。

从始至终,他没说一句话,动作矜冷而绅士。

却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正在心底暗自替褚新霁加分的cp粉头子许夏悄悄扯了扯沈月灼的袖口。

小声在她耳畔道:“你们家霁哥也太会护短了!愣着干啥,赶紧表示两句!”

沈月灼压下微乱的呼吸,‘谢’字还没滚到喉咙,身旁的薄司礼倒是站起身来,“我想褚先生误会了,刚才那杯酒是大家开个玩笑罢了,并没打算真让泽少喝。”

褚新霁对上薄司礼的视线,目光相撞,两个男人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彼此。

余光里,他看见沈月灼眨了下眼睫,像是在庆幸刚才没道谢。

褚新霁将酒杯随手递给侍者,黑眸勾起冷嘲的弧度。

来之前以为不过是没什么威胁的挑衅罢了,到了这里才发现,原来最令人气闷的源头是她。

褚新霁冷肃且危险的目光分出去扫了沈月灼一眼。

往常的机灵劲去哪了?

薄司礼说什么她都信?

“抱歉。”褚新霁微抬下颚,神情温和,语句却字字锋芒毕露,“我还以为刚才那杯酒,是替沈小姐喝的。”

褚新霁唇边弧度略松,不再逗她,声音放低:“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的指腹落在她的唇瓣,慢条斯理地摩挲。

沈月灼捉住那如玉笛般的指节,想说实话,又怕他生气,垂着眼睫,半晌都没嗫嚅出一句话来。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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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玩着他的纽扣,嗓音没什么底气地飘着:“兄妹以上,恋人未满?”

见他眸中阴霾更甚,她更没底气,主动环住他的脖颈,把话题重新抛给他,“我哪知道,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褚新霁声音微冷,耐着性子引导她:“有想过以后吗?”

沈月灼眉头略松,不解道:“什么……?”

“我们的以后。”褚新霁摩挲着她下颔处的细腻肌肤,“倘若我们最终走到婚姻那一步,需要面对的困难并不少。譬如,首先要学会在长辈面前调整心态,而不是将我视作洪水猛兽。”

“还有,在大部分亲戚、朋友眼里,你跟阿泽是两小无猜,注定要步入余生的一对。你在对我不断试探的同时,难道就没有想过,这种信息差将会把你与我境地推向畸形的危险境地吗?”

他所说的问题,沈月灼从来没有考虑过。在她的计划里,只有拉着他下神坛,帮她解决联姻的困顿,至于别的,她并不敢奢望。她自知自己有许多坏毛病,在他面前习惯拿腔作调,将乖戾的一面藏得很好,他未必能容忍。

下颔处的肌肤腾升出一抹痒意,她下意识偏头躲避,低垂的长睫簌簌轻颤,“我没有想那么远。”

少女清甜的落息同他的勾缠着,柔弱无骨的身躯快要同他相贴。

“婚姻而已,算什么深远。”褚新霁漆黑的眸光深笼着她。

沈月灼有些心虚,手指也跟着蜷了蜷,将他纤尘不染的衬衣拧得皱巴巴。

“怎么?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褚新霁那张如远山般的面庞辨不出丝毫情绪,“原来不想负责任的是沈小姐。”

先前的喑哑散去,他的嗓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冽,音质清淡,宛若山间冷玉,透着高不可攀的威严。

“我又没有对你怎么样。”她觉得有些委屈,嗫嚅着反驳。

褚新霁仿佛能够洞穿她的心事一般,“不是只有睡过才需要负责。”

从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词,沈月灼心头重重一跳,她鼓起勇气道:“那你会和我结婚吗?”

“结婚不是儿戏,没有反悔的余地。”褚新霁没有直面回答她的话。

这就算是拒绝了。沈月灼心情跌宕入谷底,小脾气作祟,反驳他:“难道结婚后发现不合适,也要一辈子锁在一起吗?”

“既然是基于爱情,选择走向婚姻前,没有谁会提前想好离婚的布局。”褚新霁眯了眯眸,“除非一开始的目的不纯粹。”

须臾的沉默让沈月灼浑身发毛,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

褚新霁却锢着她的腰,不让她逃离。

“现在。”沈月灼大概有一两年没玩过保龄球了,没想到今天拿了大满贯,心情也跟着好起来,褚新霁看起来和平常无异样,还带着她去结账,在被告知另外一位先生已经付过了时,淡淡颔首,一句话也没说。

保龄球馆和酒店同处在度假区,需穿过将近一公里的绿化布景,由酒店派专程的观光车接送。

他向来这样,让人猜不出喜怒,没有表情的英俊面庞透着生人勿进的冷肃。

在这段感情里,沈月灼前期虽然主动,却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他不开口,她也就低头摆弄着赢来的钥匙扣,沉默的氛围终究被他打破。

