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岁云暮哪里还不知,里头的都是他儿时师兄师姐们给他做的玩意。
手上这个布偶他记得,是五师姐给他的,还是按着他那会儿的模样做的,到是有些久远了。
他瞧着也没出声,眼底带上了一抹笑。
醉须君见状没有作声,将他发丝上的水渍都烘干后,他才低眸靠在他的肩头。
青丝散落,这会儿就落在他的面庞边,浅淡的清香也随之而来,惹人心动。
他揽着岁云暮又往怀中坐了些,然后才去吻他。
颈项上的红痕这会儿也都散了,只三三两两还留着几个。
下意识又在上头添了几个,同时揽着他腰的手去解他的衣裳,亲吻下轻声唤着,“微云。”
“恩?”岁云暮听着他的唤侧过头去,也是同时,他已经被揽着躺入床榻里头。
亲吻落下,扰着与他亲昵。
屋中宁神香极浓,青烟渺渺直入云顶,许久未散。
夜半时分,岁云暮有些浑噩的睡在醉须君的怀中,身上落满红痕,搭在薄被上的手上也同样是如此。
察觉到颈项边的亲吻还在落下,他下意识推了推,俨然是不大舒服。
醉须君瞧见了,取了穆云烟给的渡灵丹就喂到他的口中。
丹药有些苦,岁云暮微微皱起眉,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同样的,他也是愈发的疲乏,微侧着身子倚在他的怀中,腹部的酸胀也稍稍散了些,但还是有。
“睡吧。”醉须君见状轻声哄着,同时手已经按在他的腹部小心帮他揉着。
岁云暮也在他的轻柔下舒适的低喃一声,紧皱的眉头随之松开,一声轻应下沉沉睡去。
醉须君见状也没再吵他,帮着又揉了一会儿,他才陪着一块儿睡下。
屋中寂静,直至天明。
岁云暮醒来时天还未亮,屋外雨下的有些大,雨声不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回了不尘山,他这早早醒来后便有些睡不着了,目光又落在醉须君的身上。
见他睡得沉,想来是昨日匆忙从道门过来,累着了。
他也没有去吵他而是起了身,动作有些小心,同时又看向四周。
熟悉的摆设,仿佛一切都还是昨日光景般,竟是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也使得他坐在床上好一会儿,直到耳畔传来一声闷响,他才惊醒。
侧眸看去,见摆在架子上的木剑,其中一把此时就掉在桌上,想来是昨日醉须君查看时没放好,这会儿掉下来了。
他看着,然后从醉须君的怀中出去,下床去了前头。
看着那把木剑,上头还刻了莲花。
正是如此,他有些愣神,以前竟是没发现二师兄竟是在木剑上刻了莲花。
下意识间,他将那剑拿了起来,有些轻且还有些小。
不过对于那时的他来说,这剑却是极好。
这也使得他拿着剑不由得舞了两招,明明就是小小一把剑,他这舞起来到还挺顺手。
就是当初在他手上还是长剑,此时拿着好似成了短剑。
瞧着这,他眼底还带上了一丝笑意,低喃着道:“二师兄的手艺还不错。”话落他又去看另一把木剑。
说来也是巧,他之后会用双剑就是因为二师兄喜欢双剑,给他做木剑时也是做了两把。
这也导致他那时用惯了双剑,之后便也就这么用了。
他看着手中的两把剑,同样的另一把剑上也是刻了莲花,很是漂亮。
又看了一会儿,他才循着记忆中二师兄的剑招舞剑,双剑如游龙,剑出苍穹,凌厉迅猛。
醉须君此时就坐在床边,目光则落在前头不远处正在肆意舞剑的人。
身上只随意披了件外衫,随着他的剑招快速飞舞,宛若银鹤傲气凛然。
他没有出声,只这么看着。
从岁云暮醒来时他也醒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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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时他没有动作,知道从回不尘山开始岁云暮的心情便一直有些低落,也知道缘由,所以一直没有去吵他。
此时见他舞剑,隐约能够感觉出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正是如此,他看着岁云暮的眼神中也渐渐染上了笑,指尖搭在下颌,微抬着眸看着他。
第46章
岁云暮并未注意到醉须君已经醒了,他正持着双木剑舞二师兄常练习的剑招,一曲傲雪剑风花雪月,苍山为雪,上关奇花。
曲落之际,屋中浮现雪景,冰霜雪地,飘飘荡荡。
白衣皓雪,在冰霜下更显惊艳。
也是这时,他注意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过头去,就见醉须君走了过来。
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醒的,他笑了笑,道:“吵醒你了?”话落才收剑。
“没有。”醉须君摇了摇头,伸手揽着将他抱在怀中,低眸靠在他的肩头。
亲昵相依下,他又去看那两把剑,笑道:“这剑招之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岁云暮的招式他大致都知道,可这会儿看到的却是他不曾见过的。
“你说傲雪剑?”岁云暮应着他的话抬眸去看他,见他点头也知说的正是这傲雪剑。
他又低眸去看手中的剑,然后道:“这是二师兄独创的剑法,一次闭关时二师兄悟出了傲雪剑,他还想教给其他师兄师姐们。”
“不过二师兄的剑招太过花哨,也就舞剑的时候好看,所以师兄师姐们都不怎么想学。”
“那时我在门内最得闲,每日只要跟着师兄师姐们走剑就好,让二师兄给发现了,就被拖着陪他练剑。”
这话说着,他眼中的笑极深,仿佛又看到了那时的景象。
“你二师兄的剑意很不错。”醉须君看着出了声,随后又去取他手中的木剑。
岁云暮在他取剑时也未推拒,顺从着给他,然后道:“二师兄是出了名的剑痴,但每回悟出来的剑招都只得观赏,总是缺一丝,傲雪剑是他最得意的剑,我一有练的不到位,他就会不高兴,非得我练到最到位才可。”
“确实是缺一丝。”醉须君微微点头,同时手中剑招一提,便见方才还只是华而不实的剑气,可在此时却是带上了戾气。
雪落寒霜,寒意四起。
一招毕,他回眸看向岁云暮,道:“你二师兄的剑是以柔克刚,他未参透其中奥秘,但能看得出已经摸到了门路,假以时日他这傲雪剑定是会攀升巅峰,杀人于无形。”
“何意?”岁云暮听着他的话有些愣神,竟是未没听明白。
醉须君也知道他是没明白,笑了笑又道:“我方才就说你二师兄剑意极高,这种人千年都难出一个,你师尊应该也是知道,所以才由着他去做这些,只是他悟性差,每每只悟出了形而没有神,这才导致剑招华而不实。”
“你受你二师兄的影响将这剑中精髓给遗忘了,若是你放下你二师兄的招式重新再练,你就知道为何我会说你二师兄剑意高,因为这傲雪剑本就是奇剑。”
此话一落,岁云暮也终于是回过神来。
他确实是受了二师兄的影响,在他的记忆中,傲雪剑华而不实,不过就是不想二师兄太难过,所以有时候才会陪着他练。
而这想法更是直接限制了他对二师兄的剑招,明明他自己的剑意已经极高,可却是一直未看透二师兄的剑。
此时一听醉须君点拨,他才彻底醒悟过来。
不是二师兄的剑华而不实,而是二师兄真正做到了人剑合一。
他下意识去看醉须君,见他笑看着自己,然后道:“那我二师兄他”
“我方才还说了,你二师兄已经开始悟到了,你练的傲雪剑已经是后期的,早期的你应该也记得,但你二师兄一直希望你练到位,那个到位就是你现在用的傲雪剑。”
“从这些招式中就能看出,你二师兄已经开窍了,傲雪剑会让他在剑名榜上占得一位。”醉须君并未隐瞒他看到的,他能看出岁云暮这位二师兄对剑的痴迷,还有对剑的珍爱。
正是因为珍爱,才让他忘了剑的神,而在岁云暮陪着他一遍遍练剑中,他也已经开始有了悟性。
就像他说的,岁云暮那位二师兄会在剑名榜上占得一位,以他的剑意造诣也只会更高,一旦踏入剑神领域便是他成仙得道的契机,也是助他成名的契机。
他又将岁云暮抱紧了些,后头道:“你二师兄追求的其实已经得到了。”
“恩。”岁云暮也知意思,轻应着点了点头,目光仍是停留在手中剑上,许久未再动作。
醉须君见状也知他心情不错,揽着往怀中倚了些,然后道:“这会儿天还未亮,要不要再去睡会儿?”说着还在他的唇角落了一吻。
岁云暮也在他的亲吻下回过头,眼底还带着一丝笑意。
他没有出声,只轻轻点了点头。
昨夜睡下时已经是夜半时分,早晨天还未亮就醒了,这会儿说道间他还真有些困了。
将剑放下后,他才回了床榻,同时还有亲昵浅吻落下。
他顺从的启口,缠绵也是随同而来。
但也只片刻却又散了,他疑惑地睁开眼,见醉须君微皱着眉倚在自己的身前。
瞧着这,他哪里还不知状况,轻笑出声,“穆云烟只是说不要太频繁,又没说不可以。”
“昨夜有过了。”醉须君又哪里不知,只是昨夜已经有过一回。
他不想岁云暮明知不舒适还迁就自己,微低着眸靠在他的颈窝处,同时又挤入他的手指尖,亲昵的十指相扣。
岁云暮听着此话并未出声,同时嘴角的笑也是极深。
而他的笑,醉须君在抬眸时看到了,同样的也是愈发的无奈还有些不痛快。
好不容易岁云暮是他的了,可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微微叹了一声气,他才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随后道:“睡吧。”话落揽着岁云暮就往边上靠,低眸间靠在他的发顶,轻抚着他的后背。
正是如此,他心底的不痛快也散了些,只要这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便好,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屋里有些静,只有雨声淅沥传来。
再起时天色大亮,屋外的雨仍是未停,清冷的气息涌入屋中。
湖面在雨幕下泛起阵阵涟漪,莲叶早已枯萎莲花更是破败,只一两朵还开着,但却也都残破不堪。
岁云暮此时就坐在床边,身上衣衫松散,隐约能够看到里边儿落着的红痕。
至于醉须君则蹲在地上,正在帮他穿袜子。
瞧着这,他不由得轻笑一声。
醉须君听到了,抬眸去看他,
见他眼含笑意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道:“是想到什么高兴事了吗?”边说边又起身去取衣裳。
“没。”岁云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道:“你说若是让道门那些个真人,看到醉大剑仙你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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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我,会不会气的当即回仙境去。”
想着这,他眼底的笑也是极深。
“他们想回便回,同我有何干系。”醉须君显得很不以为意,再者,他伺候谁都与道门无关,何来被气一说。
不过看岁云暮心情不错,他也没有将此话说出来,只道:“若微云想,我也不介意把他们叫来看。”
“那还是别了。”岁云暮一听这话也是没了玩闹的心思,怎么说都是道门的剑仙,若真让他们看到了,那还得了。
后头也没再说什么,起身穿衣。
等到洗漱后,已是片刻后。
醉须君牵着他的手轻揉了揉,然后道:“早膳下山吃吧,如何?”
