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层面的担心,是担心我失去情感后被污染,另一个层面的担心,是担心我再次抢夺‘柱’。
“加工厂内工人的降职顺序是能源区-装配区-养殖区,一级比一级低。在能源区失去太多感情,会被降到装配区,而装配区内再发生一些什么事情,还会被降到养殖区。
“根据这个路线,我想,养殖区就是工人们灵魂的归宿。
“而加工厂内等级森严,能源区的员工不能在装配区内随意行动,如果不失去大量的情感,是无法进入装配区的,更不可能抵达养殖区。
沈霁月叹口气:“我好像没透漏这么多情报,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一般人可没有你的分析能力。”沈霁月遗憾地说,“可惜这次不能同你合作了。”
“这就是你们要解决的问题了,各有各的办法吧。”沈霁月扶了下胸卡,“姚望平可是一进厂就被分配到装配区了,他应该马上就能接近‘柱’了。”
沈霁月再次选择了这种自毁式的战斗方式。
“姚望平不是也被通缉吗?他怎么能进厂?难道也换脸了?”程旭博问道。
“再毁也认得出吧。”池涟说。
“那样毁容的人不是更惹人怀疑吗?”程旭博问,“我要是追捕他的人,见到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反倒会加倍仔细调查他吧?”
池涟倒吸一口冷气:“那大概会被认成是大眼仔的狂信徒吧,绝对不会有人往异端的方向去怀疑,但姚望平也太狠了吧,他用的是谁的眼睛啊?”
穆思辰一下子想起他登录游戏时抵达的房间,那本日记的主人,就是苦等秦宙不来后最终发疯,之后便从小镇内离奇蒸发,不知去向了。
“你既然这么想去装配区, 为什么时隔三天,还留在能源区?”穆思辰问道。
池涟说:“让我休息几天, 这些天都可以在能源区内自由活动。”
说完,他有些落寞地喝了口饮料。
但穆思辰还要完成系统的任务,要帮助疗养院的人弄到食物,就必须将加工厂的“柱”据为己有, 否则他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疗养院的“柱”崩塌, 他们这些玩家大概也会命不久矣。
本次任务的关键不是寻找“柱”的隐藏位置,而是抵达“柱”所在的区域。
而加工厂的战斗则是阳谋, 所有人都知道“柱”在哪里, 问题是要如何抵达那个区域。
“柱”矗立在那里,吸引着人前往,却又让任何人都无法接近。
基于这个难点,穆思辰认为即便是姚望平,也未必能够成功到达“柱”的面前,就算到达了,也未必还能保留信仰。
但不管是守护之剑还是图腾,使用条件全部是对秦宙坚定的信仰。
“多谢你的情报,”穆思辰对沈霁月说,“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还是你。”
一个人是由多种复杂的感情构成的矛盾体,失去感情后,下次见面,沈霁月还能是现在的沈霁月吗?
穆思辰向沈霁月点点头,带着池涟和程旭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三人来到穆思辰的房间,程旭博一屁股坐在地上,拿出穆思辰送的可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一整罐。
池涟倒是有点遗憾地说:“那个沈霁月,长得好帅啊,就这样失去一切感情,变成一个麻木不仁的人,也挺可惜的。穆队长,咱们不能帮帮他吗?”
“倒也是,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呢?”池涟随便抓起旁边的一个毛绒玩具,无意识地揪着,“可惜我剪切粘贴的能力太弱了,要是能把能源区和养殖区这两个区域都剪切粘贴,互换一下就好了。”
“但这么做,你就成牺牲品了。”池涟说。
“哇,你这人好心机,抛出解决方法,然后让我们来做坏人?”池涟说。
听了他的话,池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评价程旭博好。
说他不心机吧,他却把问题摊开来说,让穆思辰和她来做选择,等于将做坏人的权利交给别人,他不用做艰难的抉择,清清白白的。
总之是极为复杂的人,所做一切也是十分矛盾的。既想帮助穆思辰,又不愿意失去情感。
穆思辰笑笑说:“我可从来没想过你提出的方案,这个办法不可行的。你别忘了,失去感情后,你要在能源区把假期休完才可以去装配区的。你胸卡上起码有几十种颜色,我们哪有几十天的时间等你休假?”
姚望平能靠着毁容躲过大眼仔的追查,但穆思辰绝对不可能。
他现在不过是仗着“黑夜”大眼仔不得不闭眼保存力量四处横行罢了,一旦暴露在“白昼”之内,他必死无疑。
池涟说:“其实我试过换胸卡的。我在收到穆队长的隔空语音提醒之后,就立刻想到剪切按钮的办法,不到五分钟就解决了监工。
“但是这里的人就算是游泳也会把胸卡别在泳衣或者泳裤上,随身不离。我只好找了一个游泳后休息的人,偷偷与他换胸卡,谁知道换过后,我们的胸卡又慢慢恢复了原本的颜色,系统也提示我技能使用失败,归还能量值。”
“看来胸卡和医生、患者身份是不同的,”穆思辰说,“医生、患者在‘柱’的眼中是没有本质区别的,都是‘柱’的给养,身份只是表象上的东西。而胸卡代表的却是我们的情感、灵魂,就算交换了胸卡,灵魂的本质不会改变,灵魂影响表象,很快胸卡又会变成原本的样子。”
“出去转转吧,我们对加工厂的规定了解还太少,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穆思辰说,“我总觉得沈霁月没有把所有情报告诉我们。”
与其对着堆积如山的作业痛哭流涕,倒不如从手边的练习册做起,毕竟还没有到交作业的时间。
“是的!”池涟立刻说,“我的监工可太能说了,简直就是知无不言,有时候不问问题,他们自己也要说个不停。”
穆思辰说:“这是两个地点规则不同导致的。
“彼此之间是竞争关系,自然很难问出情报。
“你们在什么情况下,会口无遮拦?”
程旭博忽然“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对我老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穆思辰倒是了解程旭博的意思:“他老婆是手办吧?”
池涟:“那我也有一群纸片人老公,我对他们也是什么都敢说……咦?”
穆思辰道:“是啊,我的那位监工给我的感觉是,他与其是在对我说话,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他可从来没把我当成平等的人,更像是物品,比如……一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