“什么时候学的保龄球?”褚新霁压下那股窒闷的感觉,手扶上她的腰线,细数她会的那些东西,“马术、钢琴、射箭、桥牌,别的我倒是知道,唯独没听说过你还会保龄球。”

他明明参与了她的人生,却还是错过太多。贺老爷子点头:“今儿还好,至少见了点太阳。”

“正好,月灼,你跟成屹把原先的菜单撤了,去加几道热菜。”褚老爷子说。

谁也没提沈月灼坐在褚新霁腿上的事,帮她解了围,沈月灼顺着台阶下来,柔声说:“那我去加点炖羊肉之类的。”

“去吧,好孩子。”贺老爷子笑得慈祥。

菜单是提前订好的,按照望月楼的火爆程度,临时撤菜加菜,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不过今天被包了场,整个酒店后厨只为她们服务,效率很快,不过两三分钟便搞定了。

贺成屹叫住她,“在里头待着不嫌闷?陪我抽根烟。”

吸烟区在露台上,半弧形的玻璃将延伸而出的台面包裹着,有一半做的是透明地面,颇有空中楼阁之感。沈月灼不恐高,站在那一块玻璃面上俯瞰脚底。

点燃焰火,贺成屹抖落些许灰烬,笑她:“心理素质提高了不少,刚才那场面没把你吓到?”

自从贺成屹提出跟他假结婚的提议后,沈月灼没法像从前一样,把他当成无话不谈的邻家哥哥。

“天塌下来也有霁哥顶着。”沈月灼摆出事实,扬起下巴骄矜道,“你看有他在,我爸妈都不敢骂我。”

“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你霁哥撑腰,瞧你那嘚瑟劲儿。”贺成屹故意损他,倒让沈月灼不好意思。

半支烟还没烧尽,一道如胡杨木般挺拔的硕长身形站在眺望台不远处,肩颈平直,远看过去,显得舒朗而清阔。——前提是忽略那双深穹般的眼底稠浓的深色。

两个人都是能耗的性子,贺成屹背过身,将拄杖随手置于一旁,仅靠栏杆支撑。

“跟我在这待着也没意思,你先过去,我抽完这根烟再回。”

等沈月灼离开后,褚新霁才迈着步伐走过去。

一缕玻璃镜面的反光沾在他的肩侧,像是走进风月里,甘愿下凡尘。

褚新霁不温不火地说:“你们部队禁烟?”

“特定场合可以。”

“我还以为你打算在这把这辈子的烟抽完。”

贺成屹静默了片刻,笑容里带着调侃,“你这醋劲还挺大。”

在褚新霁深不见底的目光里,贺成屹视线偏开一点,也看到了折返朝这边探头打量的小姑娘,说:“刚才在席间直接把结婚证甩出来就行的事,非得让人家坐你腿上,那姑娘脸皮薄,你也不关照点。”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单单是结婚这一天,就让褚新霁意识到,身边同她打交道的,没一个好对付的。

沈月灼站的位置听不清他们的话,褚新霁也就没了顾忌。

他缓缓转过身来,言语轻慢刻薄,“这是想跟我展示,你有多了解她?”

贺成屹掐了烟,指了指还没完全恢复的腿,“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能不了解么。”

正是因为几人都太过相熟,贺成屹知道怎样扎刀才能让他破防,曾经看似清冷矜贵的人,一旦入凡尘,便再也没有回头路。表面再光风霁月又如何?内里不还是为了她嫉妒到发狂,任由阴暗炽烈的情绪烧灼般滋生,却偏偏拿她无可奈何。

褚新霁冷嘲,“可惜的是,你只能在这里跟我谈以前。”

贺成屹身形未动,倒也不在乎,视线扫过去,“她要是愿意,我也可以谈以后。”

空气中明显泛出簇簇火花,再善于周旋的人,也会撕开伪装的面具。

他们自幼相识,友情长达二十余载,褚新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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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第一次认识贺成屹般,阴戾而深谙的眼刃刺向对方。

“我已经和她结婚了。”

见他终于开口,沈月灼以为自己的直觉是错觉,平声说:“大一的时候。孟安然谈了个混血男模,他们经常组局,我跟许夏为了给安然撑场子,苦练了一阵。”

“一阵是多久?”褚新霁表情很淡,扶着她下了车,两侧的侍应生朝他们微笑,他也没心思应付。

沈月灼不习惯哪里都有人跟着,让侍应生离开后,才去按电梯键。“就一两个月啊,这种东西哪里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那会课还挺多的,又要跟着学姐学长跑程序、参加竞赛,全当业余解压消遣了。”

算算时间,那会她大概还跟薄司礼在一起。而他不在京市,有关她的事情,还是从褚耀和沉曼铃那里听到的,长辈埋怨她不懂事,字里行间又免不了心疼她课多,连家都没多少空回。

“也是。”褚新霁的嗓音冷磁,听不出什么温度,“毕竟沈小姐天赋异禀。”