手边也没什么东西,只能下山吃,正好去走走。
岁云暮听闻也未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屋外的雨有些大,前头竹林传来瑟瑟声,竹叶落了一地,有些寂静。
山门内也同样是寂静,雨幕下浓雾飘渺,清清冷冷。
不尘山山下不远处是清和镇,许是因为下雨,镇上也没什么人走动,只些许几个凡人匆忙路过。
随意寻了一处酒楼,用了早膳后他们便去了镇上集市。
虽是在下雨,但集市上还是有许多人。
才入集市口就听到一阵叫卖吆喝声,到是有些热闹。
“可要吃什么?”醉须君牵着他的手走在人群中,时不时去看看四周,又道:“还要再住几日,买些吃食回去,前两日的鸡汤可还要喝?”说着又去看他。
岁云暮也在他出声时看向一侧,见那儿摆了几只鸡笼,顶上架了伞,掩去了雨水。
他看着里头的几只鸡,然后点了点头,道:“带一只吧。”
上回那鸡汤味道确实可以,是他这几日来唯一还算喜欢的。
“好。”醉须君知道他喜欢,牵着他的手去了摊贩跟前。
雨幕下,两人皆是身着白衣,这么看去到是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尤其是两人的面貌出众。
以至于他们这才靠近,边上几名凡人便下意识往两侧让去。
摊贩虽然也被两人的模样惊艳到,但毕竟见过的人多了,也只愣了片刻就回过神。
他看着两人到跟前,笑呵呵地道:“两位公子,可是想要买、鸡,我这儿的可是最好的。”边说还边将几个鸡笼往跟前摆。
醉须君看着眼前的几只鸡,想是因为下雨,鸡毛上都是水,不过还算精神。
他挑了只较为肥硕的收下,之后又牵着岁云暮的手往前头去。
后头又买了米面油盐,他们才去前头的糕点铺子。
之前他就答应岁云暮要从江南给他带荷花酥,结果几回都忘了带。
铺子内甜香味极浓,里头的糕点更是数不胜数。
醉须君从其中取了块荷花酥递给他,然后道:“可还要其他的?”
“不用。”岁云暮说话间轻摇了摇头,随后才低眸去看手中的荷花酥。
朵朵花瓣盛开,酥脆香甜,瞧着便令人垂涎欲滴。
他又瞧了瞧,然后才咬了一口。
也是在瞬间,甜腻的气息涌入口中。
“如何?”醉须君见他吃了询问出声,之后又多要了几块让伙计包起来。
岁云暮此时也是抬起头来,见他看着自己轻点了点头,然后才将手中糕点递了过去,道:“你尝尝。”
“恩。”醉须君这会儿已经付了钱银,又见荷花酥递来,应了一声才沿着他咬过的位置咬了一口。
起身时,他点了点头,道:“味道可以,要不要再多买些?”
“够了。”岁云暮方才就看他已经买了许多,再买哪里吃得下。
如今的天又是夏日,虽说这几日一直在下雨,但这东西放久了也是不能再吃,总归来说,尝尝鲜便好。
后头又买了些瓜果,他们才准备回去。
不过因着没什么事,所以也没有太急,只在集市上随意逛着。
路上行人众多,角落中蹲守着几个衣衫褴褛浑身脏乱的乞丐,模样瞧着也就只有五、六岁。
他们此时正眼巴巴地看着一侧卖糖糕的摊子,时不时还咽了咽唾沫,有些想吃。
奈何他们身无分文,最后也只能这么瞧着。
正在这时,一名身着褐色袈裟的佛者行至糖糕摊子前,他要了几个糖糕后便都递给了他们。
几个小乞丐看着他递过来糖糕,下意识往角落中缩了缩,其中稍稍年长些的孩子则在他们几人之前。
他也没有动作,只看着眼前年约百岁的佛者。
“吃吧。”佛者见他不敢拿笑着出声,后头又递了递。
正是如此,那孩子才去看佛者手中的糖糕,才做出来的还有热气升起,更有甜腻的气息不断涌来。
他已有几日没有吃过东西,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自人境被鬼道入侵以来,越来越多的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而他便是其中一人,就连身后那些个孩子也都如此,一路乞讨才到此地。
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什么都没得吃,每日只能露宿街头。
此时看着佛者手中的糖糕,他下意识咽了咽唾沫。
“哥哥,我饿。”
也是在同时,身后又传来几个小孩儿的声音,皆是饿的不行。
年长的孩子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随后才又去看佛者,好半天后才去接过佛者手中的糖糕,一一分给他们吃。
正是如此,几个小孩儿得到糖糕后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年长的孩子见状也没有去抢,只看着他们吃,后头才去看佛者。
见佛者眼含笑意,面容祥和。
他下意识跪在地上,同时又要去磕头。
“快吃吧。”佛者见状伸手将他扶起,止下他的动作,然后又道:“该凉了,吃吧。”
年长的孩子见状眼泪也随即涌了出来,但还是乖乖地点头,这才去吃手中糖糕来。
岁云暮就站在前头不远的位置,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也是在同时,那名佛者起了身,同样的侧眸看了过来,眼中仍是带着笑。
佛门的人。
岁云暮看着那人并未作声,只在心底念了一句。
后头他也未去理会,随同醉须君一块儿离开。
但也不知是听岔了还是真的出了声,在路过佛者身边时,耳边却是传来一番话,“魔由心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他听着微微一愣,同时停下步子回眸看去。
只是那名佛者早已离开,角落中也只余下几个正在吃糖糕的小乞丐,仿佛那一瞬间听到的都只是错觉。
这也使得他许久未有动作,目光也都一直看着前头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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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佛者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有的也都是那些凡人。
“怎么了?”醉须君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侧眸去看他。
见他一直看着身后,也跟着回眸看去。
只是除了一些寻常凡人外并未有其他的,于是他又去看岁云暮,道:“可是瞧见了什么?”话落轻捏了捏掌心中的手,纤细柔软。
岁云暮没有应声,仍是看着人群。
待到片刻后,他才回过头,然后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是听错了。”
醉须君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道:“可要回去了?”
“回吧。”岁云暮应了一声,不过走之前又去看了一眼那几个小乞丐,见他们此时已经将糖糕都吃完了。
想是仍然饿,几个小孩子缩在角落中,目光直愣愣地盯着糖糕摊子。
他瞧着,微微低下身看向那个年长的孩子。
那孩子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又见他靠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护着几个小孩儿往角落中躲,眼中也都是警惕。
岁云暮自是瞧见了,不过也没在意,从储物袋中取了块约莫有半掌大小的金块。
他轻轻一丢,丢到了那孩
子的手中,随后才去看醉须君,道:“走吧。”
“恩。”醉须君对于他的举动并未放在心上,道门有的是这些。
再者,他们这些修者也都用不上,大多流通的都是灵石。
之后又在镇上逛了一会儿,他们才回了不尘山。
至于被这么丢了金块的小孩儿却是如何都回不过神,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那是金子,金子。
下意识他又捏了捏,然后才猛地藏了起来,同时又去看四周。
见周围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他才忙领着几个小孩儿躲去了无人的角落,然后又去看那块金子,后头还咬了咬,有些牙疼。
“哥,这是什么?”
几个小孩儿哪里见过这个,好奇的出声。
年长的孩子没有应声,他又咬了咬手中金子,好一会儿后才确定这真的是金子。
于是他又快速起身去了街上,四下寻着岁云暮的身影,奈何他这么寻了好一会儿也是未瞧见人。
直到片刻后,他才又去了角落中,见几个小孩儿乖乖地留在原地等他。
瞧着这,他上前就抱住他们,眼中也都染上了红晕。
“哥,我还饿。”
也在这时,年岁最小的小孩儿出了声,方才那小小一块糖糕哪里够他吃,饿的难受。
年长的孩子听闻忙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然后道:“哥给你买肉包吃,以后我们都不用饿肚子了,不用了。”
几个小孩儿并不明白他的话,但听着以后不用饿肚子了,都高兴的拍手叫好。
*
不尘山内有些冷清,他们在回山门后就径自去了别院。
早晨出去时天色还早,此时回来已入正午。
午膳只随意用了些,便回了寝室。
岁云暮脱了外衫这会儿就坐在床榻上,手里则拿了本书,可却是半个字未看进去只想着方才听到的。
魔由心生?
他不知道佛者是与何人所说,还是这番话就是同他说的,竟是有些猜不透其中意思。
如此不解下,他是坐在那儿许久未有动静,就连手中书册也是半天未翻动,只愣愣地看着手中书。
醉须君从后殿沐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人出神的样子,从清和镇回来开始,这人就是这样。
不由得他想到岁云暮在集市上出神的一幕,隐约觉得应该就是那时看到了什么,只是究竟看到了什么他却是并不知。
是熟人吗?
到也可能,岁云暮在不尘山住了百年,兴许是周边一些与他相熟的修者。
这般想着,他走了过去,低身坐在床边。
也正是如此,他发现岁云暮竟仍在出神,连他坐在边上都未醒转,下意识皱了皱眉。
但面上却是半分不适都未表露,他伸手将人抱着坐在怀中,然后道:“在想什么?”话落还去吻他,落在腰侧的指尖也顺势探入他的衣摆处,轻抚着。
之后又抚上他的后腰,倒也没做什么,只帮着他轻揉。
岁云暮原本还有些出神的思绪,此时也随着他的轻揉唤了回来,舒适的轻喃了一声。
昨夜开始他这腰间就有些酸,尤其是后腰的位置。
这会儿醉须君帮着他揉捏,当即便软了身子,同时往他怀中挨了些。
醉须君见状也知道力道合适,没再出声,只小心安抚着,待片刻后他才去看岁云暮手中的书。
只是寻常飞仙杂记,他随意翻了几页,然后又去看半倚在自己怀中很是舒适的人,道:“还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岁云暮轻轻摇了摇头,同时又闭上了眼。
方才还半曲着的双足,此时也由着他的动作半倚在床沿边,脚背上的红痕极其明显,皆是昨日留下的。
醉须君瞧见了,下意识又去捏他的脚,白皙的脚足在他的掌心下,很是漂亮。
他忍不住又捏了捏,随后才去看岁云暮,道:“方才在想什么?”
“恩?”岁云暮应着他的话睁开眼,见他低垂着眸看着自己,也知道这人是在问什么。
原是不想告诉他,兴许那话是佛者同别的什么人说的,毕竟那时街上有许多的行人。
可现在看醉须君的模样,也知道他现在不说这人怕是得一直记着,于是他道:“在镇上时,我瞧见了个佛者,他说魔由心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第47章
醉须君听着此话微微一愣,随后才侧眸去看他,道:“他是这么说的?”
