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回春墅。
宜妃捧着画册,看的目不转睛,脸上就多了怜惜,也跟着悬心。
“可怜见地……”
这是三个小家伙儿刚三天的情形,除了大格格比较结实之外,丰生跟阿克丹看着都单薄。
尤其是阿克丹,乖乖地躺在襁褓之中,脸上还满是褶子,跟个小老头似的,脑袋瓜子都是小小的。
关于三个孩子的体重,宜妃早听康熙提过一次。
她自己生产了四次,自然晓得体重不足的凶险,那是肚子里没养好,先天不足。
她又往后翻,就是三个孩子满月的模样。
大格格咧嘴笑着,胳膊已经开始有藕节了。
丰生也胖了一圈,去抓悠车上挂着的吉祥结。
郭络罗家已经拔出包衣,可是在上三旗也没有根基。
区区包衣奴才,比亲王、郡王胆子还大!
之前还以为郭络罗家的底气是宜妃母子,现下看来他们是笃定了“从龙之功”,这是得了更好的应承。
好多包衣轮不上差事。
剩下六个伴读中,有两人护着十五阿哥受伤,是保福阿哥跟董鄂家的寿善。
康熙喝了一口茶,盛京内务府天高皇帝远,那江南的三织造衙门呢?
帝妃进了屋子,宜妃就让了自己座位请康熙入座。
就比如眼前这画册,九阿哥画的就没有后头的细腻。
这不是奴才跟着主子喝汤,而是奴才欺心,自己吃了肉,给主子丢块骨头渣子。
“老九还是有几分偏才……”
康熙看了宜妃一眼,指望老五求情还有可能,老九这里……
五阿哥是她的头生子,刚落地时有些偏瘦,后来抱到太后身边,太后怕养不好,就择了八个奶嬷嬷。
宜妃忙撂下册子,起身出迎。
水至清则无鱼,康熙对于这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时二所报上来,宜妃还找机会训了九阿哥一顿。
李鼎的表现呢?
只是用了春秋笔法,隐下了桂丹。
康熙蹙眉道:“郭络罗家又做什么了?”
要是董鄂氏再年长几岁就好了。
之前觉得这三家联络有亲好,在江南好立足,现下看看,他们也能彼此包庇。
与国无功,还不谨慎当差,太将自己当回事儿……
宜妃叹气道:“臣妾真盼着是诬告……”
要不然的话,孙子报复祖父,听起来太不孝,也显得郭络罗家上下都烂透了。
虽说晓得太子妃无辜,可是却也有些失望,觉得她失了谨慎。
月子娃最难养。
长得好,性子也不差,这前程也错不了。
康熙的眼中,多了阴霾。
宜妃福了身,跟在康熙跟前,道:“眼见着午初了,是日头足了,您怎么不叫辇?”
宜妃醒过神来,仔细看了几幅画的区别,指着后头画的更好的,道:“这个指定是九福晋画的,画的更耐心,九阿哥可坐不住……”
等到看清楚第一张画像的时候,康熙有些愣住了。
佩兰在旁边,见气氛有些不对,赞道:“画得可真像啊,就是宫里的画师也画不出这么像吧?”
丰生、阿克丹、尼固珠……
康熙带了几分得意道。
拆就拆吧,结果自己捣鼓着装不上,就不肯装了,还是送到内造办才修好。
宜妃察觉到康熙的视线,笑吟吟地回望过去。
康熙看到了画册,大红绸缎面,看着很是喜庆,道:“这是什么?”
但是他在宫里看过初生的皇子与皇女,差不多就是这样子。
宜妃脸色也难看,道:“也是记仇了,嗔着老五、老九没给他求情。”
宜妃跟着起身,带了苦笑道:“臣妾还真是犹豫再三,不知怎么跟您说。”
康熙打量着宜妃。
可是皇子阿哥中,唯一对西学有兴趣的就是九阿哥。
比十五阿哥还小一岁,哭了……
同样是奶嬷嬷使坏,董鄂氏这里就发现了,太子妃这里中招。
内务府孳生三十七个新佐领……
宜妃吐了一口气,道:“他们回京两月,没有登老五、老九的门,这都是小事儿,可昨天老九媳妇入宫,跟臣妾说了一件大事,说是老九想要往御前跟您说,让臣妾拦下了……”
关于九皇子府的“祥瑞”,之前外头影影绰绰的,就说是艰难的。
即便文不成、武不就的,可也有随了自己的地方,在西学上比他的兄弟强些。
自己是将三织造衙门当成耳目的,可要是跟銮仪卫似的,他们报上的是他们想要报上来的呢?
曹寅、李煦、金依仁……
这几个月,随着太子妃伤了身体的事情揭开,康熙对太子妃的态度也有些矛盾。
康熙想着三个孩子的名字,翻开了画册。
曹颀当时动手了,被两个官员子弟拦下了。
“李煦的的那个独子呢?”康熙又问道。
三官保与其两代人都任内务府盛京佐领,郭络罗家的族人也多在内务府任职,之前的时候只以为他们在营造司那里占了油水。
宜妃亲奉了一杯毛尖茶,道:“是老九家几个孩子的画像,刚才打发佩兰送了两匣子燕窝过去。”
曹寅之女,去年圣驾南巡时,跟随着太后的船进京,成了十五格格的伴读,入宫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