久违的称呼突然冒出来,沈月灼觉得有些不对劲,抬眸觑他,电梯门阖上的一瞬,站在她跟前高大峻拔的黑影骤然覆上来,唇畔措不及防地被他堵住。

这个吻来得有些凶狠,像是承载了压抑一整晚的情绪,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他也并非能长久以往地装下去,什么淡然清傲,统统在和她的只言片语中,化作灰烬。

在这场高手过招般的对峙下,是他强装出四平八稳,内里早已摧枯拉朽、腐败不堪。从前自说自话地认为,甘愿做个替身又如何,只要她能够留在她身边,他就是最后的赢家。

等真的入了局,才发现内心的渴望早已成百上千倍地滋涨。他开始贪心,要她的全部,既要过去,也要未来。

嫉妒那些没能参与的过去,也对尚未决出胜负的未来感到惴惴不安。

沈月灼不明白先前还安静听她讲话的人,怎么忽然变了副面孔。他吻得很急,捧着她巴掌大的脸,顺势撬开她的齿关,粗暴地闯进来,她节节败退,几乎快要承受不住。

电梯门叮铃一声打开。

褚新霁按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卷起一阵风似地,就连关门的间隙也不忘低眸过来吻她。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吮咬,他生了一张看似冷淡寡情的薄唇,却无比滚烫,落在她的眼皮上时,烫得她眼睫都跟着发颤。

复式的酒店套房,说起来宽敞,却仅有一张床,其他都是功能性的娱乐房和设施,还得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

随着外套的一件件剥落,胡乱而毫无章法的吻也细细密密地落在她脖颈,一路往下,最终缠绵止步于那片绵软丰盈前。

感觉到她因他撕碎她贴身的布料,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漂亮迷蒙的杏眸里泛出丝丝惊恐,他短暂地清醒了一点。

底下的房间里黑漆漆的,唯有从楼梯透过来的柔和光线,沈月灼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还在发懵,不安地唤也他,“霁哥,你怎么了?”

纤细的脚踝被一只大掌拽住,他屈膝坐在床畔,深邃的眉眼隐在墨蓝色的流动光晕中,身后大片的鱼群缓缓游动,将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不真切的神秘蓝边。

“今天你碰到那个狗仔,为什么要自己去追?”他一边吻她的耳垂,一边将她浑身上下都脱了个干净,沉哑而厚重的嗓音因忍耐而微微喘着。

她微怔,“不行,我还没吃饭呢。”

“附近有家湘菜不错。”他顿声,“当然你想吃日料或者西餐也可以,只是品质好的餐厅需要驱车一段路,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

褚新霁似乎并不介意她接二连三的拒绝,富有磁性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时要更有距离感一些。

“不好意思,褚先生,和我一起用餐需要预约的。”沈月灼故意拿捏腔调地说。

像褚新霁这种身价级别的,很少出席各种晚宴和商业场合,才是真的费尽心思都难见上一面。

也只有她敢当着他说出这种话。

相隔数十公里的大厦顶层,褚新霁眸底溢出些许柔意,不但没生气,反倒配合地说:“提前五个小时预约晚餐可以吗?”

沈月灼没想到他如此郑重其事,低沉磁性的嗓音夹杂着点电流音,寂寂传过耳畔,有种贴着耳廓呢喃的酥麻。

“勉强可以。”她庆幸这只是一通电话,否则要是让他看到她被他一句话撩得面红耳热,也太丢脸了。

特巴尔迪钢笔盖因磁吸力‘啪嗒’一声合上,通体金属制成的昂贵物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开,男人松弛地坐在旋转椅上,眺望鳞次栉比的林立建筑群,因触及到后背伤口,眉心轻折,谈及重点:“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沈月灼心思正飘忽着,根本没反应过来,干巴巴地说:“褚先生呀。”

“褚先生。”他轻碾着这个称呼,让沈月灼无端察觉到一股警告的压迫感。

她隐约察觉到他的情绪,佯装不知,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那端似是笑了一声。

这几个字的冲击力太大,沈月灼怔愣在原地,连眼泪都戛然而止。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颤着哭腔不确定地问:“……结婚?”

“对,和我结婚。”褚新霁重复。

“现在是下午2点,我们从游轮甲板上直升机,海上航线虽然会有些绕,但到了陆地就能直飞,如果抓紧时间即刻就走,应该来得及赶在民政局下班前办理。”

眼前的人神情镇定,一字一句敲击着沈月灼的理智,游轮破开海面缓慢地行驶着,窗外无边无际的海岸线延绵至天际,仿佛将她带到了一个不真实的幻境。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沈月灼再度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试探性地问:“霁哥,你疯啦?”