“恩。”岁云暮点了点头,后头又道:“你说他的这番话是何意思,心魔吗?”
方才思虑时他就想到了心魔,魔由心生也就只能是心魔了。
不过也难保不是其他什么意思,同样的也不知道佛者是说与何人所听。
醉须君自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到也没出声,只轻揉了揉他的脚踝,后头又去帮他捏腿。
眉宇微垂,看着他掩在衣裳下的身子,能够瞧见些许红痕以及牙印,使得他动作都不由得放轻了些。
又揉捏了片刻他才抬头,见岁云暮半阖着眼倚在自己怀中,神色有些暗淡,也知道这是还在想着那事。
他收手将他落在面前的一缕青丝捋到耳后,然后才哄着道:“别想了,佛门普渡众生你也是知道的,那些话是常挂着,兴许就是寻常俗话禅语罢了。”
“到也可能。”岁云暮听着到也觉得可能,他虽极少与佛门接触,但就同醉须君所说,佛门那些常将普渡的话挂在口上。
所以,他也就没有再去细想,微闭着眸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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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须君的怀中。
后腰还有些酸疼,实在是不舒服。
下意识,他轻皱了皱眉。
“很不舒服?”醉须君瞧见了,低眸时轻声询问。
岁云暮没有出声,只轻轻应了一声。
正是如此,醉须君揉捏后腰的力道也稍稍加重了些。
这也使得岁云暮愈发的舒适,紧皱的眉宇此时也随之松开,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可要陪你睡会儿?”醉须君见他如此又出声询问,后头还去铺床。
只是才动作,岁云暮却是先睁开了眼,他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再帮我揉会儿就好了。”
困到是不怎么困,就是身子有些疲乏。
也不知道为何,除了昨日双修有些累,之后也没做什么事,怎得如此累。
他挪着身子往醉须君的怀中靠,同时又察觉到腹部涌来一丝酸胀,不适的皱起眉来。
“怎么了,是哪儿不适?”醉须君见状停下动作,轻声询问。
岁云暮也在此时睁开眼,然后道:“穆云烟备着的药还有吗?”
“又难受了?”醉须君一听哪里还不知这是怎么了,是腹部又不舒服了。
他取了颗灵丹给他喂下,后头又递了颗蜜枣,然后才道:“可还好?”
岁云暮没有出声,苦涩的气息在口中蔓延,直到蜜枣入口后,这股苦涩才散去。
而腹部的酸胀也终于是消散,同样的他也是有些困了,眼眸半阖昏昏沉沉。
“睡会儿?”醉须君见状也知道他是困了,在他点头时掀开被子将其放入其中,随后又去捻了捻被子。
岁云暮也在他松手时睁开眼,漂亮的桃花眸中多了一丝茫然。
他看着就在身边的醉须君,下意识伸手去扯他的衣裳,然后才轻声道:“君和,你陪我睡会儿。”
“好。”醉须君应了一声,随后才掀了被子躺入其中。
岁云暮也随着他的举动微微侧了侧身子,靠在了他的怀中,鼻息间涌来浅淡的清香,是君和的。
这让他有些舒心,就好似那几年在南城时,是他最后的寄托。
察觉到后腰的安抚还在传来,他微微抬起头。
醉须君瞧见了他的抬头,只当是自己力道重了,轻声道:“我动作轻些,你睡吧。”话落还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
退离时有些意犹未尽,想是方才吃了蜜糖,这会儿亲吻下
也是有些甜。
于是他又去落了一吻,这回倒也没有同方才那么浅浅一吻,缠着与他亲昵。
岁云暮也在他的亲吻下揽上他的肩头,眼中迷茫更深,待到片刻后才闭上眼。
衣裳散落,全数落在地面,两人亲昵相拥。
屋中有些静,岁云暮疲惫的靠在他的颈窝处,眼尾处更是泛起了漂亮的红润,惹人心疼。
终于是在片刻后,他闭眸沉沉睡去。
轻纱飘动,拂散了屋中浓郁的香味。
醉须君看着怀中已经熟睡过去的人,也知道这两回是过了,在听到他求饶时都没舍得放开。
搭在他后背的指尖轻轻安抚着,随后才哄着道:“睡吧。”话落又看向床边,取过摆在那儿的衣裳,给他穿上。
身上落满红痕,一朵朵宛若桃花盛开,很是漂亮。
他搂着人抱在怀中,目光则落在他的腹部,衣裳半掩着可却也遮不去上头一个个红痕。
也是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喃,岁云暮的眉头随即紧皱了起来。
知道他这是又不舒服了,搂着轻声哄了一会儿,然后他才又去看岁云暮的腹部,下一刻还伸手抚了上去。
掌心处汇聚一团灵气,一瞬间屋中也同样被灵气所笼罩,清澈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同时,灵气透过皮肤渗入其中。
这几日来,岁云暮的反常实在是太厉害。
明明那一日穆云烟只探出岁云暮是因为仙息作乱,这才导致他的身子不适。
可后头两日,他发现即使自己并未与岁云暮有双修,他还是会有不适。
岁云暮不说,他却也能够清晰的察觉到,知道他在平日里时也是不舒服,虽没有双修后那般的厉害,但却也有。
若仅仅只是仙息作乱,吃了这么多药也该有效才是。
可岁云暮这几日,灵丹汤药样样都没有少,可还是如此。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岁云暮的异常同仙息作乱并无关系,且他还发现岁云暮这些日子特别嗜睡,精神也是极差。
以前岁云暮在他面前时从来都是肆意的,可没有同现在这般总是浑浑噩噩懒洋洋的。
他想,这其中缘由定是与他腹部不适有所联系,所以此次双修时明知岁云暮极其不舒服,他还是强硬的要他、迎、合,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何缘由,让他如此反常。
佛者的那番话他虽是未能参透意思,但却也点醒了他。
岁云暮当初为了替他报仇入鬼道数年,仙体在鬼道待了这么久,怕是已经留下什么厉害的暗伤。
这也导致,他每回都觉得不适,而这暗伤被仙息牵引,在双修后仙息最强烈时促使他的暗伤发作。
灵气下,阵阵暖意不断涌来。
岁云暮此时睡得有些沉,但身子的不适使得他眉头一直紧拧着,许久未散。
而随着暖意的涌来,他只觉得那股子不适散了些,还有些舒适。
原本紧皱的眉头,这会儿也随之松开,轻吟着往他的怀中靠,睡得也愈发的沉了。
醉须君见状也知这是缓解了,再次看向他的腹部,掌心微微半曲,便见灵气不断地渗透其中。
终于是在片刻后,他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岁云暮的身体,同穆云烟所言一样并无伤势,之前受的伤如今都已经好了。
但他知道绝无可能,定是有纰漏的地方。
这回到是没有在隔空探,而是直接贴了上去,同样的灵气也都全数涌了进去,渗透入他的奇经八脉。
也是这时,一处被藏得极深的暗伤出现在灵气之下,同时灵气也随即被暗伤所吸收。
许是太过突然,岁云暮再次皱起眉,额间溢出薄汗来。
醉须君知道这是疼了,小心将他往怀中抱,哄着道:“一会儿就好了。”说着还在他的额间落了一个吻,安抚着。
想是真的哄到了,岁云暮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虽仍是不适但却也散了些。
正是如此,醉须君才再次去看他的腹部,他都不知道岁云暮体内竟是留了这么厉害的暗伤,且看样子应该有了一些时候,是让宴痕伤的吗?
他想应该是,那时岁云暮还在鬼道,也是那时被接回道门,应该就是宴痕。
没想到这道暗伤竟是躲过了他与穆云烟的眼,藏得如此深,又被鬼气所滋养,难怪为何每次双修后岁云暮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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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舒服,为何精神不怎么好。
留了这么厉害的暗伤,又哪里能精神起来。
掌心灵气未散,以此来驱散缠绕在上头的鬼气,之后便以灵气滋养。
只是暗伤难养,单单只用灵气难以将其养回,还是得用药。
约莫片刻后,他才收手。
低眸时见岁云暮沉沉睡着,眉宇间的不适此时也已经散去,知道这是没事了。
他将人往被褥中抱了些,然后才下床去。
手上没有养暗伤的药,只得让穆云烟想法子送来。
待书信送出,他才回了床榻上。
见岁云暮背对着他睡在里头,掀了被褥一块儿躺了进去,揽着他的腰往自己的怀中靠。
手上则稍稍施加力道,小心揉着他的腹部。
虽说已经稳下他体内暗伤,但终究是没养回来,方才又有过双修,难免还会有些不适,只小心帮着他安抚。
睡下时已是片刻后,屋外大雨倾盆,雨声不断。
岁云暮醒来时已是天明,下了一夜的雨这会儿终于是停了,但天色仍是灰蒙蒙的。
他看着云顶上飘动的轻纱,随后才去看身侧,见身侧空空荡荡。
这是已经起了吗?
他缓缓坐起身,同时又去看外头,见天色暗沉,然后又去看四周。
屋中并没有醉须君的身影,不知道这人去了哪里,倒也没有太在意。
掀开被子,他就坐在床沿打算下床。
也是在这时,屋门被推开,醉须君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药碗,浓郁的药香味也随之而来。
“怎么不再睡会儿?”询问声传来,很快他就到了岁云暮的跟前。
小心的将药碗往他跟前递,然后道:“先把药喝了,才刚熬出来,会有些烫。”
“恩?”岁云暮听着此话微微抬眸看向了递到跟前的药,疑惑地道:“不是穆云烟给的,这是什么药?”
他这几日吃穆云烟给的药也有些习惯了,里头用了什么药材也大致都清楚。
而现在醉须君递过来的药与之前的大不相同,也不知是什么的药。
“是暗伤的。”醉须君没打算将此事隐瞒,见他问了也就顺着说了。
正是如此,岁云暮微微一愣,然后才抬眸去看他,道:“暗伤?”
“恩。”醉须君轻轻应了一声,又见他没有接药,只得自己拿了汤勺去取,后头又道:“昨日我探过你的身子,发现有处暗伤,我让穆云烟送了疗养的药过来。”
这话说着,他又将手中汤勺里的药吹凉了些,往他唇边递,“喝一口,应该凉了。”
岁云暮听闻也知何意,自己体内真的藏有暗伤,而且还藏得有些深,连穆云烟都探不出来。
又想了片刻,他才顺着去喝药,后头则端过药碗喝。
苦涩的气息也在瞬间涌入口中,扰的他下意识皱起了眉。
醉须君见状又取了颗蜜枣给他,然后道:“喝完把这个吃了,就不苦了。”
岁云暮并未作声,只皱着眉将药都喝了,后头才接过他手中的蜜枣吃了下去。
甜腻的气息随同而来,很快就拂散了他口中的苦涩,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将药碗递给醉须君后,他又道:“我这几日的不适,可是与暗伤有关?”
