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让爸爸说完……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莫荣生轻叹一声,缓缓仰起头,略显浑浊的眼神看向天花板,就那么盯了很久……“你知道爸这辈子,最难受的是什么吗?”这还用问?在事业巅峰期被人陷害,摊上牢狱之灾,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毁灭性打击。莫寻没说出口,他默默注视着父亲,想找句安慰的话,却怎么也找不出来。而莫荣生并没有期待他的回答,更像是自说自话。“你们都猜错了……其实爸爸这辈子最难过的,是做了那么多努力,却从来没走进你妈的心里……太失败了……”莫荣生神情悲戚,显出前所未有的落寞。在莫寻眼里,父亲一直是那种铁骨铮铮的硬汉,即便被撤职被冤枉,走到最不堪的境地,也没见过父亲会出现这种表情。可是因为母亲……莫寻的心就像被什么揪着勐拽了一下,太疼了。“爸,你别瞎想,我妈是不敢见你,她那人本来就没经见过世面,胆小谨慎,也不爱说话——”“是爸爸教你怎么在人前不动声色,不暴露情绪,可你这招不该用在爸爸身上,你也用不上,俗话说知子莫如父……““好好说,你妈她……是不是已经走了。”犹如晴天霹雳,莫寻一直以为自己藏的很深,没想到早被看破了,但他依旧嘴硬。“爸,你胡说什么呢,我妈她每天念叨你,你有时候没那种耳朵发烫的感觉吗?有吗?肯定有!”为了掩饰,莫寻逼迫自己说话带笑,但他知道快要撑不住了,这么下去肯定露馅。莫寻真想赶紧结束会见,可越着急时间过得越慢,最后只能东拉西扯给他老子讲他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要肤白貌美、可甜可咸、勤俭持家、德艺双休、温柔体贴……对了,最好能赚钱养他。最后被他老子狠批了一顿,说他白日做梦。终于熬到最后,出了会见室,白日做梦的莫寻这才松口气。从储物柜拿到了自己的手机,莫寻点开一看愣住了。一个小时的功夫,居然打进来十几个电话,其中两个是李天宇打来的,剩下的都是同一个陌生号吗。莫寻纳闷,他先拨通了李天宇的电话。“忙什么呢不接电话。”听筒传来对方急切的询问。“我在小宾馆,刚出来。”“哦,你爸怎么样?还好吧。”莫寻沉默了……他本想说父亲已经猜到胡春燕走了,他为此很焦虑,可再想想不妥,李天宇也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听他叨叨这些。“就……还那样吧,挺好的……你打电话有事吗?”“哦……是这样,小惠被我们放走了,主要也问不出什么,而且人家又不是罪犯,扣了几天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也只能放人了。”“那她去了哪里?”莫寻问。“她说要回老家,我也查过了,她在建宁没有任何租住信息,可能真要回老家吧。”“你能把小惠老家的地址发给我吗?”“莫寻,你要干嘛?你别乱来啊,再说了这个女人也没什么,就她那么柔弱的性子,能干出什么出阁的事啊,不能问,一问就哭,一说就是只想出来好好打个工,什么都不知道。”“你把地址发给我吧。”“不行,如果你真要去,那也得我陪着你。”李天宇的口气不容反驳。他们内部有规定,莫寻不好让人违反纪律,没办法只能想其他办法了。正犯愁呢,又进来个电话,莫寻一看,就是那个十几个未接的陌生号,莫寻盯着号码疑惑了几秒,点了接通键。“喂,哪位?”“莫律师,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是小惠。”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莫寻脑子放空了几秒,这电话来得太及时也太意外了。过分激动的莫寻担心把人吓跑了,克制住自己冷调的声线,尽量温和地回应道,“小惠,找我有事吗?”小惠反问,“莫律师,你还愿意帮我吗?”紧接着又是唧唧歪歪的哭音,“……我知道你是个好人,除了你,我不想再信其他人了……”“你别着急,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这就去……”莫寻看到小惠发过来的地址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不是因为找人,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去这种地方。怪不得李天宇查不到小惠的租住信息。小惠就住在一个寸土寸金的,叫赵家村的城中小镇。关于赵家村,父亲在位时就经常说起,莫寻太熟悉了,因为这是让几任城建局局长最头疼的地方。二十年前,全国开始大规模的城镇化建设,每个城市都在改造老区,拓展新区,像赵家村这么乱的地方必须拆了重建,可是,这里根本拆不动。因为这里的民风并不淳朴,为了拆迁多占点便宜,家家户户在院子里盖满了房子,盖到人进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巷子窄到进不去车,只能通过电动车或三轮车。国家的政策是有,但必须贴合民意不能强拆,到最后因为拆不起,只能放弃了。于是,赵家村的地皮变成了真正的有价无市,拆不动也发展不起来,周围全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就显得这里更像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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