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十二阿哥拘谨，太后就对九阿哥道：“带你两个弟弟前头吃去，我们吃我们的……”

九阿哥见五福晋低眉顺眼的，似也不大自在，就起身道：“皇祖母越发偏心了，眼里只有孙女、孙媳妇了！”

太后点头道：“说对了，臭小子有什么好的，大了都讨嫌。”

九阿哥叹气道：“叫孙儿看，皇祖母您就是喜新厌旧，有了重孙子，就挑孙子不好了。”

太后笑道：“那不是应该的，小乖乖们多好……”

九阿哥老实承认自己不好，对五福晋跟九格格道：“那五嫂跟小九陪着皇祖母吧，我们去前头吃……”

五福晋与九格格都起了。

九阿哥带了十阿哥跟十二阿哥出来，却没有立时去前院。

等到舒舒跟十福晋从后院回来，打了招呼，三人才往前头去。

到了前院，九阿哥才跟十阿哥念叨道：“怎么回事儿，皇祖母没赏啊……”

“咕噜噜噜……”

清溪书屋。

小时候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就是如此，老是走神。

三阿哥咽了下口水。

康熙看了眼座钟，午正二刻。

宫里宫外都说这是“母以女贵”，是皇上给长女面子。

先头没想着留饭，膳房现预备也迟。

五福晋拿了干净筷子，给太后布菜。

九阿哥看着他道：“今天你倒是话多。”

五阿哥有些哀怨，大热天的，不想吃挂面。

御前留膳，不管吃什么，都是体面。

至于春饼盘跟包饭拼盘，是太后爱吃的。

他一会儿眼睛发直，一会儿被外头的蛙声虫鸣吸引，后头就偷瞄百宝阁上的座钟。

太后吃了，辣中带了鲜香。

舒舒道：“回头孙媳妇叫人抄了方子给白嬷嬷，这个极简单，就是您说的三样加上辣椒，全都切丝，调味也只放酱油跟香油，味道就够了……”

他觉得自己能征服的山只有两个，一个是景山，一个是百望山。

九阿哥摇头道：“算了，呼哧带喘的，一身臭汗。”

要是皇上有这份慈心，怎么就不体恤体恤自己呢？

就算自己的额娘上了年岁，比不得敏嫔与和嫔受宠，可还有自己这个年长的儿子，母以子贵，就不能赏一份端阳贡？

可是他也晓得的，五阿哥这坐不住的毛病，是打小就有的。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

康熙点头道：“上吧……”

太后看摆满了一桌子，不少浓油赤酱的，心满意足。

妃位里没有咸福宫妃跟佟妃，嫔位里没有僖嫔跟自己娘娘。

是一个贝勒到老，还是跟裕亲王与恭亲王似的为和硕亲王，可都在皇父一念之间……

可是瞧着，哪一道菜都跟老虎不沾边。

七阿哥有些走神，没猜错，今天中午北五所真有席。

他望向三阿哥。

他垂下眼，觉得自己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十福晋常在舒舒这里蹭饭，指着太后跟前的一盘全绿色小菜，道：“皇祖母，就是这个，老虎菜，可好吃了，尤其是配着烤五花一起吃……”

太后还记得这个菜名，盼着呢。

九阿哥道：“怎么就不能惦记了？都是孙子呢，得几个赏赐怎么了，要是咱们不沾光，回头都是五哥跟小九的……”

说着，自己猜测道：“难道惦记五哥回城的事儿，顾不得旁的？”

大家都望向五阿哥。

七阿哥看不出什么。

康熙训斥过两回，不顶用，也就不管了。

只是……

端阳贡品，御前往后宫赏了七人。

人与人之间，也是讲缘法的。

三阿哥与八阿哥还在琢磨方才的教导。

昨天才搬来，今天就琢磨吃食了。

额娘的位份也不会止步嫔位，为了给自己抬身份，汗阿玛就算不册封，也会按妃位提日用。

除了白菜叶跟葱丝，还有牛肉酱跟茄泥、鸡蛋酱几样调味，饭也是两种，一种是粘高粱，一种是二米饭……

坐下的几人听了，各有思量。

九阿哥见他不进盐津，也懒得废话了，跟十阿哥道：“等明儿圣驾出发，咱们去海淀庄子转转，或是去福海钓鱼……”

有什么饭后再说。

三阿哥跟八阿哥都直了耳朵，仔细听、用心记。

要是皇父不留饭，他也可以跟着五哥去北五所蹭饭。

膳桌也摆上了。

宜妃身份在这里，五阿哥的排行又靠前，不能老闲散着。

太后居中坐了，九格格、舒舒在左手，五福晋跟十福晋在右手。

除了吃喝玩乐，整日里也不想正事儿。

百望山就是他的上限了，像十阿哥他们平日爬的西山之类的，要一个半时辰才能上山，那不是爬山，那是要命…

少一时，园膳房的人送了膳桌在外头。

还是别想以前了，多想日后。

看着像话本中那些去富户打秋风的穷亲戚，老想着占便宜。

他住了话音，屋子里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