若当真是与暗伤有关,那便能解释为何都吃了这么多丹药汤药,身子的不适都没有消散。
醉须君也知他疑惑,点了点头,道:“这几日应该就能养回来。”
“好。”岁云暮见状也知确实如此。
其实也不难为,他这几年在鬼道中受过多少伤根本就记不得,受伤后他也从不去理会,会留下暗伤也是正常。
后头又坐了一会儿,他才起身穿衣。
醉须君见状接过他的衣裳,帮着他穿戴,随后又道:“我做了早膳,一会儿可要去门内走走?”
来了不尘山也有两日,到现在也只在别院待着,至于山中却是未曾去看过。
他对于岁云暮从小长大的地方格外好奇,甚至还想看看他以前是在何处念书,何处练剑。
这般想着,他攥着岁云暮的手轻捏了捏,抬眸时笑着道:“如何?”
“恩。”岁
云暮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性子,毕竟他在这儿住了百年,早已熟悉。
不过看醉须君如此,也知道他是真的想去门内逛逛。
总归来说也没什么事,也就应了他。
早膳吃的清淡,只用了些米粥。
出门时已是片刻后,外头的天色又暗沉了下来,想来要不了一会儿又得下雨。
江南多雨,时常一下就是数日。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别院,走上几步就瞧见一座巍峨宫楼,两侧檐角上还挂了铜铃,风过传来极浅的声音,宛若音曲般动人。
岁云暮看着那座殿堂,此时殿门紧闭,两侧种了桃树,不过这会儿也都已经破败,桃树边长满野草。
下意识,他走上前去。
他没有入殿而是去到一侧桃树边,看着那些杂乱的枯草伸手将其一一都拔了。
等到枯草都拔干净后,他才回眸去看醉须君,道:“这是大师兄的住所,他不大喜欢其他弟子到这儿来。”
“那去别处看看。”醉须君自是知道意思,拉过他的手,将上头的几株枯草丢弃在边上。
又细细抚了抚上头残留的泥渍,他才牵着他的手往前去。
小道边落满枯草枝叶,还有泥渍都渐染在白玉石阶上。
他们又走上好一会儿,才到长生殿前。
此处到是没有同先前路过的别院住所那般大门紧闭,长生殿殿门敞开,里边儿的景象也随之映入眼帘。
岁云暮没有入门,只站在一侧窗边,他看着里边儿整齐摆放的桌子,上头还有书册,仿佛前一刻还有弟子在此地识字念书。
瞧着这,他回眸看向醉须君,然后又指了指最前头的位置,笑着道:“我那时年岁最小,就被安排着坐在那儿,导致每回三师姐授课提问时都是喊我,若是答不出来就得罚抄。”
想着罚抄他也真是无奈,哪里有错一个字就全书罚抄的。
这也导致,只要是三师姐授课,他是把能背的都给背全了,背不了也只能等着抄了。
“还有这事?”醉须君听着此话不由得轻笑一声,甚至他能够想象出岁云暮被罚抄时的委屈样。
他又去看了看最前头的位置,然后道:“可要进去瞧瞧?”话落看向岁云暮。
岁云暮听闻回过头,见他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随后才道:“也好。”
在外头也瞧不见什么,进去看看也可以。
说话间,他们才入了殿内。
书桌摆放齐全,上头书册也都整齐摆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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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须君看着里边儿景象,后头又去看离他最近的书桌,见上头摆着几本书。
下意识他拿了一本瞧,上头落了一层薄薄的尘土,拂去后便见‘度人经’三字。
随意翻了几页,他又放回去,然后翻看其他的。
岁云暮对于他的举动也未在意,只顺着前头的书桌去了自己曾坐过的位置。
但也不知是不是过去太久,他这么瞧着到是有些陌生了。
想来也是,之前念书时他年岁还小,之后便极少再来此地。
低身时,指尖轻抚着桌面,随后则坐在了书桌后,同时去翻看桌上的书册,好似又回到了那时。
醉须君见他坐下也走了过去,顺着坐在边上,后头又揽着他的腰坐在怀中,道:“要在这儿坐会儿?”说话间将他的手包在掌心,细细揉捏着。
“恩。”岁云暮点头应了一声,他确实是太久没来,都快忘了门内的模样,就连当初的事也都有些记不大清楚。
可此时坐在这儿后,他却又发现,那些自己记不得的事,现在却又都记了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曾被三师姐罚站过,好似是往三师姐的书里放虫子。
想着这,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想到了什么,这么高兴?”醉须君见他突然笑起来疑惑地出声,但面上的笑意却也是涌了上来。
他伸手将岁云暮面庞边的碎发捋到边上,后头又将他揽紧了些,下颌则抵在他的肩头,很是亲昵。
而他的举动,岁云暮也未在意,他只应着方才那番话摇了摇头,笑着道:“我之前听了几位师兄的话去捉弄三师姐,往她的书里放了虫子,然后被三师姐罚站到中午。”
现在想起来,他是又被几位师兄给忽悠了。
之前忽悠他鱼会吃、人,后头又忽悠他三师姐喜欢虫子,结果从早上罚站到正午,若不是二师兄来寻他练剑,怕是得站到夜里。
自那之后,凡是涉及到三师姐的,他是再不敢犯了。
“你的几位师兄到是能闹腾。”醉须君也是知道岁云暮几位师兄捉弄他鱼的事,没想到现在又听到一个。
之前就知道他的几位师兄闹腾,现在一听,何止是闹腾,这是要掀翻天。
掀也就算了,还非得拖着岁云暮去,莫不是觉得岁云暮年纪小犯了错也不会受罚,即使是受罚也只是小小惩戒。
想着这,他眼底的笑也是极深,偏偏岁云暮还每回都上当。
不过这话他可没说,只搂着他笑了好一会儿。
岁云暮见他笑虽然觉得无奈,但却也没有出声,只翻看着手中书册。
后头又在长生殿内待了片刻,他们才离开去了别处。
*
浓雾密林内,树影瑟瑟,热潮涌动。
与此同时,林间行来一道紫衣身影,手持银丝拂尘,上头还落了血,就连衣裳上也同样如此。
只是他好似并未察觉般,只径自走在林间。
而在他几步之外的树后探出一道身影,手中是长剑,身着铠甲,面容丑陋,仿佛是被腐蚀了般,隐约间甚至能看到里头的骨头。
那人看着走在前头的紫衣恶道,好一会儿后它才持着手中长剑,下一刻猛地冲了上去。
紫衣恶道自是有所察觉,在它扑来之际快速回身,同时手中拂尘一扫,银丝直接缠上那人的长剑。
又见他手中力道一施,猛地就将那人给拉扯了过来。
正是如此,他也是看清了来人,道:“小小鬼兵也敢送上门,不自量力!”话落拂尘再扫,这次却是直接扫在那人的腰上。
也是在顷刻间,鬼兵被勒断分成了两半,快速倒在地上,鲜血浸染恶臭无比。
紫衣恶道看着地上的鬼尸又是一声冷哼,随后才离开继续往前走。
这回到是没有走出太远,走上一会儿,他就停留在原地,后头还架起火堆,将一只、鸡、拔、毛处理后架在火堆上烤。
火光晃动,有香味随同飘了过来。
他没有动作,只看着火上的整只鸡,随后才道:“鬼鬼祟祟跟了我一路,实力也探了跟也跟了,还不出来?”话落瞥向另一边。
第48章
就见前头一片密林,昏暗的天色下使得其中更是暗沉,遥遥看去有些瞧不清里头模样。
同样的里边儿有些静,在他出声后,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传来。
瞧着这,他又是一声冷哼,然后回眸去看火堆上的烤鸡,搭在拂尘上的指尖下出现一张火符。
下一刻他再次看向前头,同时手间一掷,火符快速飞向林间。
也是在刹那,火符贴上树干轰然间便燃起熊熊大火,连带着地面草丛也都被火焰灼烧。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快速从幕后退离。
紫衣道人瞧见了,手中拂尘一扫猛地起身上前,拂尘以迅雷之势直取黑影命脉。
黑影见状快速退离,飞身之间便往另一侧躲去。
只是紫衣道人却是快他一步拦截,拂尘直接缠上它的头颅,回身之际猛地一攥。
下一刻便闻一
声惨叫,鲜红的血水自黑影断颈处澎涌而出,溅洒间染在拂尘上。
本就已经血迹斑斑的拂尘,这会儿也是愈发厉害。
拂尘垂落,头颅也随之掉了下去,尸躯一同倒地,只余下满地的血。
他也在此时微微转身,但也是同时,他再次动作,拂尘猛地就往他身后扫去。
不过这回拂尘却是并未扫到,就见又一道身影出现,此时已退至几步之外,身着黑衣,右眼戴着黑布眼罩,面容阴沉。
瞧着前头的人,紫衣道人也认了出来,冷笑着道:“这不是鬼道右护法,怎么,百年没见成这个落水狗模样。”说着话语间的挑衅极深,目光也落在他那被眼罩遮掩的右眼上。
虽是被遮掩,可却也遮不去他右脸上遍布的红血丝,就如同一条条丑陋的血虫子一般,恶心。
他眼中厌恶也是半分未散,甚至更甚。
右护法又哪里看不出他的厌恶,同样他自己也是厌恶极了自己的模样,而这一切都是拜岁云暮所赐。
那一日被挖了右眼后,他本以为只是废了只眼睛,可后头他才发现他半张脸都废了,成了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修炼了这么久他才从那些垃圾般的鬼兵到如今右护法的位置,结果这一切都被岁云暮全数毁尽。
恨意使得他面容都扭曲起来,本就极其丑陋此时是愈发厉害,阴沉恐怖。
发了狠般,他就要杀紫衣道人。
只是他的动作才出,紫衣道人的拂尘已经缠在了他的脖颈上,只要他再一动手,就能瞬间身首异处。
同样的,脖颈上的刺痛也随之而来,他下意识用手攥紧拂尘试图将其扯下来。
奈何实力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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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办法。
紫衣道人见状眼眸染寒,下一刻才收回拂尘,然后道:“右护法来找我,难不成就是想来送死?”
右护法此时已经退到另一侧,双手仍是捂着自己的脖颈,面色通红。
他看着紫衣道人的眼神布满恨意,这些臭道士,有朝一日他定是要杀光这些道士。
只是他也是明白自己与紫衣道人的实力差距,方才那一下便是最好的认证,若紫衣道人想杀他轻而易举。
稍稍顺了一口气,他才道:“我想你杀个人。”
“右护法觉得我们很熟?”紫衣道人听着此话哈哈大笑两声,只觉眼前这个右护法当真是可笑。
他不杀他便已然是最大恩赐,竟还想要自己帮他杀人,简直就是笑话。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一个鬼道右护法想杀个人,怎么还找上自己。
于是他又侧眸撇过去,笑着道:“你要杀谁?”话里行间也都是对他的不屑。
右护法又哪里听不出,双手微微握紧,眼底神色暗沉,随后才道:“他你认得,不尘山岁云暮!”