她那小心翼翼又带着点不可置信的表情,让褚新霁面色转冷,担心自己的疯狂吓到她,放稳语调平声说:“沈月灼,我现在很清醒。”

他看了眼腕表,再度确认完时间后,才踱步回退到合适的位置,拉开了同她的距离,避免一时贪欢让气氛再次升温失控。

“你有10分钟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和我结婚。”褚新霁陈述。

沈月灼并不知道,这几分钟的时间于褚新霁而言,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他甚至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她不愿意和他结婚,而是嫁给了褚清泽,又或者是更懂得如何关怀和宠爱她的贺成屹,他会怎么办。

做她的情人?还是把她抢回来?

那天他撑着眼皮坐了一整夜,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的应对方案,只要不会伤害到她,他一定会力争到底,哪怕生出兄弟嫌隙、友情破裂,二十几年来铸就的高墙倒塌,他都可以接受。

进行推论过后,他推翻了这种可能。

从那之后,每一步都踩在钢丝上,悬于一线,为的就是这一刻。

“还有9分36秒。”

沈月灼脑子里闪过巨大的嗡鸣,还没消化他刚才说的话,他就已经开始看着腕表读秒。

沉磁的嗓音在耳畔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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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起,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让她根本无法思考,来不及消化他所提议的东西。

褚新霁转过身看向窗外,拨了个电话号码,不多时,就有直升机悬桨的转动声响传来,响应速度快得让沈月灼几乎要怀疑,这架直升机一直盘旋候在周围的海域上空。

“还有8分47秒。”他皱眉提醒。

她像处在懵圈状态,一双大眼睛扑闪,长睫沾着湿意而显得根根分明,脸颊残留着两道泪痕,唇瓣上擦着的橘色系口红颜色淡得几乎快要看不见,唯余唇峰边缘沾着一点。

褚新霁盯着她看了一会,眸色黯下。

刚才的吻很激烈,却让他意犹未尽。忍不住想,或许刚开始不应该太温柔,既然要攻城掠地,必须不留一丝罅隙,她的唇瓣才会呈现出他用力吻过后的一片色泽。

沈月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那双漆黑的眸子越来越深,而他欺身靠近,呼出的滚烫热气铺洒在她颈侧,近在咫尺的距离下,才降下来的旖旎氛围隐有复苏之意。

“考虑好了吗?”

他哑声问她,指腹仔细地抚摸着她的唇瓣,力道极轻,被羽毛挠过似的,掀起酥酥麻麻的微痒感。

和他吻她时的感觉大不相同。

两种奇妙的反差感不停地在沈月灼的感官上烙印,像是在一遍遍加深她对他的新印象,留给她的适应期短到让她应接不暇。

褚新霁眼神里透露出的侵略性太强,沈月灼以为他又要吻上来,下意识阖上双眸,沾着湿的睫毛轻轻颤动,柔软的丰腴贴上他紧实有力的胸膛。

意料之中的吻并没有到来,她听见他的呼吸紊乱粗重。

剐蹭过耳畔,沈月灼心跳在这一刻也跟着绷紧。

然而他克制而君子,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

[霁:@何时能暴富点菜]

[何时能暴富:那我给爷爷点一个京酱肉丝和葱烧海参]

[AAA泽:不是吧!一个都不给我留,还让我点菜,你们好狠的心!]

[AAA泽:@何时能暴富月灼帮我点(小狗大哭.jpg)]

[AAA泽:@何时能暴富我要吃河豚刺身!]

[AAA泽:有个大事,你听完保证先别生气]

[霁:我记得你去年说炒芙蓉蟹茸不错,阳澄湖大闸蟹需要加上么?]

[AAA泽:之前给你那盒领带,品牌方搞错了,里面有个卡片,写的是褚先生,都说了不要烫金纹字,结果他们还是把‘泽’字印在了里侧]

[AAA泽:你说,褚新霁应该不会拆开吧?]

第16章新雪

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但真要说起来,褚清泽虽然不靠谱,沈月灼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她送给褚新霁的第一个礼物,却没有拆开看过。

尽管隐隐有些担心,沈月灼还是决定先搁置下来,只能找机会从长计议,越着急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简单稳住褚清泽后,才编辑信息回褚新霁。

[何时能暴富:可以都点上]

[何时能暴富:秋季的大闸蟹蟹膏肥硕,不过有点难啃]

但他是个女儿奴,为了维系一家人奢靡的生活,延续在女儿心中被无数世家敬重的形象,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敛了笑意,话语却不敢太露锋芒:“褚先生说笑了,她们两个年纪相仿,正好也能聊点女孩子感兴趣的话题。”

池小姐跺脚,不满道:“daady,我才不要跟她一起骑马!”

