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马姨婆（元宵节快乐）
杨常年与同僚边走边说，两个人的嘴巴里叼着香烟，似乎在谈论某个极为开心的话题。
然后，杨常年就看到了斜对面的面馆旁边的那颗电线杆上贴了一个布告，他和同僚凑过去看，这是提醒良善市民小心‘孩童读信’骗局。
杨常年瞥到这张新布告的下面有三个看似是不小心滴上去的墨汁。
他掏出烟盒，递了一支烟给同僚，“你先去，不必等我了，我去茅厕。”
同僚难免抱怨两句，说杨常年懒人屎尿多，也便脑后夹着香烟先行一步。
杨常年进了茅厕，假作蹲大号。
约莫两三分钟后，李浩进来了。
“石兄，近来可好。”李浩笑着说道。
“李兄弟，不要逼的这么急切吧。”杨常年苦笑一声。
“石兄，不是我急。”李浩说道，“帆哥让我问你，查到什么了？”
为什么程千帆如此肯定马姨婆是送地址来的？
以帆哥儿的聪明，是知道老太婆不识字的，便会意识到其中用意。
“通知桃子，豪仔，做事了。”程千帆打断了李浩的话，沉声说道。
众人尽管很好奇，但是再也不敢围观。
此外，马姨婆在延德里住了这小二十年了，和街坊邻居争斗了这么些年，可谓是几乎从未真正吃过什么亏。
等那识字的看了信，便会眼中一亮，原来信中写的是邮寄上等人参几支，务必及时到某某邮局认领之类的内容。
“阿拉就晓得，帆哥儿是有心的，不会不管老婆子。”马姨婆闻言，立刻抹着眼泪说道。
李浩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巡捕房。
“具体不清楚。”杨常年苦笑一声，“我只知道有一天一个人进监舍见了汪康年，在那之后汪康年的日子就好过一些了。”
……
“不能，这不能啊，帆哥儿。”马姨婆连连说道，‘帆哥儿’说出口的时候，五元钱已经踹进了兜里了。
马姨婆丈夫早死，一个寡妇失业的能够和夫家如狼似虎的亲戚争斗丝毫不落下风，并且成功守住房子和小铺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唔——
当然，信中可能也会写其他贵重药材或物品譬如说顶级燕窝之类的，总之一定是足够诱人贪欲的东西。
马姨婆是多么聪明的人，若说这老太婆贪财，确实是贪财，但是，马姨婆是顶顶聪明的人，是不可能为了钱便轻易答应帮外人的忙，更不会掺和危险的事情的。
“好竹子都能出歹笋呢，这年头谁知道呢。”赵老蔫似颇为感慨的说了句。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轻轻吸了一口，两道烟气从鼻腔慢慢喷出，剑眉紧锁。
李浩：敌人是否正在谋划对上海站动手？
杨常年：没有迹象。
程千帆皱眉思索。
这带有署名或戳子的信件或字条就是认领邮包的凭证。
程千帆皱了皱眉头，他朝着进屋给自己送暖水壶的巡捕努努嘴，“去看看，搞什么呢，乱糟糟的。”
他打开柜子，取了一盒点心，又倒了一杯茶水，请马姨婆边吃边讲。
……
作为和马姨婆战斗了一二十年的赵老蔫自然不怵，果断应战。
不识字的老太婆怎么会中了‘读信骗局’？
程千帆摇摇头，他大抵是能猜到马姨婆是想了这么一个借口来见他的，许是马姨婆不知道从哪里听了这个读信骗局，便正好拿来用了。
马姨婆是见过卢兴戈的，马姨婆也许不知道卢兴戈的名字，但是，她是知道卢兴戈是他的结拜大哥的。
“帆哥，石磊说有人去见了汪康年，不过他不知道那人是谁。”李浩遇到了下楼遛狗的程千帆，贴上去汇报说道。
看着伤心欲绝的马姨婆，程千帆知道，马姨婆这次是真的伤了心了。
李浩露出惊愕表情：你和曹宇现在很熟？
杨常年：略熟。
卢兴戈早些年来过延德里数次。
见这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自然有人贪心动歪点子，给小孩几块钱打发其走人。
人都跑光了，正经人老赵舔着脸留在马姨婆家里请她帮忙缝补大褂。
“报告程副总，有一个阿婆在捕厅闹开了。”
马姨婆没有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的缝补大褂，忽而，她问了句，“开森路那件事打听到什么了？是五哥他们做的吗？”
这老太婆，厉害着呢。
“放心，我没那么笨。”马姨婆说道。
……
马姨婆就是中了这种骗局，老太婆被骗了五块钱，对于一向省吃俭用、一个钢镚儿恨不得掰成八瓣花的马姨婆来说，这简直是要了老太婆的老命了。
西自来火行街。
说句不算夸张的话，马姨婆的聪明机灵劲，一般的特工都比不了。
杨常年是兽医出身，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有一个哑巴同学骟猪是一把好手，为了学习这门手艺，他自学了手语。
说着，赵老蔫表情凝重说道，“帆哥儿可不简单，现在又和日本人走的那么近，小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延德里。
“帆哥儿，阿拉就晓得，咛是靠得住的。”马姨婆千恩万谢，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抓住那个小瘪三。
很快，马姨婆就上来了，确切的说是人还未至声音已到。
“那个阿婆说她是程副总您的邻居。”手下赶紧说道。
当然，也可能是马姨婆主要是为了那五元钱，顺便送个消息来。
“怎么了？”程千帆皱眉问。
有路过的巡捕听到了‘汪康年’这个名字，会意一笑，‘小程总’和汪康年的过节在上海滩是人尽皆知，先是听说这个汪康年失踪了，后来听说竟然被日本人抓了，竟然还没死么？
“马姨婆，不要急，来来来，坐下来，慢慢讲。”程千帆搀扶马姨婆说道，“有什么事情与我说，帆哥儿给你做主。”
马姨婆也才讲完了她遇到的‘惨事’。
小孩子会声言自己年纪小不认字，请人给念一念信上究竟写的什么。
此次争吵，最终以马姨婆去赵老蔫家中翻箱倒柜要了一根针和两尺线作为赔偿作罢。
“哎呦呦，可了不得嘞。”马姨婆哭天抢地，“帆哥儿，马姨婆我的棺材本呐……”
程千帆看了马姨婆一眼，问道，“马姨婆是在哪里碰到那个骗你的小瘪三的？”
西自来火行街，书局。
两人嘴巴上继续聊着可以聊的话题，实际上则是用手语秘密交流。
大家元宵节快乐。
保底先奉上。
那么，让马姨婆传讯给自己的人，马姨婆必然是认识的。
父亲程文藻把他打了一顿，还问他服不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挨打。
“是！”
而后当这人拿着这封信兴冲冲跑到邮局领取包裹，才知是骗局一场，要么信件之中提到的东西根本压根就不存在，要么真有东西可领，但拿回家一瞧，全是萝卜干，连一根人参毛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