想是真的恨急了他,出声时嗓音都在发颤,好似是要将他整个儿撕碎。
“哦?”紫衣道人并未理会他话音中的恨意,只顺着他的话笑着应了一声,后头又道:“你脸上的伤是他下的手?”
此话刚落,右护法眼底的恨意也随即涌了上来。
正是如此,紫衣道人也知道自己这是没有猜错,真是岁云暮伤的。
他笑了笑,道:“不尘山出来的,下手都这么狠。”说话间又回过头去,从地上捡了块木头丢入火堆中。
火焰灼烧,肉香味也随之而来。
右护法见他转过去不解其意,眉宇微微一皱,然后道:“我知道你想动道门,岁云暮如今是道门的一大战力,若是他死了,我们动道门的计划也会更顺利,到时你若是想要道门,我想只要我将你杀了岁云暮一事告知鬼母,鬼母自然会将道门送与你。”
只要能杀了岁云暮,这道门送了便送了。
再者,那时道门的人都死绝了,一个紫衣道人又有何用,还不是一样得死。
不过这些他自是不会说出来,只看着紫衣道人。
只是他不说紫衣道人又哪里看不透,他冷哼一声,“一个都死绝了的道门,你以为我会想要?”
真以为他看不出右护法的那些心思,什么道门,人都死绝了要个空门有何用。
“难道你不恨道门?”右护法也知道他这是看透了,心底涌上来一阵烦躁,但面上仍是同方才那般冷漠。
他又说了紫衣道人的事,“人境那些凡人在我们眼里就是个、畜、生罢了,都是些、畜、生,你杀几个用来修炼又如何,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道门太大惊小怪,为了几个凡人竟还将你逐出道门。”
话落,他还叹了一声气,仿佛是在惋惜紫衣道人。
紫衣道人听着他提到道门,眼中冷意涌现,下一刻冷声道:“那又如何,他们能奈何我,倒是你”
他说着侧眸去看他,然后又道:“说了这么多,不过就是想我去杀岁云暮罢了,倒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能给我什么。”
“你要什么?”右护法询问出声。
紫衣道人笑了笑,道:“放心,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只要每日给我送一百个凡人便可,至于那岁云暮,一个小娃娃而已,要他的命也只是轻而易举之事,待我近日突破就去取他性命。”
一个岁云暮而已,不堪一击,若不是他这几日突破在即,到是不介意现在就去要他的命。
“自然,那我就等候道长的好消息,至于道长要的我自会送上。”右护法见状也知这是答应了,笑着出声。
要不是少主那儿突然下命令,近期不允许他们再找岁云暮麻烦,也不至于让他来找这个被道门逐出的人。
也知道他定是会开口要报酬,原以为是要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虽然也能寻,可却要麻烦些。
但看现在,到是比他让鬼道去杀岁云暮容易些,毕竟紫衣道人只要凡人。
别说是一百个凡人,就是上千个他都能送来。
只要能让岁云暮死,给什么都可以。
后头也没多留,他才离开,身影化为一道黑雾,消失在林中。
紫衣道人也在他走后看向火堆,见烤鸡此时已经熟了,肉香味极浓。
他瞧着伸手撕了个鸡腿,放在鼻尖下闻了闻。
但也是在下一刻,他猛地就将手中鸡腿掷向身后不远处位置。
一声惨叫传来,血腥味也随之涌来,就见一名身着青衣道袍的人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喉咙,鲜血不断涌出来。
也只片刻,那人便没了动静,至于地上掉落染血鸡腿。
站在边上同样身着青衣道袍的弟子见状,未着停留转身就要走。
可才转身却见方才还在数米之外的人,此时竟是就站在他的跟前,同时喉咙被掐住,窒息的感觉随即涌了上来。
他看着眼前的人,挣扎着道:“你与鬼道勾结,道门不会容你,先者定是会杀了你,会杀了你!”说着嗓音都在发颤,面色通红。
“呵,区区一个道门罢了。”紫衣道人根本就未曾将道门放在眼里,从他第一次用凡人修炼开始,他便已经做好了被道门所不容的准备。
不过就是一些凡人,他们的死活与他有何干系,倒不如拿他们来修炼成仙,岂不美哉。
他掐着脖颈的手微微一施力道,随时都会将其掐断。
但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话给激到,他松了手。
正是如此,青衣弟子猛地就摔在地上,脖颈上的剧痛还在涌来,使得他倒地时捂着喉咙连连咳嗽。
紫衣道人见此也未在意,只看着他,道:“你觉得他能杀我?”话落一脚踢在青衣弟子的腹部,将其踩在脚下。
不过就是个小娃娃,就他也能杀自己,简直就是笑话。
青衣弟子在被他这么一脚踩在腹部后便觉浑身剧痛,同时喉间涌上来一抹腥甜,直接吐出血来。
下意识他紧紧抓住他的脚,强撑着剧痛看向他,厉声道:“先者定是会为我报仇,你不配入道,你不配!”
“看来你很相信他。”紫衣道人说着微微低身,同时脚下力道又是一施,看着他再次呕出血来,他才又道:“我本打算杀了你,不过现在我倒是想留着你,好让你看看他是如何死在我的手上。”
话落他才收起动作,可在转身之际手中拂尘却是快速扫过青衣弟子。
青衣弟子只觉身子一僵猛地倒了下来,他想要出声
,可口不能言就连手都不能动,浑身僵硬。
注意到这,他哪里不知怎么了,双目死死地瞪着紫衣道人,可都是无济于事。
紫衣道人根本没有去理会他的目光,径自离开。
约莫片刻后,密林间才再次传来脚步声,匆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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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便见几名身着道袍的弟子出现,手持银剑,面容冷然。
也正是如此,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人,其中一人浑身染血,已然没了气息。
不得已,领头弟子又去看方才那名弟子,见他大睁着眼,可却是半句话都未有。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道:“出了什么事?”
青衣弟子听着想要出声,可浑身僵硬根本无法说话,就连动一下都难。
他想要告诉他自己看到的,只是除了眼珠子能动外,全身上下都是僵硬一片。
领头弟子也看出了他的异样,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定然是遇上了紫衣道人,毕竟他们此行出来便是为了抓捕紫衣道人。
这般下,他看向后头几名弟子,道:“你们去前头看看可有藏人。”
话落,那几名弟子纷纷去了前头,约莫好一会儿后,他们才回来。
前头除了两具鬼尸外并无其他的,这也让领头弟子有了一丝疑惑,这是被鬼人所伤吗?
于是他又去看那名青衣弟子,道:“可是遇上了鬼人?”
青衣弟子说不了话也只能一个劲转动眼珠子,竟是完全看不出是何。
领头弟子见状同样如此,约莫片刻后,他道:“若是就转一圈,若不是就两圈。”
此话刚落,便见青衣弟子猛地转了两圈。
正是如此,领头弟子也知道并不是鬼人,后头又道:“是恶道?”
青衣弟子听着忙又转了一圈,但后头却又胡乱转动,想要同他说,可却是半句话未出。
领头弟子见状也未再停留,将人扛起,然后道:“回道门。”
话落,几人才离开。
*
天色暗沉,又过片刻下起雨来,雨声淅沥不断。
不尘山内被浓雾弥漫,清冷的气息也随之翻涌而来。
岁云暮这会儿就在藏剑阁内,透过窗户看着外头,雨幕下不远处就是云海瀑布,云海翻涌直入山下。
藏剑阁前头是一处峰头,浓雾下能清晰地看见里头的宫楼殿堂,轻纱裹着雨水全数黏在屋檐上。
“也不怕淋湿了。”
也在同时,身后传来声音,他也被揽着往里头靠。
抬眸时见醉须君就在跟前,笑了笑并未作声。
醉须君也不在意,拉着他的手就包在掌心,微微揉了揉然后牵着他往藏剑阁深处去。
此处阁内放了成百上千的书籍,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无人打理,上头布满了尘土。
约莫片刻后,前头出现几张书桌,桌上摆了几本书。
他拉着岁云暮就坐在边上,然后道:“一会儿再走吧,现在雨大。”
看这雨的模样,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停不了。
“恩。”岁云暮也没多在意,点头应了。
就是这么坐着实在是无趣,他拿起桌上的书随意翻着,发现其中还夹杂着几本杂记。
取出来,翻看着。
醉须君见他安静看书,低眸靠在他的肩头,也跟着一块儿看书。
不过这就是些杂记,上头写的也都是一些胡言乱语之话,只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致。
但看岁云暮看的入神,笑着又去捋他发丝,然后道:“喜欢看这个?”
“恩?”岁云暮这才翻了一页就听到他询问,疑惑地回眸去看他。
见他瞧着自己手中的杂记,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摇了摇头,“只是闲暇时候打发时间罢了。”
这书就是那些喜欢想写奇怪故事的人写的,闲暇时候看到确实是不错。
“哦。”醉须君听闻也知意思,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然后又靠在他的肩头。
不过这回也没有再去看杂记,而是撩着他的一缕发丝把玩,后头才又抚上他的腹部。
动作有些小心,他轻轻揉了揉,然后道:“吃了药后,暗伤可还有发作?”
“到是没有了。”岁云暮此时也才发现之前一直有的酸胀,这会儿也都没了。
看来真的如醉须君所言,他的那些不适皆是因为暗伤发作引起的。
好在这会儿寻到了,不若难受起来真不好受。
腹部的揉捏还在传来,虽暗伤已经没再发作,不过这几日的揉捏下他倒也有些习惯,以至于这会儿他有些舒适的往后头倚了些。
手上还拿着杂记瞧,可身子却已完全靠在醉须君的怀中。
醉须君见状顺从的将他揽了过来,仿佛是在宣告主权般,将他整个儿都藏了起来,衣袖半掩遮在他的腿上。
低眸时,他又去吻了吻他的颈项,然后才道:“力道可以吗?”
“恩。”岁云暮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点头应了一声。
醉须君瞧着也没再作声,后头还摆了茶点,哄着他喝茶吃点心。
屋外清雨连绵,许久未散,整座山头此时也都被笼罩在暗色下。
也在这时,雨幕下一只雀鸟快速飞了过来,青色的羽毛随着雨水的浸染泛着漂亮的微光。
不一会儿,雀鸟便已经飞入藏剑阁,穿过书架快速落在两人面前的书桌上。
想是从雨中飞来,雨水顺着落下,染湿了桌面。
它看了看岁云暮,然后才去看醉须君,接着一蹦一跳的往他跟前去。
醉须君也终于是侧眸去看它,不过隐隐能看出眼中神色暗沉,有些不大高兴。
他又瞥了一眼,然后才道:“我不是说暂时别送信过来。”
雀鸟似是听懂了他的话,缩着脖子就往岁云暮的跟前跳,染水的羽毛一下就触碰到了岁云暮的手。
正是如此,醉须君眼底的不悦也是愈发的深,他一把将雀鸟给攥了过来,同时取下挂在它脚踝上的信,随后才将它放了。
那雀鸟一得了自由,哪里敢留着,慌不择路的就跑了。
醉须君也没去理会,只打开信件瞧着。
本就不悦的神色也随着信上之事愈发深,眉头也都紧皱了起来。
岁云暮瞧见了,疑惑地道:“可是白江陵送来的,出了什么事?”