沈月灼被她娇嗲的语调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出于‘挡桃花’的职业道德,主动示好,做起了自我介绍。

虽然被对方冷哼一声,连她伸出去的手都不肯握。沈月灼躲开他,拨弄着他扯松的领带,温莎结哪有早上系得一丝不苟的样子,她指尖插进去,小拇指自顾自地勾着玩。

摆明了就是不想理他。

只是她作乱的指尖偶尔不甚触碰到他的喉结,她的手指温度极低,冰凉清透,犹如玉。两相触碰,犹如雾冰融化在火焰里,蒸腾成雾气被吞噬的同时,也轻而易举地勾起他更想吻她的欲望。

如果不是太了解她的脾性,他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怀疑,她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知道她经不起逗弄,褚新霁也压抑着那份汹涌,“你有继续拒绝的权力,我也保留强吻的主导权。”

沾了哑意和爱欲的声线比平常更苏,糅着慵懒的气音,丝丝缕缕地缠住她。沈月灼红着脸,正想同他争论,要把拒绝的话讲一万次给他听。

谁知下巴被男人扣住,男人的唇瓣错不及防地吻上来,氤氲着炙热酒香的气息强势地弥漫而入。热气腾腾的厚舌绞着她的舌根翻搅,翻江倒海般侵占着她的思绪。

一点也不温柔,和绅士更是搭不上半点边。

他接吻的时候,也只剩下双臂克制,稳稳地将她一亲就软得无力的腰肢拖住。何止是在明亮开阔的商场上翻云覆雨,就连在这灰暗密闭的空间,他也隐秘地扣着她,霸道而又急促地搅弄着一池春水。

同她吻了一会,他眼底欲色横生,不再清冷似神祇。退开她嫩红柔软的唇腔,褚新霁低阖着眸子,就连他溢出的潮热气息都裹挟着极强的侵略性,令人眩晕般撩拨着她,沈月灼的眼睫下意识颤了颤,蝴蝶似的。

盯着她潮红的脸颊,他喉咙发紧,隐藏在西装下的肌理线条因此而绷紧。

什么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都抵不过半秒。而他也放纵自己沉沦深陷,被泥潭包裹,被她的眼泪钳制,甘愿一生都为她而痴狂。

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喘口气,沈月灼唇瓣微微翕开,见他乌暗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仿佛要将她吃掉,沈月灼愈发羞窘,伸出手交叠着遮住胸前风光。

他两指捏住她的下巴,并不深入,只柔情蜜意地吮咬着她的唇瓣。

旋即很快又分开。

这个吻结束得急促,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沈月灼睁开眼,眯起一条缝睨向他,殊不知这样的姿态,犹如一朵盛得正艳的海棠,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勾人极了。

“这个姿势不方便吻你,坐我腿上好不好?”

接吻要问,坐腿上也要问,沈月灼面红耳臊,一句话都不想回答。她要是答应了,就显得不矜持,却又忍不住诱惑,他要是真的和她保持距离,心里肯定多少会有失落。

观察和分析情绪这件事,褚新霁只在十几岁那会做过,现在轮到别人看他脸色行事,如今又为了她拾起这项技能,他倒甘之如饴。

“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他温声诱哄。

沈月抿唇,忸怩道:“我没有。”

才没有默认。

听出她的意思,褚新霁停顿两秒,嗓音放得极轻:“那我以后都不问了。”

听到他这么说,沈月灼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分明不是事事都需询问的个性,今天三番五次征求她的意见,还是在这种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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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思考,褚新霁端坐着,拖住她挺翘的臀,抱至腿上。

车内的空调温度并不低,她光洁纤细的小腿和他的直筒西裤紧紧相贴,摩擦,带出一点热意,裙子很短,连膝盖都遮不住,她下意识要遮。

手腕却被他握住。

“车里没有监控,挡板的隔音效果很好,司机听不见。”

这样的姿势和先前很像,沈月灼不可避免地想起先前的触碰,三分底气一下子烧成了八分,脸颊绯红,却比从前更骄纵,忍不住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她的手肘被他钳制,抵在他劲猛有力的胸膛,难以动弹,而他除了领带有些松以外,依旧温雅矜贵,等她发泄完,扬起嚣张的笑意。

才发现他眼睫轻动,一双黑眸浓郁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月灼,你第一次喝醉的时候,咬的也是我这里。”

沈月灼心里咯噔一声,察觉到抵在后腰的力道不容小觑,视线下移,看到他的喉结上沾着暧昧的湿色,羞耻极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在解释上次的行为,没什么底气。

尽管都是意外发现,并非她本意,在察觉到他如此轻易地就被她抓住把柄后,还是不可抑制地乱了呼吸。所以,哥哥两个字是禁忌,咬他的喉结,似乎比禁忌还要严重。

那是不能触碰的逆鳞。褚清泽想,幸好刚才上台前,他为了耍帅,特意带了口罩。上次在湖心馆那夜,整整六次,就足以证明。

沈月灼想到这里,腿根也随之发软。

她从指缝里悄悄觑他,糯软的嗓音没什么底气,“再往后就是除夕,民政局都要关门了。”

