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嫁娶的人多，明年生子的就多。

每年到了年底，又是白事多。

对于当家主母来说，大部分的交际就是各种宴饮。

偏偏眼前的姑嫂三人，都是不爱交际的，提及这个就少几分兴致。

十福晋道：“现在的人说话都绕圈子，也不晓得到底什么意思，还要守着各种规矩，看着跟小媳妇似的，不爱去旁人家，板正坐半天难受。”

九格格则是若有所思道：“八旗汉化，对女子好也不好。”

好的是，嫡庶分明；不好的是，束缚多了。

放在过去的话，丈夫在，主妇立下来，也能当家；要是死了丈夫，子女年幼，寡妇就是当家人，或是改嫁，或是守着儿女，都听自愿。

现下，要是没有顶梁柱，就要从子，没有儿子，就要任由宗族安排如何。

九格格是个喜读书的，也喜欢儒家规矩，本也要做个克修妇道、敬守女箴的公主，成为宗女典范，不过跟舒舒相处几年，耳濡目染下来，晓得了之前想偏了。

高衍中忙道：“谢九爷教诲，是奴才想差了，只想求全。”

高衍中恭敬应了。

九阿哥看着他道：“到时候看汗阿玛怎么分派吧……”

九阿哥心里算了一下，道：“宫里每年消耗的人参，近十年来，没有超过八百斤的时候，这样下来，每年都能匀出来不少……”

这是她的立足根本。

九阿哥退到一边，招呼着。

十福晋这几年也开始看书，点头道：“就是，就是，都学迷瞪了，一个个都娇娇弱弱的，怎么生出健壮的子嗣……”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道：“老高你怎么糊涂了？你是内务府的郎中，又不是毓庆宫的郎中，太子既没有从毓庆宫带膳房的人，那就是跟着汗阿玛蹭饭罢了，还要请他点菜不成？那四贝勒呢，十三阿哥呢，点不点菜？”

高衍中正在这里轮值，九阿哥过来，就与高衍中说起圣驾巡永定河之事。

亲戚是亲戚，可年岁相仿的外男，常打照面彼此尴尬。

除了御园旁边不容窥探之外，还有就是有了外男，皇子福晋们出入不方便。

他哪里会想那么多？！

他就是觉得紧巴巴的住着不好，没想着皇子跟公主分开住。

她这样的身份，被太后疼爱着养大，去了臣子家反而要给自己套上枷锁，看着旁人的脸色，才是没事找事儿。

高衍中道：“谢九爷提点，奴才在这个位上，就是对女婿最好的庇护了，再让他们借光，也容易大恩成仇。”

说到这里，她就夸舒舒道：“只说九嫂这里，丰生他们兄妹都养的好，就是九嫂身子结实的缘故……”

如今提前加盖了一处，也是未雨绸缪。

十三阿哥笑道：“也是六个院子，那明年再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可以住这边了，给皇祖母请安也方便。”

这边加盖了一趟院子，往后南五所腾出来，正适合公主小驻，离畅春园有距离，可是也不算很远。

想着高衍中年将五旬，精力渐衰，长子、次子外放，幼子还小，九阿哥就道：“虽说不能学金家任人唯亲，可是一、两个不惹眼，也没有人会留心，你两个女婿都在内务府，无须避讳太多，若是资历到了，提挈个打下手也好。”

九格格那里，也是同样道理。

实际上，之前北六所加上南五所，十一个院子，分给皇子阿哥的话，正好可以排到十四阿哥。

至于他以后的皇子，离成丁还早着，可以继续住荷池四所。

畅春园，内务府值房。

九阿哥看着舒舒道：“今年宫里清出来的陈人参四百斤，最早的还是顺治朝积下来的，都朽了，现在还存着一千六百多斤，可是每年关外还要再进上来一千多斤，入的多，出的少，就这样一年年积攒下来……”

九阿哥从外头回来，本有些燥热，被这穿堂风吹着，只觉得惬意。

每年秋天都是清理冰窖，为了冬至后的窖冰做准备。

九格格听到生儿育女，依旧有几分羞涩，不过想到方才见的侄儿侄女，一个个白嫩可爱，也生出几分渴盼来……

兄弟两个都看着旁边的一块工地，就是在北六所南边，有营造司的匠人在施工。

人情是人情，规矩是规矩。

皇子们能凑到这里，给老祖母请安尽孝，公主这里还是要按照规矩来。

到时候高衍中会带了膳房的人随行。

到时候一窝蜂上来，谁也架不住。

在小东门门口，九阿哥刚出来，就看到四阿哥与十三阿哥骑马到了。

就是前朝官员当差，公务繁忙的，身边也有子侄跑腿。

宫里的人参，除了御药房配药，就是御前赏大臣。

夫为妻纲要排在君为臣纲之后。

如今谁也不帮，姻亲故旧不满意，也只能私下里嘀咕；真要提挈一个，旁人就要红眼了。

要是九阿哥晓得四阿哥的想法，指定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要避讳？

夸完舒舒，她又忍不住夸自己，道：“我比不上九嫂，可却不比其他嫂子差，到时候我的孩儿也会是小牛犊子……”

九阿哥等他们进去，就回北五所了。

今年过来之前，她们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折腾院子，只做了简单扫洒。

九阿哥道：“太子也好，其他皇子也好，内务府都敬着，却要记得谁是真正的主子，处处求全，就容易处处不全，一切按照规矩走就是。”

想到御前饮食清淡，九阿哥又道：“带个冰箱，专门装鲜菜，曲麻菜多带些，御前每日上一份，天热赶路容易上火，那个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