能给醉须君送信的,他想除了白江陵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就不知信上写了什么。
醉须君并未出声,只将信递到他的手中,然后才低眸靠在他的肩头,道:“当时我便说该杀了他,道门几位真人念在与他关系不差,便只将他逐出道门,消失了百余年,如今到是又闹腾起来了。”
话语一落,他眼底的不悦极深。
岁云暮此时也已经看到信中内容,提到了被逐出道门的道者,伤了道门弟子,人虽没死可却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
不过他对于这个道人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想必他入道门时,这人已经被逐出道门了,就不知是为了何事。
他侧眸去看倚在自己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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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然后道:“是因何缘由才被逐出道门?”
“擅自拿凡人修炼。”醉须君说着眉头皱的极紧,同时又将岁云暮往怀中揽,后头才又道:“被发现时已经杀了数十个凡人,以凡人为修炼此乃禁术,且他还杀了如此多的人,当时我便打算将他杀了。”
“只是几位真人商议后,竟只将人逐出道门并没有杀他,之后的千年此人也都没有再犯。”
“直到前几日儒门送来信,才知他竟是挖取儒生的内丹修炼,我想前头千年他定然也未消停,只是动作不大道门没有发现罢了。”
对于此人,在道门几位真人下决策后他便不再去理会,之后这人也销声匿迹,他们乃至整个道门都以为他改邪归正不再做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却不想只是养虎为患,反而更助长了他的气焰,如今还动了儒门的人,且信上所言连他们道门弟子也死在他的手上。
果然就不
该放任他离开道门,如今到是成了他道门的一大隐患。
“你的意思是他还杀了儒门的那些儒生?”岁云暮说着将信递还给他,同时又想到先前在儒林时微末口中听到的,莫不是说的是同一个人。
这般想着,他侧眸去看他,然后道:“前两日儒林那儿也曾提到个道者,说是杀了几个儒生,是同一人?”
“恩。”醉须君点头应了一声,后头又道:“他如今到了江南,一会儿我得出去一趟,可要先陪你去睡会儿?”说着将手中信给烧了个干净。
“可是要去寻他?”岁云暮听着他的话也知是要去做什么,指尖微微攥住他的衣裳,然后道:“我同你一块儿去吧。”话里行间也都带着担忧。
正是此番,醉须君心底的郁气稍稍散了些,笑着应了一声,“好,不过这会儿雨大,一会儿再走。”
岁云暮说着看了一眼窗外,见外头雨下的有些大,点了点头,“也好。”
信上也只提到人出现在江南之地,可究竟是在何处却是并不知,现在匆匆忙忙去了也难寻到,倒不如等雨小了再走。
后头又坐了一会儿,他们回了寝殿。
此时才入正午,许是昨夜没睡好,醉须君这会儿竟是有些乏了。
他揽着岁云暮就往床榻上靠,低眸时挨在他的颈窝处,轻声道:“微云,陪我睡会儿。”
“恩。”岁云暮瞧出了他的疲惫,也知道这人昨夜寻到自己的暗伤累着了,没说什么只伸手抚上他的后背,顺着他的发丝轻轻拍抚着。
这么拍抚了好一会儿,他到也有些困了。
低眸看了看靠在他身上的人,知道他这是睡着了。
没有出声,他轻扯了扯被子,待盖上后他才陪着一块儿睡下,屋中也随之静了下来。
又过片刻,方才还安静睡着的醉须君却是突然睁开眼,起身时看向怀中已沉沉睡下的人,笑着吻了吻他的唇,然后道:“睡吧,我去去就回来。”话落才起身。
第49章
起身时将岁云暮略微凌乱的衣裳拢了拢,确定瞧不见什么后,他才穿衣离开。
屋里头静了下来,青烟渺渺,直入云顶。
外头雨下的愈发大,清冷的气息随即涌入其中。
岁云暮也随着涌进来的凉意微微皱眉,蜷缩着往床榻里头又靠了些,这才沉沉睡下。
*
醉须君离开不尘山后就回了道门,按说他此行不必回道门,不过信上提到的事却是有些怪异。
以紫衣道人的恶性,能够做出挖内丹修炼这般丧天害理之事,又怎么会轻易就放过道门的弟子,定也会挖了他的内丹。
可没有,反而是放了他。
隐约间,他觉得此事并没有如此简单。
此时道门内有些冷清,他回了后便直接去了议事厅。
白江陵这会儿就坐在一侧主位上,手中持着茶盏,想是才倒上,还有热气涌来。
他并未动作,只看着杯中茶。
听到动静时抬起头,见醉须君走了进来,想是匆匆而来,身上的清冷气息还未散。
瞧着这,他道:“看过了?”
“恩。”醉须君应了一声,然后才坐到桌边,侧眸时见手边还摆了茶。
应该他来之前有人在这儿,茶喝了一半。
只瞥了一眼,他看向白江陵,道:“信上说的那名弟子,现在如何了?”
“穆云烟说是中了白毫香,至于身上只受了一些内伤并无大碍。”白江陵说道间眉宇紧拧了起来,后头又道:“你过来,可是想到了什么?”
醉须君并未作声,只想着他口中的白毫香。
此香他是知道的,可制成熏香,其香宜人,是一些修者极其喜欢的。
只是此香有、毒,所以制香时也只取一些用,同宁香拢在一块儿制成香。
而单单用白毫香,就如同白江陵信上所言,全身僵硬,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一日不解一日难出声,同时还会腐蚀他的五脏六腑,直到剩下一具空壳。
同样的,他也是愈发不解,紫衣道人会如此麻烦的杀一个人?且杀的还是他最厌恶的道门弟子。
想着这,他看向白江陵,道:“只是疑惑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他,而且如此的麻烦,为了什么?”
“你觉得是故意的?”白江陵自是也想过这些,但具体如何还未完全做定论。
他将杯中茶全数喝下,然后道:“这会儿穆云烟应该还在那儿,可要去瞧瞧?”话落起身。
“恩。”醉须君点头应了一声,跟随着一同去了药阁。
药阁内几个弟子在,见两人过来,其中一名弟子快步上前,领着他们去了药阁偏殿。
偏殿内只有穆云烟在,她此时正站在桌边,手上还拿着个香炉。
听到声音抬起头,见两人入门,收了手上动作然后迎了上去。
“如何了?”白江陵说着又去看躺在床上的人,许是已经睡下,没什么动静。
穆云烟见此摇了摇头,眉宇间也都是无奈,然后道:“白毫香本就霸道,他用了十足的料,体内五脏已经开始腐化,怕是熬不了几日。”
“如此厉害?”白江陵听闻皱起眉,然后去了床边,见床上躺着的人面色煞白,浑身上下的皮肉都已经萎缩,干枯的好似一具干尸。
早晨看到时还不是这幅模样,到现在也不过一两个时辰,竟是成了这般。
白毫香,竟是如此厉害。
他伸手去探他的脉,奈何身子虚弱,竟是有些探不出来。
片刻后,他才收回手,然后再次去看穆云烟,道:“那能说话吗?”
“不能,只有解了毒才可,不过这毒需要连续解七日,可他身上被下了十足,根本活不过五日,又哪里能连续解七日。”穆云烟也是无奈,若是没有下这么重,到还能救回来,可现在却是并不能。
白江陵见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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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何意,眉宇皱的更紧了。
醉须君将他们的话一一听了进去,目光也随之落在那人的身上。
明明只是一件寻常的衣裳,但因着他浑身都已开始萎缩,这衣裳穿在他身上竟是空出一大片,枯瘦的厉害。
紫衣道人没有立刻杀他,但却也没打算放过他,期间还给他多留了五日的命,为何。
他又看了一眼,然后去看穆云烟,道:“血藤能不能续他的命?”
依着穆云烟的话,只要这人能熬过七日便能救回来,那就拿东西给他续命。
不过穆云烟定然也知道这些,可她却没有用续命的东西,应该也能看出白毫香的霸道,连一些珍品都续不回来。
至于血藤,与白毫香相似,同样有剧毒,但同样也是灵丹仙品,若是两者汇聚,兴许能给他续命。
穆云烟在他的话下抬起头,道:“到是可以一试,只是门内暂时没有血藤。”
血藤这东西难寻,之前道门有,不过后头江夜停重伤,已经将血藤用了。
也是这时,她想到了什么,看向白江陵,道:“上回听到,儒门那儿好似有。”
“儒门?”白江陵听闻侧眸去看醉须君,到是有些迟疑了。
儒门才因着紫衣道人一事与他们有间隙,这会儿赶上去问他们要血藤这般至宝,怕是不会给他们。
醉须君自然也明白,目光又落在那人身上,随后道:“拿琥珀晶体去换,然后再告诉他们,道门的叛徒到时候就交由他们处置,是生是死都不必在意我们。”?
若是放在以往,哪怕紫衣道人已经被逐出道门,最后该如何处置也都是由道门决定。
不过此行,将其作为
交换给儒门,儒门定是会同意。
白江陵也知道意思,只是这毕竟是整个道门的事,醉须君现在直接下了抉择,怕是会引起道门那几位真人的不满。
他回眸去看他,然后道:“你这样,他们恐怕会”
“若他们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他们想要追究就让他们来不尘山。”醉须君知道他说的是谁,不就是道门那些个老糊涂。
一个个隐世久了,连是非都不分,还胡乱参合道门的事。
若不是他们背着他下了抉择只轻罚紫衣道人,又何来现在这番闹剧。
后头他也不再出声,低眸去看躺在床上的弟子。
也是在这时,方才还一直昏迷不醒的弟子,竟是睁开了眼。
但除了睁眼后便再没其他动作,双目失魂般,直愣愣地看着屋顶。
穆云烟见此上前,伸手又探了探脉,确定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
她取了颗明灵丹喂到他的口中,轻声道:“可还好?”