见他一言不发,她继续细说后面的日子,“按法定节假日调休,至少七天,不过全国各地都要开工,霁哥肯定也很忙,所以也不现实——唔——”

褚新霁将她的遮羞布扯下,发狠地吻上她喋喋不休,却满是推辞借口的唇。

这个吻结束后,他像是气笑了。“沈月灼,你真的很擅长敷衍我。”

“我说的是实话嘛……”

她低着眸子,尾音的腔调拖得绵长。

接吻的时候,覆握在腰际的大掌收拢,进攻的动作也更猛烈。

褚新霁不会逼迫她,却也不是完全拿她没有办法。

“要等这么久。”他眉尾微抬,“月灼怎么向我保证,不会忘了我?”

后半句顿了声,沈月灼心脏莫名发沉。

“最多才半个月而已。”她狡辩。

褚新霁眯了眯眼眸,平声说:“那就是360小时。”

“我会从今天开始倒计时。”

“要是延期1小时,作为补偿,月灼该赔我3小时。”

沈月灼:“?”

“资本家都不带这么压榨人的!”

“那就换一种方式。毕竟我还算比较人性化的资本家。”褚新霁不咸不淡道。

沈月灼闻言半信半疑,“你先说给我听听?”

“比如,记住一些永生难忘的画面。”

她羞于低眸往下看,而他却偏要恶劣地掐住她的下巴,在她迷蒙失神之际,哄她看清楚彼此紧密嵌实的场景。

从未见过如此暧昧的结合。

沈月灼双眸睁圆,羞愤的同时心有余悸,不敢想象自己究竟是怎么吞下那青筋毕露的烫,愤愤作势要咬他。

褚新霁主动送上虎口任由她发泄。遮瑕膏早已用绵密泡沫洗掉,露出掌背的弦月刺青。

她微微怔然,忽然就不舍得咬下去了。

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笑,沈月灼更不满,语气也凶巴巴的:“你笑什么?”

“笑你也会心软。”褚新霁注视着她被他吻得莹润泛红的唇瓣,对她的情感早已烧灼得热烈,却偏对她无可奈何,“我还以为,你没有心。”

这话就让沈月灼不乐意了。“你污蔑我。”

褚新霁眉目稍松,显得有些懒散,“怎么。”

“我很难过,并且可能会为此难受好几天,所以你最好现在向我道歉。”她理不直气也壮。

“可以。”

意外的回答,让沈月灼生出疑惑。她刚才纯属胡搅蛮缠,他怎么答应地这么快?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将她悬空抱起。

彼此呼吸交缠。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沈月灼浑身都像是着了火,臊得双颊绯红,“这算什么道歉,放我下去。”

褚新霁没有给她后悔的选项。

“据我观察,你最喜欢,我们现在这样。”

“可惜这个姿势声音太大,上次没能带你尽兴。”

沈月灼大脑很快一片空白。

因为此刻,他慢条斯理地关上了浴室里外两道门。

不然她一定会看到他自嘲的笑。

沈月灼先前喝的酒劲上来了,头有些晕,抿了抿唇,半晌没有说话。

另一侧,一袭西装的男人在原地凝视了许久,如墨色般幽深的气质仿佛要和黑夜融为一体,转身进了VIP会客室。

他通体的气度太强,眼底仿佛缀着凛冽寒光,压迫得人踹不过气来。

酒吧负责人朝他鞠躬,战战兢兢道:“褚先生,今晚的视频和照片不会泄露,赔偿已经有序送达,后续还会跟进,请您放心。”

老板池止千叮铃万嘱咐,说这位万万不能得罪。负责人先前还好奇是什么来头,毕竟池少在京市也算是横行无阻,直到见了本人,听他淡声说给在场的每人3万封口,才惊觉这分明是活阎王。

今晚的场子少说也有上百人,加上各种服务人员,都快顶上POP几个月的净利润了。

“嗯。”男人懒怠地抬了下眉,对电话那头的特助道:“赵檐,你再确认一遍,别出岔子。”

褚清泽觉得有些奇怪,怎么酒吧里的人转眼散得干净,从卡座里出来后,才看到池止的十几个未接来电。架子鼓乐队的人也不见了,手机信号被屏蔽,消息发出去全是红色感叹号,他烦躁地往外面走。

许夏和孟安然对视一眼,抱臂看着沈月灼,气氛顿时变得古怪。

“月灼,你到底怎么想的?”许夏也是今天才得知她跟褚清泽订婚的消息,联想到前几天沈月灼追褚新霁的艰难,“难道你打算借订婚的事来刺激褚新霁?”

