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呢？早在李溯源死去的时候，起源就通过神谕把你们一行人的样子全部告诉我们了。”荆子涵告诉穆思辰, “不过你们的伪装不错，我第一次见到你们时还有点没认出来。”

没想到卓怀初把他们的相貌传得满小镇都是, 早知道换过脸再来好了, 这次他们还是不够谨慎了。

“你想多了，我没有帮你，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有占领‘柱’的本事。”荆子涵道，“我对你很好奇。”

荆子涵：“刚进入游戏的时候不是有10分钟的保护期吗？你知道那个时候按下退出游戏按钮会遇到什么吗？”

他一直是这么猜测的。

穆思辰皱了下眉，在心中问道：“系统，是这样吗？”

“那新手保护期10分钟究竟是什么？到底保护了我什么？”穆思辰疑惑地问。

只要联想到“白昼”里大眼仔的可怕，穆思辰就觉得系统的话真是该死的有道理极了。

“你是连他们的力量和污染都一起夺取了？”穆思辰问道。

可是系统不会要被污染的玩家，一旦成为哪个神级怪物的眷者，系统就会抛弃这些玩家，不允许他们回到现实世界。

穆思辰在心中暗暗叹口气，立场不同，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错的不是系统也不是身为污染被害者的玩家，是这个即将崩溃的世界。

系统不在意自己是否被误解，因为它没有被误解，它就是冷漠地抛弃了它的评价体系中不合格的玩家，作为一个筛选机制，它就是这么无情。

“我以为你这种系统的宠儿，会帮系统说话，训斥我们这些被淘汰的失败者。”荆子涵始终在观察穆思辰的神情，意有所指地说。

“标准不同，哪有什么绝对的胜者和败者，每个人都是‘自我’这个领域的领主。”

“有谁以失败者这个词评价你们了吗？”穆思辰问道。

“曾经有个人把我们这些被系统抛弃的玩家聚在一起，说我们是失败者联盟，要来一场败者复活赛，那个时候我充满希望。”荆子涵露出怀念的笑容，“后来告诉我们，我们都是被淘汰的垃圾，必须好好听话，是给了我们活着的机会。”

“你看，想要得到系统认可，想要建立一个正常的小镇，想要回到现实世界是多难的一件事。穆思辰，你做到了我们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我们每个人对你的感情都很复杂。”荆子涵认真道，“我羡慕你、嫉妒你，又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是怎么做到占领了一个又一个‘柱’，夺取了一个又一个小镇的。”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荆子涵一直对他抱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恶意，但恶意又没有那么深，甚至有时候会出手相助。

但他又清楚，身为眷者，他们或许已经无可救药了。

穆思辰心里有点难受，他问系统：“我的自我图腾真的不能净化他们吗？”

“理论上”三个字让穆思辰升起一丝希望。

也就是说，吞噬卓怀初的力量。

他想起了“定数”的预言，不是他死，就是卓怀初亡。

当他想起这件事时，被命运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再次传来，让他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这场雨下了20分钟，穆思辰感觉他大概五个小时内不会再掉能量了。

荆子涵明摆着告诉穆思辰，他既不是善意也不是恶意，他只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她受到的污染你还不懂吗？无非就是和生命起源有关的一些关系。”荆子涵耸耸肩道，“在这里，我们压抑欲望，又放纵欲望，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她不在乎，我一开始也不在乎。”

“是啊，一开始就是很平常的事情。后来……我有点佩服她，萌生了一点点异样的感情。如果在现实世界，这种微不足道的关注大概很快就会消失了，毕竟现实世界有那么多信息，那么多灯红酒绿。可是在这里……”

雨停后, 荆子涵便走了。

穆思辰下意识地摸了下脖子的数字，指尖不小心碰到花苞, 手指突然疼了一下。

穆思辰自己看不到脖子上的东西，纪羡安只看到一个含苞待放的花苞, 方才她没有注意穆思辰的动作，没看到穆思辰究竟是被什么伤到了。

他看到手指碰到荆棘环的瞬间, 花苞忽然绽开, 里面伸出一只小小的手, 用力掐了他的手指一下。

“那是什么东西？”穆思辰吃惊道。

花苞里探出一个小手的画面很美好，但这美好背后的深意真是让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打着打着，它那条被寄生的触手猛然变长，将小章鱼正常的触手和脑袋全部捆了起来。

随后只见寄生触手小心翼翼地靠近穆思辰颈部的花苞, 用触手尖轻轻碰了碰它。

寄生触手上的花苞也打开了, 探出一只小手，两只手十指相扣地握在一起。

他透过“真实之瞳”看到这一幕，觉得这副画面又唯美又惊悚，唯美的是他竟然在那两只紧紧相扣的手中看到一丝缱绻缠绵，惊悚的是他和小章鱼身上都有一部分在背叛本体。

于是他伸出手，摸了摸寄生触手。

穆思辰这才松口气。

寄生触手选择的还是他，这让穆思辰有些安心，很是亲切地揉了揉寄生触手，给予鼓励。

它没办法说话，没有水也无法流泪，只能愤怒地挣脱寄生触手的束缚，用仅剩下的五条触手狠狠抽打着寄生触手，六条触手很快打成一团，把小章鱼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担心寄生花苞夺走寄生触手的注意力替代自己，但他方才的举动，又何尝不是忽略了小章鱼的本体，眼里只有寄生触手？

穆思辰顿时惭愧，心中对小章鱼生出无尽的怜惜。

说完，他将头抵在小章鱼瘦了一圈的脑袋上，小章鱼开心地用五条触手缠住穆思辰的脖子，像是在拥抱。

穆思辰却冷冷道：“我不会再因为和寄生物争夺主导权而和你亲近了，对于小章鱼而言，你也是个寄生物。”

穆思辰“看到”自己脖子上的花苞又伸出一只小手，对着寄生触手挥舞，似乎想趁着穆思辰冷漠时吸引它。

一旁围观的纪羡安：“……”

穆思辰一想到自己的脖子上时不时生出一个手，心里就觉得有些恶心，但他又暂时没办法弄掉这些东西，只能继续恶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