随着她的话落,那名弟子也终于是有了动作,眼珠子微微一侧看向她,同样的也看到了站在穆云烟身侧的醉须君。
正是如此,他眼中涌现一抹挣扎,同时还有红血丝溢了出来,仿佛是要完全将其遮掩般,红的可怕。
双目死死地盯着醉须君,想要动,想要告诉他关于紫衣道人的事,告诉他紫衣道人想要杀岁云暮。
之前一次偶然他曾见过醉须君同岁云暮在一块儿,他虽只是个普通仙门弟子,但也能看得出两位关系并不一般。
现在一看到醉须君他就想到紫衣道人要杀岁云暮,醉须君都在这儿了,那岁云暮呢。
一想着这,他便愈发的激动,想要出声,可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动外其余的什么都不行,就连话都不行。
这也使得他眼底涌上来一阵绝望,不知该如何是好。
“什么意思?”醉须君自是瞧出了他的异样,侧眸看向白江陵。
白江陵也看到了,不过他并未作声,到是边上的穆云烟出了声,只闻她道:“早晨刚被送来时他看到主事也是这般,似是有什么话想说。”
“关于紫衣道人的事?”醉须君听着穆云烟的话出了声,后头又道:“与他一同被寻到的弟子,尸躯可还在?”话落去看穆云烟。
穆云烟点了点头,道:“还在,明日才会送回他的仙门去。”
此话落下,话音中还带上了无奈,将弟子送来道门时人还好好的,回去却只余下尸躯。
醉须君看出了她的无奈,并未作声,回眸又去看白江陵。
不过白江陵一直低垂着眸,不知是在想什么。
他疑惑地道:“怎么了?”
白江陵仍是未作声,待到片刻后,他才有了动作,看着那名弟子,道:“他是不是说了与剑仙有关的事?”
正是此话,那弟子眼中神色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绝望渐渐化为了震惊。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白江陵,甚至下一刻眼底涌上来一抹清泪。
而他的反应,众人瞧见也知当真如白江陵所言与醉须君有关。
“他想杀我?”醉须君看着他,再次出声询问。
既然是与他有关,那除了想杀他,定然也不会有别的事了。
只是那名弟子却是并未同方才那般激烈,可眼珠子仍然是一直转,一副要出声的模样。
正是如此,醉须君也知并不是要杀他。
同样的,他也是不解,紫衣道人不想杀他可却又提到了他,还能所为何事。
他又去看白江陵,只是白江陵也猜不透。
紫衣道人很显然就是不想他们猜出其中意思,所以将这名弟子身上所有的关联全断了,导致他们只知道与紫衣道人有关,但其余的却是看不穿。
在这之后便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不得已他们也只好作罢。
醉须君看向白江陵,询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此事与我有关?”
“他看到你的反应比先前看到我时要激动许多,所以我便猜测此事与你有关。”白江陵并未隐瞒,后头又道:“且他与你也算有些恩怨,你是唯一一个想杀他永绝后患的。”
此话刚落,醉须君冷笑一声,凤眸微微瞥向他,然后道:“事实证明,永绝后患并无过错,从他生出杀人修炼开始道心就已经损毁,早已不能回头,留着只会增加祸端。”
两人的话,一侧的穆云烟听得清楚,不过她什么都未说,只去安抚那名弟子。
毕竟之前的事是由道门最高之位的几位真人所定,他们也不能反驳,就连主事也不能。
唯一可以的醉须君,也被他们隐瞒,这才导致人离开道门后,醉须君才知道。
她取了锦帕去擦拭那名弟子身上的汗渍,也是这时,她见那名弟子一直看着角落中。
想到方才白江陵的一番话,她下意识寻着他的目光看向角落,见那儿摆了一盆荷花,玉色宛若仙子立于水面上,轻盈灵动,仙气缭绕。
不知何意,她又去看那名弟子,道:“你想要?”话落才去折了一支过来。
荷花上沾染着些许水珠,晶莹剔透,泛着漂亮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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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荷花摆在他的手边,后头又道:“可还要什么?”
只是她这话落下,却见弟子的目光停留在荷花上。
一开始她以为是喜欢,可见他一直都未离开,到也发现了蹊跷。
于是她看向白江陵,见他们去了门边准备离开,下意识道:“主事,他好似对荷花有反应。”
“荷花?”白江陵听到话疑惑地应了一声,侧眸又看了一眼醉须君,然后他才回眸去看穆云烟。
见她守在床边,而那名弟子的手边还放着一朵玉美人。
瞧着这,他走了过去,见弟子看过来,道:“与这个也有关?”
弟子转了转眼珠子,应了他的话。
正是如此,白江陵也知道确实是有关,但同样也是不解,紫衣道人提到了醉须君,现在还与荷花有关,这是何意。
他竟是有些看不透其中意思,眉宇微拧,好一会儿没有作声。
只是他未作声,站在边上的醉须君却是出了声,他道:“是微云,他要动的是微云!”
这话才落,他甚至来不及去同弟子求证,直接离开此地,回了不尘山。
与他有关,又与荷花有关,除了岁云暮外,他已经猜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人。
紫衣道人竟是要动岁云暮,但为何。
按说岁云暮与紫衣道人并无交集,岁云暮来时,紫衣道人早已被逐出道门数年,且他入道门时也才两百岁。
两百岁的岁云暮,怎么可能与紫衣道人有交集,更别提紫衣道人还想要杀他。
但不管究竟是何缘由,他是半刻不敢停留,心尖涌上来一阵慌乱,
之前便有过一次,自己不在岁云暮出了事,现在竟是还将他一人留在不尘山。
白龙在云层间飞舞,等到他回不尘山时已是片刻后,山中清冷寂静,云雾缥缈,遥遥看去当真骇人。
他快步回了岁云暮的住所,别院中竹林萧条,满地枯枝竹叶。
推门入殿时,屋中同样是一片寂静,宁神香自香炉中冉冉升起,弥漫在屋中。
正是如此,他心中的慌乱才稍稍散了些,然后看向不远处的床榻。
见床榻上睡着一人,薄被半遮在他的身上,一头青丝随意披散,背对着他安静睡着。
瞧着这,他心底的那一丝恐慌也终于是散了,步子轻缓走了过去。
很快他就到了床边,瞧着岁云暮沉沉睡着,然后才侧身坐下,伸手间将他的一缕发丝拢到手中。
细细厮磨了片刻,他才又去看岁云暮,轻唤道:“微云?”
而随着他的一声唤,岁云暮醒转过来,轻应一声后回过头去。
见醉须君坐在床边,衣裳整齐穿戴,只当这是要走了,他缓缓坐起身,然后道:“可是要走了?”话落才要去穿衣。
只是他这才伸手,下一刻身子就被揽着直接入了怀,同时清冷的气息也随之而来。
他不由得愣了片刻,侧眸去看抱着他的人,道:“怎么了?”
“微云。”醉须君并未应声,只抱着他轻声唤着。
正是如此,岁云暮也是愈发的不解,但也能瞧出醉须君的心情不大好。
不知道怎么了,他伸手抚上了他的背脊,安抚着。
也是这时,他发现醉须君的衣裳有些凉,甚至还能摸到一丝湿意,这是去过外头了吗?
猛地想到白江陵信上所说的紫衣道人,他道:“你已经去过了?”
“恩。”醉须君点了
点头,但揽着他的动作却也未散,反而是抱得更紧了,仿佛是在害怕他会消失一般。
岁云暮见此到也没说什么,去与不去都无所谓,只要醉须君没出什么事就好。
于是他顺着醉须君的怀抱稍稍放松了些身子,下颌微微抵在他的肩头,整个人也随之往他怀中陷了些。
醉须君的身上仍是有些凉,就像是才从雨里回来一般。
好在这会儿的天是夏日,即使是淋雨回来也无事,不至于受凉。
他安抚般抚了抚他的后背,然后才询问着道:“可是他那儿出了什么事?”
看醉须君的模样,应该是有什么事,不然不至于让他如此。
不过他这等了好一会儿,醉须君都没有作声,也就没有再去询问。
两人亲昵相拥,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约莫片刻后,醉须君才有了动作,他伸手就去解岁云暮的衣带,同时还揽着他往床榻里头去。
岁云暮被他的动作给惊着,眼眸微楞,就这么看着他。
而后又见他倾身而来,下意识伸手揽上他的背脊,眼眸半阖微微仰头。
也是同时,亲吻落下,甜腻的气息随同而来,惹人心弦。
他隐约能察觉出醉须君身上不安的气息,虽不知这不安是从何而来,但却也没有去推拒。
是出了什么事吗?
醉须君是去寻紫衣道人的,回来就是这么一副不安的模样,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是在他那儿出了事。
知道他在不安,小心的去迎合,同时揽着他腰的手落在他的身前,将他系在腰间的腰带取下,后头才去脱他的衣裳。
醉须君被他的迎合顺从给晃了神,印象中岁云暮如此顺从还是上回知道双修不能太频繁,故意扰他。
可现在却是又一次顺从,当真是让他有些魂牵梦绕,想要将他藏回瑶台仙境去,只有他一人能看,也只有他一人能尝。
“微云。”他轻声唤着,此时已经将他的衣裳都脱了随意丢在边上,揽着他往床榻中躺去。
屋中浓香弥漫,许久不散,直到入了夜这股浓香才渐渐散去,只余下了宁神香的气息。
岁云暮侧躺在床榻上,眼眸半阖好一会儿才渐渐清明,随后还动了动身子。
注意到这人还在,他侧眸看向从他身后紧紧抱着他的人,道:“还没好吗?”嗓音有些暗哑,格外好听。
醉须君自是有些沉迷,笑着贴在他的肩头,双手则揽着他的腰,亲昵地道:“我再抱会儿。”
这也惹得岁云暮有些无奈,但却也没再说什么,闭眸小憩。
约莫片刻后,这人才离开。
岁云暮也终于是得了自由,他起身随意穿了件里衣,下床去了后殿。
身上染了汗,躺在床上时实在是不适。
浴池内的池水有些温热,使得他在入水后,浑身上下的疲惫也随之散了些。
但也是这时,耳边传来入水声,下一刻他的身子就被揽着又往怀中靠。
知道是谁,他也没作声,由着他动作。
待到片刻后,他才看向靠在自己肩头的人,道:“来时可是遇上了事?”
“恩?”醉须君听着他这话迷糊地应了一声,抬眸看向他的目光中还带着笑。
岁云暮见状微皱了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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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不然醉须君又如何会这般。
醉须君这会儿也醒转了过来,知道他问的什么,笑着道:“我只是想你了。”说着又低头去吻他。
“别闹。”岁云暮被他这么缠着吻也是无奈,微微推拒了一番后,他才又道:“当真没事,那人也没寻到?”
“没有,人可能并不在江南了,兴许是去了别处。”醉须君点着头出声,后头又去抚他的发丝,上头还染了水渍,摸起来更是柔软丝滑,有些爱不释手。
他这么又抚了片刻,才抬头去看岁云暮,见他微皱着眉看着自己,也知道他这是不信。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只道:“我去时道门那儿就送来了消息,说是人不在江南了,所以我只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岁云暮听着此话只觉得怪异,可又看不出何处怪异。
他看着醉须君好一会儿,然后才不再去看他,转头沐浴去了。
醉须君见状嘴角的笑极深,但很快却又收起笑,贴着他的耳畔轻声地道:“微云,道门那儿这几日出的事有些多,白江陵几回唤我,等事情都处理完了,我再陪你回不尘山住,好吗?”话落揽上他的腰,将他往怀中抱。
岁云暮也随着他的话下意识一愣,待到片刻后他才睁开眼,回眸去看他。
见他亲昵地靠在自己的耳畔边,随后道:“要回去了?”