沈月灼借着酒精好不容易才让世界安静下来,不想继续被绕进那个无解的死胡同,开了一瓶新的酒,给大家依次倒满。

“我只想我的工作室能够顺顺利利,出完曙光之后,还有出第二款游戏的机会。”

“好端端干嘛说这个。”许夏悟了会,簇然拔高音量,“你爸妈该不会拿你的工作室来给你施压吧?”

沈月灼乌睫轻垂,纤长的指尖摩挲着杯壁,“反正一开始也打算这样啊,是我自己要去折腾,想着试一下,没准运气好就成功了呢。但是我忘了,我又不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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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中心,它才不会围着我转。”

月亮高悬于天际,从未坠落。

也自然不会为她而陷。

许夏还想劝,孟安然示意她别说话,眼神往后探。沈月灼现在已经有些醉了,自然注意不到两人拉扯的小动作,许夏顺着孟安然指的方向望过去,在看清来人硕长而清隽的身形后,瞬间明白。

许夏悄悄对着孟安然比了个OK,什么都懂了。

两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孟安然把玫瑰花束挪开,故意调侃:“之前不还听你说,喜欢褚新霁这种斯文败类老狐狸吗?”

沈月灼并不知晓身后那道深冷的视线正锁定着自己,她此刻能想到的,只有上次吵架时,他冷冰冰的眼神和反应。

她自认为是个高傲的人,却偏偏在他这里弯了腰。

眼眶里不知为何涌出酸意,沈月灼猛灌了一大口酒,把情绪压了下去,故作不屑道:“斯文败类老狐狸?不不不,他表里如一,是真挺没意思的。”

抬眸时,眼前出现了重影,以至于她以为自己一定是醉了。

男人臂弯间搭着西装,或许是才结束完会议,一身风尘仆仆,眉宇间积着浓到化不开的郁气,深邃轮廓在纸醉金迷的光影里显得阴郁而冰冷。

“是没意思。”褚新霁微顿,“还是钓到了就不珍惜?”

本是两个小孩的事,池宗俊淡笑不语,却见褚新霁脸色沉了沉,周身泛起薄淡的戾气,不动声色地牵过沈月灼悬在半空中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安抚性地握住,语调亲昵而柔和:“Kincsem和Ribot你想选哪一匹?”

沈月灼:“我倒是无所谓,这两匹性子都挺烈的,看霁哥想要哪只,剩一只给我就好。”

褚新霁很淡地挑起一边眉峰,“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分别训马了?”

沈月灼没忍住瞥他一眼,怔愣稍许才反应过来,“……同骑?”

褚新霁的马术水平极佳,沈月灼也不差,都不是初学者,何必同乘一匹马,当着池家两父女的面这样说,很明显是在为她撑腰。

这其中有多少做戏的成分沈月灼并不清楚,只是先前还在房间里被他吻过,待会又要同策乘一匹马,身体难免会有触碰,她感觉自己的脸颊隐隐又在发烫。

褚新霁却显得温文尔雅,一派正人君子的清霁模样,“池总谦让,将俱乐部最优秀的两匹马都留给我们先挑选,我们自然也要行地主之谊,免得怠慢了贵客。”

“……”好冠冕堂皇的话。两个人也在浴室里折腾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沐浴露打圈搓成丰沛的泡沫,均匀地抹在柔滑的肌肤上,从精致干净的锁骨,一路绵延往下。

海盐混杂着清淡的奶香,充斥在整个房间,以至于沈月灼被褚新霁抱着回到床上时,身体餍足过后,思绪也跟着放松,望着天花板出了会神。

“霁哥,你怎么会用海盐味的东西呀,跟你身上的味道不太像耶。”

见他简单收拾完浴室走过来,沈月灼从柜子里翻了件宽大的毛衣套上。

那边简单寒暄叙完旧,径直往两人的方向走来,沈月灼临时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我还是先走吧。”

许夏一把将人按住,“正常社交应酬,他褚新霁陪那群糟老头子的时候,眼皮都没眨一下,你心虚什么?”

沈月灼隐隐头痛:“别的倒好,这种人情不好还。”

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像上次那种意外,最多请顿饭,送点无关紧要的礼了结。但这事不同,得搅进纷争里,沈月灼前段时间才得了沈歧的警告,自然有心避开。

许夏跟她打包票:“算我的。”

一前一后步伐落定,许夏拉着沈月灼站起身,赶在薄司礼开口前介绍了沈月灼,都是长袖善舞的角色,没怎么费力气就交换了联系方式,不过沉家那位公子没给明确回答,只说:“我跟我爸提一嘴,事情成不成,就和我没关系了。”

有人愿意牵线搭桥就行,后面的事,沈月灼自然会想办法。

话没说上几句,姓沉的就被人拽去玩桥牌了。灯影晃动,有个别没眼力见地要贴上来,被薄司礼淡淡斥开,整个大厅就属他们这格格不入的冷清干净。

薄司礼为两人倒了果汁,“沉让是我大学同学。”