“等过两日我再陪你回来住,好吗?”醉须君也知道他是不舍,毕竟已有千年没有回过不尘山。
只是紫衣道人想要动岁云暮,两人实力悬殊,他不放心将人留在这儿,还是回道门他才能放心些。
他微抬头在他的唇上又落了一吻,道:“好吗?”
岁云暮见此虽是有些不舍,但也知道醉须君在道门那儿事情多,来回跑确实是不妥。
若是可以,他到是不在乎自己在这儿住上几日。
但也知道他若是留着,醉须君定会继续两头跑,也就由着他了,轻点了点头,道:“那一会儿等我见过了师尊,再走吧。”
“好。”醉须君顺着点头应声。
离开别院时已是片刻后,两人去了后山,醉须君手上还提着两坛桃花酿。
山中寂静,雨幕下烟雾缭绕,清清冷冷。
又走上一会儿,便见一座孤坟出现,边上已经长满野草,在清雨的浸染下摇摆晃动。
岁云暮看着那些野草轻皱了皱眉,随后才低身去、拔。
“我来吧。”醉须君瞧着伸手接过,后头还将两坛桃花酿递到他的手中。
岁云暮见此也未出声推拒,接过桃花酿看着他、拔、草,后头又抬头看向前头,一座座孤坟映入眼帘,大雨瓢泼,满山孤寂。
第50章
他看着前头的景象,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许久未散。
醉须君此时已经将孤坟边的杂草都拔了,同样的也显露出墓碑上的字来,简简单单‘鹤卿尘’三字。
大雨之下,碑上尘土都被冲刷,使得这三字格外清晰。
他知道这应该是岁云暮的其中一位师兄,从衣袖间取了颗白碧果就放在跟前,随后才抬起头。
见岁云暮看着前头,下意识也看了过去,漫山遍野的孤坟映入眼帘,一眼望去竟是有些望不到头。
不尘山所有弟子连同真人全部死绝,无一幸免,唯有岁云暮躲过一劫。
那时他已闭关,其中的事还是从白江陵口中得知,那一日抬回不尘山的尸躯都有成百上千,失踪的更是多不胜数,可以说全死在了忘山关。
他看着收回视线又去看岁云暮,见他站在那儿许久未有动作,知道他在想什么。
伸手将他揽在怀中,轻哄着道:“要不一会儿再来?”
“不用。”岁云暮知道他的意思,轻摇了摇头。
后头又站了一会儿,他才往前行去,身影也很快流入坟堆中,脚边都是杂草,有许多墓碑都已经被杂草所遮掩。
他走过时都会将其一一清理,步子缓慢。
醉须君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做什么就陪着他做什么。
大雨倾盆,山中清冷。
又走上片刻,他们才到了一处碑前,周围同样是数不清的墓碑,遥遥看去到也看不出有何区别来。
不过醉须君知道,这碑应该就是不尘山第一位主人,岁云暮的师尊无上真
人。
他没有作声,只站在边上看着。
岁云暮也未在意,他站定在碑前,与方才一路行来看到的一样,坟堆边上都是杂草,碑上的字已经彻底被遮掩。
这么一看,倒像是无名碑。
他低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蹲下身,将手中桃花酿放下后便开始清理四周的野草。
很快,墓碑映入眼帘,上头刻着‘无上’二字,笔劲生硬,可见当时刻字的人有多混沌。
将那些杂草都拔掉后,他才又去取桃花酿,小小倒了一杯放在碑前。
清雨之下,杯中酒传来一番动荡,酒水溅洒间都从杯中溢出落入地面。
又在一番雨水洗刷下,全数没入泥土中,仿佛无上真人就在此处,将那杯中酒都喝了般。
岁云暮低眸看着,片刻后才轻声道:“徒儿记得师尊上回提到道门几位真人喝了三千年的桃花酿,徒儿也要了两坛来,师尊尝尝。”
此话落下,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雨声不断传来。
他也不在意,仍是看着眼前墓碑,后头则将开了封的桃花酿摆在碑前。
至于未开封的,他给埋到了一侧土下。
等到埋下后,他的手上已经染满泥渍,不过他就同未看到般,只轻瞥了一眼。
后头他又去看无上真人的墓碑,看着雨水不断冲刷,不仅仅将那坛桃花酿淋湿就连地面也同样如此。
身上的白衣落在地面,此时也已经脏乱不已。
他微微低下眸,眼中神色暗淡,许久未有动作。
而这一站,便站了许久。
醉须君看着他一直站在碑前,雨幕下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想来也是,整个不尘山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人,又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
甚至于,这满山的墓都是他一个人堆起来的,那些师兄师姐们的尸躯也是他一个人放入墓中。
他不知道那时的岁云暮是何模样,但也知道定是极差,那时的他也不过才两百岁。
对于他们这些修者来说,两百岁只是成仙路上的第一步罢了。
他看着只觉心尖生疼,但更多的还是无奈,若那时他还未闭关兴许就能陪在他身边,而不是让他一个人承受灭门之痛。
约莫片刻,他才走上前去,伸手将他清冷的身影抱入怀中。
小心抚了抚他的背脊,轻声道:“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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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云暮并未应声,被他这么揽入怀中后也未动作,目光仍是停留在无上真人的碑上。
待到醉须君身上的暖香涌来时,他才稍稍回神,然后道:“我有千年没回来,你说师尊他会怪我吗?”
他想会吧,那一日后他便再没回过不尘山,哪怕当初去南城他也没回过。
那满山的孤寂让他不敢回来,当初有多热闹,如今便有多冷清。
他至今还记得道门送信来时的一幕,去忘山关的所有弟子全死了,只剩下他一人守在不尘山。
明明那一日只是应从道门去支援被困在忘山关的人,可最后所有人都死在了里头,谁也不知道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一日被抬回不尘山的弟子数不胜数,血染红了不尘山的台阶。
想到那一日的场景,他便有些混沌,眼眸半阖往醉须君的怀中倚了些。
而他的反应醉须君自是看在眼里,也知道他定是又想到了那一日的模样。
他虽没见过那时,但从白江陵口中也知道,极其厉害。
小心拍抚着他的后背,随后道:“你是他最疼爱的弟子,真人又怎么会怪你,且他若是知道你如今在做些什么,知道你成了道门先者,他只会高兴。”
他曾见过无上真人几回,与道门那些个老迂腐不同,无上真人是真正将人境灾祸放在心上,而他不尘山弟子同样也是如此。
若是无上真人知道岁云暮如今独当一面成了道门的先者,定是会高兴,又怎么会怪罪他千年不回不尘山。
“恩。”岁云暮听着他的话轻应了一声,可眼中神色也是愈发的沉。
之后也没再出声,低眸看着。
又过片刻,他才回眸道:“走吧。”
“不然,在这儿住一夜,等明日再走?”醉须君见他情绪不高,哄着出声。
原是因为紫衣道人一事,他想尽快带岁云暮回道门去。
但看岁云暮此时的模样,倒也不那么急了,明日再走也可以,总归来说他现在就在他的身边,即使紫衣道人真的来了,也不过就是来找死。
岁云暮听闻抬起头,也知道他是在照顾自己,轻摇了摇头,道:“不用,道门那儿的事不少,现在回去便好。”
“那便依你。”醉须君见此,知道这是定下了,只应了一声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离开不尘山他们就回了道门,不过因着醉须君有事,所以也只岁云暮一人回了住所。
此时天色已暗,下起了细雨,连绵不绝。
方才在不尘山时站了许久,身上淋了些雨,来时也未换衣。
所以这会儿回了住所后,他就去了一侧屏风后沐浴更衣。
屋中有些静,浴桶中的水极暖,触碰之下拂散了他身上的寒意,眼底的疲惫也随即涌了上来。
先前一直强撑着,可这会儿却都散了。
师门的死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不敢去碰也不敢去提。
有时候甚至在想,为何那一日自己要留在不尘山,为何那一日自己没有去,明明那一日该去的是他。
他看着清澈的水面,看着自己的倒影,终于是在片刻后靠在一侧闭上了眼。
思绪有些浑噩,许久未醒转。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浅浅的水声,下一刻身子被抱着从水中出来,凉意也随之涌了上来。
这也使得他微微皱眉,随后才睁开眼,见醉须君就在跟前,夜色下身影格外清晰。
他没有出声,又看了一眼才再次闭上眼,挨着靠在他的怀中。
仿佛是寻到了寄托般,很是亲昵。
而他的动作醉须君察觉到了,同样也知道他这是醒了,脚下步子未停很快就回了床榻上。
又取了锦帕替他擦拭身上的水渍,后头则为他穿衣。
期间岁云暮是半分动静都没有,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他知道不尘山的事情扰着他了,到也没说什么,就是不知岁云暮在水中泡了多久,身子凉的可怕。
这让他很是心疼,同时也无奈,方才不该先去处理道门的事,应该先陪岁云暮回来。
伸手抚了抚他湿漉的发丝,后头用了些术法将其烘干,然后才抱着他放入被褥间。
低眸时浅浅地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然后道:“你先睡会儿,我去换衣裳。”话落才起身去沐浴。
而随着他的离开,岁云暮睁开了眼。
屋中摆了夜明珠,光亮微弱,但却也能瞧清楚四周。
不过他也没有多看,只瞥了一眼后便侧身往床榻里头靠,眼眸半阖看着前头落在床沿边的轻纱。
这一看就是好一会儿,思绪是恍惚一片。
又过片刻,身后传来脚步声,同时屋中陷入黑暗,想是夜明珠被收起了。
他也没在意,缓缓闭上了眼。
不过也只一会儿,他又注意到被子被掀开,醉须君躺了进来。
下一刻他被揽着往后头靠去,浅淡的暖香也随之而来,惹人心弦。
他也随着这抹暖香睁开眼,然后回过头去。
醉须君看到了他的回头,伸手抚了抚他的发丝,轻声道:“怎么了?”
岁云暮听着他的话并未作声,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才翻过身半倚在他的怀中,浑身上下染满了落寞。
这也惹得醉须君是愈发的心疼,低垂着眸靠在他的额间,哄着道:“我陪你睡会儿?”
随着他的话落,岁云暮再次抬起头来,不过仍是未作声,只看着他。
正是如此,醉须君很是不解,询问着道:“怎么这般看着我?”
“你知道我师尊的尸骨在何处吗?”岁云暮看着他出了声,话音间还带着一丝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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