这话什么意思谁都听得出来,许夏脸上笑意不减,沈月灼心里不高兴,脸色自然沉下来,“我的事情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许夏笑嘻嘻地解释:“她刚才喝了点酒,你也知道她那脾气,没恶意的。”

薄司礼:“嗯。”

他又说:“我父亲跟沉局长08年那会一起支援过救灾,说起来也算缘分。”

许夏打趣:“看来薄少这忙是非帮不可了。”

“不过月灼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们还在筹备期,多等一两月也不要紧,不着急。”

许夏虽然八面玲珑,在帮姐妹这件事上,绝不让沈月灼吃亏,此时笑意也冷了不少。

谁稀罕跟他薄家站队似的。

沈月灼直起身,乌黑的眸扫过孟安然那边,对许夏说:“我有点不舒服,你陪我过去休息下吧。”

许夏露出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薄少,失陪了。”

“听说你最近搬回褚宅了?”

沈月灼脚步微顿,转过身时,精致而明艳的脸庞泛出寒意。

“你什么意思?”

许夏知道她极少生气,这次是真的惹到逆鳞了。

薄司礼:“你别误会,我没有调查你,只是刚好撞见了褚先生的车,他的车牌号比较特殊,顺带就记住了。”

沈月灼眸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去,“我不喜欢别人过渡解读我的生活。”

她现在总算看出来薄司礼的可怕之处,他就是随时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知道她为什么事而烦忧,精准地在她有需要之际抛出橄榄枝。

沈月灼恍惚间想起,褚新霁说他辅修心理的事情,想来今晚的相遇,绝非巧合。

薄司礼站在明暗交接之处,沉而静的目光笼罩着她。

“我这里有一段录音,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联系我。”

见到了关键人物,后半场她们也没兴趣,留孟安然一个人在那泡新看上的海归。

“莫名其妙。”沈月灼上了车,才放开胆子吐槽。

她把偶然撞见薄司礼那段,以及沈时和薄司礼他爸那段隐秘的爱恨情仇都讲了一遍,许夏总算明白沈月灼为何会突然变脸。

“我去,难怪你姑姑这么多年来愣是没结婚,原来当初被伤得这么深?薄……他爸典型的凤凰男吧。”

沈月灼在心底腹诽,天下资本家一般黑,其中褚新霁最黑。

她想笑,却又碍于这样的场合,只能抿着唇,极力维持着表情管理。

池宗俊表情微妙,早在先前那场宴会中,就辨出些端倪,如今看来,褚新霁对这位沈小姐的情愫并非作假。

他顿时有些懊悔下了这场棋,“心怡跟着马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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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就好,就不劳烦沈小姐了。”

刚才还坚决不愿让沈月灼教的小公主,听见褚新霁要和沈月灼一起,当即改了主意,心高气傲对沈月灼道:“算了,反正都来了,比起那些歪瓜裂枣的马术教练,我还是宁愿跟你学,至少你长得还过得去眼。”

这家马术俱乐部服务的都是中高端客户,上至经理下至马工、场区园丁,都长得周正端庄,若是评价标准放低点,甚至可以称得上养眼。

沈月灼先前还对这小公主没什么感觉,这会倒是觉得凶巴巴的样子透着几分可爱。

两个小姑娘有了主意,也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选了马匹后,沈月灼抚着马背,利落翻身上去,驾着Ribot围着池心怡绕了一圈,把小公主吓得吱哇乱叫。

那刺破耳膜般的尖锐分贝让Ribot险些受惊,好在沈月灼深谙马匹特性,稳定了Ribot的情绪,她微伏低身子,朝池心怡伸出手,“训马其实和训狼犬差不多,你越害怕它,它越会欺负你。”

“它好脏啊!我才不上来!”

沈月灼:“Ribot可是俱乐部的摇钱树,马场上的常胜将军,你嫌它脏,它还嫌你连上马都不敢呢。”

小公主将信将疑,表情嫌弃,“它要是踹我怎么办?”

沈月灼无语一瞬,却还是握住她的手腕,强硬地将池心怡的手在Ribot的耳后摸了摸,或许是毛绒绒却又温驯的手感让池心怡的排斥心理降低了不少,沈月灼又耐心地带着她依次摸过腹侧、腋下、腿部等。

“先让它熟悉你的气味,俱乐部的马都是有教练定期训练的,就算是烈性马,也会遵循这样的原则,只要把握规律,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等Ribot熟悉池心怡的气味后,在马术教练的帮助下,总算完成了第一步。

褚新霁隔着辽阔的草原,远望见沈月灼混环着那位池小姐的腰,引导她拉着缰绳,再到松开手,将自由放权给池小姐,她微微后仰,拉住马鞍背部的勾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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